什么?载涟一惊:还有后手?!
阿宸红了眼,满地上都是自己同胞的尸体,而始作俑者还活着作威作福!手起刀落,一下子砍翻刚良身边的两个守卫,一道长长的利痕顿时划过刚良的胸口。
载涟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哪里来得及阻止,只能看见那一股股喷涌而出的鲜血。"这个混蛋!"他咬牙,挥刀砍向阿宸,极尽狠辣,刀刀毫不留情。阿宸一招得手,心下无惧,加之工夫本就精深,竟毫不迟疑地迎上与之缠斗起来。
二人互拆数十招,不分上下,其余刺客都已经各个歼灭,官兵将他两团团围住,不知由谁先自发了一把暗器,利器扎着血肉,根根没顶,阿宸手臂大腿之上顿时鲜血淋漓,他皱眉,忍住那脱口而出痛呼,动作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谁让你们动手!"载涟怒喝一声!他非要亲手擒住这个身手不凡的刺客!没由来的,他心中就是腾起这么一个渴望,他一定要亲手抓住他!
阿宸已是独力难支,见同伴死伤殆尽,心下也知不能恋战,趁着众人怔楞的工夫,虚晃一刀,一招"声东击西",跃起一丈多高,点着众人的头顶,脚不沾尘地飞身而去。
载涟身在皇室,哪里见过这等身法轻功?追之不及,痛失先机,气的当下折断了手中钢刀!
希容仍是呆若木鸡地坐着。他那反常的安静与周围的喧闹混乱,格格不入地对立着。载涟远远地看见了,拧紧了眉,走上前轻拍他的脸颊:"。。。。。。希容?"
他没有回答,两行热泪却突然涌出眼眶:阿宸,没有认他。
确切的说,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之中,他自始自终,都没看见他。
方才的擦肩而过,已是咫尺天涯。
心疼的神色漫过载涟刚硬的面容,他沉沉地站起:"送容少爷下去休息。"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到这等惊吓。又是一阵更加猛烈的眩晕感,刚才的一番激烈打斗显然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载涟暗暗运气,勉强立在那里--不行,他还不能倒下。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没能完成,还有。。。。。。一个重要的人要保护。。。。。。
希容任人扶起,沉窒的眸子蕴着泪水,划过载涟疲倦的面容,却没有丝毫的停留关注,就缩回自己的天地中,独自饮泣。
阿宸。。。。。。为什么,没有认出我。。。。。。为什么,不能象我对你一样,无论你身在何方,我都能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你。
你的心,已经被其他的什么东西占有了吗?
走了几步,希容反手挣开那些掺扶着的人,虚弱地摇头道:"你们叫消愁来,让他,送我回府。"
一干下人哪里敢得罪眼前娇客,连忙唯唯而退。希容见得人走远了,才赶快了脚步,到门口正遇上消愁:"如何?"他悄声道。
消愁轻轻点头:"请爷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人让奴才来应付。"
希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忙跳上已经准备好的八宝琉璃车,吩咐马夫道:"回潋滟园。仔细一点,别往颠簸的路走。"
车厢之中,赫然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男子,却正是载涟久追不果的阿宸!原来事发之时,希容就已经安排消愁先行退下等候,阿宸伤重力竭,必然无法远遁,消愁一路尾随,再迅速地将他转移到希容的车驾之中,那时里面的混乱还不及传出,根本没有人会去挡希容的驾。这么一个偷天换日的方法,却着实让希容出了一头的冷汗,若是一个行差踏错,阿宸他。。。。。。
希容颤抖着拂上他的脸:"阿宸。。。。。。在这些日子里,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你变的如此陌生?你告诉我。。。。。。"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只是他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要去做革命党这样危险的工作。
想到方才那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惨景,希容一阵心悸,含着热泪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阿宸满面的油彩--熟悉的音容笑貌终于再一次重现在他眼前。希容慢慢地将脸贴上他的颊,任心疼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却只让昏迷的他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痛苦呻吟。
阿宸,我发誓,再也不让你离开。
这是什么味道?他的脑子里昏昏沉沉,只能感受到那甜腻缠绵的味道,一丝一缕,渗透他所有的感知。
阿宸缓缓睁眼,隐隐绰绰间他又看见了那令他安心的幻象--他已经在天国了吗?否则,又怎么会与他再次重逢?当日的不告而别已经注定了他的未来--注定没有回头路的未来,叫他如何奢求能与他相会?
"你醒了。"希容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沙哑,双眼也仍是肿的象核桃似的--幸好那暗器不曾喂毒,可是当那大夫换下一盆又一盆骇人的血水之时,他的心还是无可避免地紧紧纠结起来。
"希容?怎么会是你?--真的是你!"阿宸怔了好久才领会这个事实,顿时激动地想撑起身子,"是你救了我?希容--你告诉我,那狗官到底死了没?我那些兄弟--不,不对,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希容赶忙按住他:"你别激动,小心伤口又裂开。"他的阿宸变了,不再是曾经拉着他大街小巷买零嘴吃的少年,现在的他,关心的,竟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刚良被你那一刀扎重要害,生死未卜,至于你那些同党--同伴,我看是全军覆没了。"
"不,不会的--你为什么不也救他们?他们中有好多的留学生,会读书识字,将来都是能让天下升平的有用之人啊!"阿宸哪里忍的住,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悲愤欲绝,"你救我有什么用?我一个粗人,其他人的命都比我有意义啊!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希容被吼地震退了几步--其他人的生死与他何干?整个中国的兴亡又与他何干?他甘冒滔天的危险想救的,也只有一个他!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死亡,除了他啊!
"对。。。。。。你说的对。。。。。。我不该救你,该眼睁睁地看着你血尽而亡!"好难受,心里好疼--谁能告诉他,那个一心一意对待他的纯真少年,去了哪里?
阿宸喘着气,神色间也是一片痛苦,他颦眉许久,终于长叹一声:"对不起,希容。。。。。。我太激动了,那么多条人命啊,就这么--中国又少了那么多的热血儿郎。。。。。。我不该怪你的,你能救我已是千难万难,我还能强求甚么?"
希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上前紧紧地搂住他:"阿宸,你还记得那晚我登台前,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不过六十个日夜,现在的感觉又岂是宛如隔世四字能够道尽?他苦涩地一笑:"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
"对你而言--那仅仅是过去吗?"希容不住地摇着头,已然哽咽,"只有我一个人发了疯一样的找你,只有我至今还记得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是的!希容,你听我说--不是的。。。。。。"阿宸包裹着层层纱布的手臂,迟疑半晌,最终也拥住他不住颤抖的双肩,"我师父。。。。。。回来了,我才终于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原来我平日里所谓的行侠仗义,都只能救一个两个微末的生命--只有推翻这个没落的王朝,才能使黎民百姓得到新生。师父已经带着我,加入了同盟会。"
"你。。。。。。你真的是革命党?你疯了--他们对待革命党是格杀勿论,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你应该支持我,希容。整个国家都已经腐败到那种地步,只有新的政权才有新的希望,为了他而付出的一切鲜血,都是值得的。"阿宸认真地看着希容,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为什么。。。。。。当他终于决定想向他表白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他承认自己胸无大志,所求的,不过是自己小小的幸福,如今看来,竟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痴想。现在的阿宸,已经陌生的让他心惊。他拿什么换回他过去的率真?
"容少爷。"门外传来消愁的声音。希容回过神,勉强一笑:"你在这里躺着,我出去看看。"
刚转出内室,希容就愣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动弹不得。
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站在他的眼前,带着脸上那一抹惯有的倨傲。
消愁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向希容的眼光满是担忧。
"你先下去。"希容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躲不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恶魔般的男子。
"你没事吧?"载涟意味深长地一笑,径直就在外室里的椅子上坐下,"刚良已经死了,那个刺客好狠的刀法。全北京城已经戒严,务必要将他绳之于法。"
希容不动声色地戒备着他--朝廷钦犯,就躺在一墙之隔的内室,无论如何,都要保他周全。
"怎么了?脸色苍白成这样!"载涟笑了笑,却没有一丝喜意传进他冰冷的眸子。
希容垂首,掩住神色间的恼恨--阿宸根本没有落进他的手里,一切的谎言,都是为了要制约着他终其一生,为他卖命。难道他竟残酷冷血到这个地步了吗?!
还是这样一副冰冷的脸--在面对那个人的时侯,他又是怎样一个动人光景?载涟又妒又恨地暗暗攥紧了双手。
两个人之间,存在的,又岂止是一个误会?
"那个刺客抹了脸,谁也没见到他真实的模样。"载涟挑着眉看他,"潋滟园与尚书府相隔不远,我怕那刺客勿打勿撞地惊扰到你--那就不好了。"
希容立刻警觉起来,一颗心也跳到了嗓子眼,他本能地察觉到载涟知道了什么,登时紧张起来:"多谢贝勒爷关心,潋滟园一切如常。"
"那就好--我担心的紧,刚处理好那边的事就赶过来了。"载涟招招手换他过来,"这会子我倦的很,扶我进去歇会--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希容煞白着脸,勉强笑道:"贝勒爷累了,就让希容为你推拿一下,比睡上一觉更有效果呢。"
"是吗?"载涟轻佻地扯扯嘴角,捏住他的下巴慢慢往下,"你擅长的事--不该是推拿吧。"
不--不要!希容惊恐地瞪大眼,他再低贱也不能忍受当着阿宸的面无耻地渴求男人的蹂躏--他做不到!
载涟手里用力,迫使他的嘴巴强制地张大:"不愿意吗?我的宝贝希容--你不是几乎每一个夜晚都这样承受着我的疼爱吗?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怎么好端端又害羞起来了?从前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更荒唐的事都做过呢!"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不要在阿宸面前把他肮脏的伤口再次撕裂地鲜血淋漓!
载涟撩起下摆,逼着希容迎视他的巨大,根本不给他适应的时间,就狠狠地一插到底:"恩--!!"载涟发出了一丝模糊而快慰的呻吟,忍不住前后大动起来。希容,我就不信,这样你们还能在一起!他能忍受你的淫荡你的不堪吗?死心吧,希容,全世界只有我能真心包容你接受你!
希容被噎的满红耳赤,口里却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晶亮的唾液,去润滑那肆虐躁动着的凶器。
载涟呻吟地更加大声了,象是在宣泄什么似的,死死扣住希容的后脑勺,猛烈抽插进退。
室内一片胶结拍合的淫荡声音与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混在一处,慢慢地,向外弥漫。
墙壁后,阿宸木然地听着,手臂上的伤口在已经裂开。汨汨蜿蜒的鲜血映着他惨白骇人的脸色,分外诡异。
希容,你好--
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刻进自己的手心,那样的痛彻心扉。
希容的两眼翻出泪花,酸胀的嘴唇早已麻木,腥檀的气味充满鼻间--好痛苦,为什么他要被这样的对待?他狠狠地吊起眼睛,控诉地望着正纵情驰骋的男人。
"很棒的眼神。"载涟心里一动,突然停止了动作,从上衣里迅速地摸出一把手枪,也不瞄准,就对着面前的墙壁开了三枪。
"砰砰砰。"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希容却已经吓的形神俱灭,一下子跌落在地上,唇边嘴角还沾着绵延的白色体液,说不出情色动人。
载涟冷笑了一声,从容掩好下体,执枪慢慢地蹲在他的面前,对上他已经没了焦距的双眼:"你不要怕啊。。。。。。我只是想试试这把法兰西进口的火枪,威力究竟如何罢了。"灼热的枪管滑过他白腻的脸颊,那一星的炽烫,却让他连灵魂都深深颤抖:阿宸,阿宸。。。。。。
"我把它送给你,你说好不好?现在乱党横行,就当多个防身的工具。"爱怜地轻拂他如云秀发,载涟带起一抹讥诮,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这比当面杀了那个男人更能令希容死心。放了那个男人,他应该会后悔吧,可是现在的他只想着,怎样才能将希容的心毫无保留地剥离那个男人,他不要用一个无足轻重的死亡换来希容对他一辈子的怨恨。
希容,除了我的怀抱,你势必无处可去。
载涟起身,满意着自己的震慑效果,在深深地凝视了那面墙上的三个弹孔之后,终于转身离去。
希容呆坐着,好半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向内室踉跄爬去:"阿宸,你没事吧?"
凌乱的床塌之上,空空如也,一旁洞开的窗子呼呼地灌进哀愁的秋风。
阿宸,走了。。。。。。他已经知道了一切,知道心目中的翩翩公子至交好友原来是个人尽可夫的下贱男娼--他还能不走吗?希容抚摩着温热的被褥,泪流满面:怎会如此--重逢之后,竟是如此的决裂!
他的极乐净土,在瞬间崩塌了。
他在一刹那间,了悟了载涟的阴谋:他什么都知道!只有自己傻傻地以为能保住阿宸的性命而曲意奉承。他已经剥夺了他所有的自尊廉耻,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真情都不让他拥有?
不,不,阿宸。。。。。。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我的,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轻视我惟独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