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干嘛?还不快杀了这两个妖孽!」老者已经感到呼吸困难,可是不杀了这个狐妖,她死都不暝目!
「狐师不滥杀无辜的不是吗?求求您放了我妈!拜托!」
「活到这么大岁数了,还是非善恶分不清,倒不如让你早早投胎去学着重新作人。」奔雷并没有一丝动容,要他放了这个人?那若是另一个人伤害了赤娘怎么办?他是真的很生气!
奔雷沉默着,直到身后的尖叫声划破了此时的宁静。
「这是怎么回事!妈?」李杰一直等不到他们进来,走出来一看,没想到外面的情况这么混乱!
「小杰?喔!天啊!我的宝贝!」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看到李杰,激动的冲上前去抱着他,哭着大喊。
「好啦!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看老妈哭得这么伤心,李杰很愧疚,毕竟他一声不吭的就在外面待了这么多天,老妈一定担心死了。
李杰从妈妈的肩头上望过去,脸色马上刷白!
「阿嬷!这是怎么回事?」
神婆在奔雷手下脸色渐渐转青,可是奔雷依然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痛苦的神情,李杰心痛的推开妈妈冲上前去。
「奔雷!放手!快点放手!」李杰抓着他的手腕,可是奔雷的力道依然没有稍减,而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没听到李杰的声音似的,冷漠得让李杰心痛。
「奔雷,是我!你有没有听到?」李杰狂吼了一声,让奔雷从盛怒中拉回了一丝神智,缓缓转过头看着李杰。
「先放手好吗?拜托!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李杰惊慌的说着。
他不想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爱人手里,虽然搞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不过他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他!
奔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放开了手。李杰赶快扶住神婆帮她顺气,然后担心的看着奔雷,可是奔雷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迳自往赤娘的方向走去。
这时李杰才看到倒在地上的赤娘,他错愕的看着李妈妈,这是……他们把赤娘杀了?
李妈妈走过去帮忙扶着神婆,等到她扶稳了,李杰才将手放开,接着不敢置信的往奔雷他们的方向奔去。
奔雷单膝跪着,把赤娘搂入怀里,她虚弱的对他笑了笑,奔雷勾起她的下巴吻上她。
赤娘身上的妖气正在减少,李杰知道奔雷正把身上的妖气渡给她。
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赤娘呛咳起来,才让李杰松了口气。
「人找到了,你们可以滚了。」奔雷抚摸着赤娘的发丝,头抬都没抬,冷冷的说道。
李杰心里一惊,他听得出奔雷语气中的愠怒。他走过去想要察看赤娘的伤势,可是奔雷一把抱起她,头也不回的走向屋子,理都没理他。
李杰心里很受伤,可是还是跟着奔雷进屋去,奔雷一到门口突然停下来,李杰差点猝不及防的撞了上去。奔雷毫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冰寒让李杰的心不断抽痛。
「别再跟过来了,你跟着他们回去,马上离开,若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会再客气。」奔雷淡淡的说完,转身进入屋子,脚一勾把门关上。
李杰愣在原地半天,看着门板,完全说不出话来,直到李妈妈走到他后头搂着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来。
这是真的!奔雷在赶他走!因为他害赤娘受伤,所以他讨厌他了!
「小杰!」看着李杰杵在门口掉眼泪,李妈妈伸手扶住他。
李杰却甩开妈妈的手,不管她的安慰,巴在门口死命敲着门。门明明没有锁,可是却怎样都打不开。
只是一扇门而已,却把他们两个隔得好远、好远……
「奔雷!让我进去!拜托!求求你!」李杰知道这门被施了法术,而这正代表奔雷铁了心不想跟他说话。
「一个大男生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神婆很少责骂宝贝孙子,可是看他哭得伤心欲绝就火大!刚刚那个狐妖还想杀了她,现在李杰却哭着要找他,这能让她不生气吗?
「小杰,听妈妈的话,我们先下山去好吗?」李妈妈不舍的看着儿子,握住他死命搥门的手,两只手都已经红肿了,她心疼极了!
「不要!你们走!都是你们,奔雷才会不要我!我不想跟你们回去!」李杰哭红了双眼。他不要跟奔雷分开,他都还没让奔雷知道他有多么喜欢他,他不要走!
「惜甄!你看看你儿子,被个妖怪迷惑到神智不清!一个就算了,还两个!快点带他下山去,不要到时候变成神经病!」神婆生气的大骂。
李妈妈看看婆婆再看看儿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神婆已经拿定主意,就算得把李杰关进疗养院,也要让他远离这里!
「阿凯!把他抓走,再哭闹就把他打晕!」神婆拄着拐杖对着那个年轻男人吼。
阿凯刚去把另一名同伴带了过来,那人因为中了赤娘的毒,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阿凯转过头看着哭倒在门口的李杰,感觉得出来他中的魅惑术还真是不轻!虽然奔雷真的美得不像话,但李杰也太夸张了,似乎根本无法分辨奔雷是男是女,还如此迷恋,看来是该要赶快把他带走。
「惜甄姐……」阿凯跟李妈妈使了个眼色,毕竟是人家的儿子,总不好真的敲晕带走吧!
她对阿凯摇摇头,看着自言自语哭断肠的李杰,心疼的搂着他的肩,看儿子这么难过,作娘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她知道李杰是动了情,因为奔雷没有必要对他使用魅惑术,而就是因为儿子真心喜欢上了妖,才让婆婆这么生气,神婆也知道目前是怎样的情况,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小杰乖,别哭了!若是狐师帮你开门,我就让你留在这里,但若是他不想见你,你就跟我们回去好吗?」李妈妈下定决心,若是李杰自己的选择,她就支持到底,即便婆婆跟丈夫不谅解也没关系。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惜甄,你们母子俩是要反了是吧!」神婆气得全身发抖,她真的是会被活活气死!
李杰转过头去看着妈妈,李妈妈轻轻点了头,李杰停止了哭泣。
「你有听到吗?奔雷?我妈说我可以留下来,我想要待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对不起……我会好好照顾赤娘,让她赶快康复,你不要不理我……」李杰转过头,对着门口大喊。他知道奔雷都听见了,可是却不给他回应,他一边说又一边掉下眼泪。
门内一直悄无声息,好像跟外界隔绝了一样,李杰的伤心难过好像都无法传递进去,奔雷完全不理不睬。每个人都被李杰的悲伤给感染了,屋外只剩下哭声。
「妖怪就是妖怪,本来就没有人性!你早点觉悟也好。」神婆闷闷的说着。她看宝贝孙子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终究难免动容,可是屋内那只却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她真替李杰感到不值啊!
「小杰,我们回去吧,不要再打扰狐师他们了。」李妈妈对着站在他后头的阿凯点了个头。
「不好意思,得罪了。」阿凯拿出口袋的手帕,上面喷了点药剂,走到李杰后面,将他口鼻捂住。
李杰挣扎了一下,麻醉药的效力瞬间扩散,他马上昏睡过去。
「快快!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神婆催促道。
阿凯抱起李杰,李妈妈扶着另一个人,五个人顶着大太阳走下山。
屋外恢复一片宁静,里面的人知道他们都走了,奔雷拧了巾子,帮赤娘擦拭伤口。
赤娘睁开眼,苍白的嘴唇困难的开启,「大人,你……这是何必呢?」
「不要说话,多休息,保留体力。」奔雷帮她上了点药,还好那一刀没有直接命中心脏,不然赤娘必死无疑。
「小杰很伤心啊!你何必用……这种方式让他回去……」赤娘坚持继续说着,因为用了太多力气,让她呼吸急促起来。
她跟在奔雷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奔雷的想法她会不知道?奔雷不仅仅是生气那些臭人类打伤她,而是更希望李杰能跟他们回去,过正常的生活。
「小杰这样回去,会恨他们的。」赤娘依然不肯闭嘴,让奔雷皱起眉头。
「那是他们应得的。」是该让人类尝尝被痛恨的滋味,就像他们没做什么依然被人们讨厌一样!
「小杰会很难过的……」赤娘喘了口气,一直说话真的很辛苦,不断牵动伤口让她脸色更难看。
「你睡一下,等醒来再说。」奔雷不想回话,现在先把赤娘的伤养好才要紧。
赤娘轻点了头,闭上眼睛。
奔雷静静的坐在床头,面对赤娘沉睡的脸,目光却在她脸上对不上焦距。
第十章
从山上下来之后,李家人并没有马上回家,因为一个伤患加上一个昏死的人去搭车很奇怪,所以在李妈妈的建议下,他们住进了山下的旅馆。
虽然神婆很想赶快离开这里,也只能不甘愿的妥协。
李妈妈跟李杰待在一间房,她一进门便把门反锁不让任何人进来,看着李杰安稳的躺在床上,既安心又心疼。
她摸着他的脸颊,帮他擦拭身上的汗水,一掀起衣服,那深刻的伤痕却让她惊讶地捂住嘴,从肩膀到腰际的疤是那么严重,难道是狐师做的?
即使狐师这样伤害过他,他还是要跟狐师在一起吗?
李妈妈心里有些犹豫了,她也看到儿子身上没退去的爱痕,他是真心的?他真的甘愿做狐师的人,还是中了邪术?
李妈妈心情非常复杂,她就这样一直坐在床头看顾李杰,直到他醒过来,天空已经是斑斓的橙橘色。李杰睁开眼睛后沉默不语的盯着天花板,李妈妈赶紧替他倒了杯水,走回床头坐下。
「你醒了?」李妈妈脸上又是担心又是喜悦。
「奔雷?」李杰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反射性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不是他牵念的脸庞,他失望的转过头去,缓缓闭上眼睛。
不是奔雷,李杰满是失望,那个每次睁开眼都会在他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已经不在了……奔雷不会出现在他身边了,奔雷不要他了。
「要不要喝水?」李妈妈端起水杯,只看见李杰又闭上了眼,眼角滑落的泪水沾湿了枕头。
她叹了口气,把杯子放上床头,轻柔的帮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别再哭了,妈妈会很难过的。」李妈妈忍不住也哽咽了。
可是李杰听不进她的话,眼泪停不下来。
「我要回去。」李杰再度睁开眼睛,只说了这一句。
他坚决的眼神让李妈妈更是担心。「小杰,别执迷不悟了,狐师是妖,你要怎么跟他在一起?」李妈妈苦口婆心,可是李杰依然一脸倔强。
「我是奔雷的人,永远都是,我只要跟在他身边。」李杰冷漠的看着妈妈。
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他们?若是因为奔雷是妖,那他也变成妖可以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中毒太深了,若是你不肯清醒,我绑也要把你绑回去!」李妈妈也生起气来。
李杰愤怒的看着她,若她不是他敬爱的母亲,他现在连跟她说话都懒了。母子俩僵持了很久,李杰闭上眼选择沉默,若是他们硬要把他带回去,他这辈子就不再跟他们说话!
李杰翻过身去不想看到母亲,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泪水又不听使唤的流出来,可是他连抬手抹去都懒了。
李妈妈坐在床边陪着他,一直到他哭累睡着了,她才离开床边。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要去求狐师说服他,李杰才会安心的跟他们走。
她默默收拾了一些东西,决定一个人上山,临去前轻轻搂了李杰的肩膀才离开。李杰一等她离开房间,眼睛马上睁开坐了起来。
他下了床,坐在梳妆台前面发愣,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面容,他抚上自己的脸,从眉毛、脸颊一直到嘴唇,最后停在下巴,他看见自己脖子上还留着激情时奔雷留下的吻痕。
「这真的是我吗?」李杰看着自己的脸。
之前从河面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坐在镜子前,李杰才看清自己的脸。就像赤娘说的,鲜红的发色、白皙透亮的皮肤,连唇色都变得娇艳欲滴,虽然不像女人那般柔媚,不过的确是变得漂亮了!
「难怪赤娘会鬼吼鬼叫,呵呵……」李杰想起赤娘,心里又一阵苦涩,不知道她现在怎么了?
他决定偷偷回去看一下,就算再次被赶走,他还是要回去!
李杰下床换了套衣服,偷偷溜了出去。
奔雷感觉有人靠近,马上睁开眼睛从窗台上跳下来。
是谁?
他一打开门,只见李妈妈一脸忧伤的站在门外,让他眉毛又拧了起来。
他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为什么看到这个女人会不高兴?他在期待什么?难不成刚刚心里依然渴望开门看到的会是李杰吗?
奔雷眉头紧皱,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舍不得!
「狐师,抱歉打扰您,我可否跟您谈一谈?」李妈妈知道奔雷不想见到她,可是这件事情也只能请求他帮忙了。
奔雷迟疑了一会儿,虽然他很不愿意,可是这个女人从在战斗时就不曾出手,而且还一直对他保持着敬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身上感觉不到一点杀气。
「我们出去说。」奔雷将门带上,免得吵到赤娘。
他们走至屋前树丛停下脚步,李妈妈一直在思考着该怎么开口才好,可是最后决定开门见山。
「狐师,我们家小杰……可不可以请您放过他?拜托您!若是他之前对您做了什么,请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李妈妈难过的说着。
奔雷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极度冰冷。
「放过他?我又没对他做什么,人都已经带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奔雷脸上无波,可是内心却在翻腾,他这不就让他回去了吗?
没错!是他把李杰赶走的……
「狐师,求您让李杰死了这条心吧!」李妈妈跪下来恳求。
奔雷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他都已经不打算见李杰了,这些人类还想怎么样?李杰在门外哭得伤心欲绝他都有听到,他只后悔那时没把声音都阻隔在外,这样他心里就不会那么难过……
没想到,他居然会难过?奔雷表情露出了一丝痛苦。
两人在门外的细碎谈话传入了赤娘耳里,她不顾身上的伤,焦急的爬起身。
千万不能答应啊,大人!您会后悔的……
她撑不住身体,腿一软就要跌倒,却有一双手臂把她扶了起来。
「受伤了就该乖乖休息。」李杰看着她。
「你回来了?」赤娘震惊的看着李杰。
李杰把赤娘扶坐起来,伸手抱住了她。
「赤娘!对不起、对不起……」看着赤娘苍白的脸孔,让他更是难过。赤娘一定伤得很重,因为她已不能完全化成人形,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比之前更接近原形妖。
「哭什么啊?我还没死呢!给我闭嘴!」赤娘笑着回拥他,在他头上轻敲了一下。
「我会照顾你的!我要跟你们生活在一起,我不想回去,不要赶我走!」李杰知道跟奔雷说是没用的,至少要让赤娘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才能说服奔雷让他留下来。
他就是看到房内剩下赤娘一个人才进来,因为他知道奔雷根本不想见到他!
赤娘摇摇头,她知道李杰在盘算什么,可是若是奔雷本人看不清,她多说什么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