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泪————任雪

作者:任雪  录入:10-09

  \\\"你是谁?\\\"
  \\\"我--\\\"
  \\\"过来,玉儿,让我仔细看看。\\\"
  \\\"哼!\\\"
  
  \\\"燕儿,他没疯,他认得玉儿。\\\"
  \\\"可是......\\\"
  \\\"不用说了。\\\"
  \\\"圣上--\\\"
  \\\"在君王面前装疯卖傻,杖责一百,遣回枯琴居,让他一辈子伴着老头子的尸体好好过日子。\\\"
  \\\"圣上!求圣上开恩!\\\"
  \\\"哼!你去那陪他吧。\\\"
  
  啊!好痛!
  别拿那么大的棒子打我。
  玉儿,玉儿呢,叫他们别把玉儿带走。
  为什么那个男人的用让人看不明白的眼光盯着我?
  
  幕夜的时候御医被唤做燕儿的姑娘领进枯琴居。
  盛夏里屋子的窗户却关得严实,燕儿姑娘说那人呼冷。
  满室都是荷香,举目望去,桌上的瓶子里插了十数朵青荷,含苞待放,粉色的花瓣相互挽在一起,将离未离,散发出这一室香味来,清香得几近浓烈了,却一点也不招人厌。
  屋里很静,可以听见院子外面荷塘荷花盛开的声音。
  屋里还有一室,垂着湘妃竹帘,一时目光不能及,那人就在里面吧。
  燕儿把帘子缓缓卷起,露出一对玉足。
  足踝以上盖在云丝被下,恍然间,御医呆了一下,那足似乎比云丝被还要白,上面一条细细的黄金锁链上龙纹暗织。
  揉揉眼,暗怪烛光作怪,竹帘已卷起,见到一蓬乌发如海般散开在床上,那人面朝下俯卧着,象是睡熟了。
  宫里的妃嫔不少,御医在宫里执役已有三十年,见过两朝的后妃,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却被深深吸引,如胶住般躲不开来。
  燕儿轻轻揭开云丝被,御医惊呆立于当地,不知动弹。
  丝被下少年的身体全裸,自颈以下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割痕、鞭痕、咬痕、杖痕......
  青涩稚嫩的身体仿佛已经经受过世间所有的极刑。
  住在枯琴居里的主子?
  先帝死了有两个多月了吧?
  --是珍妃?
  当年为胜帝求情的珍妃?
  踏步上前,细细审视伤口,每一道伤口都在渗出血水,每一条疤痕都历历触目惊心。
  指尖轻轻地放在上面挤压,有些挤出的是血,有些是脓......
  \\\"这,燕儿姑娘,怎么这么迟?\\\"
  燕儿仿似听不到御医口里的怪责之意,关切地询问:\\\"还有救吗?\\\"
  还有救吗?
  问得轻巧。
  今夏比往年来得早,闷热的天气对伤势最是无益。
  这人的伤最少拖了半月有余,伤口却不愈合,就算救下性命,难保不落下终生残疾。
  \\\"有用过药吗?\\\"御医问。
  燕儿的眼睛早先已经红了,看着那人的身子,叭嗒叭嗒地珠泪洒了一襟。
  御医仔细看清楚,那人不是睡了,不是痛晕过去,就是被喂下的药迷糊过去。
  这哪是人受的罪。
  燕儿突然内疚地喃语道:\\\"我们没有药。\\\"
  禁院深宫,孤清冷绝人迹罕至的冷宫里哪来的药。
  一日日看着那些伤口溃烂,看着他哀痛呻吟,燕儿心里痛,不禁暗暗怨恨那个不肯施药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有东西触碰自己,身子闪避,纤腰扭动一下,呈现出一条性感的曲线。
  御医才发现,原来手脚都绑在床上,用目光询问燕儿原因。
  \\\"疼起来满床滚,所以只好绑着。\\\"
  \\\"啊--\\\"
  御医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少费话,我要他身上不留下一条疤痕。\\\"
  浑厚的男音中有从未曾试过的干涩艰难,从烛光未及的黑暗处传来。
  燕儿惊呼一声,未料到那里有人。
  床上的人突然扬首,甩开一头乌发,露出一张脸来,如乌云后浮出皓月,灵动的眼眸张惶四望,没有找到任何目标。
  御医是皇帝专用的御医,听出是昊帝的声音。
  想跪下行礼,却被床上那张小脸吸住目光--
  惊艳!
  绝对的惊艳!
  原来有这么美丽的人儿,难怪帝王会紧张如斯。
  留在这世上,只怕会倾国倾城。
  却为何要折磨成这样?
  就算是救活过来,也去了半条性命,只怕从此弱不禁风,呼气得折。
  半开半合着眼,如雾含烟,如水波滟涟,御医这个傻人,也看得痴了。
  夜风撩进屋里,冲淡了荷香,却令人思绪随着荷香渐远。
  \\\"主子,让御医看看你的伤。\\\"
  话音未断,床上人脸上突然飞起一朵红云,满面娇羞衿态。
  伤?
  还有伤?
  伤在哪里?
  那里?
  都伤成这样了,那里还有伤?
  御医踏步上前,双手轻轻地拨开臀瓣,玉门上斑驳的裂痕......
  --菊花已被欺凌得残落。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燕儿的眼睛已然哭得红肿。
  \\\"唉--\\\"
  \\\"我要看里面......\\\"
  珍珠不安地扭拧,夜里的风吹进来,身子莫名地轻轻颤抖。
  燕儿手不停轻抚他的如云秀头,按住他的肩头,才让他稍稍安定下来。
  手指缓缓地探进去,扩张,感觉到他的身体紧张得战栗,四壁都是伤害遗留下来的痕迹,血肉模糊着,包括他的心。
  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燕儿,冷。\\\"
  \\\"忍忍,等御医看完。\\\"
  合上浩眸,头不经意地侧转过去,一眸一动间也绝美。
  御医暗悔--再看不到他的脸。
  \\\"把他解开来。\\\"
  细细地检视完的伤势,回去取了药,交待了燕儿,又亲自过来把伤口清理干净,外敷的药擦上。
  不知道黑暗里的人走了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连呼吸声都不再听到。
  
  御医终于远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众人耳里。
  \\\"燕儿,把他身上的药擦掉!\\\"
  如豹般精悍气质的男人裹着怒气从黑暗中走出来,呼喝着哀伤的燕儿。
  \\\"圣上,可是......\\\"
  不再多言,只用目光,燕儿已感受到无上的威仪。
  还要折磨他吗?
  明明安排了御医来症治,却不给上药,真的不要他活了?
  燕儿不明白,昊自己也不太明白。
  那只肮脏的手怎么可以触碰他的珍珠?
  如果不是绝世神医,如果不是等着他救人,早已斩下他的项上人头。
  怒火几近不能抑制地燎烧,被床上的娇小人儿按捺下来。
  留下御医吧--还要治他的伤。
  命燕儿另外取来药,轻轻坐在床侧。
  脸上僵硬愤怒的表情柔和下来。
  床上的人好似又睡熟了呢,其实是刚才的诊疗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才晕睡过去。
  用手指点了药膏细细地涂抹。
  燕儿无奈地退出房间,接下来要发生的任何事都不是她单薄力量可以左右。
  纤弱的身子真的诱人呀,看,手指到处,肌肤渐渐化做荷尖的绯红......
  晕睡中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指尖轻轻地探入密处,那里也需要呵护吧。
  自己的分身已经充血得立起来了,呼吸声粗重得如重物拖地。
  昊责怪自己残忍,还是放过他吧。
  他的睡容象无害的小动物一样的可爱纯洁......
  刚才医生说过药里有麻痹止痛的成份,呼吸这么均匀,现在已经熟睡了吧?
  
  忍不住端起他染上娇媚的脸,拨开乌发吻上光洁的额,轻轻地喃喃自语。
  \\\"说不定我喜欢上你了。\\\"
  \\\"你心里怨恨我吧?\\\"
  \\\"怨恨我把你送给先帝。\\\"
  \\\"可是我就是怕自己喜欢上你呀。\\\"
  \\\"我宁愿看到你死在先帝手里也不愿意见到你死在我手里,把你送给先帝比跟着我好。\\\"
  \\\"如果我宠你,他们会要我杀了你。\\\"
  \\\"你装疯。你心里的恨我知道。\\\"
  \\\"真疯假疯瞒不过我,我知道你。\\\"
  \\\"你想逃避?那天夜里怎么不逃呢?\\\"
  \\\"如果那天夜里你逃了,我见不到你,现在也就不痛了。\\\"
  \\\"可是怎么办呢?总会痛下去,我是帝王呀。\\\"
  \\\"谁让你是宫里的人,喜欢你的又是一国之君呢。\\\"
  \\\"唉--\\\"
  
  幽长的叹息声伴着荷香飘浮于夏夜空中。
  门外的人嘤嘤地哭了。
  必竟放心不下重伤在身的主子,却不料听到这番话。
  推门进来时,帝君已经不在,那番话却由星星点点的流萤携着,浮在空中,萦绕--
  久久--
  不去。
  良久--
  床上的人也哭了,
  泪湿了半边脸--


第 四 章 爱恋
  御医果然有办法,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冰肌玉骨膏。
  擦上后足足痛了七天七夜,珍珠身上硬是没留下一条疤痕,原本就白的肤色更加晶莹,近观如水晶一般,冰彻透明。
  好快,伤好了,夏也过得七七八八,秋近了。
  一池荷花渐残--
  院墙外只剩下荷叶的清香。
  日子随着初秋的天气一天天睛朗起来了。
  一日醒来,院子里竟然开满了矢车菊,燕儿高兴的采了满满一大把插在雨过天青瓶里。
  日头暖暖的,似乎可以晒到心底最阴暗晦涩的角落。
  有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萌生出来,是被日头晒晕头了吧。
  鹤舞三年的秋天,珍珠呆坐在枯琴居里,却有燕儿的陪伴。
  窗外的天蓝得纯净无比,一丝云彩也没有。
  偶而一只玄鸟划过,\\\"啊\\\"的发出一声长鸣,把珍珠惊起来,握住燕儿伸过来扶的腕,发现自己的手心已汗湿了。
  \\\"去取一块巾子来。\\\"
  原来的手巾跌落在地上,燕儿拾起出屋。
  珍珠手里执着一本《诗经》,看了许久,眼里望着的却是天。
  有人轻轻地推门进来,怕惊醒了珍珠的冥思。
  \\\"燕儿吗?\\\"
  没有回过头来,因为不舍得那纯净的蓝。
  进来的人却不语,如猫般轻轻地潜过来,伏在珍珠的肩头。
  \\\"啊!\\\"
  手里的书跌了......桌上的茶杯打翻了......天空中的蓝忘记了。
  未回首已捉住来人的腕,怕松开就擒不住,一大意他就溜走了,再无法找寻。
  玉儿被珍珠拉到面前,一张小脸越发清俊,似足当年的玉妃。
  \\\"受哭了吧?\\\"
  珍珠惶急地抚摸玉儿的面孔,找寻三年前的轮廓。
  想大声畅快的笑,谁知道却哭了,泪飞如雨......
  玉儿伸出手来帮忙擦泪,谁知道越擦越多,止不住地流淌河。
  燕儿取来的巾子派上了用场,却不够用,自己用一管红袖抹着,把粉色的袖角也染成了艳丽的红。
  他也来了,带着绝世威仪站在远处,看着一男一女不停地抹泪。
  似乎他总站在远处,无法靠近。
  晚上再来吧,无声的寂夜里,昊帝才可以亲近心上的一缕香魂。
  玉儿不能言。
  
  头发长了,身子骨高大了,比自己要壮实。
  肩比玉妃要宽厚得多,眉目越来越清秀......
  才只有十一岁,已经脱去了稚嫩的感觉,只比自己矮半个头。
  再过几年,会象成年人一样高大吧?
  有许多话,想问玉儿,有许多话,珍珠想说,薄唇微张,却吸进秋风枯草气息,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玉宫里的宫奴珍珠是认识的,推门进来的是盘儿。
  就要走了吗?
  盘儿不是已经说清楚了,玉儿必须回去了。
  喜悦刚刚来到,又那么短暂,象夏日的清凉,一掠而去。
  不留半分痕迹,不入身子,更不入心。
  
  入夜,珍珠见过玉儿的心情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假寐至燕儿睡着后,披衣而起,在院子闲庭散步。
  寒风有些刺骨,身上衣衫单薄,却不想再入屋,只拢了拢肩头的衣袖,将它围着脖子,汲取多一点温暖。
  云中的月只有半弯,皎洁如钩,弥漫出薄薄的一层光晕,似玉的光华,映得大地如梦如幽。
  有莫名的花草气味随月晕浮动,馨香馥郁。
  神志好似被这月色抽离,化作花的精灵,在空中轻纱曼舞。
  完全没有留意到院子里的树下,立着一个人。
  阴影投射到地上,与飘落的红叶和迷蒙的月色融为一体。
  突然,那人不耐了,伸手拉过月下精灵,裹入怀中。
  啊,好暖!
  如暖炉一般热烫的胸膛,宽厚而安稳。
  甚至把眼睛闭上,靠在这胸上,因为鼻端已嗅到令人安心的气味。
  逼人的贵气......蠢蠢欲出的危险气息......指端的浓浓墨香......
  向温暖更加贴紧一点,夜里真冷呀。
  舒服的时候不忘记蹭几下,好有弹性的枕头。
  昊的欲望被疯狂地撩拨起来。
  捕获了月夜里的精灵,挽着错落有致的纤腰,他如一片飞羽,轻盈得不盈一掬。
  长长翘起的睫毛因为寒冷在轻轻地抖动。
  全身心地依靠于自己身上。
  月色下掳获他如噙霜华的唇,吸取他身上冰冷的气息,见到鼻翼翕动,眼睫抖动得更为利害,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在他受惊的瞬间,机警的舌已趁势侵入......
  热切地充满占有意味的强吻,让怀里的人四肢脱力。
  直到窒息的时候,脑里只余下一片空白,强势的征服者才放开了所有物。
  尤有不甘地含住了喉间的突起。
  颈项仰成优雅如天鹅的角度,轻轻吞咽地动作带起喉间的颤动好似在做出回应。
  珍珠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男子,却被同样性别的男人压在身下,脸羞红起来,手脚无意识地挣扎。
  可是昊的体重是珍珠无法企及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顶到树干上,根本没有挣脱的余地。
  迷醉的情态,妩媚的表情,不安地扭动着的身体,缓缓抬起却又不愿完全睁开的眼帘......
  碍手碍脚的衣物干脆被扯掉,身上只零星挂着破碎的布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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