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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海内的林靖垣,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海水不断侵入他的口鼻,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他深觉後悔。
从来…他从来就没有这麽恨过,为什麽自己要去就黑崎律?为什麽不让启乐一枪结束掉他的性命?为什麽要让他有机会再讽刺自己时,更狠心的射了他一枪?
好想告诉自己,下次见到他时,绝对不能再犹豫的杀了他,可惜…没机会了,吞入一大口海水的痛苦,让他知道自己这下是九死一生了。
昏厥前,他感觉到有人拉住他,直将他往上拖,是错觉吧?应该是错觉吧…他闭上眸,任由黑暗吞噬他的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靖垣才昏沉沉地转醒,睁开一双灰眸,他只看到一片漆黑,四周很暗,只听的见蝉鸣的声音,和竹穿水流的细响,手边触及的感觉,是榻榻米…嗯?他被别人救起来了吗?是谁?启乐还是阿武他们?
躺在铺於榻榻米上的被褥,林靖垣并没有感到不适,在日式旅馆暂住时,他就曾睡过这样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救他回来的人究竟是不是阿武他们。
轻动了下手指,林靖垣却发现浑身随著动弹的手指而抽痛起来,冷汗,霎时滑自额际。
这时,拉门拉开的声响,让林靖垣浑身一绷,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不适,随即爬起身防备的看向来人。
「啊!」来人是一名穿著和服的女人,她似乎没料到林靖垣竟然醒了,有些讶异的睁大一双星眸,随即笑了笑的朝他行礼,走入内点燃烛火,又退出去。
林靖垣只感到莫名其妙,也不理会的再度躺回被褥,抚著被包扎的好好的胸口,低低地喘著气。刚才不顾身体状况的勉力爬起身,让他费了好多力气,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动,好累…他还是头一次感到这麽疲惫。
他闭上眸,还没陷入熟睡,拉门再次被人打开,粗鲁的啪啪开关门声,让林靖垣不得不再次睁开眼,冷冷的看向打扰他休息的人。
「是你!!」看清来人後,他忍不住激动的爬起身,二话不说的就揍向来人。
丝毫不将受伤又昏迷了好几天的林靖垣看在眼底,那人轻轻松松地便将他毫无气力的一拳挡下,并将他紧紧的抱住。
「你连受伤也不肯安分些,伤口怎麽会好得快呢!」害他一听到照顾林靖垣的下人说他醒了,连忙放下手边的事赶来看他,他竟然一见到他就想揍他,真是无情呐!
林靖垣咬紧牙根想推开黑崎律,却碍於受伤的身体没办法出全力,否则依他的体型和力气,要揍的黑崎律爬不起身也不是问题,哪还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滚开!我叫你滚开你听到了没有!!」没办法出力,他乾脆用吼的,一股莫名屈恼的感觉,让他不禁赤红了眼。
黑崎律一把抓起林靖垣的发往後拉,将毫无反抗能力的他狠狠吻住。
林靖垣内心微震,忽然怕起心头逐渐发热的感觉,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用力的将黑崎律推开,而自己也因为推得太过用力,止不住退势的往後倒坐。
「你做什麽!!给我滚出这里!」他气恼的不断大吼,结实的身躯不停颤抖,像是被气坏了似的。
黑崎律退了几步,随即走到被褥旁蹲下身,看著林靖垣铁青的俊脸。「这里是我的地盘,滚的人也不该是我吧?」
「你到底想怎样?为什麽不一枪杀了我?为什麽不让我直接死在海底就好?你到底有什麽意图?为什麽老是要来扰乱我!!」林靖垣气的失去理智,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问号全脱口而出,浑然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活像是在埋怨黑崎律似的。
黑崎律像是被林靖垣的质问怔住似地愣了下,漂亮的脸孔随即露出愉悦的笑容,「怎麽你这番话好像在埋怨我,是我听错了吗?」
林靖垣这才发觉自己的不对劲,气的别开脸不想回话。
「其实…」黑崎律叹了一声,坐在一脸戒备的林靖垣身旁,「在那天你离开後,我告诉自己,应该让你永远当一个站在高处的亚瑟王,因为自尊心强的你,也只有在那里,才能绽放属於你的风采。」
林靖垣冷哼一声,似是不屑黑崎律所说的话。也确实,对一名写封信欺骗他,让他放下戒心,又狠心趁他不注意时朝他射一枪的卑鄙小人,他没必要听他废话!
「可是我又忍不住想霸占你,所以我告诉自己,如果你下回见到我,仍然狠不下心杀我的话,那我就是用强的,也要把你带回来。」黑崎律笑著忽略林靖垣满是不屑的哼声,淡然地说道。
「疯子!」林靖垣握紧拳头,忍住内心不断上涌的异样情感,愤恨地低骂一声。
黑崎律充耳不闻地靠向林靖垣,轻抚著他的宽阔的肩头说∶「是呀…我就是疯了才会这麽想,明明开枪射了你之後,我应该别去理会你的死活,可是我却趁你的属下不注意时,跳进海里把你拉了出来,还担心你担心到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真的是…疯过头了你说对不?」
「不要再靠过来了!」林靖垣闭紧双眸,粗鲁的拨开黑崎律抚著他肩头的手,不想再听到那些令他变得越来越不对劲的话。
「阻止我呀…如果你能的话。」黑崎律一个欺身,将浑身紧绷的林靖垣压在被褥上,用双手捧著他英俊的脸庞低声轻说。
林靖垣忍不住的喘起气来,心口像是被人掐紧似的难受,一股紧张不知所措的感觉顿涌,他…竟然不知道该怎麽面对眼前的黑崎律。
「住手…」他颤著微微嘶哑的音嗓说道。
黑崎律俯身在离林靖垣唇瓣几公分前,低低地轻笑出声,「用你的力量阻止我呀…要有魄力一点,狠心残忍的推开我,否则我是不会死心的。」
林靖垣忽然紧闭住眼眸,不想去感受吐在脸上的气息有多麽温暖,多麽震动他心,他厌恶这种感觉,那会使人变得懦弱。「我叫你滚开!」这次他喊得比刚才大声多了。
「不行不行…这样是不行的…」黑崎律低笑地贴上林靖垣微微颤动的薄唇,咨意的用舌头温暖他有些冰凉的唇瓣。
不…林靖垣在内心挫败的低喊,想推开压在身上的黑崎律,却仅能抓著他身上的衣服不断喘气,承接他越加火热的吻。
黑崎律越吻越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内心越加扩张的悸动,是了…就是这种感觉一再的告诉他,要他霸占眼前这个人,否则等到他离开了,不再将自己看在眼底时,他一定会後悔,不想後悔,他只能选择自私,就算伤害到他,也一定要得到他!
「住手…」林靖垣好不容易趁黑崎律吻出神的那一刹那,别开脸虚弱的推拒,却再次被抱得死紧。
「休想。」黑崎律亲吻著林靖垣别开的侧脸,笑著要他死心。
「你这个卑鄙的混帐…等我的伤好了…非杀了你不可!」林靖垣抖了下身躯,忍住浑身不断上扬的热潮,低声咒骂。
「是呀!我卑鄙、我下流,你爱骂什麽就骂,因为我是不会停的,等你伤好後,也不会有机会杀我,你就乖乖的在床上等著被我抱吧!」黑崎律无所谓地呵笑出声,内心那股无法形容的满足感,让他开怀的直想大笑。
「去死!」林靖垣止不住涨红的俊脸,愤恨的大骂。尽管如此,他的话仍阻止不了直压上他的热唇…☆油炸☆冰激凌☆整理☆
第八章
青天虽蓝,却感染不了弥漫阴霾气氛的公司,亚瑟王坠海失踪,至今仍生死不明,寻寻觅觅了好几个礼拜,依然无功而返,叫田启乐等人怎麽能够不心灰?
阿莉担忧的看著坐在林靖垣位置上的田启乐,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瓣,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地别过头,轻声微叹。
阿武也同样担心著田启乐,自从林靖垣失踪後,他便一个人将大局独揽下来,再加上老板失踪的事情,肯定让他压力很大,如今又看到报纸上报的事…他肯定狠不能接受吧!
「你们…知道上面写些什麽吗?」田启乐颤抖著手指指著报纸上刊得大张明显的头条,呵笑不愿承认地问其他人,他要别人告诉他,这些都是假的!老板…怎麽可能这麽轻易就死!不可能!
「阿乐…你就别这样了,老板他会担心的。」阿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狠下心肠地要田启乐承认事实。
「不可能!这个人不是老板!快派人再去找!!」田启乐像是疯了似的,将手边握得曲皱的报纸撕烂,大声朝阿武、阿莉两人吼道。
「阿乐…」阿武走上前拉住激动的田启乐,「我们都找了四个礼拜多了,就算找到了,恐怕也是死尸一具,或许报纸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具沉入海底的尸体,会完好如缺的被找上来,或许那具尸体已经浮肿被鱼咬得看不轻脸孔,但是他身上的证件和衣著都是老板的呀!你就别这麽固执了,承认吧!对你也比较好呀!」
「你胡说什麽!老板才不会这麽轻易就死!他不会的!!」田启乐甩开阿武,痛苦万分的跌坐在椅子上捂著脸。
「阿乐…」阿武还想走上前劝一劝死心眼的田启乐,却被一旁的阿莉一手拉住,摇著头直将他拉到外头。
阿莉将办公室的门掩上,压低声地斥责道∶「你是没看到阿乐他已经够伤心了吗?你还一直将老板的死讲在嘴边,真是粗神经!」
「我不这麽说,怎麽让阿乐早点承认事实振作起来?相信老板也不会希望阿乐在这样下去的!」阿武不满的皱起他黑浓的眉说道。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怎麽不看看你自己和阿乐之间的差别?难道你没发觉,虽然老板的死让大家都很难过,但是阿乐的反应却比其他人还要激动吗?」阿莉不愧是女人,就某方面来说,她可是相当敏感的。
听阿莉这麽一说,阿武总算察觉是有这麽一回事地点点头。「是呀!阿乐似乎比我们还要伤心,而且怎麽也不肯相信老板死了,一副好像死了的人是他的亲人似的。」
「笨蛋!」阿莉一听,气的重重打了阿武一记,「你胡说些什麽,连阿乐喜欢老板也不知道,蠢脑袋!」
「阿乐喜欢老板?!」阿武错愕的大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男人和男人耶!怎麽想也不太可能,就算阿乐真的喜欢老板好了,自尊心高的老板,是断然不会接受阿乐的!
「你小声点啦!」阿莉赶忙捂住阿武的嘴,将他拉离办公室门远一点,才接著说∶「不然你当启乐来这里是好玩的呀?在台湾他已经忙不过来了,哪还可能放下手边的事来日本帮忙,还不是为了老板。」
「就算阿乐喜欢老板好了,老板是绝对不可能喜欢阿乐的,更何况老板都…总之是更没希望了。」阿武无奈的摇摇头,尽管他同情阿乐,但是不论现在老板是生是死,阿乐这段暗恋,是绝对不可能有希望的。
「所以我说,你开口闭口就要阿乐承认老板死了,对他是多麽残忍的一件事,你以後就少说一点吧!」阿莉推了下阿武平常虽管用,却在细节方面相当粗神经的脑袋一下,像个老妈子一样地念他道。
「我…」阿武摸了摸自己的头,还来不及反驳,身後开门的声音,让他立刻闭上嘴回头看。
只见田启乐愁苦著一张俊脸,双眼赤红的自办公室内走出来。「我先回去了…」
「嗯…你、你先回去休息吧!公司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有我、阿武和其他人在呢!」阿莉拍拍自己的胸脯,笑著对田启乐说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田启乐无精打采的轻说,随即越过两人走到电梯前搭上电梯。
阿武不改担忧地看著田启乐离去的背影,转过头问一旁矮他一个头多的阿莉说∶「阿乐他不会有事吧?再这样下去…对他恐怕不太好。」
「唉…看他那副模样,肯定有好些时候都恢复不过来了,等吧!他会振作起来的。」阿莉无奈的叹息,只希望事情真有自己说的这麽简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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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醒来发现是黑崎律救了自己後,林靖垣就没有一天不想著要离开这里,每当自己想起那天的事,他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快点回到东京的公司,可惜受伤的身体,根本不适合逃跑,现在也只能等待,等身体可以自由活动时逃离这里,再找机会狠狠的报复黑崎律!
林靖垣撑著桌子站起身,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费了他不少气力,那天在港口时,和黑崎律打上了一架,虽然自己的身体并不是不堪打,但是在中了一枪又坠落海,让他生了一场病,现在身体虚弱的只能用无力来形容,再加上和黑崎律打上一架所受的伤,让他全身酸痛,轻轻一动,更是扯动全身的痛觉神经,让他痛的冷汗直流。
但是相较起刚醒来的时候,他现在的力气绝对足以抵抗黑崎律,要是他敢再来,他非揍的他那张漂亮脸蛋变形!一反他那天任由他摆布的耻辱!
一声低柔的女音,用日语轻柔地道早,便拉开拉门,小步小步地走入内,将手上捧的食物放在林靖垣面前,朝他比了个请。「林先生请慢用。」
林靖垣冷淡的看向眼前的食物,轻点头地说∶「你下去吧!我不喜欢有人看著我吃东西。」
女人理解地点点头,再次恭敬地退下去关上拉门,坐在外头对林靖垣说∶「林先生用完了请唤我一声,等会儿我便带您去沐浴。」
林靖垣淡然地应了一声,想想自己也有几天没洗澡了,受伤的地方不适合碰到水,所以这几个礼拜,也只是拜托外头那名女人拿些水和毛巾,用擦拭的方式清理自己的身体,现在一想起来,忽然觉得身体有些黏腻,去洗个澡也好。
思及此,他便匆匆的吃过女人带来的早餐,唤外头的女人收拾了下,带他去沐浴的地方。
女人小脚步地走在林靖垣前头,带领他到後园的一处露天温泉池,将手上的男浴衣交给林靖垣,便低身走出去外头等候。
林靖垣本以为女人会带他到浴室,却没想到竟然是带他到一处温泉池来,罢了,能够洗澡就好。他走上前将身上的衣服脱下,解开胸前缠的绷带,随著手上的预一放在一旁,走入温热的温泉内。
他靠到一旁的岩石上,静静的享受热气扑上他脸孔的感觉,晕陶陶的滋味,让他忽然觉得睡意上涌,忍不住睡意地便乾脆趴在岩石上小歇一会儿。
就在他快睡去的时候,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让他霎时僵住身躯,念头一换,想说或许是外头的女人要替他将脏衣服收走,也就没有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