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刀知道

作者:刀知道  录入:12-24

  冯芮注视着眼前的迟允,突然觉得,迟允一瞬间变得圣洁,他是那样勇敢!

  第二十二章 勇气

  迟墨在迟允第一天住进医院就知道了,却一直没有勇气去看他。他觉得,对不起他。

  从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迟墨自然知道迟允生存的有多么艰难。

  父母还有自己,似乎对他太过不公平……

  踟蹰在病房前,就看见薛谪夜蓬头垢面的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迟允也是沉默,空气中微微透出一种沉静的寂寞。

  “嗯,迟允,身体好些了吗?”迟墨鼓起勇气走进病房,笑得有些尴尬。

  “迟墨?!”迟允对迟墨的到来显然是有些惊讶,却也是掩藏不住的惊喜。

  悄悄扫过一旁的薛谪夜,却冷不防的对上薛谪夜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懦弱的避开那双深邃的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对着迟墨微笑。然而,说不心动是骗人的,迟墨在这里,他看着的人也是自己。

  但现在,剩下的也只有心动而已……

  他这样,是同情多过爱吧。

  迟允轻轻的笑了,那笑容宛然如三月春风吹开的冰封湖面,却是怎样也可望不可即的原乡,不能归来,不能归来。

  那笑容触及薛谪夜心中最最柔软的角落,不由得抽搐的痛。没有人是注定等待别人,也没有人是注定被人等待。

  迟允经过漫长等待后的放手,那样的牵恋想必是异常疼痛的。然而自己,太过盲目自信,以为迟允会爱着自己,永远爱着。

  习惯了他的注视,也就渐渐麻木,麻木到连自己爱他都不知道。没有一份爱情不需要回应,而迟允给他的,永远是成全。

  从骨头里面跳出几个字,清晰的是对不起,还有隐隐约约,模糊的三个字,看不清楚,薛谪夜却清楚地知道,那是

  我?爱?你!

  而这三个字,也只有刻在骨头上,他说不出口。在迟墨归国,迟允踏出那道门的时候,他就失去了说这三个字的资格。

  默默地离开病房,他不愿意迟允再有任何不悦。迟墨,终究是他少年时代的一个梦想,即使握在手上都不会再有悸动的感觉,对他有着的这是不甘心的执着。

  而迟允,他给了他三年时间,他也用三年成为了他的习惯,戒不掉,也不想戒,只觉得即使是跟随他一辈子,他也甘之如饴。

  可是,没有时间了。

  是惩罚,他知道。

  不公的是,为什么要用迟允做惩罚。

  “哥……”迟墨深深的看着成陨,十多年了又一次将这个称呼喊出口,“对不起……”

  面对迟墨的忏悔,迟允只是一笑,毕竟是血亲兄弟,说到底迟墨也是没有错的。

  没有任何人有错,错的只是自己,不懂得放弃,不懂得等待不一定都会有结果,不懂得珍惜生命,为自己活着。

  二十七年,迟允二十七年的生命中唯一爱过的人只有薛谪夜,然而他不爱他。

  仅有的,也是失败的,放弃就无法挽回。现在,他放弃。

  阳光透过窗户的玻璃落下,投在迟允脸上,晕出些淡淡的阴翳。柔和了迟允苍白的轮廓,眼中有些闪亮的光泽。

  然而,却寂寞。

  是错啊,就如同三月新柳,错落在五月湖面。原本,一切就是不应该。如果,那一日,自己未曾见到薛谪夜,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自己将会孤独的死去,没有过任何期待和牵恋。

  迟墨在那一刻微微晃神,在那一刻,迟允是那样的美丽,让人移不开视线。

  “爸妈……”迟墨开口,终是说不出那种歉疚。

  “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吧。”想起父亲与苏姨和乐融融的样子,迟允不忍破坏。

  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还要去影响别人的幸福呢?

  “嗯。”迟墨点点头,他明白迟允的意思,既然在家里得不到关注,就让他静静的离开也好,毕竟还有朋友,还有……薛谪夜。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病房里又是一片恼人的寂静。只听到点滴滴落的声音。迟允抬头,眼中落入满城星光。

  人死了过后,就会变成星星么?

  “薛谪夜。”迟允开口,语气里面带了些气音,很虚弱。

  “嗯。我在。”薛谪夜几乎是有些惊喜的答道,他没有想到迟允会主动和他交谈。

  “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有些试探的,轻轻的,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不会死。”薛谪夜不愿意想迟允离开时候的样子,那种剜肉磨骨的痛,不是他所能承受。

  “我会。”迟允亦是执拗。

  对于那个答案是两面矛盾的,他既希望薛谪夜可以记得他,也希望薛谪夜记不得他。

  记不得,就不会痛。

  记得,就有自己的位子,在他心里。

  “不会,我不会记得你。”薛谪夜小声的说,然而却字字清晰。

  迟允微微笑了,心中有些隐隐的失望。早就知道的答案,为什么自己还要刨根究底,终究伤的还是自己。

  “所以,你不要在我之前死去。”薛谪夜坚定的说,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迟允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撼,老天终究公平,在他死之前,还可以听到这么甜蜜的话。

  足够了——

  “你今天去看他了?”成陨靠在医院天台的扶栏上,夜风微微扬起他那略长的头发。

  迟墨点点头,轻轻抿了抿唇,眉间有些纠结。

  “我觉得,我还有我爸妈对不起他。”

  “没有人对不起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成陨看着天上闪烁的星光,是那样美丽遥远,就像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逝去的生命,“他不怪任何人的。”

  “他是个好人,应该要幸福。”迟墨也学着成陨的姿势,任风逆吹起他的头发。

  “嗯,起初,我以为他和小秋会相似。不过,好像我错了,迟允比小秋勇敢。”看着迟墨有些微微发黑的脸,成陨忍不住微微一笑,“小秋更多的是坚韧。”

  “不要老是小秋小秋的说,小心冯雨日揍你。”迟墨酸酸的威胁,轻轻的拉了成陨的手。

  “不等他揍我,你都快要把我酸死了。”成陨笑,顺势靠进迟墨怀中。

  这个怀抱很强势,让自己有种被保护着的感觉。

  可以安心,可以将一切苦恼伤心全都交给他。

  “放心,迟允会好起来的。”迟墨将头靠在成陨肩上,轻轻安慰,“会没事的。”

  第二十三章 花葬

  世界上的事,不过是幸运与命运的关系。

  冯芮看着手上的手术计划,摇了摇头。这个计划很完美,然而也只有赌一把老天的仁慈。

  一晃之间,冯芮有些不敢主刀。内心是恐惧的,作为一个医者,她比任何人都要害怕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死亡。

  迟允是笑着被推进手术室的,那种安详,让所有的人的心都不免抽搐。

  薛谪夜伫立在手术室前,看着那个微笑着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是那么那么的疼痛,铺天盖地。

  人的一生里会错过很多东西,而且还将继续错过许多美好。然而薛谪夜唯独不想错过迟允,那个曾经那样爱着自己的人……

  没有人知道,手术室的灯会亮多久。每个人都焦急的等待着上帝的宣判。

  那是一种不知道结果的等待,所以漫长的让人害怕,害怕等来的是一个美丽生命在眼前华丽的消逝的结果。

  花朵的绽放是为了饯别,为了迂回恒久的爱恋。

  迟允曾经这样说过,很文艺腔的。曾是薛谪夜很嗤之以鼻的说辞,这个时候却害怕那种一语成谶的美丽。

  为什么,才刚刚绽放就即将消逝,这就是所谓的殇。

  迟允却是及平静的躺在手术台上,麻醉药马上要起作用,身上已失去一切感觉,只是还保留着些微的意识。

  就像不着寸缕的悬浮在空中,一切恢复到生命的本初,不再有牵恋妄想,不再有生死胶着。不再爱一个人,不再痛自己的心。

  当一切归于黑暗,迟允只感到一阵冰凉穿过腹间。

  冯芮在无影灯的照射下额上布满了汗珠,一旁的护士不断地用棉球帮她擦拭。

  利落的切下原发病灶,冯芮开始缝合,握着缝合线的手都有些颤抖。

  终于,手术室上面的灯熄灭了。等待的人们依旧沉默,冯芮走出来,脸色并不好。

  “对不起……”声音中明显的哀恸。

  有些话,不用言明,所有人都了然于心。

  那个从未得到过半丝幸福的人也将再得不到幸福,他一个人安静的沉睡在手术台上。

  之秋忍不住扑在薛谪夜怀中哭出声音,迟墨也紧紧的握住了成陨有些颤抖的手。

  薛谪夜只是静静的离开手术室的门口,站在楼梯口点上一支烟,薛谪夜开始看不清楚东西。而模糊视线的不是烟雾,是眼泪。

  那眼泪不曾汹涌,只是静静的溢出眼眶,然后流下,像迟允一样安静。

  那是上天要的生命,他抓不住的。

  然后就只有悔恨,无法好好的对待他。那样腼腆的他,温柔的他,安静的他,只懂得成全与退让的他。

  或许,错过了迟允,这一生他在找不到像这样爱他的人,这样值得他用同等的爱来回应的人。

  一年后

  薛谪夜站在迟允的墓前,将一束花轻轻的放下。

  当时,他懦弱的没有参加迟允的葬礼,没有看到他离开的面容。但每当到这一天,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来到这一方小小的墓地,那是迟允沉睡着的地方。

  这一年来薛谪夜变了很多,不再对迟墨执着,不再对任何人表现兴趣,甚至不再与人做 爱。是那种深深的依附,于是心地有了一个禁区,就像当初他与迟允一起住过的房子一样,不再允许任何人的进入。

  有的位子,是永远为着某一个人而空置。即使那个人不在,别人也是无法代替。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点害怕,怕得到他;怕失掉他。

  已经失去,是不是也就不再害怕。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薛谪夜耳边响起,薛谪夜转头,连那张脸都与记忆中的是那样重合。

  “迟允?!”薛谪夜看着那个店员,语气中带了惊喜与不确定。

  眼中有了一丝慌乱,但马上平息下来。店员微微笑着解释:“先生您认错人了,我叫白夜,是这家点的店员。”

  “白夜……?”薛谪夜有些疑惑,这张脸,这个声音同迟允是那样的相像,精明如薛谪夜,怎么会没有注意到白夜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丝慌乱。

  “暂时不需要,我随便看看。”不想吓到他,薛谪夜只是淡淡的说道,开始一点一点的搜集整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那您请便。”白夜笑笑,很礼貌的又退回柜台。

  薛谪夜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白夜,只觉得他的一颦一笑都与那个占据着他的心的强大存在是那样的相似。

  走出店门,白夜依旧是礼貌的跟他说了声:“欢迎光临。”,没有一点与他相识的迹象。

  或许,迟允还活着也说不一定。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一种异常的喜悦便充斥了他的脑海,他在心中不止一次的去思考迟允还活着的可能性,越来越觉得当年迟允死亡的事情破绽百出。

  白夜……

  那个人一定就是迟允!

  白夜早早的打烊,关上店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先生,是你啊,有什么东西落在店里了吗。”白夜认出薛谪夜,礼貌性的询问道。

  “没有,就是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薛谪夜很绅士的做出邀请,眼光炯炯的看着那个细瘦修长的人。

  “嗯,那个……先生,我想我们并不认识。”白夜委婉的拒绝,转身想要去推自己的自行车。

  薛谪夜一把握住自行车的车把手。

  “我姓薛,叫做薛谪夜三十一岁,未婚。”薛谪夜看着白夜自我介绍道,“而且我也知道你叫白夜,是这间店的店主。”

  白夜有些不悦的看着薛谪夜:“这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我们算认识了。”薛谪夜执拗的不肯松手,白夜有些无奈。

  “好吧。去哪里?”将自行车再次停好,把车锁检查了好几次才站起身来。

  薛谪夜微笑着看着白夜的可爱情状,心中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

  看来,这一年里他过得很好。

  “上车吧。”薛谪夜拉开车门,请白夜坐在副驾驶的位子。那里从来没有人坐过,起初他是为迟墨而留,后来以及以后那里都将是迟允的位子。

  白夜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贼船。

  第二十四章 白夜

  “这位先生,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白夜仰头看着这家高级西餐厅的门楣,不禁心生感叹,果然是有钱人来的地方。

  “有什么不对吗?”薛谪夜看着白夜,有些疑惑,却还是温柔的说,“如果你不喜欢这里,你就自己选个地方吧。”

  “我在意的应该是薛先生为什么一定要请我吃饭吧。”白夜看了薛谪夜一眼转身欲走,却被薛谪夜拉住。

  “既然答应了就应该遵守不是吗?”

  白夜呼了口气,对于眼前这个有点儿无理取闹的人有些无奈。

  “那可以不在这个地方吗?”白夜再次大量着这家餐厅,感叹一句,“一定好贵!”

  “当然可以,去你喜欢去的地方。”薛谪夜打开车门,将白夜引上座位。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在一间路边的大排档上,白夜叫了七八个菜大快朵颐根本不顾一旁的薛谪夜。

  不管是薛谪夜从内而外散发的那种贵气,还是身上那套boss的限量款西装都与这里的平民气质格格不入。

  薛谪夜却是并不觉得寒酸,似乎也被白夜所散发出的那种简单平凡的快乐所打动,也是不顾形象的用手抓着螺蛳吸里面的肉。

  不都一会儿两个男人就将一桌子的菜席卷一空。

  白夜拍拍肚子,一脸餍足的表情。

  “老板,结账。”

  薛谪夜按下白夜:“说好是我请客的。”

  白夜也笑,对于薛谪夜的认真也无可奈何,好像他对这个男人的情绪最多的就是无可奈何。

  “好好,你付,你请客。”

  “一百二十六块,老顾客就算你一百二好了。”有些肥胖的老板跑过来结账,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有些像一个弥勒佛,“阿夜啊,今天带朋友来啊。”

  “呃……一个非要请客的冤大头。”白夜与老板说笑道,从薛谪夜手上抢来两张粉红色的钞票,“张哥,给。”

  老板利落的找了八十,白夜就往薛谪夜身上一塞,转身背对着薛谪夜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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