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睨着宝贝渔,“哦,小渔,听你这意思,是要做个和事佬?你知道阿姨是怎么想的,你跟远远做个普通朋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闹出这种事来,阿姨无官无职的,都怕亲戚朋友们知道了笑话,更何况你舅舅那身份地位,小渔,你可要考虑清楚,别因为自已给你舅舅脸上抹黑,影响了他的政治前途啊!”
“谢谢您替我舅舅考虑的这么周到!”宝贝渔微微一笑,再次坐到周任远身边,周任远忙紧紧握住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宝贝渔学周任远的样子,捏捏他的手心,示意他放松一些,别那么紧张,“有一件事,您可能不知道!”宝贝渔把两只手都放在周任远手掌中,任由周任远神经质的捏着自已的手,翻来覆去在两只手掌间倒腾,“不管我要做什么事,我舅舅知道了,第一时间会考虑的,决不是自已的政治前途,而是我能不能过好,只有我过的幸福,舅舅才能放心,他相信我已经长大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知道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刚才周任远当着您的面,那么认真的说喜欢我,要跟我过一辈子,我那时候就在想,当年我爸不顾我妈是黑五类子女,坚持要娶我妈时,只怕跟周任远那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周任远急忙点头,附合道:“恩,恩恩,小渔,一定是这样的!”
“我爷爷和我奶奶都是老红军,根红苗正,那个年代又刚经历过文化大革命,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我爸顶住了压力,坚持自已的选择,后来我爷爷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由他去了,”宝贝渔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胸有成竹,侃侃而谈,只有周任远知道,每当宝贝渔露出这种表情,通常是他处于一级战备状态,全心全意应付眼前危机的时候,“周任远不是闹着玩的!我也不是!请您无论如何要相信这一点!”
周妈妈把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扔进杂物箱里,“艾小渔,你今天说破大天也没用,除非你是女孩子……”
“只要是女孩子,您就会允许她和周任远在一起?”艾小渔露出好笑的表情,“如果这个女孩子看中的是周家的家产,如果这个女孩子不孝敬公婆,如果这个女孩子不知道体贴周任远,如果这个女孩子怕身材走形,坚持不愿给周任远生孩子……这样的女孩子也行吗?”
“当然不行!”周妈妈板着脸,“远远以后娶媳妇儿,我肯定要给他把关的,坚决不许他娶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
“如果她掩饰的很好呢?如果她在婚前温柔贤惠,婚后原形毕露呢?”宝贝渔仍然是一脸好笑的表情,“阿姨,凡事都有变数,您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也有可能会横生枝节,到那个时候,您要怎么办?以我对周任远的了解,他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埋怨您,当初他自已选的你不乐意,您乐意的他又不喜欢,他会觉得自已这辈子都毁在您手里了……”
周任远连三赶四的点头,支持自家媳妇儿,“我又不喜欢女人,就算真娶个回来,她也得守活寡!”说到这儿,周任远忽然一点头,喜笑颜开的冲周妈妈一点头,“哎,妈,你不是怕丢脸吗,这样吧,我出去找个女人协议结婚,婚后我们各过各的,她想干嘛就干嘛,想找人就找人,我嘛,自然是要跟艾小渔在一起的!”
“胡闹,你真是胡闹!”周妈妈尖叫道,“结了婚居然还想出去鬼混……”
“我才没鬼混,我本来喜欢的就是艾小渔,不管你让我娶哪个,我喜欢的还是艾小渔,”周任远嬉皮笑脸,一扫刚才的阴郁,看来他也想到对策了,“反正呐,你就是说破大天,我喜欢的永远都是艾小渔,妈,刚刚我说过,你挡得了我一时,挡不了我一世,就算现在我听你的,老老实实找个女孩子结婚成家,等您和艾小渔他舅舅百年之后,我们还是要在一起的,到那时候,我就跟家里的老婆离婚,带艾小渔去荷兰注册结婚,以后年年带您媳妇儿去给您烧香,把我们俩的幸福生活录下来,给您烧过去,我死了,就让人把我跟艾小渔的骨灰掺一块洒大海里,这样谁也分不开我们……”
周妈妈差点一个白眼就过去了,愣怔半晌,哭了,“呜呜呜,周任远你个小没良心的,呜呜,我当年为了生你,遭了多大罪啊,你现在居然咒我死,呜呜呜,艾小渔你也不管管他……”
好了,事到如今,看文的大大们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周妈妈基本上是GAME OVER了,白瞎了,以后再也不可能对渔渔和周周的感情生活指手划脚,兴风作浪了!
69.陪妈妈一起购物
寒流过境,在白马市仅停留了一周,便匆匆南下,周任远没到海南前,先约集了沿海城市一批维修设备厂家的市场销售人员,让他们准备好相关资料,到时候打算购进设备的白马市八一维修中心有专人在海南负责接洽,在他和宝贝渔合力摆平周妈妈的第二天,宝贝渔就见到了这些设备销售厂家代表。
周妈妈昨晚答应的不情不愿,到了酒店,又闹腾了半宿,怎么看周任远,怎么不顺,横挑鼻子竖挑眼,周任远哭笑不得守在她的房间里,作好作歹,总算劝她洗了澡睡下,时间已近凌晨三点半了,回自已房间,宝贝渔抱着被子趴在床上看资料,那撅着小屁 股的样子,活像只大乌龟,周任远扑哧一笑,凑上来埋在宝贝渔颈窝里深深吸了口气,“恩,真香啊!”
宝贝渔咯咯笑着,随手把他拨到一边,继续翻看手里那些设备资料,周任远无限满足的叹了口气,揉揉宝贝渔的脑袋,不再打扰他,随便冲洗了一下,上床抱紧宝贝渔,强迫他关灯早点休息,宝贝渔今天出奇的合作,乖乖由着他抽走资料,关了床头灯,窝进周任远怀里,扭来扭去找到个合适的位置,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小渔,睡着了?”黑暗中周任远的声音低沉清晰,就在耳边响起。
“恩,睡着了!”宝贝渔点点头,配合着这句话,扯起小呼噜。
周任远闷闷的笑起来,左手伸过去,抓抚着宝贝渔的小耳珠,“啊,那怎么办?我想跟你滚床单……”
“哼,找你加拿大的男朋友滚床单去吧!我要睡觉,少陪了!”原来周任远心急口快,告诉周妈妈自已在加拿大的时候就喜欢男孩子,宝贝渔早听进心里去了,之前一直隐忍不发,专门等着现在秋后算账。
“……”今天宝贝渔居然坚定的站在自已这边,帮着说服周妈妈,周任远一直以来猜不透宝贝渔心思的不安彻底明朗化,之前每天都担心自已原先在加拿大的那段荒唐生活,不知道要怎么向宝贝渔解释,向宝贝渔坦白吧,宝贝渔说不定要发飙,不告诉宝贝渔吧,又怕以后哪天哪里出了纰漏,宝贝渔从别的途径知道了那些事,更加不能轻易放过自已,可在这天晚上,说服妈妈接受自已的爱人,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再满心舒畅抱着心爱的宝贝渔躺在床上说着体已话的时候,周任远忽然一片豁达,低头亲亲宝贝渔一侧的脸颊,决定坦白从宽:“老婆,我以前在加拿大……”
“不说了不说了,我好困哦!”宝贝渔突然在他怀里扭了扭,小脑袋埋在他胸前,呼出的热气透过单薄的棉质睡衣,一点一点渗进周任远心里最深的角落,“我妈妈说,人要向前看……好汉不提当年勇……恩,反正……你别担心,我不会总惦记你以前那些事……”
啊!周任远抱紧宝贝渔,用力点头,“好好,你不惦记,我再也不提,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宝贝渔窝在周任远怀里,半晌,跟着缓缓点了点头,周任远在这一片温馨舒适的气氛中,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秦伍,心中登时得意非凡——哈哈,秦伍,你小子跟白马市喝西北风的时候,我和小渔早在温暖如春的海南互诉衷肠,互订终生了!所以我爷爷常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政治觉悟要上升到思想高度,再转化为行动力,你小子政治觉悟上差我一大截呢,还想跟我争小渔,哈哈,继续梦吧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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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购完设备,顺便安排了梁莉通过关系帮艾小渔联系的那批维修技师去某沿海城市的知名高端进口车维修中心实习,周妈妈这几天闭关生周任远的气,待在酒店客房里,一睡就是三天,其间吃的喝的都是周任远叫的客户套餐服务,再由宝贝渔送进去哄周妈妈吃下去,宝贝渔年幼失怙,在长辈面前表现的格外懂事乖巧,周妈妈不好却他面子,一开始还能绷得住板着脸不理他,宝贝渔耐性十足,小嘴又甜,不管你怎么对他,他总是笑脸迎人,周妈妈本来心肠就软,时间久了,慢慢脸上解了冻,就算仍然坚持不理周任远,偶尔却能跟宝贝渔闲话几句。
原定海南行程十天,宝贝渔办完事,担心维修中心的装修进展状况,才在海南待了六天就催着周任远订机票回去,当天的机票早已售罄,周任远承诺保证买到明天的头等舱机票,提议今天下午带周妈妈和宝贝渔去海边玩玩,宝贝渔从没见过海,周任远这提议算说到他心坎上去了,看海这事对周妈妈来说,可有可无,本来不想跟去,可宝贝渔一脸娇憨,撒娇似的挽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儿劝她跟他们一起去海边玩,周妈妈敌不过宝贝渔这一招,只好举白旗投降,跟这俩孩子一块儿去海边傻呆呆的吹海风。
这么好的机会,周任远再不知道利用,就不是我们聪明睿智的周筒子了,虽然海南气候温和,这种季节海水的温度还是偏低,宝贝渔脱了鞋子,指使周任远跟他一起去捡贝壳,说是如果贝壳里有珍珠那样最好,天然的珍珠粉对驻颜养生有好处,这驻颜养生的珍珠粉他到底准备孝敬谁,那倒无言而喻,周妈妈裹紧披肩,看着水里那俩打打闹闹的孩子,偶尔捡到稀奇古怪的贝壳海星,或是小虾小蟹小乌龟的宝贝渔,会乍乍乎乎呼唤周任远去看,周任远打小就跟着他爷爷全国各地,仍至世界各地的考察学习,很少有什么东西,能稀奇到令他动容,可见惯了好东西的周任远,在艾小渔的召唤下,总是咧着嘴笑眯了眼,连声称赞艾小渔捡的小玩意儿别致,非得拿自已捡的东西跟艾小渔换,艾小渔骄傲的昂着小脑袋,把自已安置那些宝贝的小竹蒌捂的严严实实的,周任远贼眉鼠眼的偎上去,声音软软的叫了声“小渔,亲爱的,老婆……”
周妈妈急忙转过身,抓紧披肩的一角捂住嘴巴,笑了——天呐!刚刚那个人,真是那个被他爷爷夸奖了十几年,少年老成,沉稳又有心计的周任远吗?
俩孩子疯玩了一下午,晚上回酒店的时候,身上都湿淋淋的直滴水,周妈妈回自已房间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带他们俩出去吃海鲜,拿了包站在周任远房间门口准备按门铃,门自已开了,周任远轻手轻脚走出来,冷不丁看见周妈妈站在门口,吓了他一跳,“妈?你怎么不进来?”
“还没来得及按铃你就出来了,”周妈妈探头看看房内,“小渔呢?走,我带你们吃海鲜去,小渔这孩子,每次一说吃虾吃蟹,眼睛瞪的比石头都大,今晚我想带他尝尝这里的大龙虾和石斑……”
“嘘——”周任远蹑手蹑脚带上门,挽着周妈妈乘电梯到酒店二楼的免税商店,“小渔还在洗澡,我出来给他买几条内裤……”
周妈妈眼皮一阵乱跳,这俩孩子,说话真是没个遮拦!
“他带来的内衣,都不知穿了多少年了,外面的牛仔裤腰身紧,他一脱裤子,必定得连着内衣一块儿脱下来……”周任远絮絮叨叨,“妈,正好你来了,今天我给他买了内衣,就说是你买的,这样他没法推辞,你都不知道,我一见他穿那松松垮垮的大内裤,心里就不舒服,他这人吧,节俭惯了,好些东西能凑合着用,决不买新的……”
周妈妈一知半解,直到陪周任远给艾小渔选好内衣,去周任远房间里见到了艾小渔提前拿出来,放在床上的替换内衣,这才明白周任远为什么一见艾小渔的内衣,心里就不舒服。
因为那条布纹粗疏,一看就是穿了好多年,特意买了偏大的尺码,没等穿到合身,就洗的快成一堆破布的内衣,看的周妈妈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住在设施如此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在那淡褐色的细亚麻床罩上,看见如此返璞归真的粗布内衣,周妈妈赫然有种回到八九十年代经济不富裕时期的感觉,艾小渔洗完澡,把浴室门打开一线,招呼周任远帮他把衣服递过来,周妈妈和周任远对视一线,顺手接过周任远新买的内衣,连着周任远早准备好的睡衣,一块儿给艾小渔递了过去。
伸出浴室门的那只小手接过那一沓衣服,随手关了门,片刻又把门拉开一线,挑出那条内裤,“周任远,你拿错了,这不是我的衣服!”
“这是你的衣服!”周妈妈只觉得满腔慈爱都想尽数倾注在这个可怜的命运多舛的孩子身上,“阿姨怕你没带替换衣服,刚刚在楼下商店给你买的,你穿上看看,合身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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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妈母爱爆发,女人天性里疯狂购物的潜在因子迅速浮出水面,周任远订好了第二天回白马市的头等舱机票,被迫换成两天后的,周妈妈自从周任远跟周荣功去加拿大以后,每天除了画画,就没过给自已安排过多么有营养的活动,蹉跎了这么久的岁月,忽然生活向她敞开了一扇门,让她发现,原来把自已的爱施予出去,照顾身边这个早已失去家人关爱的孩子,竟然能令她得到极大的精神满足,周妈妈立即沉溺其中,这两天早早起床,带着周任远和艾小渔,游走于海南各大百货商场和品牌服饰专卖店,给艾小渔里里外外换了个遍,三个人来海南的时候,只带了两只小手提箱,回白马市的时候,仅艾小渔就地购买的大衣箱,就有三个之多。
以前周妈妈只关心艾小渔能不能吃饱吃好,并没关心过他有没有穿好穿暖,不仅仅是因为周妈妈没有考虑到艾小渔的经济状况不富裕,而是她做为艾小渔好朋友的家长,适当对艾小渔表示关心没什么,如果没事就给他买衣服送东西,艾小渔自已也会觉得不舒服,人家虽然父母双亡,可你表现的太殷勤,会让人家觉得你是在同情他可怜他,周妈妈明知周任远在偷偷接济艾小渔,也就没过问艾小渔除吃饱吃好外的其他生活问题,现在不同了,您瞧周妈妈给艾小渔洗购衣服时,进男装部销售小姐亲亲热热的上来问,“姐,今天想买点什么?是给家里人买衣服吗?”
“恩,给我儿子买衣服,”周妈妈非常自然的把艾小渔往前一推,“这就是我儿子,麻烦你看着给他选几件适合他这个年龄穿的衣服,别拿那些妖妖怪怪破破烂烂的衣服……”
销售小姐笑眯眯的拉过艾小渔,“哎呀,姐,您儿子都这么大了?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您儿子长的真可爱,来,小帅哥,这边的衣服比较校园风,我给你选几件搭配起来,你穿上试试吧?”
周任远乐呵呵的陪周妈妈坐在一边沙发上等候,宝贝渔每换套新衣服出来,周妈妈看过了点头表示不错,周任远就要跟着评点几句,惹的店里其他的销售人员不住口听夸赞他们母慈子孝,宝贝渔抱着销售小姐不知疲倦不住给他塞进更衣室的衣服,坐在小沙发上,捂着小脸感动的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