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劲轩一脸惨白的被带下,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哇!形势逆转得太快了吧!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齐王慢慢把目光转向了我……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此刻我还是忍不住激动地热泪盈眶。
“你这个狐狸精。分明是男人居然胆敢勾引亲王……”
耳边似乎响起本应在皇太后出现的时候就听见的台词。
我装出一副无限委屈的样子,看着他幽怨地说:“你都看见了,既是这样,你硬把我留在身边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芹藻,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他一把拉住我的衣袖。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如此强求难道你是想看我再受更大的侮辱?”我微怒地说。
“芹藻,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留住你……”他急得哭了出来,更加惹人怜爱。
我心中萌生几丝爱意,帮他擦干了泪水:“男儿志在四方,爱情是困不住我的。而且是他把你带大的,你也扭不过他。”
“不要,我不要!”他拽我拽得更紧了。
“罢了,你还是放我回去吧。”我挥了挥衣袖,不理会在一旁哭泣的他,潇洒地一步步走远,身后是他凄惨的呼喊声……
啊哈哈哈哈~~
“你——”齐王的声音把我从幻想拉回现实,“是哪里人?”
我楞了一下,我是哪里人有什么关系吗?等了半天接在“你”下面的竟然是这句,真让人大失所望!难道他老人家还要列数我老家的古今名流?您饶了我吧,台词都为您想好了照着念吧。我气呼呼地想着,忘了回答他的问题了。
“风、荷、县。”实在等不及的皇帝一字一顿的说,脸上压抑着时时刻刻准备爆发的恐怖表情。
“风荷县?你姓‘吴’?”他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发颤,“你知不知道‘芸薰’这个人?”
“‘芸薰’?”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是谁呢,我开动脑筋把我认识的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想了半天想不出来。
“‘吴芸薰’不是你叔父的名字吗?”皇帝压低声音阴阴地说。
“哦!”一语惊醒梦中人,“难怪我会觉得熟,不过我一直叫他叔父,县里的人叫他先生,只有他的好友卢员外才叫过几次名字,我又不是天才哪会记得那么多。”
“原来你那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倾国倾城、美貌动人、气质动心的翩翩公子’叔父就是芸薰先生呀,难怪。你早说呀~~”
“我怎么知道……”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咦?听他的口气难道他认识我的叔父?
“你这个笨蛋……”皇帝很没风度地冲我大叫起来。
“皇上,您怎能在众人面前侮辱您的子民,您不是一直都‘爱民如子’的吗?”他立刻打断皇帝的话,我有些感动地望着他。
“难道是朕说错了!你不认为他笨吗?”
当然,谁像您一样!告诉他,我是很聪明的!
“不是那个意思,臣弟的意思是,”他一字一顿地说,“臣弟希望只有臣弟能说他笨!”
……姓沈的,我前世和你有仇呀!我气得翻白眼。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和他计较了,因为关于我叔父的事情实在太奇怪了,皇帝的表现为什么会这么积极?难道他们都认识我叔父,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呢?
“原来你是他的侄子,”齐王看我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和蔼起来,“难怪,长得很像。”
“像什么像!哪里像?”皇帝立刻跳了起来,“芸薰先生不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倾国倾城而且文武双全,他哪一点像?就是长得清秀些怎么能和先生比!皇叔不是一直很‘重视’先生的吗,怎么会拿‘这样的人’和先生比?”他很轻蔑地瞟了我一眼。
什么叫“这样的人”,我低声咒了皇帝十八遍。
不过整件事情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我用手肘撞了一下重新站回我身边的他,忍不住小声问:“皇上怎么好像认识我叔父似的?”
百事通!发挥你的作用吧!
“岂止认识,还很熟呢,芸薰先生是十七岁经保举进宫出任太子的少保。两年之后,皇上登基之后依旧辅佐皇上,在宫里住了整整七年。我也见过他,不过他走的时候我才五岁,所以没什么印象。”
五岁?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以他的五官分析,他当年一定胖乎乎的,粉嫩嫩的,很可爱~~
正当我又一次陷入无限的遐想,盯得不知原由的他一身发毛的时候,头顶上传来皇帝冷冷的声音:“先生走的时候,齐王不是去追了他整整一年,那时候你已经七岁了,怎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经他这么提醒,我倒真想起了那段凄惨的往事……
那年冬天真寒冷,北风呼啸雪花飘。
芹藻没爹又没娘,独自一人冷又饥。
老天待他不算薄,京城来了亲叔父。
这回总算有人疼,云游四海乐逍遥!
叔父收养我之后就带我驾着马车到处游玩,现在看来可能是为了逃避某人。因为,无论是我们早晨在小店吃馒头的时候,还是中午在闹市尝试当地特产的时候,或者是晚上投宿客栈的时候,总会有一个衣着光鲜的人跟在后面,远远的就激动地说:“好巧,又遇到了。”
而我叔父总是在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长相的时候或快或慢,或羞怨或娇怒,或柔情似水或气宇轩昂地说一个字:
“滚!”
接着就是迅速地结帐、提行李、上车、扬鞭……
那一年的“旅行”简直称得上“驾马车远征赛”,也练就了我一上马车就想睡的好本事,
原来那个人就是齐王呀!
这种伤害人自尊心的真相还是不要说出来好吧?齐王再怎么说也是长辈,一把年纪了,面子上怎么挂得住。就让他们当我傻好了,我真是个大好人!
“芸薰,现在还好吗?”齐王轻声问,“算算看他今年也三十有七了。”
我楞了一下,他不知道吗?
“家叔已经在五年前去世了。”
“啊~~”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出神地望着天边看了好久,“已经去了吗,原来连这个也不愿让我知道……”
皇帝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寂寞的神情,难道……
皇帝也喜欢叔父?不会吧,他遇见叔父的时候才七岁,叔父走的时候才十四岁!可是如果不是的话这一连串妒妇般的表现又算什么呢?
罪过,罪过,我不该有这种对叔父不敬的想法。
“璟儿——你不能和他在一起,”齐王突然严肃地说,“这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激动!绕了这么大一个圈,终于到正题上了!
“哦,愿闻其详。”他笑眯眯地说。
“首先,他不能为你产下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齐王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
我点了点头,说得好,你想不想要儿子我管不着,我可是想儿子想疯了!你要是能生,我不介意。
“母后远虑,皇氏不比民间,子嗣过多而强者盛,难免不争夺天下,弄得民不聊生。到那个时候,我们又有何面目去见先祖呢?”他狡猾地一笑,“皇叔您不是深知此理,为我们做了表率吗?”
闹了半天齐王也没有孩子,我晕!您老人家怎么拿出这种短处和别人比!
“谁说我没有儿子的!”齐王四下看了看,最终把目光落到我的脸上,“反正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因为……他是我儿子,是你的表哥!”
晴天霹雳!我活了二十年了,突然跑出来一个王爷老爹。
“当年我和芸薰相遇的时候,我已经有一位妻子了。虽然那是长辈安排的婚事,但她也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她知道我很喜欢芸薰之后,为了成全我们,带着刚刚满月的孩子躲了起来,直到重病之时才把藏身之处告诉芸薰,希望他能照顾我的孩子。芸薰觉得对不起她才会一直躲着我……”他抬起袖子,拭了拭根本没出现的老泪,甚是感人。
“哦,真是这样的吗?”他看着我说。
“呵呵~~这真是个天大的秘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笑着捏紧了拳头说着。我的事情你可以随便编,不过叔父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虚构!
“可惜,齐王殿下!……”
我刚想反驳,耳边却响起了他的声音。
“皇叔,父皇仙驾之时,侄儿尚未出世,对父皇的认识来自与母后、兄长和您的交谈,”他的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扣住我的手,一时我竟然无力甩开他,而是与他交握在一起,“芹藻的父母也死得早,但当时他已经七岁了,对所有的事情都应该还记得。比如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又或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您更无权随意更改什么。还有,芸薰先生一生光明磊落没有作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也不会躲着什么人,他已经辞世。您这么说他与事实相符吗,芸薰先生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安心。”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有点感动抬起头看着他,很快被他压进怀里。
“原来你们是相爱的,不像我,”齐王叹了一口气,“原本,我看小芹的表情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心想你们与其也像我和芸薰一样拖半生,不如早些散了,看到你们如此齐心,我还能说什么呢……”
嗯~~等一下!我只是这—件事和他想法一样而已!哪里和他“相爱”了!
等我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的时候,齐王已经回府回忆他和叔父的往事去了,皇帝也到他的寝宫去审理卢劲轩的“案子”,至于审法嘛,这里就不公布了……
我又丧失了一次大好机会,而且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他从背后拍了我一下。
干什么!我恨你一辈子!我要咬死你!
我慢慢转过身,狠狠地瞪着他,突然看见他提着一个小小的银色酒壶:“西域上贡的葡萄酒你想不想喝?”
“要!”我满脸堆笑迎了过去,前仇旧恨一笔勾销!
唉~~我是不是被他揪住了短处,要不要考虑戒酒呢?
经过我的反覆深入的考虑,发现戒酒是很不现实的!而且要我从坟墓里把太上皇挖出来反对这件事更是不可能(何况还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最终,回到王府后我经过长久的思想斗争,妥协了……
其实他人也不错,比随便哪儿跑出来的不知底细的“娘子”好多了。
但是!如果是在春秋我就要当卫灵公;假设在汉朝我就要当汉哀帝;就算是在本朝我也要当卢劲轩!反正我要在上面。
坐在凉亭里呆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的我心中暗自发誓,不知不觉月亮又圆了,上一次月圆的时候我正躲在被子里傻笑,盘算着第二天领了月钱要买什么酒,现在我竟然在考虑这么复杂的问题,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你在想什么呢?不冷吗?”他拿着一壶烫好的酒挨了一下我的脸。
“咦~~”我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倒出两杯酒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中午表现的很好,居然克制着只喝了两杯,没喝醉,当是我奖励你。”
“我说了我也是会克制的嘛,你却不肯信我。”我没敢喝多是有原因的,害怕迷迷糊糊的被你占了便宜!
酒温得恰到好处,舌尖缠绕着酒香,我们很默契地看着凉亭外的景色。没想到初春的夜色细细品来也别有一番风味,淡淡的月华涂抹在刚刚发出新芽的枝叶上,辉映着别样的暖色,足以驱赶春风中依旧带着的丝丝寒意。
或是陪在身边的人有所不同的原因,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你很讨厌我吗?”他低声说。
我摇了摇头,我干什么要讨厌你。
“其实我从见你第一面起就一直很喜欢你……”他把玩着手中饮尽的杯子,自嘲地笑着,“也许你不会相信……”
什么!我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叫:“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喜欢我?原来你是‘喜欢’我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他明显是被我吓到了,“你不会是今天才知道吧?”
“是呀,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算命先生!”
我叔父说过,一个连“喜欢”都不愿意说的人肯定不会真心喜欢你,一个天天把“喜欢”挂在嘴边上的人肯定不是真心喜欢你!
这个道理实在太深奥了,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实践,第一次被他赶上了。
“我没说过吗?”他皱了皱眉。
我摇了摇头:“你虽然说过,要和我在一起,要和我一起睡,要我签卖身契,要娶我,对我是真心的,就是没说过喜欢我。所以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戏弄我……”
他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向桌子靠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现在我说了呢?”
“再说一次。”
“那要等明年,”他伸手拽我靠近他,吻了一下我,“芹藻,等到明年我会再说一次,以后每年说一次,一直说到你和我牙齿都掉光了,头发也变白了……”
“我可不保证你年老色衰的时候我还在你身边。”我冷冷地说。
“你果然不光是酒鬼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主卧突然传来“叮零匡啷”的声音。
“怎么了?”
“哦,上次做的那张床已经做好了。”
“什么时候又要换床了,原来的那张不是很好吗?”
“是谁说这张床窄的?”他狠狠地捏着我的脸说。
是我!那时侯根本没想到这方面来的我。
不过新的床真不是一般的精致,上面的雕花更是独一无二。
“这里有一个人在钓鱼,”我弯下腰细细地辨认着花梨木上刻着的核桃般大小的人物,“这里溪流的样子好像风荷县的逐溪。”
“那个人就是你呀,”他从后面抱着我,“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后来,我知道了像我那样根本钓不到鱼。”
“钓到了,”他压着我的耳朵说,“就是我呀。”
“你敢笑话我!”我侧着身子想从他怀里挣脱,却反被他带到床上。
“你再看这里,”他指着内屏上的雕刻说,“这是你到王府的第二个月,满二十岁的时候的情景。”
我摸着上面的小人说:“那时我要把头发束起来,你还发了一通脾气,好像小孩子一样。”
“因为我喜欢你这样,”他松开了我的头发,让它散落在枕头上,一根一根地数着,“以后都不要束起来了。”
“那怎么行,我可不要像疯子一样。”
“那就由我帮你束!”
“不要!有一次就够了,要你帮我束,还没等头发白光就先被你拔光了。”那时我还以为他是故意整我的呢。
“我会多多练习的。”
“在哪儿练习?”把王府所有人的头发全梳一遍?那你就留名青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