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瞥了一眼,孩子的脸皱成了一团,整个人都在摇晃。看来,忍了很久了。
“心阳,跟哥哥一起去吧!”秦青将试管放在实验架上。
小家伙站在便池边,一脸的畅快。
“秦哥哥,你真好。”徐心阳软乎乎的小手被抓在秦青的手里,整支小手不安分的晃荡着。
“因为阳阳是个乖孩子。”秦青感叹。
本该是好动活泼的年纪,却能乖巧的呆在枯燥的实验室里,自己管自己。饿了就吃面包,闲了就拿着蜡笔涂鸦。
“可爸爸理都不理我。”小脸一下子又垮了下来。
“爸爸太忙了呀。我知道心阳是个懂事的宝宝。”秦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都说孩子是最敏感的小动物。
“秦哥哥,我告诉你呕。我做梦梦到妈妈了。妈妈抱住我只叫我宝宝,宝宝。我开心死了。我笑啊笑,笑啊笑得就醒了,真是讨厌。”徐心阳低着头,小小的皮鞋踢着地板。
秦青想到了自己,一时变得无语。
转头看着窗外,这个阳光明媚的天气,的确是一家三口出游的好日子。
开阔的大学校园的草地上,是欢快奔跑的孩子和父母。蔚蓝的天空下,是各种各样的风筝,飘荡在白云下。
这幅画面真是温馨!
秦青微微的有些伤感,抱起徐心阳,“和哥哥去放风筝吧!”
孩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欢呼着。
向小贩买了只风筝,两个人就奔到了草地上。
徐心阳像只脱了颈圈的小狗围着秦青打转,黑黑的眼睛流露着喜悦。
几次都没有将风筝放起来,徐心阳有点着急了,一双小脚在草地上跺着。
“阳阳,别急。我们一定可以的。”秦青蹲下身,抚了抚孩子柔嫩的小脸。
“嗯!”孩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将信任都交付于秦青。
秦青大力地跑动,手里的线匀速的撒开,风筝终于晃悠悠地朝着天空上扬。
“好棒,好棒!”徐心阳拍着双手,一脸的崇拜。
风筝在空中大大的展开着,和多拉A梦、蝴蝶、蜻蜓在天空里追逐。
“来,阳阳,你来放!”秦青包着徐心阳的小手,将线绳放进了孩子的手里。
“咯咯……”孩子的小脸在阳光下好似粉红色的花朵。
等秦青抱着徐心阳回到实验室,孩子的脑袋耷拉在秦青的肩上,累得闭上了双眼。
“我正想去找你们。”终于将工作弄妥的男人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孩子的失踪。
“嘘!”秦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家伙都睡着了。”徐明轻柔地接过孩子,将原本粘在孩子额头前粘乎乎的刘海往耳边拨了拨。
“我送你们回去吧!”秦青环视了一周,所有的物品都已经被收妥。
“不用,不用。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怎么好意思再让学生费心。
“孩子睡觉了,你骑车太危险。”秦青看了眼熟睡的孩子。
怀里的孩子此刻正做着美梦,做父亲的怎么忍心把孩子弄醒。
徐明默默地跟着秦青。
“谢谢!”坐进车里的男人表示感谢。徐明偷眼看了看边上停着的电瓶车。
楞谁都想不通,一个大学副教授竟然是骑电瓶车每天到校授课。
别的老师老早车子都换了好几次了,他倒好就是将人力自行车换成电动自行车。
秦青看着后视镜将车子从车库驶出,奔向前方。
车子无疑是最好的摇篮,徐心阳更深的往父亲的怀里钻着。
一路无话,两个人都不是会找话题的人。
“那个,到我家吃饭吧!”徐明瞄了一眼秦青,斟酌着。这个学生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勤奋好学,可就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让原本就不太会交流的他,有些望而却步。
空气都几乎凝结,都没有等到答案。
徐明微微的失望。
别的学生平日上课能不上就不上,只有到了期末一个劲和他套近乎,他不是不明白那些孩子的心思的。如今的大学生,哪还像他那时候老实本分,都想着办法套他的口风,要知道考试的范围和题型。
只要不是逃课太离谱的,他也不喜欢特别为难这些孩子,毕竟念大学的费用颇高。
结合他多年的教学经验,只要认真复习了他的总提纲,过关是没有问题的。可偏偏还就是有人会不过,哭丧着脸到他办公室装可怜。这时候的他,是不论如何也不开口了,要不然实在有违师道了。
而秦青是一课不落的听讲,笔记做的有条有理。更重要的是,秦青会向他讨教深层次的问题,无关于考试,就是简单的请教。有这样的学生,徐明不是不感动的,这样的学生如今真的不多了。也让他真正感觉到自己在做知识。
偶尔会遇到考试结束的秦青,本着一颗爱才之心的徐明会不由自主地问他考试的感觉。
“一般!”简练的回答。
可恰恰就是说一般的人,次次都是拿奖学金第一名的人。
徐明有时候会想,开着跑车来念书的人,为什么会这般执念的要拿第一名。在徐明的心里,他以为只有家境贫困的孩子才特别的需要。
或许,秦青用第一名来证明自己,可他似乎又不是这么肤浅的人。也许,学习是一种享受的过程而已。
车子在菜场边停了下来。
“我去买菜。”秦青推开了车门。
“我去……”男人的话还没说话,门已经被关上。
男人抱着孩子,秦青提着俩袋子的菜跟在他的身后。
“当心,这灯怎么又不亮了。”徐明抱怨着,这70年代末建造的老式楼房,白天的过道也要点灯要不然就是乌漆抹黑。
秦青对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距离,不近不远。或许,是因为徐心阳的关系,让秦青打破了一向的自律。
“爸爸。”徐心阳在黑暗里醒了过来,声音有些忐忑。
“爸爸在呢!阳阳我们要到家了。”徐明轻声哄着。
进了家门的徐心阳这才发现,身后还有个人。一看是秦青,更是乐开了花。
徐明接过菜,直奔厨房。
房子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
整整一块墙壁上挂着孩子的照片,从满月到现在的一一排列着。有留着口水的照片,也有拿着小枪做英雄状的照片。
这个家里的爸爸对孩子的成长很细心的观察。
另一块原本雪白的墙壁如今到处是徐心阳的画作,五颜六色煞是可爱;连带着家具上黏贴着识字和拼音的图片。
徐心阳拖着一个大大的收纳盒,推到了秦青的面前。
“哗啦!”小汽车、弹珠、魔方、积木,都从收纳盒里滚了出来。
“秦哥哥,一起玩。”看来这些是徐心阳的宝贝了,要和秦青一同分享。
秦青蹲下,随即坐到了地板上。
小家伙又哼唧哼唧地拿了个小凳子放在了秦青的屁股边。“冷,坐!”
秦青诧异徐心阳的体贴,忍不住抱了抱他。“谢谢!”
小小的客厅里,一大一小安静地搭着积木。
徐心阳在搭一个小小的城堡,积木房子颤颤悠悠的往上垒着。
“洗手,吃饭啦!”徐明端着菜,对玩的不亦乐乎地两个人说着。
秦青抓着徐心阳的小手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洗手。
“秦哥哥,我喜欢你!”徐心阳直言不讳。
秦青弯着腰,侧头看着。
“哥哥的眼睛好像妈妈的,又黑又亮。”徐心阳伸手摸了摸秦青的眼睛。
秦青眨了眨被孩子湿漉漉的手弄迷了的眼睛。
“妈妈不说话的时候和哥哥也很像奥!”徐心阳扬起头,在秦青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然后,自顾自的蹦蹦跳跳的跑到饭桌边。
夕阳洒进了小小的房间,徐心阳的身影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色,美好而又纯洁。
一盘盐水河虾、一盘黄瓜肉丝、一盘鱼香茄子、一碗鲫鱼萝卜汤。
简单而又家居。
“那个,多少钱?”男人往口袋里掏钱。
“不用。”
“那怎么行,你又买菜又送我们回家的……”男人还在坚持。
秦青看了一眼男人,徐明就此收口。
明明他是老师,可总是被秦青的气场压制。
虽然不讨厌,徐明总有点气短。
男人低着头吃饭,坐在旁边的秦青清晰地看到男人后脑勺一处被剪坏的头发。
这个家,虽然简陋,却也被男人打理地井井有条。
并不见一般男人的闲散与懒惰。
一个人还带着一个孩子,日子并不容易。
徐明挑着鲫鱼肚子上的肉夹到徐心阳的小碗里。
徐心阳拿着小调羹卖力地扒着饭,桌边是散落的粒粒米饭。
“阳阳,要爱惜。”徐明捡起桌上的米饭,顺手放进了嘴里。
徐心阳用力地点了点头,可米粒照样掉在桌上。
“爸爸,我吃好饭,能看电视吗?”
“看半小时吧!”徐明看了眼手表。
“可是,我想看2集小杜!”徐心阳咬着调羹,撒起娇来。
“那看好电视,要写5个字!”
“好的!”成交。
徐心阳坐在秦青的腿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无非就是小小英雄拯救人类的故事。
秦青口袋里手机开始振动,秦青取出看了一眼。
“我就过来。”
“哥哥要走了吗?”徐心阳的眼里流露着不舍,却又努力克制着。
秦青将孩子放在沙发上,“下次再和哥哥一起玩!”
“徐老师,我走了!”秦青走到厨房间看着还在擦灶台的男人。
“走啦!”穿着围兜带着手套的男人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过身走了出来。
“爸爸!”徐心阳抱住徐明的大腿。
“有空来玩!”男人也不强留。
门被带上了。
“爸爸,我想妈妈了!”
第 3 章
包房里,烟雾缭绕。
纷乱烦杂的声音直接窜入秦青的耳膜,秦青蹙了蹙眉头,松开。
“秦青,这边。”有人招着手。
秦青朝人扬了扬嘴角。
饭桌上,酒过三巡的样子。
坐定,才看清房间里的闹哄哄的是廖宾和平日的一帮子朋友。
在阵阵地起哄声中,只见廖宾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酒杯昂着头在灌酒。
“学校的事情很多啊!”楚心杰没有参与哄闹里,对着秦青温和的笑道。
“还好。”今天是什么日子,连不轻易出席的楚心杰都在场了。秦青的大脑自动过滤地一下,未果。
“饿了吧!帮你留了你喜欢的椰果酥。”楚心杰将原本预留的点心,向秦青面前推近。
“我吃过了。”秦青淡淡的回绝。
在秦青的眼里,廖宾有的就是一起玩乐的狐朋狗友。而这个楚心杰就是异类,温柔、斯文。怎么看,和廖宾不搭调的人物。
不过,秦青从未看轻过廖宾,在江海没有些家底,怎么会几乎垄断江海的娱乐场所。何况,那个男人的能耐,秦青已经领教过了。
桌上摆放着美味佳肴,秦青有点怀念徐明家简陋的晚餐。
此起彼伏的吵闹中放肆的笑声,更无法与徐心阳无邪的笑声比拟。
这里的一切扉糜,可格格不入。
但这就是秦青的生活。
楚心杰为秦青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秦青看着杯中悠然飘荡着的一片茶叶。
喝了口,微微的苦而后是泛出的清甜。
一桌子的人不断地向廖宾敬着酒。
楚心杰突然笑了,“今天是廖宾的生日。”
“……”
“秦青,你来啦!”廖宾的声音插了进来,脸被酒熏的通红,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秦青连忙起身扶住了男人,男人顺势将头靠在秦青的肩膀上。
“廖哥刚才好勇,怎么人家一来,你就不行了。”说话的人,秦青碰过面称不上熟识。只见这个男孩留着时下时髦的长刘海的发型,遮盖着小半个脸,手搂着一个人边上的人的胳膊,身体依偎着,口气酸酸地。
“晓辉,不要乱说。”陶大庆语气却不是训斥,更像是护短。
秦青的情绪没有丝毫被影响,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将杯子递到了廖宾的嘴边,让男人醒醒酒。
“明明是嘛……”
秦青置若罔闻。
“陶哥,颜制片什么时候过来呀?”男孩撇了瞥嘴巴,看到秦青不接招,转移话题,摇着陶大庆的手。
“连廖哥的生日宴都迟到,呆会一准把他灌趴下。”陶大庆捏住男孩的下巴,哄着。
“那可不行,人家还要……”
“知道啦……”两个人视若无睹地打情骂俏。
腾地,廖宾站了起来。
“廖哥,你这是……”一桌子的人被吓了一跳。
“撒尿……”廖宾粗声粗气的喊着。
廖宾的脚步虚软,似走在云端。秦青默默地跟在男人的身后,并不伸手去扶。
男人低着头拿着冷水泼着脸,呼哧呼哧地,随后直起身抬头也不去抹脸,摇着头甩了甩满脸的水珠。
秦青侧着身,拿起备在洗手台上的毛巾为男人擦了擦眼睛。
廖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小青。你来啦!”此刻,男人才清醒。
“嗯!”秦青继续擦着男人的脸。
男人抓住了那只动作的手,嘴巴凑了过去。
秦青别了下脸,“不要。”
男人却是转身将门反锁。
“你……”
秦青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的舌头已经钻入秦青的口腔。
秦青整个人被抵在冰冷的墙砖上。
口中是男人专属的味道,浓烈、急切。
男人的吻很粗野,辗转翻卷着,似乎要将秦青吞没。手早已伸入秦青衣服的下摆,狂野的揉搓着。
男人的腿大力地顶进秦青的腿间,直直地往秦青的身上碰撞,似乎在模拟将要发生的事情。
“呜……不要……”秦青奋力地挣扎。
男人置若罔闻,重重的啃咬着秦青的喉结。
秦青的皮带不知不觉地被男人已经解开,男人的手猛地抓住秦青的要害。
“嗯……”似催情般,从秦青的口中低吟。
“小青,小青……”仿佛是叹息,仿佛是呢喃。
“嘭嘭……”门被敲打着。“妈的,谁把门关了……”
如惊雷,秦青猛力地推开了男人,冲进了厕所格子间。
廖宾深吸了口气,掩饰般的将衣服的下摆从裤子里拉出。铁青着脸,打开了门。
门外本来还想咒骂的人,看到廖宾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下子没有了声响。
洗水间的冲水声停息了,直到洗水间回复了安静,秦青才打开了格子间的门。
真是昏头了,在这种地方。秦青暗自责怪自己的放浪。
等平复了心底的情绪,秦青再次推开了包房的门。
这次,房间里不复之前的嘈杂。
秦青微微的诧异,抬起了眼皮。
有个人直直地看着秦青,眼睛里没有任何掩饰。
秦青与人对视了一秒,移开。
“这位是……”戴着黑框眼镜的人依旧盯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