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又无不说明着这孩子是真正的在融入他的生活,从自己的每日生活起居,一直到任何一件生活琐事,这孩子似乎都参与的不亦乐乎,让云舒从另一方面感觉到了有这么一个人守侯在身边的,纵容和接纳他的生气,关怀他的每个情绪,在乎他的每个心情的温暖感觉原来是那么好。
所以虽然气他不知节制,但是心里更多的也不是在怪他,而是责他自己,墨墨固然年轻,但是自已却已经是这把年纪了,居然也会因为沉溺于欲望,而没能及时的拉拔出来,半推半就演变到后来,想要推拒已经力不从心了。
如今与其说他是不想和墨墨说话见面,还不如说是他不知道如何用这样的自己,去面对墨墨,但是这个孩子却一点都不害怕自己的疏离和冷脸,依旧天天都端着笑脸,抱着一堆东西来找自己,本就无法抗拒他的自己,更是越来越维持不住表面冷淡的面具了。
此刻听着身后那带着慌张,却依旧热情不减的少年清越的声音,云舒蹙起了眉头,倏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刚好迎上墨墨预防不及,正撞向他的身子,为了不烫到他,墨墨立即把手里的汤盅反射性的扔向旁边的地上去,然后身子就冲进了云舒的怀里,汤盅也在同时清脆的落到了地上,汤汁四溅开来,云舒只觉得心一疼,为这孩子辛苦了几个时辰的东西,又这么的废了。
而墨墨却急忙拉着他到一边,上下打量着他,口里还焦急的问道,“云舒,你有没有被烫到?都怪我不小心,没注意到你的停步转身,对不起!”
云舒没有回答墨墨的话,只是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有些惋惜的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道,“看上去很好喝的样子!”
“啊?云舒,你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不生我的气了?太好了!云舒,你想喝吗?我这就去做,这就去,你等我一个时辰,很快就会有的喝的!”
墨墨先是不敢相信已经七天不跟他说话的云舒,居然又开了口,还一脸惋惜的看着地上洒了的汤,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云舒已经不生他气的暗示,他脸皮薄,说不出什么我不生气了这样的话,能主动开口跟他说话,已经是很大的让步和示软了,自己若再不抓住时机,那等他的脸皮又薄起来,自己岂不是还得继续在他身后可怜兮兮的跟着?
是以,几乎立即就想往厨房跑去,却被云舒拉住了手,“你的手伤了,去擦冰晶露!”
墨墨这才看到自己的手背红肿了一块,想来是刚才扔那汤盅的时候,扔得太急,汤其实洒出一片在他的手背上,他都没觉得,却被云舒看到了,墨墨立即抬头看云舒的眼睛,看到云舒眼里分明烦恼的忧虑神情,他立即解释道,“云舒,这次是真的,我绝对不是在跟你玩苦肉计,所以烫伤自己的,我答应过你,以后再不故意作伤害自己的事,你要相信我!”
不担心自己的手伤,却就怕引起云舒的误会,墨墨焦急解释的模样,让云舒看的只觉得心疼,自从和这孩子有了肌肤关系后,他发现他为这孩子动情绪的次数实在多了很多,但是无论多少次,其中占的比重最多的情绪就是心疼。
拉住他的手,恼道,“跟我进来上药!”
冰晶露这等珍贵的即便是仙人也想要上两瓶的东西,如今因为味道很得墨墨的喜欢,几乎完全被忽略了它所有的其他功用,只被当成润体露或香粉之类的使用了,自从看到他在药殿中的那么多瓶冰晶露后,墨墨就更把这东西当成每次洗澡后必涂的东西了,现在无论走到哪里,他的身上都带着一股和云舒身上相同的淡淡药香,这种感觉让墨墨很有一种安全和甜蜜感。
所以此刻被云舒拉进了书斋后的墨墨,立即自动自发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冰晶露的瓶子,递给云舒,由他帮着自己涂药,小心翼翼的看着云舒还紧崩着的严肃面容,墨墨立即低声心虚的道,“云舒,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烫伤你!”
“避免烫伤的方式有很多,比如你可以瞬息把手里的东西给挪移出去,或者干脆变冷也行,你却用了最笨蛋的方式,把手里的东西扔掉,你是妖精,你又不是人类,不要忘记这一点。”
云舒还是忍不住责备他,却忘记了自己在面对他处理这件事情时的本能反应,也是抱住他冲过来的墨墨的身体,而不是动用法力避免那汤盅的的落地,说起来,其实两人都在那一时刻忘记了自己是妖精的事实,只当对方是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而采取了最直观和本能的方式去保护对方,看来自己真的有点爱上这怀里的小家伙了,因为他竟然开始变笨了!
“云舒,你是在为我担心吗?”知道他不是在生自己的气,而是为自己在担心,墨墨立即睁大泛着波光潋滟的眸子,动情的看着他,“云舒,不疼!真的!我保证以后不会那样不知节制了,今天不要让我睡外面了好不好?雀凰山的半夜原来好冷,我喜欢依偎着你暖暖的身子!”
云舒见他那撒娇的可怜样,再看看刚涂上冰晶露消肿的手背,有些无语的看了看天,放弃与自己的心挣扎的就拉过了他,“罢了,遇上你,有些事,我不认也是不行了!”
墨墨对云舒这句话的含义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云舒又道,“今天晚上进殿睡吧!”
“好!”墨墨立即高兴抬头微笑如花的看向云舒。
云舒见他那顿时明亮的眼神,像小狗般惹人怜爱,又不由更软了心肠,“以后不要再抱着那么烫的东西在宫里跑来跑去了,既然是大人了,就该有点大人的样子!”
“恩,我都听云舒的!”墨墨立即乖巧的点头,像个小狗般把脑袋往云舒的脖根处讨好的磨蹭了几下,双手也无赖的缠抱上了云舒似乎纤瘦了些的腰肢,“我喜欢你,我爱你,云舒!”
“傻瓜,不要整天说这种肉麻话,好了,我要看书了,你放开我,是要自己找本书看,还是出去别的地方打发时间,你自己决定!”
云舒虽然在心里慢慢承认了墨墨对于他的不同,但是要他像墨墨这般,把喜欢说的如此直截了当,他还是做不到的,所以就连每次听到墨墨那么坦然真诚的对着他说喜欢,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看来要等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墨墨这般自然而然的说出对他的喜欢时,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的时间!
只是——
云舒看了眼墨墨年轻俊美的脸颊,心底竟然肯定了起来,墨墨他一定是会等他的吧;不论他要多久才能开口说出自己对他的喜欢,墨墨他都是会在他的身边的,所以,墨墨他只是晚些年听到自己说喜欢,应该没关系吧,毕竟在没说喜欢的日子里,自己也会一直就这样喜欢着他的,不是吗?
云舒如此自我说服了自己,便也说服了他的心对着墨墨正式敬开了一扇门,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云舒的心境变化中,墨墨完全不知道,就在这个清晨,云舒其实已经把他的一部分直接交给了墨墨!
直到墨墨闯下大祸,云舒为了救他,差点元神尽毁之时,才终于放弃了难以开口的羞涩艰难,对他坦诚了心事,这是后话,后文再提。
此时的彼此,只是紧紧的拥抱着对方,曾经一直空荡荡的怀抱,现在终于有了契合的人,而显得满足和温暖;七天的不说话,一追一躲间,彼此心里对对方的思念,和渴求被对方再一次拥抱的感觉是一样迫切的,现在终于又重新拥回了彼此,那种满足和寻回所爱的感觉,又怎么是三言两语的形容可以表述的?若真要说,便是只觉得这一辈子都不想放开对方的手的感觉!
“这才不是肉麻呢,我要每天都对着云舒说,虽然爱是不用说,用心便能体会到的存在,但是语言却是更加让人表达出爱的一种方式,所以我要不厌其烦的对着云舒说,我就是爱你,就是喜欢你,也期待有一天,云舒你也会像我这样说出喜欢我爱我的话来,不过我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哪怕用一辈子,我也愿意等待!”
一辈子吗?傻瓜!云舒微微的笑了笑,他想,也许用不了那么久的时间,自己就能说出那个字吧!
第五十六章:时光荏苒两年后
时光茬苒,两年后。
“把这个围上,云舒,你真的还是决定不让我去吗?”墨墨熟练的给云舒围上一个雪白色的长羽围巾,眼里有着不赞成和不放心。
两年来,他和云舒几乎已经和爹爹娘亲那般没什么两样了,他们共睡一张床,共枕一个枕,同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剩下的时间里,云舒不是看书便是到山里去采些天然的草药,有时也会出去巡视,而他做所有的这些,自己都是允许陪伴在他身侧的,他们同进同退,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两年里,墨墨几乎把他从小到达的趣事,都讲了一遍给云舒听,云舒有时在午后,喝着飘着花瓣清香味道的茶时,也会跟他讲一些他小时侯的事情,虽然每次都不多,且讲述的东西也零碎散乱,但是却依旧让墨墨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他觉得互说回忆,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代表着彼此在向对方交心了。
而也是从云舒的讲述中,墨墨才知道,云舒原来很多年前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他也有很多兄弟姐妹,也有他自己的家族的,而且他还是家中最小最受宠爱的那个孩子,后来因为任性,他与家里人决了裂,才独自离开了家,离开了他的故乡,来到了这里。
而为了什么和家里人决裂,云舒不讲,墨墨也不敢问,因为云舒的表情让他很心疼,很担忧,似乎他舍弃了全世界,换来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孤独,墨墨多少也猜出了云舒当初的离开家,十有八九是与那个‘雪’有关的。
因为没有一个家庭,会因为孩子的一点点任性,就与之决裂,让他离开家庭,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造成了很大程度的意见分歧,才会如此,否则的话,以他和宝宝从小捣蛋和任性的程度来看,他爹早就该把他们逐出家门不知道多少次了!
所以墨墨对这个曾经伤害了云舒的‘雪’,心里布满了恨,这几年来,云舒几乎凡是要讲到与雪有关的事情时,都会不由自主的避开,这一点云舒他自己怕也没有意识到吧,只不过他注意到了,虽然不知多少次,墨墨想要问云舒,关于那张琴,关于那个‘雪’的事,但是每每话到嘴边就吞了回去,因为不知道这个话题一旦提出来后,他和云舒会怎么样?
他不敢,也冒不起这个险,一个已经辜负了云舒这么久的人,云舒依旧避开不提及,可见心里从来不曾有一刻是忘记过的,云舒自己也说过,他们是先从身体开始相爱的,也就是说,云舒的心里其实很有可能还是爱着那个‘雪’的,这样的假设,让墨墨不得不把这个有关‘雪’的问题列为禁忌话题,害怕一旦开了口,他和云舒就再也不能继续这幸福的日子,不管对云舒而言,这样的日子算不算是短暂的尝试品,但是对墨墨而言,能与云舒过的每一天都是最美好的时光。
而他不想因为一个他还没有猜出是谁的人,而毁了他和云舒现在的一切。
不过从云舒或多或少的叙述中,多少总能得到些蛛丝马迹,几番拼凑了起来,总觉得那个‘雪’不应该是个女子,而且这个雪和云舒的纠缠似乎已经开始了很多年,若是真正要追溯时间的话,应该是在云舒与家人决裂之前,他们便已经是相识了的。
如此算来的话,云舒若是一千岁,他与那雪便已经是认识了至少九百年,若是云舒十万岁的话,那么那个雪起码已经占据了云舒的心,至少九万九千多年,怎么想都是一段很恐怖,很漫长的时间洪流,如何是自己轻易想要跨越就跨越得过去的?
所以对于云舒和那个‘雪’的过去,更让墨墨三缄其口,就是不问,心里则把所有可能是雪的人,都想了个遍,不论男女仙神,统统把他们列入名单,然后逐一再排除,只是所有的怀疑对象经过两年的筛选下来,似乎没有一个是符合情况的,墨墨不由沮丧不已。
找不到那个‘雪’的真实身份,他就连个嫉妒和愤恨的实体对象都没有,若不是云舒的一切都让他放在心底,他甚至有些怀疑他自己是太爱云舒了,所以假想出来了一个所谓的情敌‘雪’,他不是不曾告诉过自己,过去的一切都是过去,只要他自己坚持不懈的爱着云舒,云舒迟早有一天会为他打开心门,忘记旧的爱上他的,然而自我安慰总是容易,做到总是困难的。
墨墨甚至怀疑过那个雪,是一直要杀自己的南杀,但是在战场上,云舒根本不认识南杀的表情,绝非是假装,所以他就连最后一个可怀疑对象也都消失了。
如今他就只能对着一个他不知道,他看不见,甚至不知道在哪里的无形情敌作着战,而这些,他自然是不会让云舒知道的。
他的焦躁、他的着急,他的嫉妒和他对那个人的恨怒,都被他日复一日的隐藏在了内心深处,除非有一天他能亲自从云舒口里吐出,他不再想那个人,也不再爱那个人,只爱他时,这些负面的情绪才可能得到消除。
所以就目前现阶段而言,墨墨只能采取紧迫黏人的措施,是以,两年来,他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云舒而做着,云舒看书,他就写字,云舒吃饭,他就帮忙盛汤,云舒睡觉,他负责铺床理被,其他时间赏花赏月,腾云驾雾自是更不用说,从来不离云舒身边两尺距离的。
因为在墨墨的认知里,他已经晚了那个人这么多年才遇见了云舒,想要动摇那人在云舒心目中的地位,没有别的办法,惟有多制造些与云舒在一起快乐的记忆,所以他才这般尽可能的争取一切机会与云舒在一起。
而事实上,除了炼丹房外,整个雀凰山,整个中天宫,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曾经留下过他和云舒成双成对的身影过,且对于他两年来这般紧密的黏人行为,云舒半点都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或不高兴之色。
有时,墨墨也不得不承认,他会如此越演越烈更加纠缠得紧的原因,一大部分来源于云舒对他近乎宠溺的迁就,这种迁就有时让墨墨有一种,他已经完全被云舒爱上的感觉,只是从来没有听云舒说出口过,加上与云舒相恋以来,他的自信一直处在低谷,所以他无法肯定,他怕是他自己的自以为是,他更怕是一种错觉,所以越是幸福,墨墨也就越是不安,总担心那个不确定因素般的‘雪’,会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把他们两人拆散。
这样的胡思乱想,让墨墨每次面临到要与云舒短暂分开,都更加的患得患失,而云舒在旁的事情上,几乎什么都迁就他,即便是在床榻之上,有的时候,他软言撒娇几句,云舒也就由着他多摆布几回了,惟独在这炼丹一事上,云舒半点不退让,执意不让他跟着去他的丹房,甚至连丹房在什么地方也不肯透露一个字,让墨墨很是郁卒。
更让他心里生疑的是,‘药’殿里什么样的丹药没有,云舒为什么还要执意去炼丹房炼这个不知道派什么用场的丹药?
几乎每个月都有五天的时间,他都会在炼丹房中度过,每一次都是到天微明时方回寝宫,且每一次都累得像是要虚脱一般,体温冰的吓人,分明感觉很不好,但是他却还是微笑着说,他很好,让自己不用担心,他怎么可能不担心?是什么人的身体需要这颗丹药吗?
他问过红云和朝霞,似乎从前,她们从来没有见过云舒会在炼丹房一待这么多天的情景,那无疑云舒的这一活动,是最近两年才开始的,墨墨几乎肯定在那个他和云舒亲密的第二天早晨,早饭吃到一半就突然走了出去的云舒,一定见过什么人了,因为当天他回来后,就说他要进丹房,那么那个云舒见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