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要让我怎么说呢,终。生病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手的主人,兰斯在我的背后叹息道。
"你来了。"我仍是依恋的看着夜空,只是隔着层玻璃,感觉就不再那么真实了。"父皇他的命令......是什么?"
"洗脑!"
明知会有这样的结局,我的手还是颤抖了一下。
"是吗......"我转过身,对着兰斯微笑。即使不看他,我也知道,这勉强的一笑,用哭丧来形容也许会更适合。"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现在的我,心智的发展还不成熟,这样的继承人,是不被帝国所允许的,所以在感情还处于萌发阶段时尽早的将它拔除。哥哥姐姐们也是经历过这样的阶段,明明我从以前就很清楚这样的过程,只不过轮到我自己时,才知道这远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只要想到明天的这个时候,我的脑中将不复那人的身形,心就如刀割般的疼痛。你知道吗,兰斯,这疼痛......"我的右手用力绞弄着胸口的衣料,也许这样,能减轻着疼痛。"远远的大于我之前的头痛呢......也算是种新的体验了。"
"......"兰斯忧伤的看着我,伸出手,将我抱住。"一切都会好的,终,一切都会好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是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在洗脑前,我看到了轩辕明,那个我选择带回来的人。
在现代医学技术的治疗下,曾半死不活的他已经完全康复,正准备接受我所安排的催眠教育,他的旁边,站着他的爸爸,轩辕明耀。
到底还是血浓于情,看到自己的儿子完好如初的也来到了这里,轩辕明耀的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和莱克斯,一家三口,快乐幸福的站在那里。
还真的有点刺眼呢。
轩辕明似乎也看见了我,欲言又止。
我对他点了点头。继续跟随着我前面的医生们朝前走去。
几个小时后,我就不会认识他了吧。
那时的我,看见他会说出什么话呢,还真是令人期待。
也令我已经冷却的身体,再次温热起来,至少,和毅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还会在我的身边,我和他,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断掉。
还有莱克斯,大家会怎样对失去记忆的我解释本因死去的他又复活的缘由呢?
失去记忆,也许并不会如我所想得那么无聊呢。
我愉快的勾起嘴角,怀着对失亿后的期待,静静的看着前面透明舱门的缓缓关闭,慢慢的用全身感受着脚下涌上来的温暖液体,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在进入深度睡眠之前,我用全身的感官,最后体验着和轩辕毅的缘起,缘灭。
番外前生,今生
我的母后,是先帝为当时还是太子的父皇所选的太子妃,乃兵部尚书李申之女。
母后没有一般官家小姐所有的娇纵任性,她温婉,柔美,知书达理,曾有惊雷的第一美女的称号,但嫁与父皇后,却仍免不了有了一般女子的通病──出嫁从父,以夫为天。
父皇继位后,母后理所当然的就是皇后,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拥有后宫女子人人羡慕的地位。但在我的记忆中,自从"他"来到后,母后就再也没有开心过,。
那天,"他"从天而降,落入了正在御花园陪母后赏花的父皇怀中。金发四散,纠缠住父皇的龙袍;如天空般的蓝眸,在虚弱的望了父皇一眼后即无力的闭上。父皇身子一震,大喊太医,人却快速的亲自抱着"他"匆忙往寝宫走去。
在父皇与他蓝眸对视的那一刹那,我发现了父皇眼中的悸动。
这一悸动,就是一生。
那一年,我10岁。
自此,凤啸殿中再无父皇的身影。
从那开始,母后就整日坐在窗边,哀怨的看着西方父皇寝宫广宣殿的所在方向,轻轻叹气。作为女子,更作为一名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虽能把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母后却从不知反抗为何物,只会默默地把怨气藏在心中。日积月累,身体,很快就垮了下来。
弥留之际,母后在病床上抚摸着我的头,微笑着叹息:"人人叹道君王无情,却没人想到君王一旦动情,就是轰轰烈烈。明儿,答应母后,不要恨你父皇。母后知道,他从未爱过母后,但他之前所给与的温柔,足以令我回忆一生......"
母后最后怜惜的看我一眼,挂着满足的微笑,就这样去了。
那一天,凤啸殿里哭声连连;那一天,广宣殿中喜气洋洋──"他"终于愿意下嫁与父皇。到母后下葬,父皇始终没有出现,更没有看母后一眼。
我没有恨父皇,但我却恨"他",正是这个男狐狸精,才令母后落落寡欢,郁郁而终。
那时,外公手握兵权,正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本就有篡位谋反之心,要不是他最喜爱的女儿,我母后的苦苦相劝,这天下,也许早就易主。
如今母后卒死,外公愤怒之下,拥兵而上,妄逼宫夺位,却被父皇反摆一道,生囚于凌霄殿中。混乱的大殿上,我听见了浑身浴血的外公和舅舅们不甘的怒骂,父皇胜利的哈哈大笑;也看见了"他"充满自信的灿烂一笑。
那一笑,让我明白了父皇的选择。
父皇所要的,是能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伴侣,而不是只会整天唉声叹气,满脑子风花雪月的花瓶。而母后,即为后者,定当落败。
那一笑,也让我改变了对"他"男狐狸精的看法,在日后他被封后后和其它皇弟们一起毫无怨言的尊他为"爹爹"。
几天后,李氏一族及起党羽皆满门抄斩,我从后宫最有势力的皇子,一落千丈为最没有势力和坚强后盾的弱小皇子,尝尽了宫人的冷言冷语,白眼相讥。
从那时起,我明白了权力的重要,发誓要不择手段往上爬,夺得这本就应该属于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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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得到父皇的赏识,爹爹的肯定,太傅的称赞。但骄傲自大的同时,我渐渐忘了将权利掌握在手里的初衷;而欲望膨胀的同时,我渐渐被权力掌握在手中,从我玩权利,变成了权利玩我。
这注定了我之后一连串的失败。
狼狈的逃窜到闪电,那里,我遇到了韩冰,闪电的太子,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嘲笑,以及......对一个男人不同寻常的欲望!
对权力的执着,促使我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想要的力量──韩冰和鸣风联手向惊雷发兵。之后,又按照他的要求,迅速成为了驸马,用以遮掩我和他之间的肉欲关系。
可笑的是,至今,我连我妻子的名字也没记住,更何况是她的脸。和闪电公主的接触,只有我迎娶她时的那一次──喜庆的带着红球的红色绸带是我和她接触的媒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更不可能和她有夫妻之实。
和韩冰之间的肉体交易,一直这样持续着,却奇迹般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太子韩冰的手段果然了得──即使有人发现,也不会敢说什么,毕竟头只有一颗!
男宠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11皇子韩翎。
那是个单纯的不似皇族的孩子,在他的眼里,我一直都是个蛊惑他父皇的小人,殊不知,闪电皇帝的脸我从未见过,也不必去见,闪电的实权,其实已掌握在韩冰手里。皇帝,只知道在后宫寻欢作乐,早就是个摆设。
但韩冰对于他这个最小的弟弟,总是溺爱无比,所以当天真得有些过分的韩翎提出他希望去惊雷求助以除去我这奸人,并得到默许后,就站在屏风内偷听的我差点笑出声来──这样一个连基本的警觉性都没有的皇子,真是前所未有。也许这就是韩冰对他有求必应的原因──这样的洁白,在黑暗无比的宫中,如光源般吸引我们这种已经被染黑的生物,并自动加以保护。
在笑话韩翎的同时,我心中却又无比的惆怅──如果我不是长子,如果我也有个给与我全心全意关爱的兄长,如今的我,是否就已经在惊雷有了封地,作了个什么都不用管的潇洒王爷呢?
心一阵紧缩。
有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运的安排。
命运注定了我必是惊雷的皇长子,命运注定了我看着母后伤心而去,命运注定了我人生的失败!
所以,在战场上,当看到晶以及其它对终忠心耿耿的人出现在惊雷的军队时,我忍不住上前讥讽,只因我从未有过朋友,从未有过如此忠心的下属。这,就是嫉妒吧,嫉妒父皇和5弟,都能找到并肩作战的爱人。
所以,当终的手穿破胸口的那一刹那,我竟感到无比的轻松和愉悦,带着解脱的快乐,毫不留恋的进入了那永久的黑暗。
只是,却并不能如愿呢。
这是我睁开眼,看见头顶乳白色的亮光以及父皇和爹爹担忧的眼神时的唯一想法。
我活了过来,并来到了银河帝国,终的国家,一个文明高度发展的国家。
那是宇宙历3918年的春天,在飘进病房里的粉色樱花瓣的簇拥下,我获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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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我住进了父皇和爹爹的家──史蒂芬伯爵府。这才发现,爹爹在这里有着显赫的地位,有着自己的封地和头衔。在帝国军中担任要职,军衔少将,是身为少校的父皇的直属上司。
在那里,我见到了出身不久的弟弟,光轩辕史蒂芬。他白白胖胖的,粉粉嫩嫩的,暖暖的,软软的,乖乖的躺在催眠舱中接受催眠教育,是父皇和爹爹的亲生子,两人从血缘上真正共有的孩子。
在那里,我改口叫父皇为爸爸,爹爹为爹地,成为了伯爵府里的大少爷。
在亲人的关照下,我的身体很快就恢复健康,胸口的疤痕早在出院前就完全的消失无迹。那几个月里,我真正感受到了普通家庭里的温暖,早已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心,似乎也渐渐恢复原有的生机。
几天之后,爹地得到终的通知,和爸爸以及我去教育中心办理催眠教育的注册手续。在那里,我见到了终,却只是站着远远的观望。他被一群医生簇拥着,徐徐前行。听爹地说,终出院后,就接到帝国皇帝,终的父皇的强制命令,将要被抹去惊雷以及和那个世界有关的一切记忆。
那时,我只能呆呆的望着终消失的地方。
怪不得,终刚才看我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嫉妒。曾以为那样光芒四射的人应该是生活在幸福中的,却没想到,终也有他不得不接受的无奈。
又过了几天,在催眠教育前夕,作为新生的贵族,爹地和爸爸带着我接受了皇帝陛下的接见。在那里,我见到了洗脑成功后的终。
他和其它皇子公主一起站在皇帝陛下的左侧,安静,优雅;也和所有皇室成员一样,都身着银河帝国的军装,胸前挂着无数的勋章。只是此刻,他上将的军衔在这里是如此的普通。他的眼神陌生的扫过我和爸爸,只是在看到爹地时,有丝细微的波动,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却也只是惊讶而已,再无其它,之后就是冷漠,只在皇帝陛下向我介绍他时对我淡淡的点了点头。
陛下离开后,皇子公主们有出乎意料的活跃。
作为爹地曾经的情人,现在的朋友,终更是戏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复活的,并且也没兴趣去知道,不过莱克斯,你什么人不选,居然选择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人做一生的伴侣,真是个奇怪的爱好。"
爹地与爸爸对视一笑,没有出声。到是终有点像是受不了他们俩之间的甜蜜气氛的而挥挥手:"算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转而看着我,眼神锐利:"轩辕明,听说你还要接受催眠教育,并且暂时只接受军事方面的教育?"
我点点头。
如同听到什么笑话般,他开始大笑,直到笑到让我认为他是瞧不起我而开始愤怒时,他止住了笑,向我伸出了右手:"那么,我期待在我的身旁看见你的那一天!"
这是鼓励,也是挑衅。
我伸出右手,用我来到这个世界所学会的第一个礼仪慎重地和他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