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砍断了四肢的筋脉,废去了一身多年的武功,从五岁起开始练了二十八年的武功,就这样没了,虽然筋脉已经接回,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再像过往那样,当那个江湖人口中所畏惧的妖域域主。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毫无用处的废人而已。
他恼过、怨过、恨过,但最令他感觉到悲哀的,是他无法为自己所爱复仇,不仅仅是因为他武功被废,还有他根本无法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因为那是自己自小最崇拜的爹亲。
他想过乾脆让自己自生自灭,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总是故意的挑起自己的怒火,让他......气到根本没多馀的时间去想起已死的云姜。
往往只有在夜深人静、幽暗的房寝中时,他才会恍然的想起那个自己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心的娇弱人儿,然後默默的垂泪。
他总是握不住什麽,明明看似在他手心里的东西,总是会从他手中流逝而去。
不论是云姜或是妖域都一样,他拥有云姜的身体,却得不到他的心,自己在妖域中的地位,就像泡沫一样,破的粉碎无痕迹。
看似风光的他,其实,心底有个名为空虚的野兽,吞食啃嗜著他的心,还有希望,每当他获得那微小的希望时,也是他希望破碎的同时。
没有什麽东西会真真切切的属於他,从以前,他就该明白,他命中注定只有失去而已。
盯著乌黑的药汤面,练风生看见了自己那张哀愁的脸庞,看起来是那样的妖豔柔弱,让他惊得回过神。
妖豔柔弱?他?他可是练风生,怎能露出这种破绽百出的脆弱?这不是曾经身为一方霸者的他啊!
冷厉的眼神瞪向那映照出的自己,可是不管怎麽看,都没有以往的那种狠辣阴险,少了那种令人心生畏惧的感觉,这让他心中很呕很不甘心。
「喂,练风生,你再那样舍不得喝的盯著那碗药看,它也不会自动增加几碗给你,你要是没在它凉了前喝光,本少爷不介意多熬几碗让你一次喝个够。」凉凉的略带不正经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抬起头看著坐在自己眼前这张桌子对面的年轻男人。
练风生忍不住的在自己心中暗暗咒骂这个小了自己有十岁的年轻男人。
自己明明比他虚长个十岁,却总是被他耍得团团转,像是被猫逗著玩的老鼠、被狐狸在掌心中丢著的兔子的那种感觉,让他非常非常的不满。
後来他才知道,当时自己对这男人下的摄魂蛊,根本没有起过作用,因为他体内老早就有尧雨扬为他设下的防护,那时他听从自己的命令行动,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他很气恼,但却又莫可奈何。
现在的他纵然恼怒,又能做什麽?他手脚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但却还是无法灵活的使用,很多事情都还得由眼前这个男人来为自己代劳。
一开始他无法理解为何他愿意照顾形同仇敌的自己,但是没多久他就明白了,这个小心眼又小家子气的狐狸男人是在报复,报复他给他吃下那只蛊虫,而他总是在替他代劳什麽时,趁机整他一番。
例如他眼前这碗不知道加了多少黄莲下去的药,就如同他这些日子以来喝到的那样苦涩,苦到他喝完药的两个时辰之後,那股药味还在自己口中久久不散。
这种东西很难让他喝得习惯,而他也不想喝得习惯。
但是不喝......他知道这男人说到做到,肯定会去煮上一大锅的这种苦药来给他喝下去。
恼怒的瞪了这个在别人眼中风趣又俊雅的男人,练风生觉得江湖上那些评语根本是信不得,他风不风趣他是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这男人绝对是一只小心眼的狐狸。
深吸了一口气,练风生屏息的一口气喝完这碗药,然後重重的将碗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那味道苦得让他那张妖美的脸庞整个都皱了起来。
看著他的反应,他对面支额看著他的男人,尧雨剑,嘴边勾勒起一抹很浅很难以察觉的笑容。
或许在别人眼中,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十恶不赦又作恶多端的坏人,但是在他看来,他却觉得这个比自己年长十岁,但某些心灵层面比自己小了十岁的男人非常有趣。
就像一只漂亮高傲但又单纯的落水女王猫,逗起来格外的好玩。
好面子又倔强不认输,难怪追了那个云姜十几年都还是失败,而那个姓云的又格外迟钝,再者......
依照练风生的外型看来,他真的觉得他和云姜根本不搭,就像是两个美人堆叠在一起,说怎麽怪就是怎麽怪。
相较之下,和练风生系出同源的尧天勍,虽然也是一样俊美,但是就男子气概多了,也难怪云姜会盲目的喜欢尧天勍。
因为尧天勍看起来比较有令人心安的安全感嘛!
而且两个不懂爱情经营法则的人凑在一块,擦得出什麽火花才怪,他们都是缺爱的人,必须有人捧著他们呵护的那种。
只能说......找错对象了。
02
至於他自己嘛......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形容他自己的感觉,一开始,纯粹只是为了报复,而且逗起练风生的感觉确实很好玩,那种每每激烈的反应,比起以前被他耍著玩的人来看,是要好玩许多了。
他喜欢练风生气到瞪大那双如黑夜星空般的眼瞳看著自己的时候,也喜欢他那张妖美豔丽的脸庞气到染上一层馥红的感觉,总之,他很喜欢看练风生张牙舞爪的模样。
不是因为他怪胎,而是他觉得,这样子的练风生,看起来要有生命力许多,比起之前那种阴气沉沉的模样要好得太多。
将现在失了武功,但却会这样任性耍脾气又有生气的练风生和过往的他相比,若是熟悉他的人看见,不看那张脸,恐怕会认不出他来吧!
而且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孩子心性,其实比他想像中的更重啊!
也许是练风生过去所背负的一切对他太重,他不曾抛下那些重担,一直紧握著不愿放手,所以他同样的也被那些压力给压得不开心。
而现在,他失去了那些权势、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武功,甚至也失去了那些无形的压力,他自己也知道已经无法索回那一切,因此,也只能乖乖、安分的当个被人软禁的阶下囚。
「你在做什麽?」一句问话,拉回了尧雨剑神游去的思绪,他回过神,看见练风生不悦的瞪著他,视线再往下移动,他看见自己的手指不安分的缠绕在那头垂落的青丝上,光滑如丝,又黑又亮的,实在不比他以往在勾栏瓦子里的那些女人还差。
「我没了武功,不代表我要任由你玩弄!」练风生愤恨的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头发,那种动作太亲腻,让他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种害怕。
玩弄?他有吗?尧雨剑仔细的想了想,发现自己这一切的举动也确实很像是在玩弄他,只不过是他是将练风生当成小猫一样的在逗弄而已。
可是整他真的很好玩啊......想来,他这些个月都在戏弄练风生,玩到忘了去他以前最流连忘返的地方了。
似乎......自己在逗弄他的时候,也被他影响到了吧?
「玩弄?你说的可真严重啊!我顶多只有恶整你,你却说得活像你被我给怎麽了,怎麽,原来你比较希望我『玩弄』你吗?」暧昧又带点些许暗示意味地言词,让练风生气红了脸。
「你!」生气的练风生,想也不想的,就握起了拳头的朝尧雨剑那张俊脸挥过去,他无法忍受自己被这样子用近乎调戏的言词戏弄著。
只是没了内力,身子又还没完全康复的他,拳头打起来是格外的虚弱无力,轻易的就被尧雨剑给握住了他的拳头。
「唉呀......你的拳头现在可真是无力啊,这就是所谓的花拳绣腿吧?」尧雨剑笑嘻嘻的说著,眼中闪过了些许恶意的光芒。
自己的攻击对尧雨剑来说毫无作用,更像是小孩子一样无力的被握住,一种窝囊的自弃与厌恶感浮上了他的心头。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悲惨,堂堂一个妖域的域主,今日竟然会落得这种下场。
「放手!你这无耻的卑鄙小人!」练风生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握的牢紧,怎麽也抽不出来,让他只能恨恨的瞪著这个男人。
无耻?卑鄙?这两个形容让尧雨剑笑的非常开怀,决定照他所愿的给他更加卑鄙无耻一点。
「所谓的卑鄙无耻......应该是这样子吧?」尧雨剑握住他拳头的手突然将他用力的往自己一拉。
突如其来的一扯,让毫无防备的练风生重心不稳的往前颠簸,落进尧雨剑的怀中。
鼻端嗅到了一种和自己不大一样,非常阳刚的味道,暖暖的,也和娇柔的云姜身上的那种馥甜不同,可是,却一瞬间的让他恍了神。
直到另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上自己的颈项时,练风生瞪大了眼,妖美的脸蛋也似乎被他这举动给吓到涨得通红,愣了半晌,然後挣扎起来。
「住......住手!放开我!」颈项被人吮咬著,而他想挣扎却又挣脱不了,因为尧雨剑的力气,超乎他想像的大。
「这就叫做卑鄙。」尧雨剑在他耳边低喃耳语著。
「啊......」脆弱而敏感的颈部是第一次被人这麽亲腻的接触对待,直到此时此刻,练风生自己也才知道,原来他的脖子是这麽的容易有感觉。
那种细微的刺激不断的传遍他的全身,引起他阵阵的细颤。
「然後......这才叫做无耻。」那双比练风生更大的手,撩起了他的衣襬,滑进了他的裤底之中,握住了那个有些微反应的欲望之柱,坏心的轻轻撸动著。
「呀啊.......放......放手......」被他的举动狠狠吓到的练风生想要挣扎,但自己的弱点被掌握在他的手中,再加上尧雨剑那温热的手掌弄得他非常舒服,只能浑身虚软无力的任人宰割。
他不断的喘息著,视线变得迷茫不清,就连那张豔丽妖美的脸庞,也染上一层欲望的红色,看起来格外的冶豔诱惑,美得让人......转不开视线。
看见练风生这样失神又莫名娇媚的表情,尧雨剑心中微微一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彷佛被什麽给勾动了。
他突然很想要这个男人,不单纯只是欲望上想要他,还有心中某一部分空缺的地方,他第一次,会如此的想要一个人。
手中的速度忍不住的加快起来,把个月没有性事的练风生,很快的就在尧雨剑的手中宣泄,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尧雨剑怀中喘息不定,脑袋也一片空白,沉溺在高潮之後的馀韵之中,无法思考。
看著怀里那张酡红著的脸庞,尧雨剑抿起了唇,似乎在犹豫著要不要照自己的本能去做。
看了半晌,他倏地抱起了练风生往床边走去,让练风生吓得白了一张脸,以为他接下来就要对自己做什麽,毕竟,他刚刚才对他做过那样子的事情,要他不这麽想,很难。
03
岂料,尧雨剑只是将他丢上床,然後不发一语的就转身离开了这间软禁他的房间,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错愕的看著那个离去的背影,心中,似乎隐隐约约的闪现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绪。
那种......名为失落的情绪。
然後,连续三天,那个总是喜欢每天跑来惹恼他的男人都没有出现,让他心中莫名的烦闷,彷佛少了些什麽的难以安定。
不知道第几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为自己送药的,依然是自己的弟弟练水起时,练风生的心莫名的盪到了谷底。
喝著弟弟替他端来的药,不太苦,还有一些甜,就可以知道那药原本肯定不是像尧雨剑端给他的一样苦,肯定是那家伙为了整他而参入。
可是不知道为什麽,这碗药喝起来,却也是那样的苦涩,只是,那是一种很不同的苦涩感。
「哥,最近身体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了?」尧天勍,也即是练水起,关心的问著自己的哥哥,即使当初练风生派出那麽多的刺客杀手来追杀他,他依然不减对练风生的兄弟之情。
「嗯......」练风生只有这麽淡淡的一个字回应,就没了下文。
看著乌黑的药汤,心不在焉的练风生,此刻脑海中想著的,却是有关自己和尧雨剑相处时的种种,以及,尧雨剑究竟上哪去了?
那家伙不是最爱耍著他玩?一连著四个月都天天来缠著他玩的吗?
还是,他终於玩腻了?
那样更好,至少自己就不用再因为他而气怒了,练风生自我安慰著,却没注意到自己捧著碗的手越来越用力。
闪回了神,练风生终於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他为什麽要在乎那家伙来不来?不来对自己不是更好吗?他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抿紧了唇,练风生觉得自己当真是严重失常。
失常到......他还想问自己弟弟,那个小了自己十岁的男人究竟上哪去了?
半启的唇就要问出他自己的问题,但却突然卡住,豔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觉得自己若真的问出口,弟弟反而还会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吧?
那家伙不在,对自己比较好,没有所谓的苦口良药,也不会有人那样的轻薄自己,更不会有人天天以惹怒他为乐,让他心烦不已。
更何况,他干麽要知道那家伙究竟上哪去,那家伙的生死......都和自己无关吧?练风生第一百次的如此自我安慰著。
只是,他没注意到自己心中,每这麽的自我安慰一次,内心的某一处就膨胀了一次,然後积压下些许的怨怼和不满。
那是一种,名为在乎的感觉。
看著自己的哥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还留露出一股懊恼与等待归人的感觉,尧天勍就知道自己的小恋人说对了。
看来,雨剑那家伙的举动,果然介入了他大哥的内心哪......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需要一点支撑他下去的人存在,而尧雨剑就是那个撑住他的人,不仅让他那些自杀的念头慢慢取消,也让他的心中,进驻了那个总是耍著他玩的男人的身影。
尧天勍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而义父母又会不会接受尧雨剑和自己大哥在一起,毕竟大哥不仅仅是和雨剑相同性别的人而已,还曾经意图伤害自己和尧家最宝贝的小儿子尧雨扬。
他知道大哥并不坏,至少在他童年的记忆之中,以前大哥对於小时後的自己并不像後来这样狠毒,至少在他们懂得尔虞我诈之前,大哥对他一直都是很好的,是大娘扭曲了他们原来可以拥有的幸福与兄弟之情,只因他母亲抢走了父亲,抢走了她本该拥有的幸福。
「对了,这几天有没有觉得无聊想去哪散散心?」尧天勍开始要向他套话。
无聊......说道无聊,最近似乎真的有那麽一点......
不对!他才不会无聊,如果说他会感觉到无聊,岂不就是认为因为没有那个人陪他,所以才会觉得无聊吗?他不需要那个人来陪他,所以,他也不会觉得无聊。
「不用了,这几天感觉特别宁静,我觉得很好。」明明心中有著那麽一点的寂寞不安,但他就是死不承认,他不愿去相信自己会惦念著和尧雨剑相处的日子,宁可自欺欺人说自己觉得这样子更好。
他不在乎,也不在意有没有人陪。
尧天勍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也知道他在说违心之论,所以又自顾自的说下去。
「阿剑最近......嗯...有点事情,所以不能来。」他边说边观察著练风生的反应,而如他所料的,练风生确实微微的变了脸色。
「他不来跟我有什麽关系?不来更好,至少不会有人一天到晚故意在惹我生气,我也落得清閒。」提到尧雨剑,练风生就一肚子莫名的火气。
没错,和他毫无关系,为何要告诉他?他和尧雨剑也不过是比陌生人好一点的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
看来气得不轻耶......要是让练风生知道尧雨剑是去哪里,可能会让他更抓狂吧?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练风生知道尧雨剑去哪,会有什麽样的反应。
「是吗?既然没关系那就好了,那阿剑去翠烟楼所以没来也没关系吧?」尧天勍微笑状似心不在焉的说著,但却仔细的观察练风生的反应。
虽然练风生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依然有所动摇,眉间出现了浅浅的痕迹,还有摆置在腿上的一手,紧紧的捉著衣襬,关节看起来都有些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