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莫言抬头看了看面前冰冷俊美的容颜,低低叹口气,“前天傍晚,坐下弟子通报说百里公子离开苍隐山了……”
“什么!”,
啪的一声响,华贵的檀香木桌被生生拍的粉碎,“他居然敢逃走!!”
“弟子查问过,百里公子说去东浮崖采药,过几天回来,只是看这天色,很快就要降温了,百里公子的身体……”
“莫言,你好象很关心他……”
“烈!,”莫言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来,走到荆烈身边,“我不以属下的身份和你说话,而是朋友的忠告,毕竟十年前的惨剧,不是百里澈月的错,你不要图一时的快意而后悔终身……”
“不是他的错,难道我就有错吗?,要怪,就怪他是百里慕那狗贼的儿子!”
“他对你的情,我和勿语都看在眼里,你对他真就如此绝情?”
“哼!我与他相处整三年,看的再清楚不过,他的心里只有哪个伪善的正人君子谷逸轩,何时有我荆烈的存在,在他看来,我冷血、无情、残暴、阴狠……,对他所做的一切,他根本不屑一顾,哼,在谷逸轩弃他而去的时候,他才会想到还有一个白痴的荆烈肯让他依*……!,连谷逸轩都不要的*货,我荆烈怎么会稀罕!“
“烈!你太偏执了,虽与他未相处几日,但百里澈月傲骨内敛,孤高清傲,绝不是你口中说的如此龌龊……“
“够了!!,我只要他在我的计划完成之前活着就可以了,其他时候,消失的越远越好!!况且,有温香软玉在怀,我怎会把心放在一个被人玩够后扔掉不要的男人身上!”
莫言无奈的摇头,“烈,如果你这样告诉他,他一定会如你所愿的永远消失在你面前……,爱人,是无罪的,男女亦然……”
荆烈森冷的眸子闪了闪,挥手示意莫言退下,起身走到窗前……
已经到了初冬时节,远出黛色群山多了一抹死寂的颜色,荆烈素来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和心痛,随即变的更为阴冷…,爱人吗?我不会再相信了……,父亲对母亲的爱,最终的结局还不是被背叛吗?,我要的,只是供我玩乐的工具,不要虚假的爱情……
百里澈月,即便少年无知的我曾经被你迷惑,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单纯少年,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第八章
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
立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
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
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柳永《曲玉管》
澈月走后没几日,果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从午后便未曾停过,到了入夜时分突然转急,凌厉的风势夹着大片的雪花,敲打在窗棂上,枝桠落叶在寒风中颤抖,时而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荆烈时不时的自书桌上抬起头来,漆黑冰冷的眸中隐约透露着焦灼和暴怒的迹象……
“烈,看这天色,恐怕雪是有一段时间不会停了……”
“唔……”
“百里澈月上山已五日有余,不知……”
“莫言!!何时你与他感情如此之好?”
“我不过是不希望你后悔罢了……”,莫言皱了皱眉,轻轻打开窗,狂风夹者大片雪花狂卷入房内,为原本温暖的房间带来刺骨的寒意……
“很冷哦……”,莫言再次别有深意的看了荆烈一眼,随手合上窗,“不过你本来就只希望他‘暂时’有用的时候留在你身边而已,不过即便死了也无妨吧……”
“啪!”,荆烈狠狠一掌拍向书桌,“出去!”
“是……”,莫言耸耸肩,轻笑着准备离去,却不料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马上派人去东浮崖!,押也要把他给我押回来!”
“是……”
“还有,”,莫言仅来得及回头,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额头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不要随便揣测我的心思!”
“属下知道了……”,随意抹去额角的血迹,莫言咧嘴笑笑,这小子还真下得了手,歹毒……
经过两天的搜索,回报的消息都是不见人迹,荆烈眼角的寒气和杀意也益发的糁人,漆黑的眸中隐约可见猩红的血丝,想是几天来也未曾好好睡过……
转眼又过了几日,前去东浮崖的人陆续回来,也不敢直接去秉与荆烈知道,毕竟被生生打断双腿的刑法实在骇人,只好与左护法说了,便仓皇退下……
“勿语姐姐,澈月他,澈月他,是不是……“
“清夕不要哭,莫言随同教主上山了,他们一定会带回百里公子……”,勿语拍了拍清夕低垂着颤抖的头,无奈的抬头看着灰蒙蒙的雪景……
“他说他会回来…呜呜呜…,澈月这个大骗子!!”
“清夕,你很喜欢百里澈月么?他是怎样的人?”,勿语看着蜷缩在凳子上哭泣的少女,轻轻的问。
“澈月他,很善良很善良……,”,清夕抱膝坐着,漾着水泽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窗外呼啸的雪片,“还记得六年前他初来鬼谷的时候,瘦瘦弱弱,经常生病,而且从来不多说话,我和荆大哥时常捉弄他,他也不搭理我们……,时间长了,相互熟悉以后,他偶尔也会流露出些笑意,浅浅淡淡的,那时候,荆大哥就会在一边默默的望着他,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温柔……,”
勿语怔了一下,诧异的回过头,只见清夕轻笑了一下垂下眼去,“他们一直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是我可以看的出来,怕是荆大哥爱上了澈月……,而澈月也……”
“百里公子和你说过了吗?”
“没有,他怎么会告诉我呢?,是我自己发现的,去了澈月的住处你就可以明白,他门前的那棵银杏树,是离开鬼谷时,澈月偷偷的放在包裹中……,荆大哥四年前从鬼谷上的绝壁上帮他采来的紫云银杏……”
“……”
等到荆烈披风带雪的返回时,原本就肃杀非常的苍隐堡更是染上了暴戾的煞气,人人都知道,此次独上东浮崖的那个独居在东北角小柴房的男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也是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那人在教主的心中,占据的是何种重要的地位……,所以曾经轻视过,或者言语欺侮过澈月的人,心中更是忐忑不定,生怕哪天阴狠无常的教主追究起来,自己人头不保……
就在荆烈返回的当天下午,门口守卫匆匆来报,说是日前寻的人出现在门口,荆烈疯了似的便冲了出去……
“痛!……”,澈月皱了皱眉,看着因为被大力扔到床上,而撞到的原来的伤口再次渗出红痕……
“烈?,可是谁惹了你吗?”,乍看到面前的男人如同发狂的猛兽般冲到自己面前,还以为他会就那样将自己生吞下腹,却不想他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一把抱起,身形纵了几纵,消失在众人面前,怕是吓坏了他们吧……,澈月轻笑着,抬头看着一边冷冷注视着自己的男人……
“你去了哪里?”
“东浮……”
“住口!!”,荆烈走上前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口,阴鸷的开口,“我去过哪里,根本没有人迹!!”
“烈……”,澈月叹息着挣开他的手,几天前,我不慎落崖,多亏山下农庄里的夫妇收留,我住了几日,就回来了啊……”
“谁允许你擅自离开这里!!”
听得此言,澈月心痛了一下,“烈,我来到这里,可是你的奴隶吗?”,清澈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一脸怒火的男人,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淡淡的忧伤和无奈……
“你!……,你有何资格这样质问我!”
“知道了……”,澈月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提起被他护若珍宝的小药箱,转身向门外走去……
荆烈冷冷的看着消失在寒风中的身影,突然一掌打向身边的廊柱,“莫言、勿语!!”
“属下在……”,二人自回廊后现身,单膝跪地恭谨应声。
“即刻传我教令,月华,日冕,星云,三殿殿主广发英雄帖,安排腊月十八在虎啸山清算当年旧帐!朱雀、白虎、青龙、玄武四大堂口分别前往武当,少林,娥眉,青城,牵制他们的行动……,必要时候,杀一儆百!!”
“是……”
“十一年前的血仇,是时候清算了……”
“教主……,你真要用百里澈月来当诱饵吗?”,一边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勿语突然开口。
“那是他命该如此……”自 由 自 在
“你会后悔的!”,勿语说完,留下一脸无情冷漠的男人,转身领命而去,
江湖上再次沸腾起来,一年多来,江湖一直盛传原湮月教主之子,率一干旧部重整湮月魔教,并且规模已然超过十年前,但未加证实,众人也不曾在意,却不想突然之间,号称湮月三殿的日月星三位殿主突然现身江湖,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强行逼迫武林人事收下所谓的英雄帖,并带走人质,一时间人心惶惶,一致看向武当少林,却不料,四大武林正派分别被四位来历不明的人帅众围困,丝毫没有办法……
这些震惊江湖的事情,并未传入一派平和的苍隐堡……
轻柔的雪花依然缓缓的落着,淡淡的白梅香弥漫在清冷静谧的庭院里,小巧的八角亭四周被厚厚的白色锦缎围了数层,碳盆中的火燃的正旺,丝毫不觉亭外空气的凛冽……
“澈月”,温柔悦耳的嗓音低低的唤着怀中酣睡的男子,深邃如夜的眸中难得露出宠溺的笑意……
“恩……,”斜*在怀中的男子微微动了一下,微睁开眼,“我怎么睡着了吗?”
“是不是累了?,明日我们再来好吗?”
“不用了”,澈月将头轻轻*在沉稳的胸膛上,淡淡的开口,“明天,怕就没有时间了……”
一身黑衣的霸气男子不悦的突然起身,将怀中人儿随意推倒在地,“你为何总是说些如此不愉快的事情!“
澈月抬头看者那张豪放不羁的俊颜淡淡的笑了,自从上次回到堡内,荆烈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对自己百般呵护,一时间,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个雨夜,温柔的,让人心疼……,即便只是个梦境,我也希望留在你身边,你可知道吗?我不知道,失去了你以后,我是否会连呼吸的力量也失去……
烈……,我爱你呵……
看见他的笑,荆烈心疼了一下,随即再次堆上温柔的笑意,将他一把抱起……
“怎得又变瘦了?“
澈月没有作声,低低叹口气,挣脱荆烈的拥抱走入漫天飞舞的雪中,扬手接住飘落的雪片,看着那细碎的银白在掌中凝成小小的水滴,惨然一笑……,终究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烟消云散,浮生若梦……
荆烈微微抬起头,望着前方的颀长单薄的白影,清爽的气质、俊朗的容貌给人轻逸柔和的感觉,虽不若荆烈那样霸气狷狂,也绝非世间女子的柔媚,挺拔稍显瘦削的身材,飘散的随意长发和毫无赘饰的白衣,虽不华贵,却更显得卓而不凡,孤傲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