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小恶魔,怎么样都不可能不达成自己的愿望,连农让他磨了两磨,扯了两扯,立即屈服了。狠下心来取了六百块钱,豪情壮志的决定带连小安去旅游。
去哪里?
咳......
大概就是隔壁那个县级市的一个主题公园,学了世界之窗的一套,起了名字叫全省之窗......
连农带着连小安,鬼鬼祟祟在旅馆安顿了下来,打算在这里玩上两天。
「妈妈、妈妈......」连小安依然喊连农「妈妈」,喊得连农已经麻木了。
「干吗?」连农拉上裤炼,看到连小安手上摇了一根小旗子,顿时皱起眉头,「不是告诉你别随便乱捡东西了吗?尤其是厕所里的。脏。」
「不是厕所里的。」连小安还在摇旗子,「妈妈拿着,我也要去厕所。」
「喂......」连农痴痴呆呆的接过,抬头,连小安已经消失在厕所里......
他慢吞吞往外面走两步,刚站在门口,突然远处就有人开始叫喊:「喂!那边的!」
喂?
他左右看看。
「就说你!看什么看?」
我?
连农指自己,然后看到手中随风飘荡的小旗子。不是......那臭小子偷的吧?
「就你!怎么这么迟才来?你们旅行社怎么搞的?拿着旗子到处逛,不去接待旅客?快点!」对方一把抓住他,扯着就走。
「喂......你─」连农顿时愣了,开口要说话,还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啊。
「快点快点!」
「可是老子─」真不认识你。
「我知道今天是『老子』的生日。」
「我家小安还在─」厕所里啊。
「你那么多废话啊!」
......
「就这里。」一拖两拽三挣扎,两个人纠缠着站在一间房间前。
「我都说我不─」连农终于从迟钝的争辩中反应过来,开始恼怒。
房间突然打开。
「导游终于来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叉着腰正张大嘴准备骂人的连农顿时僵持在那个姿势保持不变。
「呀?」
怎么......
他和开门的人对望着。
一根一根头发都仔细的看了一遍。
「张六福!」
「小流氓?」张六福也认出了连农。
战斗力瞬间充斥连农全身,立即开始反击:「你他奶奶的!谁是小流氓?」
「你。」
「我?」
「呀呀!这不是连家老三吗?怎么,当起导游来了?」几个女警察从张六福的身后探出脑袋来,惊讶地说,「不错啊。比当个小流氓要好多了。」
连农顿时一肚子火,「谁小流氓了!」流氓就流氓,加什么「小」字。你他妈张六福,好好的班不上,跑来旅游,还带两个漂亮女人?存心和老子过不去!
「你不是流氓......是什么?」张六福万年不变的讽刺语气,存心看扁连农。
什么!
连农眼睛立即瞪圆。
敢看不起老子?
老子是什么人?老子是、是......流氓......错!老子是天分极高、聪明能干、好高骛远〈?〉的人!
「我是什么?」连农抱起膀子冷笑,乱七八糟的晃荡着手里的土黄色小三角旗,那上面写着「墩黄旅游」四个大字。
「我就是你们这次的导游!」
轰─
杀气的眼神,顿时在四周围看不见的空气中乱飞。
书。
满屋子书,铺天盖地。
连小安舔着冰棍儿进入房间的时候,第一次痴呆了半天。他揉揉眼睛,确定太阳不是从西边出现,自己也不是在做梦─连农竟然正趴在书堆里,拿了一本七、八百页厚的书在认真地看着─虽然翻页翻得相当快。
「妈......」连小安咳嗽一声,「妈─」还没说完,连农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恶狠狠的,连小安估计看了今晚睡觉自己会做噩梦的那种脸。
「你小子......」连农扭住他的耳朵,「你害死老子你!」捡什么东西不好,竟然捡了个导游用的旗子。
「哎呀哎呀。」连小安顿时两眼充满泪花,「妈......」
「妈你奶奶啊?靠!老子竟然又遇见那个小警察。」连农嘴里硬,还是立即放开捏着连小安的手,在口袋里掏来掏去,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副眼镜戴上,一屁股坐在一堆书上。
「那,这是怎么了?」
「这?」连农哼哼冷笑,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敢看不起我?哼!他那小子,估计是偷了公款,带了两个女人过来快活!哈,竟然看不起老子。他说老子当不成导游,老子就当给他看。哈哈哈哈!」连农猖狂大笑。
「老子这种天才,怎么可能不能当导游?至于这些嘛......」他叉腰扫视四周,「哼,既然要做,当然要做到最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刚刚看了的《孙子兵法》顿时用了一句,那个成就感哪......
「嗄?」连小安困惑。
「嘿嘿......」连农愉快地拍拍他「儿子」的小脑袋,「平时精明得跟鬼似的,关键时刻就不行了吧?」
连小安吮了口冰棍儿,决定把这句话记下来找时间报复。
「告诉你。要当导游当然要对当地情况了如指掌。」爽,又一句成语,连农乐得飘飘然,「才能把张六福震惊得落花流水、措手不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连农开始鬼扯起来。
唾液横飞,照着手里的成语词典看着一路顺着念下来,然后去问眨着眼睛看他的连小安,「懂了吗?」
「不懂。」
连农的自信崩了一角。
「你......」他眼角抽搐,臭小子,就不能安慰安慰他啊?
「碰碰。」有人敲门。
他和连小安对望一眼,同时开口。
「妈妈开门。」
「小子开门。」 未染小坛7q7搬
......
连农叽哩呱啦的骂着,怏怏地站起来开门。
「谁啊!」
开了门就想骂人,「张六福?」还抱着一床被子,站他房间外面?
张六福抱着被子,顶着万年不变的阴沉脸看他。
连农扭头看看门牌。336。
「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也忒蠢了吧?两个漂亮女警察待的房间都能忘记,纯粹一傻子。
「我房间在215。怎么都不能走错楼层吧?」张六福一把推开他,理所当然的走进去,一扔,把被子扔到床上,躺了上去,舒适得好像在自己家里。
「爸爸!」连小安高兴得扑过去,在他肚子上坐着。
「唉唉。儿子呦,好久不见了呀。和你妈偷偷跑出来啊?」张六福笑着拧连小安的鼻子,「你妈没背着我做什么坏事情吧?」做了一定记得告诉我,抓他去蹲监狱。
一副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
连农彻底地被冷落一旁,恶狠狠地看着,心里酸不溜丢的。
人面兽心,虚情假意,背信弃义......一堆堆的成语全都扔到张六福脑袋上,估计连农上学那么多年都没说过这么多成语。
「你他妈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不逗着你那两个小姐开心?」他一脚踹上去,「吃饱了撑的,又想找揍啊?」
张六福还躺在那里,逗着连小安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他:「客房不够了,本来说三人睡一间房,我想想那样不好,正好你和小安来了,三个男人一起,让她们方便一些。」
「你倒是挺照顾人家的。」连农嗤笑。
「你说话带刺啊今天。」张六福不理他,「怎么了?我没和你一起出来,心里不舒服?」
啊?
连农一呆。
心里当然不舒服......
「是吗,妈妈?」连小安回头,特纯真的问。
是你妈个屁!
「滚!」连农不耐烦地踢着张六福,「我这里不给你住!」
谁知道张六福理都不理他,对着连小安说:「安安哪,你看你妈多狠心,竟然要赶你爸爸我走。你舍得吗?」
连小安马上回头,可怜兮兮地对连农说:「妈妈......不要让爸爸走......爸爸好可怜哦。人家想爸爸一起......」
连农瞪大眼睛。
「不......」
「呜呜呜......」
「不是啊。」连农无力,「老子没赶他走。」算他倒霉,怎么都舍不得那孩子。
「耶!」连小安高兴。
「不过......」连农指地板,「你,张六福,睡地毯,我睡和小安一人一张床。」
「不要,爸爸会感冒的。」连小安说。
「不......」
「呜呜呜......」
「不睡就不睡。」连农看到张六福十足把握的跩样儿,气到内伤。
「那,你爸睡这张床,我和你睡另外一张床,行了吧?」
「不要!」
还不要?
虚脱的感觉在连农的身体中蔓延,「还不行啊?你到底要怎么样?」
「妈妈每次和我一起睡,都把人家踢下床,我要一个人睡!」连小安满脸委屈,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 连农去看张六福。
张六福去看连小安。
连小安眼巴巴地看着连农。
那么......
「好吧。」连农好想哭,「你一个人睡。我和这个警察睡一张床!」妈的,他连农,鼎鼎有名的流氓,竟然要落到和警察睡一张床的地步。
躺下,连小安还在那里瞎嚷嚷。
「哇,床好舒服哦,被子好暖哦,枕头好软哦......」
连农鸵鸟地缩到被子里,蒙住头,懒得理连小安。
刷刷的水声之后,他听到关灯的声音,接着,身边的位置承受了人的体重,下陷了一些,床垫发出沙沙的声音,被子被拉开,有人躺到了身边。他在黑暗中吸血鬼一样睁大着双眼。
妈的......
自己紧张什么啊?
黑不隆咚的。
连农张着大眼睛,旁边窸窣的衣服响声,接着安静了下来。
呼......他松一口气。
他松什么气啊?靠!
睡不着。翻来覆去。
还睡不着,继续翻来覆去。
又翻来......
「你身上有虱子?」身边的混蛋开口,冷冷地,顿时让他想到那张欠扁的死人脸。
「你他妈身上才有。」他小声嘀咕。
翻过身去,身子好像虾一样蜷缩着......
「你身上怎么一股香味?」突然开口,吓了同样没有睡着的张六福一跳。
「有吗?」张六福不确定地闻了闻,「我刚洗澡,用了沐浴露。」
「哦。」又翻身,再一缩。
闭起眼睛,数山羊。
一,跳。二,跳。三,跳。......一千三百五十一,跳。一千三百五十二,跳。......
「喂。」顶了顶旁边人的肚子。
「嗯?」
「那俩女警察哪儿来的呀?」记得局子里没这么漂亮的姐儿,有的话,他连农还不天天去警察局蹲着了?
「......」张六福半天没说。
「你说啊?不敢哪?心里有鬼啊?」
「......好好,别那么大声,把孩子吵醒了。是这边市里的,我以前的同事。」张六福感觉好像老婆老公一个床聊天。
「以前?」
「睡了!」
「喂─」
「睡!」
妈的......连农的眼睛还是张老大,骨溜溜地转来转去。
数羊......
一,跳。
二,跳。
三,跳......
张六福......小警察......安安......
渐渐的,身边的人呼吸平稳起来,有了鼾声。张六福放松了一点,拉开被子,擦擦冷汗,紧张啊。
「咳咳。」他咳咳有点干涩的嗓子,千万不能让连农那小流氓知道他睡他身边,闻到他满身烟味,就开始血液往下半身涌。想他看到连晶晶扒开连农衣服的时候,都有流鼻血的冲动......
「张六福!」连农突然大声说。
「嗯?」惊吓。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鸟语。
「连农。」他轻声叫,没回答,「连......农......」还是没回答。
原来是说梦话。张六福松了口气,刚刚想要闭眼睛慢慢平息体内的骚动,突然身边的连农一个转身,伸手就勾上他的脖子,使劲勒住,同时左腿上踢,压在他的小腹上。
整个人好像树熊一样紧紧地攀附在张六福的身上,让张六福无法喘息。
「掐死你,掐死你......张六福......臭小子......」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连农嘴里念念有词,咬牙切齿的,让张六福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要拧断自己的脖子。
平时......也没见他这么乖巧─当然,梦话就自动过滤了。闭起眼睛的样子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去看,很小孩子气。脸,长得清秀,相貌的话也不算特别好,就是中等。不明白怎么会流落街头,成了混混的。
不过,好像,是家族遗传。张六福突然想起连爸爸以前也是混混。
算了,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流氓毫无自觉地紧贴上来,热呼呼的身体还在他身上磨来磨去,尤其是脸啊,整个靠在他肩窝,喷出的热气弄得他直痒痒。
张六福无奈地抬头看着天花板。本来想整整连农,现在是自作自受啊?
「爸爸......」黑不隆咚的,对面床一双狼一样的眼睛一闪一闪地。
「睡觉。」他努力维持着成年人的尊严,就算是已经快把持不住了。
「要瞅准时机啊。」嘿嘿地阴森笑着。
瞅准时机。他翻了个白眼。
瞅准什么时机?
这小流氓,不是打他就是骂他,不是骗他就是坑他......
瞅准时机。
既然......张六福顶着死人脸,左右看了看,虽然是一片黑暗,却总有心虚的感觉。既然有这么有用的借口,不用用,似乎......说不过去啊。
他抓住连农的手臂的手,松了,慢慢移下去,从连农穿得乱七八糟的睡衣下面,钻了进去,里面挺暖和,他满意地嘿嘿轻笑。从连农的腰上摩挲着放到连农光滑的背脊上─和他想的一样美好啊。
满足地叹息,搂进几分,连农不安分地扭动两下,更加刺激了他恶劣的想法。
嘿嘿嘿......张六福这时候看起来像狐狸。
把连农架在他脖子上的手,拉过来,更加亲密地环住自己,然后是腿,接着是臀......或者说屁股。张六福觉得自己要喷血死了。
最终,连农就成了大字型趴在张六福身体上的姿势,他的头,轻轻放在张六福的肩膀上,歪着,头发都乱乱的耸着。
张六福帮他把头发稍微理顺。
突然亲了他一下,极迅速的,啄在他的嘴巴上。
没人看到。
反正没人看到......
是初吻吧?
好磕人。这什么床,凹凸不平地。睡了一晚都不舒服。
连农还睡着,迷迷糊糊地想,脖子好像落枕了,酸得要死......那床啊,什么时候这么窄了,这样一滚就掉了下来,不过热呼呼地......
热呼呼?他突然醒了过来。
怎么可能热呼呼?除非是......揉着眼睛,视线慢慢上移。
「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在整个宾馆外盘旋,余音三日,绕梁而不绝─这是孔子说的。
「张六福!」连农蹲在床上,一把抓起睡眠不足,两眼因为欲求不满变成熊猫眼的张六福,「你!我!为什么......怎么回事情?你说啊!说啊!」语气凌乱,狼狈不堪,衣服还大敞开着。
「怎么了......」张六福不耐烦,「你见鬼了啊,有流氓和你一样起那么清早?」
「这不是清早不清早的问题!」连农觉得自己快尖叫了,「为什么我趴在你身上?」
「什么你趴在我身上?」张六福冷冷地说,「明明是你把我压在你身体下面!」
啊?连农一愣。
「胡说八道!老子压你干什么?」
「你说你能干什么!」张六福拢拢自己合得相当紧的领口,指自己的眼睛,还挺乌黑的,「你一个晚上把我折磨成这样,难道不是你的错吗?」折磨他几乎被欲火烧死。
「什、什么?」连农松手,震惊的看着他,「我......折磨你?」
他怎么不记得了?
「不可能!」尖叫。
「有哦......」旁边床上,躺着一直看好戏的连小安插话,「爸爸昨天好可怜,躺在那里,几乎都痛苦的快死掉了......好可怕......」化身为禽兽的张六福的确可怕。
「你看,小安都这么说了。」张六福凉飕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