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审判者之鬼帝（第二部）+番外——catherlee

　　「孩子们，该起来活动。」

　　桃树王的话才刚说完，每颗桃花果就像是有生命般，从桃花果内发出光亮，然后缓缓凝结成一股能量之后，便于桃花果内散发出去。而飞散出去的能量一停留在地面上，就开始逐渐形成人形。

　　『桃树王好。』每个孩子都开心地向桃树王请安。

　　「你们好，今天还是一样很有精神呢。」桃树王脸上充满了和蔼的笑容。

　　每到夜晚来临时，桃花源里的桃花树就会发光发亮，其温暖光芒彷佛是皎洁的月光，总是照亮每个地方。当然，平常白天都躲在桃花果内睡觉的孩子们，夜晚则是他们嘻闹游玩的时间。

　　不过这些孩子除了双眼看不见的桃树王得以看见外，其他仙人根本就见不着。

　　「你们看，那女人还在这儿。」

　　随着其中一个孩子所指着的方向，全部的人都好奇地观看躺在桃树上哭到睡着的女人。

　　「她是梦女神。」桃树王从手中变出一件保暖的毛毯，并将毛毯盖在梦女神身上。

　　「梦女神……」鬼猊来到了梦女神的身边，他蹲了下来轻拭梦女神脸上的泪痕。

　　「你决定了吗？」桃树王问着鬼猊。

　　「让我再考虑一下。」鬼猊起身后便转身离开。

　　『桃树王，鬼猊不会成为梦女神的小孩。因为孤独真的很痛苦，况且鬼猊是最喜欢交朋友，他身边从不缺朋友。』每个孩子都如此认为。

　　「是这样吗？」但桃树王却不这么认为，其实他非常明白，鬼猊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走到离桃花树最远的地方，鬼猊依稀听到微弱的哭泣声，他好奇地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一处最不显目的花丛内，发现一个比任何孩子都还要瘦弱的小孩。

　　「你怎么了？」鬼猊来到了对方身旁。

　　「唔……」孩子似乎被吓到，他慌张地想离开。

　　「等等。」抓住孩子纤细的手腕之后，鬼猊这才知道那孩子是如此脆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似乎很害怕鬼猊，孩子眼中的泪水不断地落下。

　　「我叫鬼猊，你呢？」为了不让瘦弱的孩子再度受到惊吓，鬼猊先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小……小紫。」孩子自卑地垂下了视线。

　　「小紫啊……」鬼猊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

　　「你……你不讨厌我吗？」看到鬼猊的笑容，小紫突然害羞地问着。

　　「讨厌？为什么要讨厌？」鬼猊不明白。

　　「因……因为我太瘦弱了……一直无法开花结果，所以其他的人都不想和我玩在一起。」小紫渐渐露出悲伤的表情。「他们还说我……最后一定会死掉。」

　　「别听他们的话。」抱住了比他小一号的小紫，鬼猊不断试着安慰对方。「只要有活下去的意念，总有一天你绝对会开花结果。」

　　「真的……可以吗？」依靠在鬼猊身上的小紫连想都不敢想。

　　「一定可以的，所以你别再胡思乱想。而且不管自己长得如何，我相信还是会有人肯接纳你。」轻抚小紫额头上的发丝，鬼猊终于有点了解孤单的感觉，就像是眼前的小紫一样，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角落里哭泣。「我来帮你注入一点活力吧。」

　　活力？小紫的下颚突然被鬼猊抬了起来，然后鬼猊将唇贴靠于小紫的双唇上。

　　这就是将能量传送给对方最直接的方法……

　　等到鬼猊放开后，小紫开始羞红着脸，小手则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双唇。

　　「相信我，以后你不会再孤单。」而且她也不会……这时的鬼猊终于不再犹疑。

　　三百年后……

　　「桃树王，我苦苦哀求了您二千年的时间，为什么您总不肯赐与我孩子。」王母娘娘对着桃树王问道。

　　「唉……」桃树王叹了口气。「不是吾不肯，而是你与孩子们的缘分太薄了。」

　　此时，桃花树上的桃花瓣掉落下一片，恰好飘到王母娘娘的眼前。于是王母娘娘抬起了头，却发现桃花树上有颗桃花果长得比其他果实还要来得娇小，几乎都快被其他果实所淹没。

　　「真是漂亮的果实，虽然它还很小。」在离开之际，王母娘娘留下了这一段话。

　　「你下定决心了吗？小紫。」好不容易开花结果，却选择如此坎坷的道路，桃树王难免会觉得心疼。

　　桃花树上的桃花无风而摇曳着，似乎已下定了决心。

　　「是吗……」桃树王又轻叹一声。

　　虽然很不愿意，不过，既然是这孩子的选择，他也只能默默地支持。

　　＊＊＊

　　天界……

　　「王母娘娘，王母娘娘……」

　　因藉由一位兵将而传来找到紫丹皇子的下落，于是仙女急急忙忙地跑到太后宫，向王母娘娘禀告这个好消息。

　　「王母娘娘，找……找到……」仙女气喘吁吁地说。「找到紫丹皇子。」

　　「你说什么？」听到紫丹已被找到，王母娘娘一时还不肯相信，她又问了一次。「你再说一次。」

　　「紫丹皇子找到了。」

　　「在哪儿找到？」之前寻遍了整个天界都找不到紫丹下落，王母娘娘还以为紫丹早已离开了天界。

　　「那个……」仙女突然吱吱不敢回答。

　　「到底在哪儿找到？」王母娘娘快急疯了，既然紫丹一直待在天界，为什么找寻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才找到他？

　　「是……是鬼帝送紫丹皇子回来。」深怕王母娘娘发怒，所以仙女只敢小声地说。

　　「鬼帝？」是鬼猊？惊愕的王母娘娘起身走到仙女的面前。「你说的是真的吗？」

　　而王母娘娘严厉的口气以及身上散发天母之威仪，顿时让仙女吓得赶紧低身。「是真的，起初我们也无法相信，但一看到他抱着紫丹皇子时，经过的四周围都结成冰冻之气，天将们全接近不了他们，直到鬼帝走进了太子宫，放下了紫丹皇子，他才表明自己纯粹送紫丹皇子回来。」

　　纯粹送紫丹回来？难道他真能放得下紫丹和肚子里的孩子？王母娘娘不怒却反关心起对方。「他呢？鬼帝还在天界吗？」

　　「奴不知，或许还在太子宫、或许去见梦女神，也可能离开了。」

　　「我怎能让你轻易离开呢？」那孩子为你付出那么多，还因你怀有了身孕，甚至在人界受尽污辱，亦差点送掉小命……你真能狠下心又将紫丹给推回伤害他最深的娘亲身边吗？王母娘娘心痛地紧揪住胸口，自从桃树王告诉她这些事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心胸太过于狭隘。

　　其实痛苦的人并不只是自己和紫丹，梦女神与鬼帝同样也承受过伤害，而且胜过于任何人。碍于身份、地位，他们母子俩总是独来独往，一贯地孤独、一贯地自舔伤口，却从不求助于他人……

　　所以王母娘娘明白鬼猊不会平白丢下紫丹不管，当然她也知道，没有紫丹陪伴在鬼猊身边，鬼猊就会永远一直活在孤独黑暗之中……

　　紫丹也是，要是没有鬼猊待在身边的话，那他之前所受到的煎熬全都枉然，当初他会选择当她孩子的原因，其中有一半是因为鬼猊……

　　因此，为了让这两个孩子不再错过彼此，王母娘娘便决定亲自出马，以弥补以前的过错，于是她快步走出宫，并朝着太子宫而去。

　　（四十四）

　　最终章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当同修结束的前一天，鬼帝突然跑来向羽帝告别。

　　「难道各自成为帝王之后，我们就不能是朋友吗？」羽帝非常不明白，鬼帝眼中明明道尽了许多不舍，为何又对他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对不起，羽尘，对不起……」鬼帝一次又一次对着他道歉。

　　而他则永远都不忘掉鬼帝那双愧疚的眼睛里，正诉说不尽自己对他的歉意。

　　原来是梦啊……睁开了双眼的羽帝用手不断挥舞着，好让轻微的凉风吹向他的双眼。真是的，害他差点就掉下眼泪。

　　也不知经过几百年的时间，为什么他还会想起这件事呢？突然一阵强劲的阴风吹来，羽帝发现外面白色丝绢布帘不断飘动着，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他起了身，欲请对方进来。

　　现在的羽帝可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做以前的梦了。

　　「想不到你会来……」看到许久不见的好友特地来访，羽帝却无欣喜之意，他走到了好友的面前，伸手轻抚对方冰冷的脸颊。「我以为自从你当上鬼王之后，你就不会再踏上这个地方……」而且就算有心想要来，至少不该是用这种悲伤的表情来找他。

　　若是以前，鬼帝为了私下去见梦女神，就算来到了天界，也不曾过来看他，而今日，鬼帝之所以会破例跑来，肯定是与紫丹有关吧。

　　「我送紫丹回天界，顺道过来拜访。」其实鬼帝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来看羽帝，因为不知为何，羽帝清澈的双眼，总是能将他所隐藏的心情全看得很透彻，所以他一直无法鼓起勇气去见对方。但……有时那双眼睛却又能让他得到适时的安慰，这又亦使他想透过对方的安慰，将自己悲伤的心情转换得更低。

　　他知道自己是个自私之人，躲了羽帝好几百年，今日却是因为只想找人倾诉才找上对方。但在天界，除了羽帝这位知心好友之外，他实在是没有其他可信任的对象。

　　「为什么要把紫丹送回来？」在外人看来，鬼帝脸上或许无任何表情，可是在羽帝的眼中，他看到的则是一个满身是伤，却不知该如何宣泄自己情绪的大男孩，正痛苦地向他求救。「我好不容易将紫丹带到你的身边，而你竟然又将他送回天界？这岂不是糟蹋我的心意了吗？」

　　羽帝不禁轻叹息着，他转过了身，并且优雅地坐在柔软的王位上。「告诉我原因？」没有责骂，没有告诫，羽帝只是单纯地想知道鬼帝的想法。

　　「其一，鬼界里充满了邪恶瘴气，所以紫丹不适合长期待在鬼城。」为了紫丹和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他不得不将紫丹给送回天界。

　　「依你的能力，难道这点小事会难得倒你吗？」这理由在羽帝听来只不过是个藉口。

　　「其二，紫丹对于血腥的味道太过敏感。」

　　「我在人界找到他时，他满身全是鲜血，而且绝大部分都不是他的血，不过他还是忍了过来。」羽帝又否决鬼帝的想法。「所以你不须担心这类的问题。」

　　「其三，紫丹的心太软。」鬼帝垂下了视线。「他讨厌我身上沾满血腥的味道……」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羽帝起身再度来到鬼帝面前，他抬高对方的下颚。「你在害怕什么？」

　　「我明白身为鬼王是不该碰感情。」鬼帝故意将视线从羽帝身上移开。「所以我放弃了亲情、友情、爱情……为的只是想公正无私地审判所有罪恶者。」

　　是呀！所以你也曾舍弃过我这位好友不是吗？羽帝转过身，顿时沉默不语。

　　直到有困难时才会想到他，真是可恶的男人……但羽帝十分明白其实鬼帝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做，所以他当然不会真的恨他，况且他亦十分了解鬼帝心里的芥蒂是什么。

　　当习惯一个人时，若身边突然又出现另一个人，通常会不知所措，甚至害怕习惯对方后，对方如果离他而去，会比先前单独一人时，更不容易适应，所受到的伤害程度相对较大。

　　也因此，身为帝王的他们，就算身边不乏有人陪伴，但真正能交心的，岂有几个？

　　「别忘了，当你成为鬼王之时，我也很怨恨你。」羽帝终于开口说话，而且还说得毫不留情，因为这一次他不会再安慰对方，既然鬼帝身边已经有了伴侣，那鬼帝该找的人应该是紫丹而不是他。「我和紫丹不一样，虽然我们俩人都十分厌恶杀戮，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些人。」

　　「羽尘……」鬼帝当然知道羽帝心中的愤怒，其实羽帝痛恨人类的程度甚至比他还要来得深远，所以他们同修时才能如此契合，但最后他却背叛了对方……「我并不奢望你能原谅我。」

　　察觉鬼帝再度露出哀伤之情，羽帝也只能暂时选择投降。「你与他们不同，你是特别的……」这时，羽帝开始笑着拍拍鬼帝的头。「在深入了解你之后，才明白你的痛苦，于是就不知不觉由恨变成了爱……」

　　「这种暧昧的话请你不要再说第二次。」鬼帝脸红地甩开羽帝的手。

　　「呵呵……你该感激我才是。」羽帝又转身回到自己的王位上，然后继续说道。「因为紫丹原本应该是我的另一半，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接收他。」。察觉鬼帝的悲伤已经没有原先的难过，羽帝终于可以狠下心将鬼帝给推开。

　　而这一堆，羽帝则把鬼帝推向更远了……

　　「我不会把紫丹让给任何人。」鬼帝沉重地说。「但我亦无法接他回鬼界。」

　　「我劝你别太优柔寡断。」羽帝说话的语气渗杂着许些遗憾。「不然紫丹就会像当初的你和我一样，错过了彼此之后，就再也弥补不回来……」

　　甚至还差点当不成朋友……将垂下来的发丝塞到耳后的羽帝，不自觉地垂下了睫毛。「竟然爱他，就该好好珍惜。不用想太多复杂的事情，遇到困难时再想办法解决不就得了。」

　　其实就算羽帝没说，鬼帝心中也已打算要这么做，只不过，他需要后面有人推他一把罢了……「谢谢你，羽尘。」

　　羽帝潇洒地挥挥手，直到鬼帝从他面前消失之后，他整个人便泄气瘫卧于王椅上。

　　「王……」躲在柱子旁的喜雀，担忧地看着羽帝。虽然它并不知道王为何会心情低落。

　　「喔！喜雀啊。太好了。」羽帝突然笑着从手中变出一瓶酒。「我正愁着找不到喝酒的伴，过来一起喝吧。」

　　「是。」发现王又恢复以往的笑容，喜雀也终于放下心来。

　　（四十五）

　　回到太子宫的鬼帝仍站在大门前踌躇不定，他无法判定自己在这时候放开紫丹是否做了正确的选择？若是以前的话，就算紫丹不愿意，他可能也会毫不犹豫地将紫丹强行带回鬼界，但现在的紫丹肚子里还多了一个小生命，他必须就有所考量了。因为他不能冒着随时都有可能让小孩流失的危险，硬是把紫丹给接回鬼城。

　　「鬼猊。」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稳重女性声令鬼帝顿时犹豫了一下。他很清楚这个音声的主人是谁？不过，对方会如此温柔地叫出他的名字却是第一次。「王母……娘娘。」鬼帝转过身之后，他看到王母娘娘正以母亲般关爱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此时王母娘娘举起了右手。「别忘了帝王该有的礼仪。」

　　为什么？鬼帝眯起双眼，他并不明白王母娘娘目前的用意。

　　而鬼帝会一时愣住也是正常的反应，打从以前，王母娘娘就不曾正眼看过他，更不用说碰触她的手。

　　「我怕弄脏您的玉手。」

　　「你觉得你很脏吗？」王母娘娘缓缓地放下了右手。「若你自己觉得脏而不敢牵我的手，那就不必太在意礼节了。」

　　「我从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件肮脏的工作。」鬼帝黑矅石般的双瞳充满了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