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王子+番外(出书版) by 子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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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雷对自己的所在地感到困惑,「我怎会在这里?」
「总之一切都没事了。」梅莱恩对于整件事的转变并不清楚。「你就别管了,反正你那没天良的父亲也不追究了。」
「可是……」诺亚雷无法相信事情竟会在自己一觉醒来后解决了。
「别再可是了,别再可是了。」梅莱恩泪流的瞧着诺亚雷,「我在不管你父亲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就好了。」
诺亚雷知道自己犯的错是死罪,岂有办法可解决,除非…除非有人鱼顶罪。但有谁会愿意顶下这困锁北海冰层的一辈子的罪。看着为自己憔悴的母亲,诺亚雷知道他如果想回报深爱自己的母亲,就不应再追问。
父王一定花了很多的心思才让自己获得自由。诺亚雷想起卫邵那日在牢狱里哀求自己的情景。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就…就…别再问了。但…为何酸疼的心拼命地要自己弄清楚为什么。
掉落在床底下的黑发静静躺着,任由自己被遗忘也不反抗。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诺亚雷从牢狱里获得自由已经一个月半,面对这平淡的生活。诺亚雷不禁怀念起在陆地的冒险,还有午夜无语斜栏在脑海中对他抱怨自己又出手揍人的萨凯宾斯。
「萨凯宾斯,你现在在干嘛?跟那个鬼公主结婚过着幸福的日子吗?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因想起那日在森林里萨凯宾斯坦白可能会娶妻生子,诺亚雷拔着海草出气。
诺亚雷的四姐棠华莎丽躲在不远的海草丛,鬼鬼祟祟的模样早让一旁经过的人鱼感到困惑。
原在花园赏草的诺亚雷大姊娜依妮在听到仕女们的闲话后,来到了这让海底人鱼视为海底奇观的景观。就如娜依妮所想的一样,自己一个半月前无罪获释的弟弟两眼无神的猛拔着凉亭旁的海草,而四妹棠华莎丽贼头贼脑的躲在已被诺亚雷拔得惨不忍睹的海草丛。
娜依妮游近棠华莎丽,「四妹,可以请问一下你在干嘛吗?」
「嘘,小声一点。」棠华莎丽把娜依妮拉进不具任何躲藏效果的海草丛中,「要是被诺亚雷发现就不好了。」
「依照诺亚雷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我现在大吼大叫,他也不可能发现我的存在。」娜依妮认定诺亚雷已经神游了。
「你…不会是想捡拾诺亚雷的眼泪珍珠,才一直跟着诺亚雷吧!」娜依妮无力的叹息。
棠华莎丽点点头,「小声一点。」
「这时候你该关心诺亚雷的心情,而非关心诺亚雷的珍珠。」
「关心?」棠华莎丽困惑地转头,「诺亚雷怎么了?」
「不会吧?你难道都没注意到诺亚雷的异样吗?」
「有吗?」棠华莎丽瞧着诺亚雷深思,「哪里有异样?头发吗?说不定诺亚雷是厌倦了长发,想感受一下短发的滋味。」
「不是头发!」娜依妮生气,「是诺亚雷的行为,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会吗?诺亚雷对拔海草很有兴趣呀!」棠华莎丽很认真的回答,「我跟踪诺亚雷的这几天,他几乎都在拔海草。」
「堂华莎丽!」娜依妮生气的大吼。
「我是开玩笑的。」堂华莎丽赶紧投降,「我想我们就算担心死了,诺亚雷也不会告诉我们他在想什么。」
娜依妮有些讶异。
「别一副吃惊的模样,虽然我老是把诺亚雷的珍珠挂在嘴巴上,但是我其实也是很关心诺亚雷的。」堂华莎丽突然静止不动。
一种奇怪的粉末飘进诺亚雷的眼睛,在眨眼间一颗珍珠掉落。堂华莎丽立即窜游到诺亚雷身边。
「珍珠。」堂华莎丽捡起地上的珍珠,笑得像个贼似的,「喔呵呵!不枉费我精心设计。」
「诺亚雷,你眼睛怎么了?」娜依妮担忧着。
诺亚雷摇头便转身离去。
娜依妮游近堂华莎丽,注意到方才诺亚雷所拔的海草有涂抹些红色的粉末,「四妹,你做了什么?」
「大姊你别生气嘛!」堂华莎丽自知行迹败漏,「诺亚雷老是精明得很,不趁现在他呆呆蠢蠢的骗他一些珍珠,那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
「堂华莎丽!」娜依妮真的生气了。
「我有注意到诺亚雷常常全身发抖,好像很冷似的。」堂华莎丽赶紧转移娜依妮的注意力。「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不信,你现在去碰诺亚雷身体,冰得跟棒冰似的。」
「你怎会知道诺亚雷的身体冰得跟冰块似的。」娜依妮仍是不相信堂华莎丽。即使是现在这情况的诺亚雷,应该也不会让堂华莎丽碰他才对。
「因为诺亚雷的珍珠很冰冷,再加上他时常会不断的喝热水,所以我推测他应该是全身冰冷才会这样。」
娜依妮半信半疑,「把诺亚雷的珍珠给我看看。」
「你会还我吧?」
「堂华莎丽。」娜依妮气得大吼。
「给你就是、给你就是。」
娜依妮接过堂华莎丽手上的珍珠,便被珍珠的冰冷吓了一跳。能流出这么冰冷的眼泪,诺亚雷的身体到底有多冷?娜依妮看着远去的诺亚雷。
「诺亚雷,等姊姊一下。」娜依妮迅速的追上缓缓前进的诺亚雷。「诺亚雷,诺亚雷,姊姊在跟你说话,停一下。」
诺亚雷停止移动,无精打采的转头,「娜依妮,有事吗?」
「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这样近距离的注视,才发现诺亚雷的嘴唇有些泛白,「是不是觉得身体很冷。」
「是有点冷。」诺亚雷蛮不在乎的回答。
「你要不要去看医神降陀轩。」看着这样的弟弟,娜依妮真的好心疼。
诺亚雷转身准备离去,「我对看庸医没兴趣。」
「诺亚雷,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娜依妮十分清楚诺亚雷不喜欢被人盯着看,且厌恶有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即使是因为看病的需要也不行,「生病就要看医生。」
鱼身一甩,诺亚雷已将自己与娜依妮的距离拉开一大段。
「诺亚雷。」看着远去的弟弟,娜依妮无奈有担忧。「这该怎么办?」
「大姊,可以把珍珠还给我了吗?」棠华莎丽十分担忧自己的心血白费。
「不行,我得把这珍珠拿给医神降陀轩看看才行。」不理会棠华莎丽的哀嚎,娜依妮带着珍珠前往医神降陀轩的医馆。
「强盗呀!」棠华莎丽抓着娜依妮不放。
「四妹,放开我。」
「不放,死也不放。除非你把珍珠还给我。」
「这是唯一能让医神降陀轩知晓诺亚雷身体有无异样的物品。」
「哇!你可以叫诺亚雷自己同意去看医生呀!为什么要利用我的珍珠?」
「要让诺亚雷自己愿意去看医生根本不可能。」诺亚雷的固执可不是泛泛阶级,「你如果真的觉得可能,你去试,成功了我就把珍珠还你。」
「这可是你说的喔!不能欺骗我。」堂华莎丽像个被欺负的小女孩。
「不骗你。」娜依妮不相信堂华莎丽能说服诺亚雷。
「我这就去。」堂华莎丽迅速的游向远处的诺亚雷。
娜依妮看着为了珍珠拼命的堂华莎丽,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姊姊真的没有善尽当姊姊的责任,「我怎会教出这种妹妹。」
娜依妮注意到与棠华莎丽交谈后的诺亚雷主动的往医神降陀轩的医馆方向前进,而堂华莎丽则是游了回来。
「你是怎么办到的?」娜依妮十分讶异。
「你先把珍珠还我,我再告诉你。」接过娜依妮递过来的珍珠,「我告诉诺亚雷,等他看完病,就告诉他有关他一个半月前平安无事的原因。」
「你知道到底是谁承认了犯罪?」那被冰冻在北海的人鱼身份一直是个迷,没有任何人鱼知道,「父亲不是把那人鱼的身份列为机密吗?」
「你怎会知道是谁承认犯罪。」欣喜地看着价值不菲的珍珠泪,棠华莎丽笑开了嘴。
「没错,我是骗诺亚雷的。」拿着珍珠棠华莎丽满足的微笑。

医神降陀轩捣着草药,面对进入医馆的诺亚雷露出吃惊的表情。「海洋要干了吗?」
诺亚雷不理会医神降陀轩所说的话,「我这阵子一直觉得很冷。」
「让我看看。」医神降陀轩本想触碰诺亚雷的肌肤,在瞧见诺亚雷杀人鱼的眼神后立即停止动作,「那…您给我一滴血好了。」
诺亚雷拿起医神降陀轩递过来的针,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下,接着挤出一滴血沾在医神降陀轩手中的玻璃片上。「我得等多久?」
「马上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医神降陀轩有些不满诺亚雷不了解自己的医术已经精湛到马上看病马上可痊愈的境界。
医神降陀轩揉揉眼睛,拿出仪器里的玻璃片在瞧一瞧后又放进去,「王子殿下,可以再给我一滴血吗?」
诺亚雷皱眉再拿针往自己的手指上扎。
医神降陀轩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诺亚雷递上来的玻璃片,再次放入仪器中仔细的观察,揉揉眼睛,「诺亚雷王子,你可以再给我一滴血吗?」
「庸医,你要是不会看就直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心情本就不好的诺亚雷恶毒的吐出话。
「王子殿下,你不要生气,我的鉴定仪器似乎出现问题。」医神降陀轩用力的拍打几下手中的仪器,「仪器竟然显示你的血里有人类的血液。」
诺亚雷想了一下,「我想仪器应该没有坏。」大概是喝萨凯宾斯血解渴时所造成的结果吧!
医神降陀转头看诺亚雷,「什么?」
「总之你只要把仪器里显示的病说出来就好了。」诺亚雷只是想敷衍棠华莎丽,并不认为自己真的需要看医生,「其余的不要管了。」诺亚雷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他在大陆的回忆。
「……」医神降陀犹豫了一下,「资料显示你之所以会发冷,是因为你血液中的人类血液冰冷的原因。至于人类血液为何会冰冷,可能是这血液的人类身体太冰冷造成。」
「人类身体太冰冷?」萨凯宾斯身体不舒服吗?生病了吗?诺亚雷紧张极了。
「嗯,而且至少是零下七十五度的冰冷。」医神降陀点头再说明白些。
「这世界哪有零下七十五度冰冷的地方?」大陆根本没有零下七十五度的地方。诺亚雷不相信医神降陀说的话。
被质疑的愤怒让医神降陀急着反驳,「哪没有,北海的冰山最底层呀!」
诺亚雷瞪大眼睛。
有人鱼顶罪,自己才能无罪释放,父亲又绝口不提是谁顶罪,只是信誓坦坦的说,是对方自愿的,要自己不要再追问。但有谁会愿意为自己顶下这生不如死的罪刑——冰冻于北海的冰层底部,……难道是……萨凯宾斯。
这可怕的猜测让诺亚雷吓得整颗心都停止跳动。不!不会的!萨凯宾斯应该在大陆跟那该死的女人过着幸福的日子,不可能在北海冰层。
「王子殿下怎么了?」医神降陀注意到诺亚雷脸色十分苍白。
那发自血液的冰冷再度侵袭诺亚雷,诺亚雷忍不住的颤抖。不会的,不会的。萨凯宾斯不可能出现在海底,八八摩斯奇已经把他从峭壁上救下来。八八摩斯奇?海陆幻化丸?
诺亚雷转身窜游出去,直冲北海。
幽暗的北海仍旧是一片黑暗死寂,就连拳头大的夜明珠也驱散不了这片漆黑。诺亚雷不停地在心中祷告,祈求自己所猜测的事情不会成真。
从海底隆起的巨大冰山,在这没有任何生物的深海里特别显着,而冰山所散发出来的寒意,让这深海里的死牢显得阴气森森。
诺亚雷忍着冰山所散发出来的冰气,承受着零下十二度的低温绕着冰山缓游,双眼注视着冰山的内部,整个心纠结成一团。
诺亚雷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链,「不!这不是真的。」
萨凯宾斯全身苍白毫无血色的封在冰山里,紧闭的眼睛似乎已沉睡许久,诺亚雷颤抖着触碰着寒气逼人的冰山,渴望自己伸手所触碰到的是那冰山中的人。
「萨凯宾斯、萨凯宾斯。」诺亚雷拍打哭喊着,但萨凯宾斯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心像是被千只针扎入一样,痛得无法呼吸,诺亚雷用力的敲打冰山,「你这个笨蛋,这个笨蛋,谁叫你这么做的,谁叫你这么做的。」
「呜呜呜……呜呜…萨凯宾斯,你这个笨蛋。」鲜红色的珍珠不断地从诺亚雷的眼中滑落。
诺亚雷拿着自己从冰山旁捡起的小尖石不断的敲击冰山,本该是透明无色的冰,现在却沾满了红色的血,沾满诺亚雷的血液,因而显得怵目惊心。
从诺亚雷受伤的手掌流下的温血,迅速地成为冰山的一部分,「你等我,萨凯宾斯,我马上救你出来。」
诺亚雷早就哭得视线模糊不清,「我会来救…救你…呜呜呜……」
卫邵在接到监守北海的守卫通知后,来到不得擅自进入的北海冰山海域,瞧见了仿佛失去理智的儿子。
卫邵抓住诺亚雷的手,「住手,你在做什么?」
诺亚雷愤怒的甩开卫邵的手,「放开我,我要救出萨凯宾斯。」
「没有用的,被冰冻在北海的冰山除非死,否则是绝对出不来的。」卫邵第一次看见诺亚雷这般的悲伤、愤怒、疯狂。
「我绝对不会让萨凯宾斯死的。」拿起手中的小尖石,用力的凿开一个洞,救出被困的萨凯宾斯。「我绝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种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卫邵拿出父亲的威严、海底君王的气势。
诺亚雷双目射出不容反驳的光芒,「我一定会救出萨凯宾斯。」
「就凭你手中那颗石头?」诺亚雷坚定的眼神让卫邵想起那天送萨凯宾斯来北海,自己再问萨凯宾斯一次后不后悔,萨凯宾斯眼中的坚定。
诺亚雷停下手,低头看着自己想救出萨凯宾斯的工具。
「孩子,走吧!我知道你很伤心,但这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就接受吧。」卫邵伸手拉住诺亚雷鲜血淋漓的手。
亲眼见过萨凯宾斯对诺亚雷的温柔、牺牲,卫邵知道诺亚雷一定也不会少付出,否则萨凯宾斯不会这般无悔,因此卫邵料到诺亚雷早晚会知道。而当诺亚雷知道时,将是自己得面对失去爱子的时候。
「跟父亲回去吧。」卫邵期望自己能说服诺亚雷。
「父亲,我要继承王位。」诺亚雷放开手中的石头。
卫邵吃惊的往后退,难道那小子萨凯宾斯真在诺亚雷的心中有这么重要的地位,重要到让他愿意继承王位,「我不会允许你使用王位的神力来破坏海底的定律。」
卫邵觉得眼前的诺亚雷好陌生,不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诺亚雷,「如果你使用王位的神力破坏冰山,将会带给海洋灾难。」
「我会承担所有一切的后果。」只要能救出萨凯宾斯,就算死也没有关系,「父亲,把王位传给我。」
诺亚雷都愿意为萨凯宾斯烧黑牢、毁雕碑了,怎没想到他也会愿意不惜后果破坏冰山,救出萨凯宾斯呢?卫邵自责自己的疏忽。
「你以为我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吗?」诺亚雷与萨凯宾斯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诺亚雷疯狂到这样的地步?卫邵想不通。
「如果父亲觉得传王位给我很为难,那我就到忠诚广场申明自己的烧黑牢、毁雕碑的行为并非受控制。」诺亚雷伸手触碰冰冰冷冷的冰山,看着里面的萨凯宾斯,「让我自己受到应受的惩罚。」
「诺亚雷。」卫邵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竟这样威胁自己。
「本来就是我自愿烧黑牢、毁雕碑,因此被冻在冰山本来就应该是我,而不是萨凯宾斯。」诺亚雷痛恨自己的愚昧,竟笨到没想到萨凯宾斯会来到海底世界为自己顶罪,「父亲,如果你是我,难道你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卫邵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诺亚雷转头看着卫邵,眼中鲜红的珍珠刺痛卫邵,「我不计任何代价,要萨凯宾斯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他这样的牺牲?」卫邵知道自己的儿子已不再是他熟悉的小孩了,是有了自己情感、主见、意识的成年人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绝对不能让萨凯宾斯死亡。」鲜红的珍珠不断的掉落,仿佛在滴血一样,将诺亚雷的眼睛染成鲜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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