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皞歌皱皱眉头,推开叶杉,“我得回去了。”
“回哪里?”叶杉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回家啊,瞧你这话问的。”吕皞歌一脸理所当然地站起身,借着月光看了一眼表,“靠,都这么晚了。”
“有女朋友了?”叶杉也随着站起来,轻声试探着问,脸上有种害怕等到肯定答案的惊恐和不知所措。
“没有。”
“那……留下来吧。”叶杉凝望着吕皞歌轻声说。
“什么?”吕皞歌挑了一下眉毛,张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叶杉。
“都是成年人了……你还问。”叶杉白皙的脸上添了一抹粉红,走到吕皞歌身边仰起充满期待的脸。
“叶杉你变了……如果在香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打电话给我。”吕皞歌淡淡地说完便拉开门出去了。
坐电梯下了楼,吕皞歌在负责打扫的阿姨和值夜班的前台接待小姐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小跑着穿过大堂走出酒店。初春深夜的天气虽然寒冷,但空气却十分清新。吕皞歌左右看了看,发现酒店门口居然没有一辆出租车,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他把外套的领子立起来,迈开大步走上大路。
就这样走了有一会儿,吕皞歌看到身后打过来的汽车大灯,扭过头果然看到一辆出租车从身后驶过来,他赶紧招手让车停下,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车子拐进了熟悉的住宅区,下车的时候吕皞歌看了一眼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楼上的窗子没有灯光照出来,王奕燃肯定睡了,记得刚才自己出门时他就一副很疲惫的样子。推门进屋,果然一片漆黑,静静的没有一丁点儿声响。吕皞歌随手打开门口的壁灯,扭过头就看见王奕燃的外套还搭在原来的地方。他笑了笑,今天是少有的王奕燃比他早洗早睡的一次,脱掉外套转身挂在门边的衣架上,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卫生间洗澡。
胡乱地套了件浴衣走出卫生间,吕皞歌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平整的床却让他在一瞬间愣在原地。上面根本就没有人躺过的痕迹,更没有王奕燃的人影了。“哎?”了一声他转身退出来,把所有房间都仔细找了个遍却发现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人。
“这大半夜的哪儿去了?”吕皞歌站在客厅中央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奕燃没穿外套应该不会走远,可是自己已经回来挺长时间了,要回来也早该回来了啊。
吕皞歌走到门口从衣架上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王奕燃的电话。但是让他更加奇怪的是明明接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他又拨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难道是公司有急事把王奕燃叫走了?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不接电话吧?为了保险起见,吕皞歌还是给公司值班室打了通电话,不过得到的答复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公司并没有叫王奕燃过去。
“怎么回事啊?”情急之中的吕皞歌跑上露台,拉开窗户往下看楼前的小马路,可是大半夜的哪里看得到有人的影子,就连彻夜运营的出租车也很难看到一辆。
吕皞歌有些慌了,匆忙关上窗户,回到客厅抄起外套就冲出了家门。
把整个住宅区都跑遍了也没有王奕燃的影子,吕皞歌定了定神,转身出了住宅区跑上大路,拦了辆出租车钻了进去,但当司机问他要去哪里时,吕皞歌却忽然发现他根本都不知道王奕燃平时都会去哪些地方。
“啧……”吕皞歌皱紧了眉头有些懊恼地咬住下唇。
没有其他办法,吕皞歌只好让司机沿着去公司的路开,到平时跟王奕燃去的西餐厅、咖啡馆还有音像店一间一间地看。这时大多数店铺都已经打烊了,就是还在营业的地方吕皞歌也都没有看到王奕燃的影儿。他甚至还去了恒丰酒店,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觉得王奕燃可能会去那里,但是让他失望的是那里一样没有找到人,王奕燃的手机也迟迟无人接起。吕皞歌一直找到天蒙蒙亮,最后干脆让司机直接开去了公司。
把钱塞给出租车司机,吕皞歌下了车就往公司里跑。
“哎?你今天怎么走这个门啊?”大门口的保安从保卫室里探出头,喊住吕皞歌问。
“王奕燃来了么?”吕皞歌答非所问。
“这个门我是没见他进去。你俩今天怎么分着走啊,哎?……”
没有心情回答保安的问题,已经不安到极点的吕皞歌直接跑进公司大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又直奔录音室,却都没有看到王奕燃……这是最后一个他能想到的地方了……吕皞歌全身无力地靠在墙上,寂静的录音室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这是第一次他的人已经在录音室了,可满脑子却是和音乐完全无关的事情。
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录音室的门一次次被推开,但每当吕皞歌转过头去看时,失望和不安的情绪就增加一分,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开始录歌的时间是他最后的希望,因为王奕燃从来都不会错过。但是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王奕燃却还是没来……
吕皞歌觉得自己要疯了,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了,他迅速地扭头看去,却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女人。什么时候录音室闲杂人等都能随便进了?烦躁的吕皞歌刚要发作,却看到那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赵绮雯,今天开始做你的代理经纪人,请多关照。”来人很礼貌地伸出手。
“王奕燃呢?”吕皞歌紧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女人,好像根本就没看见她的动作。
“我不清楚。”女人尴尬地笑了笑,收回手。
吕皞歌眯起眼睛,冷冷地问:“谁让你来的?”
“是蒋总监让……”
吕皞歌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冲出了录音室。
“你是不是看上王奕燃了?他捧红我你是不是就把他配给别人了啊?!我告你啊,他就管我,你别让他管别人!你也别给我配什么污七八糟的代理人我不听别人的!”吕皞歌一进蒋纬国的办公室就嚷嚷开了。
蒋纬国放下手里的文件,皱着眉头无奈地看着眼前急红眼的吕皞歌,“你别说那么难听,什么配不配的,什么污七八糟的代理人,王奕燃他出国给你联系业务去了,你没经纪人打理哪行?”
“不对!”
“真出国了。”蒋纬国语重心长地又重复了一遍。
“哪国?我去找!”吕皞歌把两只胳膊支在蒋纬国的办公桌上盯着他,脸上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蒋纬国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叹了口气说:“你今天有很多工作……”
“那你说实话。”吕皞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蒋纬国。
蒋纬国无计可施地看了一眼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这是王奕燃的意思……他不想耽误你工作……”
“他在哪儿有这意思的?”
“你真不耽误工作?”蒋纬国见瞒不下去,只能尽量保证最后的底线。
“不。”
“恩……王奕燃刚才打电话来说他在九龙医院了,昨天晚上出了点儿事,不过没大碍。”
“妈的!”吕皞歌咒骂一声转身跑出了蒋纬国的办公室。
“哎?你说你不耽……”蒋纬国无奈的声音已经传不到吕皞歌的耳朵里了,他此时已经冲出了公司大楼,坐上出租车直奔医院。
第五十五章
吕皞歌一路上催促着司机,恨不得能马上飞到医院,可当他从服务台查到王奕燃的病房,快跑到门口时却停下脚步。他忽然很害怕,害怕一进去看到王奕燃伤得很重……左右看了看,吕皞歌下意识地想找个人问问,总觉得不管怎样心里有个准备就好。但就好像诚心跟他作对,在走廊里站了有一会儿,他也没看见一个大夫经过。
犹豫了半天,吕皞歌咬咬牙走到病房门口,凑到门上的小窗户边扒头往里看。病房和门之间有一段小小的玄关,所以吕皞歌只能看到半张病床,不过这已经足够让他看见头上裹着厚厚纱布的王奕燃。吕皞歌只觉得心一紧,不过让他稍稍安心的是,王奕燃是清醒的,正和床边一个陌生男人说着话。
总算松了口气,吕皞歌抬手敲了敲门,走过来开门的正是和王奕燃说话的那个陌生男人。
陈庚打开门,看到吕皞歌先是一愣,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吕皞歌已经走过他身边,径直去了王奕燃的病床边。
走近了吕皞歌才看到,王奕燃不仅头上裹着纱布,还用大块的纱网固定着,正在打点滴的手臂上还有好几处伤痕……
“你怎么来了?”王奕燃看到吕皞歌也是一愣,下意识地想直起上身。
“你别动!”吕皞歌赶紧过去扶了王奕燃一把,但又怕会弄疼他只好轻轻地拉着王奕燃的胳膊帮他重新躺好,然后才说:“我不放心来看看。”
“我没事。”王奕燃笑了笑。
“到底怎么回事啊?”吕皞歌一边关切地询问着一边紧皱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床上的王奕燃。
“……真抱歉,是我不小心撞到王先生的,我出酒店门时没减速……”一直站在旁边的陈庚此时一脸歉意地走过来欠身说。
“酒店?”吕皞歌奇怪地歪过头看了眼陈庚,接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扭过头来问王奕燃,“恒丰酒店?”
王奕燃抿了抿嘴,并没有马上回答吕皞歌的问题。他不想让吕皞歌知道他去了恒丰酒店,可是既然陈庚说出来了,他要不承认就显得有鬼了……不想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狼狈,王奕燃笑笑说:“你一直不回来,我就怕歌迷认出你来,我才……”
“对不起……”吕皞歌直接打断了王奕燃的话,“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不会再晚回家了。”看着吕皞歌内疚的脸,又想起他刚进病房时担心的样子,王奕燃有些心疼。
从这个年轻男人进门时的表现和王奕燃的反映,陈庚就看出了什么。而现在王奕燃那既感动又心疼却拼命压抑的复杂表情,在他看来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了。虽然现在出声有些尴尬,但是陈庚知道他现在最好离开,“恩……王先生,我得回公司了。”
“恩?啊!那您慢走。”王奕燃反应过来,赶紧说。
“好好养伤,我会再来看你的。”说完陈庚拉开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吕皞歌搬了旁边的椅子坐到王奕燃床边,问,“还伤哪了?厉害么?”
王奕燃笑笑说:“说了没事了,就是屁股和脑袋。”
“瞧你摔那地儿……”吕皞歌皱起鼻子哼哼出声。
“呃……就是尾巴骨不能打夹板可能恢复得慢,脑袋上的伤不重,就缝了4针,大概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啧……你就老实在医院里呆着,你不是让他们给我弄了个代理么?”吕皞歌瘪瘪嘴说。
王奕燃笑。
吕皞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见屏幕上理所当然显示的是公司的号码,就直接挂断了又塞回口袋。
“公司?你去忙吧,我没事。”王奕燃看着吕皞歌这一连串的动作说。
“等会儿,对了,你手机呢?”吕皞歌岔开话题。
“我也不知道摔哪儿去了。”王奕燃回想了一下摇摇头说。
“我说怎么打都没人接哪,准掉你出事那儿了。”
“可能。”
“……”吕皞歌不再说话,好象在想事情。
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吕皞歌,王奕燃很想问他“你跟那女孩怎么样了?已经重新开始了么?”而此时的吕皞歌是不是也正在考虑如何跟自己开口说这些呢?
“哎我说,老人是不是说过吃什么补什么啊……晚上我给你弄点猪头肉鸡屁股什么的带过来。”吕皞歌认真地说。
“喷……我可不吃。”王奕燃稍微想象了一下,就立刻皱起眉慢慢地摇了摇头……原来吕皞歌在想的是这个……
“补啊,好得快。”吕皞歌不满地看着拒绝他提议的王奕燃。
“多难吃……”王奕燃又想象了一下,还是无法接受地摇起头来。
“治病哪有好吃的。”吕皞歌翻了翻白眼。
(吕皞歌的手机这时又响了起来)
“你快回公司吧,别让一大票人等你一个。”
“恩……”虽然有点儿烦躁,但吕皞歌还是应了王奕燃的话,“那我先走了,收工就过来,有事喊护士啊。”
“恩,路上小心点。”
吕皞歌一回公司就钻进了录音室,已经等了将近一个上午的工作人员都忙碌起来,要抓紧补上耽误的进度。可是,吕皞歌的心思却不能完全集中起来,本来3个小时能够完成的工作,最后却一直录到下午6点多才终于收工。
赶着走的吕皞歌却在出门的时候被那他还记不住名字的代理经纪人叫住。
“您稍等一下,还有个采访。”
“采访?我从来不接受采访,跟记者说不清楚,你刚来的不知道。”吕皞歌说完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走。
“那个……您等一下。”代理经纪人追了上来,有些为难地说:“这是蒋总监的关系,他嘱咐您一定要去的……”
吕皞歌停下来,想起早晨也算欠了蒋纬国一个人情,“算了,在哪儿?”
“8楼接待室。”
吕皞歌到的时候,蒋纬国已经在了,还有三个不知道是哪个杂志还是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他来了。简单寒暄了一下,采访就开始了。开始的问题挺官方的,已经在娱乐圈混了有些时间的吕皞歌也给了很官方的回答……
“你一年能出那么多张高水平的专辑,而且是一手包办创作、制作和策划,现在媒体都称你为音乐鬼才,你……”
“鬼才?”吕皞歌皱起眉头打断了记者的问话。
“对啊。”提问的记者对吕皞歌似乎并不高兴的反映有点出乎意料。
“别鬼才了怪难听的,直接说我是大仙儿完了。你想啊,能出那么多张高水平的专辑凡夫俗子根本做不到,也就只有我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才行对吧?”
吕皞歌看了看对面三个有些发懵的记者挑起嘴角笑了笑,继续说:“你们不觉得这样宣传对年轻人的影响很不好么?他们会觉得成功了的人是注定会成功的,因为他们是鬼才。你们也就是在跟他们说,没有这种所谓“才”的人根本没有必要再努力了不是吗?那么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失败者就会拿这个当借口,不会再努力了就认命了。可实际上呢?你们知道我在出这几张所谓的高水平的专辑前写了相当于它们多少倍的曲子么?你们又知道我为了要表达出我想要表达的想法而唱了多少个夜晚呢?而你们就俩字——鬼才就一笔带过了,我不觉得那是夸奖,我觉得那是对我拼命努力的侮辱,你们觉得这样的报道对那些听我歌的人是交代么?你们的杂志也许要销量,所以要登些神啊鬼的好卖钱,没问题,但是拜托别登我,我可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