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权在握,又有何乐趣可言?
但这些话当然不能说,连想一想都危险。怡锒忙收摄心神,正色点头:“本王知道该怎么做
了。”
几人又议论了些事情,徐咏便回内阁当值,怡锒亲自送到门口,扶着他进了轿子,徐咏刚坐
进去,却又撩起帘子道:“殿下,听说那个杜筠,在你府上?”
怡锒没想他突然问这个,怔了怔道:“是。”
“殿下什么时候杀他?”
怡锒淡淡一笑:“我没准备杀他。”
徐咏皱眉道:“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
怡锒笑笑道:“一个小小杜筠,算不得嫌疑。”
徐咏的声音有些闷:“殿下,您现在已退无可退了。”他也没等怡锒答话,就放下帘子,一
磕轿子道:“起轿!”
怡锒转到一边,面带微笑看着八人抬的绿绒轿子远去,方轻轻说了一句:“我不会再退。”
六、道是无晴
那天怡铮来吴王府上闲聊,临走前忽然凑过头去小声笑道:“那个杜筠,滋味怎么样啊?”
怡锒漠然道:“我打了他一顿,没碰他。我让他做娈奴,只是要剥下他才子名士的身份,让
他身败名裂为天下耻笑,我对男人没兴趣。”
怡铮很专业地摇头:“三哥,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孔子还说呢,食色,性也。这色,没单
指女人吧?其实男人的那个比女人的还紧,你要是不会,我教你……”他神秘兮兮从袖子里
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翻开给怡锒看,原来是一本翰林风的春宫画儿。
怡锒皱起眉,在他脸上一拍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一天到晚怀里就揣着这种恶心东
西!”
怡铮笑道:“为探蔷薇胭脂色,赚来试折后庭花。三哥一试便知,那滋味销魂着呢!”说着
便将那本画册硬塞到怡锒手中,撒腿跑了。
怡锒望着怡铮的背影沉思片刻,将那本画册揣入怀中,便往幽篁斋去。来到屋外,两个守卫
刚要下拜,他已挥手止住,推开房门,看到纤细的少年倚窗而立,静静地望着园中,那张清
丽绝伦的脸因为过于苍白的缘故,竟然有着隐隐透明的色泽。
杜筠听到门响,慢慢回过头来,却突然如被电击一般,身体猛然一颤,怡锒清楚地看到有惊
喜的神色滑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他皱了皱眉,上次被打成那样,看到自己,竟不是害怕?
杜筠跪下低伏在地:“奴婢叩见王爷。”
怡锒看看屋内,并没什么摆设,最触目惊心的是床边那个木架,上边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那也是他的意思,那次打完了杜筠,便让谢宝把架子抬到杜筠房里去,对着这些东西,再
加上上次亲身领受,杜筠一定每夜都不得安眠。
怡锒想到这儿轻笑一下:“你的伤好了?”
杜筠听到这含笑的一句问候,连胸膛都热起来,抬起头望着怡锒,轻声道:“已经没事了,
谢殿下延医赐药。”那样温柔而毫无怨怼的眼睛,他似乎忘记不久前的惨痛折磨。
怡锒觉得奇怪,同时也有些恼怒,为什么这个人不害怕,身为皇子的他都过着如履薄冰的日
子,而已经沦落到连身体尊严甚至生死的都不由自己掌握的杜筠,还能如此平静。怡锒的恨
意慢慢在胸中烧起来,想鞭打他,听他哭叫,求饶,或者,想强暴他——怡铮说的法子未尝
不能用。
怡锒冷冷道:“站起来。”
杜筠答了一声:“是。”撑着地有些费力地起身,怡锒看他微微蹙眉,恐怕身上的伤还没有
完全好。怡锒面无表情道:“把衣服脱了。”
杜筠吃了一惊,颤声道:“殿下!”
怡锒的手指从他脸上轻滑过去:“忘了自己的身份?”
杜筠腾得红了脸,他咬着一点嘴唇望着怡锒,屋内是一片死水的寂静。然后他慢慢伸手,去
解自己的衣扣,怡锒盯着那长长的睫毛,上面有晶莹的东西在颤动,似乎一个碰触就会坠落
下来。
外衣坠落在地上,只剩亵衣,杜筠求饶地抬了下眼睛,却被怡锒凌厉的目光制止,他继续脱
下了剩下的衣服。在夏日的暮色了,少年洁白的身体直立在那里,像是一株清香的花朵。
“到床上去。”怡锒继续吩咐,声音冷漠如同操纵一样工具。
杜筠低着头走到床边,面朝下俯下身,怡锒这才看到他身上还有淡淡的伤痕,粉红色的,倒
是格外撩人。
怡锒走过去,望着那丝缎样的肌肤,这个身体是美丽的,果然如怡铮所说,色,不一定只与
女人有关。他的手指在杜筠的脊背上滑过,感觉到这具肉体的滚烫和轻颤,只因为他的手是
冷的。
他对这个身体怀想太久,以至于现在亲手抚摸竟会觉得陌生。
怡锒咬咬牙,褪下自己的裤子,整个身子压下去,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强暴,没有爱,没用欲
望,仅仅是一种惩罚。
因为没有经验,怡锒探索了半天都没有进去,急躁起来,粗暴地呵斥着:“腿分开!”杜筠
的两腿听话的打开了,怡锒一抬眼瞥到了杜筠的脸,那样扭曲着痛苦而凄艳的表情。
怡锒觉得胃里有空虚的灼烧感,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
自从正德年间开始,朝野开始流行断袖之风,养娈童玩小倌儿早已不是羞耻的事情,但三皇
子怡锒却一直洁身自好。即使当初他和杜筠亲密到形影不离,有人猜测两个美少年的关系,
猜测他们在床帏之后会干什么样的古怪勾当。但是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误会,他和杜筠是清楚
的,他们抵足而眠时,只是聊着音乐诗文,甚至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是静静地听着风声雨
声,是那样无限满足的宁静。在他心里杜筠是知己,是清泠如白鹤的谪仙,丝毫的邪念都是
对他的亵渎。
可是,所有的情意和敬重也终于被杜筠辜负了,到了今日的地步,他已没必要给杜筠任何尊
重,他的未来因为这个人的背叛而彻底改变。
只是,那些回忆却排遣不去,闭上眼,是白衣少年在竹林中弹琴的样子,阳光透过叶子洒落
一个个光斑,他看见一片玉兰花瓣坠落在那漆黑的发上,忙伸手为他摘去。抬头一笑间,温
柔的眼睛像春日的湖水。
要把这一切都毁灭吗?杜筠不再是以前的杜筠,但那些回忆却是属于他的,他曾从中得到抚
慰和快乐。怡锒感到有冰冷的水滑过自己的眼角,伸手摸了一下,不由悚然而惊,居然是眼
泪,他居然流了泪。就在他震惊的时候,他的分身突然软了下去。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怡锒既愤怒又羞耻,他痛恨自己,在杜筠的身体上居然会犹豫,在肌
肤相贴的一刻,他甚至恐惧。他狠狠摇了下头,他已经不在乎这个人,他是恨他的,他不能
不恨。
怡锒呼吸急促,一翻身从床上下来,顺手从架子上摘下藤条,唰得一下抽在杜筠臀上。杜筠
没有防备,痛呼一声翻过身去,手捂着被打的地方,惊恐地望着怡锒,叫了一声:“殿下…
…”
怡锒厉声喝道:“趴下!”他觉得还是选择这样的方式发泄起来轻松些。
杜筠不知为何怡锒突然会发怒,但他不敢问什么,这个身体是交给他惩罚的,不管是凌辱还
是鞭笞,他都没有权利反抗。不过,虽然要挨打,总比刚才好一点吧……杜筠在深深的畏惧
中稍松了口气,慢慢翻身趴下,抱住枕头,将脸埋在臂弯里。
怡锒手中的藤条再次狠狠击落,杜筠臀上的旧伤还没复原,好几处正在长新肉,正是最敏感
的时候,这一下鞭打下去,疼痛成倍地加剧,火一样蔓延。杜筠本来不想叫,但实在痛得无
法忍受,喉咙里发出“呃……”得一声。
看着那道长长的鞭痕在杜筠的肌肤上肿起来,怡锒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舒缓了一下
,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疼。他的心一直很疼,悼唁着一些被他舍弃,却又不舍的感情,在明明
是自己选择却走得无比艰险的道路上挣扎,这些都是拜杜筠所赐。凭什么只让他一个人受苦
,如果不能倾诉不能原谅,他至少可以借助手中的鞭子,只为了让他体会自己的疼痛。
怡锒尽他手腕的最大力量把藤条抽下去,藤条几乎咬进肉里。杜筠疼得浑身发颤,强忍着想
要翻身躲过去的冲动,他不敢大声叫,也不敢求饶,怡锒既没有说打多少下,他便只能流着
冷汗苦苦挨着,
藤条下的很快,疾风骤雨般抽在赤裸的肌肉上,片刻间就打了二十来下,青紫的棱子交错成
网状。杜筠终于熬不住,一下翻过身去,哭着道:“殿下……殿下别打了……”
怡锒眼中精光一闪,厉喝:“趴好!”
“殿下……”杜筠的泪一滴滴淌下,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该怎样为自己求饶。
“趴好!”怡锒将藤条在空中“啪”都虚抽一下,虽然不是打在身上,那声音也让杜筠一哆
嗦。怡锒想象着自己的样子,赤裸的下身,手中的刑具,混合着兴奋和阴暗的脸,这不是朝
堂上举止高雅气度不凡的吴王殿下。他心里深埋的愤懑和恐惧,那些大臣们永远都不会了解
。
杜筠哀求着:“对不起,殿下,太疼了,我忍不住……要不然,您按住我好么……”他趴下
身子,顺从地将两手背在身后,怡锒沉默了一刻,抛下藤条,换了根短点的铜棍,走过去扭
住杜筠的手腕,重重一棍挥下去,杜筠惨叫一声,胸膛挺起来又摔下去,大口喘息着,紧紧
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棍的疼痛。
怡锒看着那绷得直直得的双腿,将铜棍横着放在杜筠的身上。冰冷的金属接触烫痛的肌肤,
杜筠紧张得哆嗦了起来。怡锒闷声道:“不许动,不许睁眼。”杜筠不知又要受怎样的折磨
,却是依然趴着一动不敢动。
怡锒拉过自己的裤子穿上,然后走到门边,拉开门出去。
外面已经是一团漆黑,抬起头看不到星光。怡锒默默伸手,指尖碰到了眼角的水珠,刚才他
不让杜筠睁眼,便是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风吹得他有些颤抖,怡锒冷笑一声,甩掉了
指尖的水珠,那真是无动于衷的眼泪。
怡锒没想到,伯涟进宫的事情比他们预计地还要严重,过了几天,一个御史上疏,说三皇子
以藩王身份入内阁参理朝政违碍祖制,应该请三皇子四皇子尽快赴封地就藩。虽然皇帝以国
家多事之期,勉行特例之法为由压下去了。但各种谣言已不胫而走,本来以为吴王独领风骚
的大臣们,也开始犹豫猜度。
一回到吴王府上怡铮就破口大骂:“那个王威登吃了什么药?老大都发到黔州去了,他献殷
勤给谁看?三哥,不如咱们就联络了云贵巡抚,让他把老大黑了,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怡锒沉着脸喝道:“闭嘴!你还嫌父皇疑我不够深,尽着给我惹事!”
怡铮被他喝得一愣,有些委屈地耸耸肩。
怡锒的一个幕僚何景明出来相劝:“四爷,三殿下的意思是不能贸然行事,这个王威登面目
不明,不能肯定就是废太子的人。万一这招棋是皇上安排出来试探王爷的,王爷有任何不利
于废太子的举动,立刻就撞在了网上。”
怡铮气道:“今个儿试探,明儿个试探,父皇到底要试探什么!”
怡锒背对着几人,望着窗外漫然道:“父皇废怡铉,固然是气他心怀不轨,但也有一多半是
因为我们掌握怡铉太多罪证,父皇不得不废他以平舆论。或许,父皇已经后悔了……”
另一个幕僚吴征道:“三殿下倒不必如此悲观,以学生之见,陛下后悔未必,疑心是有的。
这一次咱们扳倒怡铉,动作太大,锋芒太露,虽然是为当日情势所迫,但也让皇上看到了您
在朝中的势力。皇上怕怡铉逼宫,同样也怕被您架空,现在做皇孙的文章,不过是要把水搅
浑,让满朝大臣摸不清圣意,不至于一股脑跟您跑了。皇上并没有同意王威登的奏议,说明
他还是向着您的嘛!”
怡锒回过头道:“父皇驳了王威登,那是要我自己出来说话。王威登的奏疏一上,我不回应
,便是自己承认觊觎皇位,我若自请就藩,父皇正好顺水推舟,这一招就叫请君入瓮。你们
还没看出来么,这一连串的动作,是陛下已经开始收权了。”
吴征倒抽了口冷气:“殿下,您不能就藩,我们忙了三年终于扳倒怡铉,这一走,岂不是前
功尽弃了!”
怡锒淡淡一笑道:“谁说我要就藩了?王威登不是说藩王入阁不合祖制么,我就跟父皇辞了
这差事,从明儿起我告病!”
何景明拍手笑道:“殿下此计大妙!反正阁中有徐大人王大人主持,您不用入阁,就静坐家
中一样可以操纵朝政。您一告病,皇上也不能逼您立刻就藩,我们自有时间慢慢筹划。”
当下怡锒便写奏疏,何景明等人又帮他修改了一回,便准备明天呈给皇帝。
七、弃如敝屣
怡铮跟着怡锒出了书房去后园用晚饭,路上还愤愤然:“妈的!父皇不是老糊涂了吧,老大
已经废了,不立三哥还等什么!”
怡锒眼波一闪道:“父皇才不老,更不糊涂。父皇刚过知天命之年,若还有二十年的寿数,
伯涟到时候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你说父皇等什么?”
怡铮突然回头紧紧盯着怡锒,低声道:“三哥,要不这事交给我吧,只要买通一个太监,把
伯涟——一个七岁的娃娃吃坏了肚子三灾八病也是常事儿!”
怡锒被他的语气惊了一下,喝道:“你又胡闹!”
怡铮道:“我不是胡闹,这事儿若成了,父皇便没得选择;就算败了,我自己向父皇认罪,
父皇也不能怪到三哥头上。反正皇子有罪不至于杀头,也就是圈禁流放,我等着三哥当了皇
帝赦我!”
怡锒皱眉道:“你除了杀人放火就不能想想别的!”
怡铮脸上是少有的平静:“三哥,我是笨,文不成武不就,从小只会吃喝玩乐,原来是母妃
护着我,母妃不在了,就只能靠你。若你能即位,我就是圈禁几年,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万一你败了,老大他们连葬身之地都不会给我!”
怡锒没想到这个弟弟为自己竟到了不顾身家性命的地步,胸口一热,握了他的手温言道:“
四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事情没到这一步,我们犯不上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铤而走险。
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轻贱,你是我亲兄弟,我能看着流放圈禁么?”
怡铮咧嘴笑笑道:“那就算了,我听三哥的。对了,上次送你的宝贝好用不?”
怡锒注视怡铮片刻,问道:“你喜欢杜筠么?”
怡铮笑道:“他是三哥的人,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的。
怡锒微微一笑:“我给你这个胆,今儿晚上让你如愿。”他叫来管事吩咐:“今晚宿杜筠房
里。”管事便去安排。怡铮不可思议道:“三哥……你不会真的让我上他吧?”
怡锒斜睨着他道:“他左不过一个下贱奴才,你想要我就让你玩儿,不想就算了。”
怡铮笑着抱住怡锒道:“我的好三哥,刘玄德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你比刘玄德还好
!”
怡锒也笑了笑,只是他垂下的手默默握成了拳。
到了晚间,杜筠跪在门槛内等待,却不妨怡锒和怡铮联袂进来,他愣了愣,却也只能叩头:
“奴婢叩见三殿下千岁,叩见四殿下千岁。”
怡铮呵呵笑着低头在杜筠脸上一摸:“真真是个美人儿,一个人抵过我一府上的孩子。”怡
锒道:“你快一点儿,别那么多废话。”他在对面书桌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翻,对杜
筠道:“到床上去。”
杜筠不敢违拗他,颤抖着爬起来上床跪下,怡铮便过来解他衣裳,他大吃一惊,向后躲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