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不到像绝琖一样放手。
原本想拥抱一下憩睡中的少年,但最后秦缚还是缩回了手,转过身安静地离开。
带着连羽与琉夜一起出发去冰川,秦缚只带着陆沉和玄风。
冰魄是长生族人一直守护的秘密,因此琉夜不希望这个消息走漏,而陆沉和玄风无疑是值得信任的人。
他们五人一路沿着落水河溯流而上,到了源头之后弃马徒步。要进入长生族人的居住地,必须要先攀爬过一堵高耸入云的冰峰,连羽的眼睛看不到,山崖像是刀削一样陡峭,时时险象横生。
几次下来,秦缚明白要带他同行几乎是不可能,唯有在高处找到落脚的地方,留下陆沉和玄风照看,自己与琉夜前往长生族人的居住地。他和琉夜攀过陡峭的冰峰,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在落水河的尽头竟然会有这样一片天地。
在常人几乎无法涉足的冰原之上,到处是高耸入云的冰棱,折射着炫目的阳光。琉夜带着他找到了进入族人居住地的通路,他们的眼前出现一道拱形的石桥,积满冰雪,横架在两座山峰之间,对面的山头隐约可见松皮搭建的屋舍。
这里就是长生族人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
秦缚和琉夜离开之后,连羽和陆沉玄风在山崖之上等候,山谷里的气流不稳定,很快风向就变了,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连羽冷得瑟瑟发抖。
玄风重重地咒骂恶劣的天气。
陆沉权衡了一下,他和玄风是武将,但是连羽身体单薄,再这样等下去,只怕等不到秦缚和琉夜回来,连羽就已经被寒气冻僵。他们留下了记号,然后带着连羽另找背风的地方落脚。
琉夜对冰川的环境非常熟悉,他所选择的落脚地点是有原因,陆沉和玄风开始并不了解,但是待到身后一群雪狼穷追不舍的时候,他们才恍然大悟,可惜已经太迟。
陆沉背着连羽往高处极力攀爬,身后不远的地方,玄风独力对付已经追上来的雪狼,已经渐渐显得力不从心。他把连羽放下,从高处滑下去,想把玄风也拉上去。
玄风的身上被狼爪多处抓伤,鲜血染红了外袍。
血腥味激发了雪狼的兽性,更加凶猛地扑了过来,他转过身去借陆沉的拉助攀上高处,一阵剧痛传来,锋利的狼爪撕裂了他的后背。
陆沉奋力把满身鲜血的玄风拖进怀里,那个在战场上总是一马当先的男子,已经闭上双眼溘然长逝。
秦缚和琉夜赶到的时候,雪狼的狼爪距离陆沉和连羽已经不到一尺。他们一边把雪狼杀退,一边去解救吊在绝壁上摇摇欲坠的陆沉和连羽。
凶悍的雪狼扑来,连羽失足往冰崖之下坠去。
秦缚伸手极力想把他拉回来,但是那股下坠的力量太大,反而把他也拖了出去。紧急之际,他伸手去抓住凸起的石头,阻止身体继续向下滑落。他一手拉住连羽,一手攀住了石块,两个人摇摇欲坠地贴在石壁之上,山谷里有凌厉的气流卷过,他们的生死只悬在一线。
琉夜在崖顶上探出手,努力地想拉他们回去。
但是秦缚和连羽已经滑落很深,琉夜根本不可能够着他们。
石块之上结着冰棱,非常滑手,秦缚死死地抓住,五指都磨出了鲜血。承受两个人重量的石块出现松动,一声闷响,琉夜和陆沉就这样看着他和连羽,像是两片枯叶一样,坠进了仿佛是没有尽头的深渊!
……冰崖之下,连羽在黑暗与冰冷中醒来,身边秦缚的气息若有若无,他伸手去摸,触及的是热烫的粘稠。他们跌下来的时候,秦缚用身体垫住了他,他全身都像是摔散了架,痛楚遍布,正是这股稚心的剧痛让他清醒了过来。而秦缚的创伤远比他严重,陷在半昏迷之间一直流血不止。
一抹恐慌在连羽的心头升起,不管多么强势凶悍,但是热血流光秦缚一样会死掉。他此刻是如此惧怕,惧怕耳畔秦缚紊乱的呼吸随时会歇止,然后茫茫的冰川中,天地寂静,只剩下他一个人。
秦缚不能死,他不要一个人被抛下。
他用力地摇晃着秦缚的身体,想要让他清醒过来,但是似乎弄到了他的伤口。耳畔紊乱的呼吸猛然收紧,他不敢再去摇他,只能默默地流着眼泪。仿佛是回到了落水河大船被炸毁的那夜,他在水中听不到秦缚半丝的声响,无尽的黑暗和恐慌一直包围着他,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摸索着,握住了秦缚的手。
这一只手,很大很粗糙,跟他的兄长连御以及绝琰都不相同。秦缚从七岁开始在维陀成为质子,然后忍受了十年的磨砺。他说要把完整的他送回去,让他以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而不是像藤蔓一样依附着任何人。
但是这个男子,他下一刻可能就会死去。
如果不是要伸手拉住他,秦缚根本不会跌落下来。上一次在落水河中,他们侥幸逃出生天,这一次,他们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感觉到肌肤的冰凉,连羽仰起头,更多的冰凉洒落在他的脸上。
琉夜曾经给他描绘过冰川的情景,冰谷之中气流不稳定,经常会纷扬起雨雪。天气变坏,薄雪下来了。薄薄的雪花接触到肌肤,留下一片湿润,渐渐的冷意渗进身体,他的知觉变得麻木起来。
身边的秦缚呼吸时断时续,大手已经变得冰凉僵硬。
恐慌到了尽头的时候,连羽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死亡或许没有想像中可怕,至少他死去的时候不是一个人。秦缚的手指微动了几下,连羽立即便感觉到了,他加重了握住他的手的力度。
“连羽,……到……我怀里吧……”
听到秦缚微弱的声音,连羽伏低身体,靠进了他的怀里。
秦缚的身体,温度在一点一点地消失,雪花纷扬,他至少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
越来越多的雪花纷扬下来覆盖住他们的身体,连羽的眼中又涌上了泪意。他答应过绝琰要完完整整地回去,但是现在只怕要食言了。独留下那个温柔包容的男子在世间,他一定会非常伤心。
这是他最后一次伤他的心,然后不会再有下一次。
像是感觉到连羽的绝望,秦缚搭在他腰间的手在慢慢地收紧。
连羽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一下然后一下。
春天里落水河畔的水莲花灿然盛放,流水像是音符一样叮咚跳跃,丝鸟在林丛间发出天籁般优美的歌声,但是这些他们都将无法再看见与听见。两个人紧紧地依偎,感觉到生命在慢慢地流逝。
秦缚的怀中拥着连羽,或许他们会以这种方式,永远都不再分开。
他缓缓地合上了眼,环在连羽腰间的手垂了下去。
……扬散的雪花越积越厚,最终覆盖住他们相拥的身影。
(泪奔,这一章写得我几乎吐血。绝琖的那个地方怎么也写不过去,后来终于决定让他做个好人,结果一下子就通了。……以后谁敢说我是后妈我跟谁急!古代篇《落水之畔,犹记一诺千斤》结束,跟着下来是再世篇《忘川彼岸,花叶两两相守》的内容,感谢关注。)
(再世篇:忘川彼岸,花叶两两相守)
40-汤汤忘川
阎浮提洲南面,二铁城山外,纵广的地域,传说中幽冥宫的所在。
秦缚步履沉稳地走进慧寒殿,一袭厚重的黑袍,冠旒束发,身后跟着眉眼恭谨的下属陆沉。两个人甫一进门,迎面就是一道灵光冲撞而来。秦缚侧过身,那道灵光险险地擦过他的肩侧,越过殿门飞了出去。
在灵光球越身而去的瞬间,他和陆沉都听到了被困在里面的玄风,凄凄惨惨的叫喊声,“帝君,快放我出来啊。”
秦缚抬起头,悬坐在横梁之上的连羽眼神灵动,唇边俏皮的笑意还来不及掩藏。
琥珀色的眼眸,亚麻色的发丝,他只穿着随意宽松的素色衣袍,毫无瑕疵的双足露在衣袍的下摆之外,温润如美玉。
秦缚扬起手,把那道灵光召唤回来,用掌心托住,目光却是一直落在那个活泼灵动的少年身上。
“我说过不许再欺负玄风,你怎么又犯?”
“是他先招惹我的。”横梁上的身影一晃,连羽已经施展移动术遁走。
符咒解开,玄风从灵光球里被释放出来,他被连羽操纵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一着地就天旋地转,熊抱着陆沉才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不至于摔跌在地上。他顺回一口气,懊恼地问:“幽冥宫上下数百人,你说少主为什么最爱欺负我?”
陆沉嗤鼻而笑,“被他整过不知多少回还会继续上当,他不欺负你欺负谁?”
“我不过多看他几眼,莫明其妙的就上当了。”
玄风大叫冤枉,连羽的眼眸是琥珀色的,清澈得像是溪水一样,半点也看不出是要捉弄人,谁知道表面上人畜无害,内里却是比鬼还精灵?!
陆沉警告道:“不要再明目张胆的盯着少主的脸看,小心帝君把你贬到东南沃石的黑绳宫去!”
“帝君是不是追着少主离开了?”
玄风这才发现身边早就没有了秦缚的身影,熊抱在陆沉壮实的腰间的手被甩开,对方做了个“这还用得着问吗?”的表情,利落地转身走出慧寒殿。秦缚对连羽的宠爱简直到了无所不依的地步,玄风后知后觉地明白,幽冥界中最不能招惹的人就是那个活泼灵动的少年,他一脸懊恼地在陆沉后面跟了上去。
汤汤忘川,水流昼夜消逝不息,一经流去,便不再复流归来。清凉的风掠过河面,吹动水边白色的彼岸花簌簌摇动。世间万象生来灭去,都如流水,一纵即逝。
在花丛掩映的巨灵石上,秦缚把那个有着绝美容颜的少年压制在怀中,缠绵热烈地吮吻着他的双唇,两个人交缠的身影,像是藤蔓难舍难分。
“啊嗯……”
连羽几乎被吻得透不过气,素衣散发,甜腻地呻吟,却引得压在他身上的秦缚,吮吻得更加深入。两个人的身体相互厮磨,渐渐摩擦出情
欲的味道。他只感到秦缚的大手托起他的下颚,低下头在他光洁的脸上烙吻,然后移了下去,在脖颈,琐骨处吮噬,留下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印记。又酥又麻的热吻,让他全身都像着了火一样。
已经松散的衣袍滑落,粗糙的指尖在胸前的敏感点上来回地抚弄,连羽白皙的胸膛起伏着,两点红色的茱萸在薄凉中挺翘而起,像是发出邀请一样。灼热的气息覆盖下来,当中的一颗已经被秦缚衔住,他俯下了头,以唇舌舔弄,轻轻地噬咬。
连羽眸光迷离,情
欲完全被他挑起,白皙的身体,泛起极致诱人的粉泽。他难耐地伸出手,攀住了秦缚宽厚的后背。从慧寒殿出来,瞬间就被秦缚追上,巨灵石被白光笼罩,他无法冲破秦缚布下的结界,而外面的人根本不会看到他们在里面缠绵。
身上的这个男人,带着陆沉巡查幽冥界,他知道自己是惹他不高兴了,所以他才会没有一句道别就离开。一去多日,原本以为即使等到他回来也会被冷落,但是他此际的热情,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连羽抬起眼,接触到的是秦缚深情的目光。
唇边泛起一丝安心的笑意,他知道,秦缚没有生他的气,并且非常渴望他。
“连羽,想不想我?”
温热的唇舌在胸前游移,束发的冠旒已经被解下,连羽只看到秦缚浓如黑墨的长发,披散下来拂过他柔滑的肌肤。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不会说很多的甜言蜜语的话,但是情事中偶尔流露的温柔深情,却是让他整颗心都像是要融掉的一样。
“秦缚——”连羽星眸灵动,“你走都没有跟我说一声,我以为,以为你还要许久才会回来。”
“我答应过,不管是怎样的情形,最多只会离开你的身边三天,你不记得了?”
在胸前噬咬的唇齿注入了力度,像是惩罚他没有好好地记住他的话。连羽被咬得身体微微的打颤,他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仿佛是一梦醒来,他便已经置身在幽冥宫,完全不记得往事。他想从玄风的口中套出自己毗漏的记忆,可惜不管被捉弄得有多狼狈,玄风都是守口如瓶。
他知道是秦缚向玄风和陆沉下了禁口令,过去的千年,一直是这个男人,用最大限度的包容与宠爱对待着他。但是他明知是禁忌,还要挑起秦缚的不高兴,所以他才会不作道别就带着陆沉外出巡查。
结果才回到幽冥宫,又撞破他欺负玄风,他一定以为他又在套玄风的话了。
连羽急急地解释,“秦缚,你不在身边我很想你,我是太无聊才会拿玄风消遣,并没有为着其它事情欺负他。”
秦缚的大手已经移到了下面,在他圆润挺翘的臀部拍打了一下,带着宠溺与深爱,“我知道。”
“那你下次出去巡查,带上我好不好?”
“连羽,你总是扫兴!”秦缚懊恼地堵上了他的粉色的唇瓣,这个少年能不能不要在每次情动的时候,把话题扯到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去?他只想听到他的唇齿间逸出美妙的吟哦,就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一直渴望听到的那样。
最初的时候,连羽不能开口言语,像是幼兽一样乖巧温顺,但是在他们身体交缠的时候,他琥珀色的眸子,已经诚实地诉说出世间最动人的情 欲滋味。
秦缚的眸光沉了沉,把心里的那个影子压了下去。在上一世,他们跌落在冰崖之下,他以为他们都会死掉。那时候,连羽就伏在他的胸前,雪花飞扬,他能感觉到唯一的温暖就是来自他柔韧的身体。
无尽的冰冷中,他的不甘连羽的绝望,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他们相拥在雪地里,只差一点就以这种的方式,走到生命的尽头。
冰川因为冰魄的苏醒而塌毁,他睁开眼复生,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旧样。他无法放开怀中的这个少年,封印了他的记忆,把他留在身边整整一千年。一丝歉疚的回忆,伴随着甜蜜的相守,他不会解开连羽记忆的封印,这个少年也永远不会从他的身边离开。
掠夺的唇舌探进了连羽的口中,秦缚与他纠缠在一起,强烈的渴望转为深深的吸吮。
“嗯,嗯。”
连羽在他身下浅浅地呻吟,那丝甜腻的魅惑让他血脉贲张,欲望像是凶兽一样猛烈来临。已经等不及连羽充分的回应,秦缚双手拉开修长迷人的双腿,扶着柔韧的腰身,用力地把自己的火热挺送了出去。
欲望被紧
窒又温暖得不可思议的甬道紧紧地包围,一阵蚀心的快感从身下袭来,他粗重地喘息了一声。他想念这具让他情乱失控的身体,即使只是短短几日的时间,他带着陆沉在外面巡查幽冥界。
“嗯,啊……”
连羽的双手攀扶着秦缚的脖颈,火热的硬物充满了他的身体,他整个人都处在潮水一般的快感当中。他不记得自己曾经遗漏了什么,但是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被秦缚完全的侵占,这个男人给了他近乎全部的热情,他心底的不安,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身体随着秦缚的节奏在不断地晃动,他只能抓住他结实的肩膀,硕大的欲望深深冲刺着他紧
窒的甬道,掠夺着里面的甜美。一次又一次简单直接的冲撞,使他产生一股近乎麻痹的晕眩,快感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涌来,把他推上了高峰。
他情不自禁拱起腰身去迎合秦缚的动作,秦缚散开的黑发垂落下来,不断地碰触着他的胸前,拂过已经被咬噬得红肿的两点,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唇齿间逸出的呻吟一声又一声,仿佛不会歇止。他情动的反应,招惹了秦缚更深更猛烈的进入,更加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体内驰骋。
一阵阵热潮的涌动如电击般袭向大脑,连羽被顶撞到只懂得喘气和颤抖,在迷离中听到秦缚的一声低喊,然后一股火热的暖流注满了他的身体。突如其来的炙热冲击着他的意识,强烈的刺激,同时也把他推上了快感的最顶端。
“连羽,喜欢吗?”
秦缚的喘息犹未平复,埋在他的身体里不肯退出,伸出手轻轻地抚弄着他几近完美的五官。
每一次欢爱都像是至死方休,每一次都是如此深情目光。
连羽心怀一丝歉疚,环住秦缚的脖颈说:“你下次外出巡查,走前一定要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秦缚的眸光,幽深似午夜的镜湖水,专注地凝视着他。
连羽被他看得惭愧地垂下眼,他没有办法抑止自己对过往的好奇心,并不是故意去惹秦缚不高兴,更不想被他冷落。他总是犯错,秦缚心里一定是怪他的。唇上覆上了温热,秦缚贴着他的耳边承诺:“……放心,我以后不会再一声不响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