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烈听他提到了阎石,笑了笑,道:“我说夕夕这麽菩萨心肠呢,原来是因为阎石,看来我的夕夕还是个多情种子啊,对人这麽怜香惜玉,阎石听了要高兴的啊。”
这话说的有趣,让卫夕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阎石是个堂堂七尺高的汉子,你还说他是香啊玉的,我看他不见得会高兴,倒会觉得你说的话侮辱了他,何况我那话也不叫怜香惜玉吧?”
“怜香惜玉麽,也没人规定对象就得是纤弱美人,只要心里有怜惜之意就行了。夕夕要对我有怜惜之意,别人要说你对我怜香惜玉,我是肯定只会高兴不会觉得受了侮辱的。”帝烈淡淡道。
卫夕听着听着就觉得这话怎麽开始有点不对味了,不太敢接腔,怕惹帝烈生气,只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麽啦。”
卫夕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帝烈不快的情绪稍减,便眨了眨眼,道:“也没什麽,你对阎石好,我吃醋了。”
语气里有着十二万分的别扭,竟像个小孩子般,幸好没噘起嘴来,要不然这表情搁在帝烈身上绝对是非常诡异的。
卫夕没想到帝烈会这样直接坦白,这样的直接坦白,让卫夕本来那一点点担心便烟消云散了,反而因为觉得有趣笑了起来,便把帝烈往榻上一推,压住了他,而後去抽他的衣带,帝烈先是看着他动作,及至看卫夕将手按在了他的欲望上,便手上一用力,将卫夕勾到了身下,声音暗哑地道:“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主动。”
轻轻抚摸卫夕的腰背,帝烈叹息了声,道:“这几天,想你了,就想着赶快回来,就分开这麽几天就这麽想你,这以後,你要不跟我在一起,我可要吃苦头了。”
帝烈直截了当的告白,让卫夕听的战栗,不知道要怎麽接话的好,如果直接答应他,又怕将来自己後悔,毕竟承诺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为了应付眼下的帝烈就胡乱敷衍,那不是他的性格;可是要不答应,看帝烈眼含期待、情深似海,又觉得是罪过,只能暗想,当初如果知道帝烈是这样情深的人,他是怎麽也不会找他陪自己乱搞的。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又当如何是好。
“帝……帝烈……我……”卫夕挣扎着不知道说什麽的好,帝烈看到了他眼里的矛盾与犹豫,叹息了声,道:“是我不好,明明我们有约定,我还故意以情相挟,我若喜欢你更深些,必不会说让你为难的话,夕夕,什麽也不要说了,我想,我们的关系会有个了断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所以,不用担心了,到时自然有合理的解决方法。来来来,别被我搅了兴致,咱们继续好好享受美好时光。”
帝烈回来陪了卫夕一天,第二天便没法再陪了,毕竟走了这几天,还有教务等着他处理,於是便让卫夕自己玩,他则出去了。
帝烈前脚走,柳星云便火急火燎地过了来。
“对了,你怎麽跟李寒霜结了梁子?”柳星云寒暄完毕便问起这个。
“嗯?我没和他结梁子啊,你怎麽问这个。”卫夕不太明白地问。
“哦,是这样的,那天我回去之後,就听说了你被李寒霜下毒的事,於是我马上就过来看你,结果发现你不在天枢院,我听天枢院下人说,你和苏醒去了阎石那儿,我一时没等到你回来,等你回来帝烈也回来了,我一直不方便过来看你,今天帝烈办事去了,我赶紧过来看看你,想问问你跟李寒霜是怎麽回事,他怎麽要害你。”
第七十三章
“也没怎麽回事,是他自己想不开,没事找事。”於是便将当时跟阎石前往李寒霜院里套的话跟柳星云说了,而後无奈地耸肩道:“就是这样,嫉妒而已。”
其实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李寒霜想的,嫉妒他干什麽,他无论权势、地位、名利、甚至皮相,都不如他这个贵胄公子,他竟然嫉妒自己,恐怕是像他娘常说的:人经常不知道自己得到的很多很多,却总觉得别人比自己过的好,真要异地而处,不见得就会过的很美好。比如,他觉得自己恐怕就过不了那种深宫大院的生活,李寒霜只怕也不会喜欢他们这种凡夫俗子的生活。人嘛,只要经营好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别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或是好高骛远没法知足常乐,小日子差不到哪儿去。所以他就是想不明白李寒霜怎麽会想不开,自找罪受。
“威胁到你,也就是威胁到我,我看这个人是个危险人物,得去掉比较好。”柳星云现在的思路非常简单明了,所有对卫夕有危害的事,他都要防止,所以想灭了李寒霜自是情理之中的事。
卫夕看柳星云也是说要找李寒霜的晦气,没有办法,自是将昨天说与帝烈的话,也跟柳星云说了一遍,柳星云看他这麽说,皱了皱眉,道:“防人往往防不胜防,哪有杀了方便。”
卫夕黑线,想着柳星云也算是白道中人,可是若论杀伐决断,一点也看不出寻常白道中人惯有的一遇到事总要把三纲五常先想一遍的模样,总是直击要害。
原来的卫夕在做事前也喜欢考虑这样做会不会有违白道各种各样的规矩,所以有时做起事来经常束手束脚,而且因为规矩太多,经常出现顾此失彼导致最後还是被前辈教训的情况,及至被人下了蛊,为了小命着想,乱七八糟乱搞一通後,发现只要不有违大义,率性而为才是自己最喜欢的生活方式,而且这样率性而为後,反而没几个前辈教训自己了──其实是卫夕身边全是黑道高手所以白道人士不敢上前教训的缘故,这点卫夕可没看明白,反正看到这样乱搞反而没前辈教训自己,卫夕就遗憾自己没提前乱搞,难怪江湖有名的少侠,都是以洒脱不羁名扬江湖的,这点自己可得好好学学。
当下卫夕看柳星云在自己已拿李寒霜妻子儿子说事的情况下依然说要杀李寒霜,不便再拿这个理由继续劝说,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麽劝他,於是只能耍赖道:“哎呀,你别老想着杀人啊,反正我说暂时不杀就是不杀,就当是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嘛,他要不悔改,再做害人的事,咱们再处理他不迟啊。”反正有阎石那边防止着,李寒霜应该没机会再造孽了。
心里又想着,李寒霜啊李寒霜,你可得好好感谢我,看看我给你说了多少情啊!要说救了一命是再生父母,那他现在都快成李寒霜曾祖父了!
“你要不听我的话,非杀他,那我可不跟你双修了。你说,你听不听我的话?”
柳星云生平未有情爱交往的经历,当下看卫夕耍赖,便拿不住了,只能默然了半晌,然後答应了,道:“我听你的,你喜欢怎样便怎样。”
不过始终怕李寒霜对卫夕不利,心里就想着,就算不能杀李寒霜,那也要把那个妖人看紧了,别让他有加害卫夕的可能,卫夕是他最重要的人,谁伤了他他跟谁急。
卫夕看柳星云答应了,也怕自己刚才那样无赖会让柳星云心里不快活,於是便上前抱住他笑道:“这就是了嘛,杀人也没什麽好玩的。”
柳星云拍了拍他,道:“不杀他的话,你的安危就要注意点了,不过我想你在帝烈这儿应该安全问题不是太大,就是要到处玩时恐怕有点麻烦。”
“这个我会注意的,我想我要出去的话,帝烈也会派人保护我的吧。”
柳星云点点头,想着就是帝烈不派人的话,他也会派人的,从今天起,他就会让人守在天枢院附近,随时注意动静了,当然璇玑阁那边也要派人看着,看李寒霜会捣什麽鬼。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如何暗地里整治了李寒霜,李寒霜如何又怒又恨却又害怕众人,参研武功的人有什麽进展,阎玉胡帆与阎石之间的关系有了什麽新变化,马万盛等一干觊觎太岁庄宝藏的人都发现了什麽或死了几个人,卫夕从流动的空气中虽能嗅到一两点蛛丝马迹,但也不是很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那个柏修,仍是一直没出来。
一直没出来,就让卫夕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那天救自己的人难道不是柏修?也就是说,柏修其实根本没出现?
这个想法就像被投了石子的湖水涟漪般越泛越大,也让他越来越不安。
人间最残忍的事,莫过於在有了希望的时候,又突然发现依然是绝望,那种打击,会把人逼疯的。
卫夕现在就有点这种无头苍蝇的感觉。
卫夕的六神无主马上就让看望他的公孙衡感觉到了,便不由问道:“夕夕,你最近怎麽了?我觉得你怎麽好像有点心神不宁呢?”
“啊?……没……没什麽。”意识到自己并没跟公孙衡提起过柏修的事,卫夕便没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却听公孙衡笑着慢吞吞地道:“对了,我怎麽听说那天你被李寒霜下毒了是柏修救的你,还听说你被柏修下了很厉害的蛊,只有半年多时间就会死?这是怎麽回事啊?”
公孙衡突然揭穿他心中秘密的话让卫夕不由瞠目结舌,他倒没料到公孙衡知道了这些。
原来李寒霜那天对卫夕下毒後,公孙衡怕李寒霜再找卫夕的麻烦,便盯上了李寒霜,然後卫夕下毒被解传说是柏修救的事,自然知道了,毕竟这也不算什麽机密,稍微一留心就能知道的──那天初听卫夕说没被李寒霜毒死时他还以为是肖洛采救的,没想到是柏修──知道是柏修救了卫夕,自然会好奇孤僻的柏修为什麽会救卫夕,再深查一下,就不难发现柏修对卫夕下蛊的事,毕竟这事现在也不算什麽机密了,帝烈在找药,柳星云在找柏修,都是明摆着的事,他会查不到才怪了。
第七十四章
不过公孙衡的知道还是吓了卫夕一跳,及至看公孙衡不像生气他隐瞒不告诉他的模样,卫夕方放下心来,少不得将前因後果说了说,然後便道:“我本以为那天救我的是柏修,但怎麽到现在还没出来,我有点着急,就想着那天救我的人难道不是柏修?如果不是他,难道柏修真的死了?如果死了,我这个蛊该怎麽办。”
“这就是你心神不宁的缘故?”公孙衡问。
“嗯。”
看卫夕担心地点了点头,公孙衡不由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已经确认过了不是肖洛采救的你吗?那麽毒的毒药,如果不是肖洛采,这世上除了柏修还有谁能救得了你?总不至於是李寒霜的药失效了吧?”
“你说……段彩绫有没有可能?”她这一段时间也还在太岁庄啊,以她的医术,应该也可以解的了这个毒吧?
“不可能,你出事那天她去了分舵,一整天都在那儿处理事务,不可能是她,我那天刚好陪个受了内伤的朋友请她看病,所以知道。所以那天给你解毒的,应该是柏修,只是他现在恐怕还不想出来给你解蛊罢了,你不要着急。他既然连你碰到了危险都会出来救你,总不至於到半年後你毒蛊到期了有生命危险了还不给你解。”
“那可说不好,不能用平常人的思维来衡量他,他有时候想事情的思路挺奇怪的,搞不好他救我的原因是因为他说了让我一年才死,在这之前,谁也不能让我死呢?”
跟柏修交往过不短的时间,卫夕知道那家夥的思路向来匪夷所思,很多时候不可能遵循因为所以这种平常推理路线的。
听了卫夕的话,公孙衡的额头青筋乱跳,想着听卫夕的口气,这柏修的确是个怪人,还真不能完全断定他现在看卫夕有危险,半年後就会救卫夕,於是便不由道:“那你准备怎麽办?”
卫夕想了想,下了决心,道:“我决定了,明天我去找点危险的事情做做,看看能不能把柏修激出来。无论他是不是不想让我死,还是不会让我在他规定的时间前死掉,我想我这样一犯险,肯定能把他激出来。”
公孙衡默然,半晌方道:“那你做这事可得小心点,万一柏修没出来救你,你可别真的把自己小命玩完了。”
卫夕笑道:“这是肯定的,除非实在没办法了,我可不是那种不珍惜生命的人啊!”
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救命,连与男子交往也毫不犹豫就做了。
公孙衡从未料到,这是他与卫夕的最後一次谈话,第二天的时候,卫夕便人间蒸发了。
开始他听手下说天枢院有了异常,还以为帝烈对卫夕怎麽了,原来却是帝烈已发动所有人在找卫夕──帝烈并未隐瞒卫夕失踪的消息,隐瞒对他没好处,免得别人还以为是他怎麽了卫夕──於是公孙衡一边赶紧让手下寻找,一边来找帝烈。
刚好这天是柳星云需要卫夕的日子,看卫夕没过来,便过来询问,那时正是帝烈确认卫夕失踪的时候。
原来从与公孙衡谈话後,第二天卫夕便出去了,中午的时候没回来吃饭,帝烈原想着是不是在外面玩还没回来,并未放在心上,但等到晚上卫夕仍然没出现时,帝烈这就觉得可能情况有点不对劲,毕竟卫夕从没在外面留宿过,就算留宿,依卫夕的性格,也肯定会跟他说声而不会什麽都不交代的。感觉到情况不对的帝烈便派人到阎石等人院里偷偷查看,都没发现卫夕的踪迹,於是心下担心,便开始寻找,到第二天中午还是没任何消息时,帝烈便让手下从隐秘搜索变成半公开,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卫夕失踪这个事,免得外人以为是他对卫夕做了什麽手脚。
柳星云正是这时候来的。
柳星云刚来,得知了消息的阎石、公孙衡、肖洛采也赶了过来。
“怎麽回事?”众人最关心的便是具体情况。
帝烈将情况简单说了下,然後便道:“卫夕的情况,像是被人掳走了啊,不知道与李寒霜有没有关系。”
他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想找卫夕碴的李寒霜。
阎石摇头,道:“应该不是,我一直在监视李寒霜,没看到他有什麽动静,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情况,呆会我们找李寒霜问问情况。”
公孙衡点点头,他也一直监视着李寒霜那边的动静,阎石说的基本是实情,於是便向帝烈道:“卫夕出去时,帝兄没派人跟在身边吗?”
“因为李寒霜的事,我当然派了人跟在他身边的,但是夕夕去茅房总不能也跟着去吧?当时就是因为夕夕去了茅房,才发生这个状况的,当时他们以为夕夕发现了有人跟踪他,故意甩掉的,哪知道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应该不是,而是有人趁着夕夕身边没人的时候,掳走了他。”
这一点得到了柳星云的确认,道:“我的属下说的情况差不多,等他发现跟丢了人,就再也找不到了,当时我也以为是小夕故意闹着玩,没当回事的,唉!”
“肖兄呢,在下知道你惯使毒,平常没在卫夕身上放点跟踪类的蛊或者药吗?”阎石问肖洛采。
肖洛采摇头,道:“没有,夕夕最近一直在与各类医术高手打交道,我怕被人看出来然後惹他不高兴,所以没放。”
“咱们也不要老是往坏的方面想,也许就是夕夕想离开我们到处转转呢?”看场内气氛有点凝固,阎石便道。
虽然觉得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但帝烈仍点点头,道:“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也可以设想一下,那……卫夕这一段时间跟你们在一起时,有这方面的表示吗?要是没有,恐怕我们还是得做卫夕被人掳走的心理准备。”
帝烈的话倒让公孙衡想起一件事来,道:“那天卫夕倒是跟我提过,说是柏修一时不出来,他着急,想制造点危险,激柏修出来。”越想越像那麽一回事,公孙衡当下便道:“这个小鬼,不会是故意闹失踪,想激柏修出来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