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砚却摇晃著冲那颗梅树跑过去了,扑倒在梅树下,捡起一颗不知道谁扔的果脯塞在嘴里。
苏小洵连忙过去,把那果脯从他嘴里抠出来:“别吃,脏。”
苏小砚抽了抽鼻子,在他家里是从来没有捡到吃的东西的时候,孩子天性注意美味的食物。
太子走过去:“小砚饿了么,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这是苏小洵第一次看弟弟这么快乐,几乎趴在了桌子上,用手抓各种美味的食物。
偶尔太子叫他的名字:“小砚小砚。”
苏小砚立刻回答:“吃呀吃呀。”
太子大笑,等苏小砚终于吃好了,让人给苏小砚洗了手,换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太子把苏小砚抱在怀里,伸手摸他的肚子:“奇怪,每样都吃了,又都吃一点点,肚子里好像没什么东西似的。”
苏小洵的声音很低:“他从小就不贪,吃饱了就不要了。”
太子在苏小砚的肚子上轻轻按了按,苏小砚觉得痒,笑著挣扎,抱住太子的手臂不让他动。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苏小洵莫名觉得心里酸楚:“别摸他,他怕痒的。”
太子没有介意他的语气,把手从苏小砚的肚子拿开。
苏小砚还抱著他:“哥哥。”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太子哥哥。”
自己的哥哥是哥哥,韩离是韩离哥哥,那眼前的就是太子哥哥。
苏小洵提高一点声音:“小砚,不要乱叫。”
太子抱著苏小砚来回走了几步:“没关系的,小砚,你看这屋子喜不喜欢,以后你就和我住在这里。”
苏小洵离开的时候,苏小砚撕心裂肺的哭。前一夜苏小洵在家里哄他的话全都被他忘记了。朱昭明的侍女抱著他,被苏小砚狠狠的咬了。
朱昭明亲自把苏小砚抱在怀里,轻轻的摇晃。苏小砚一口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疼的他皱眉。前半夜始终都在哭,直到苏小砚累了才不再哭泣。
朱昭明躺在床上,苏小砚抱著他的手臂。侍女想把苏小砚抱走,朱昭明微微摇头,示意她们离开。为什么会哭的这么厉害,不舍得哥哥么。我的弟弟不会这样依赖我,我也不这样依赖我的兄长。
苏小砚趴在他的怀里,长长的睫毛是未干的泪,粉嫩的脸侧躺在朱昭明的胸口。朱昭明侧头看他,很漂亮的孩子,哥哥也很漂亮。
自己选了年纪更小的当伴读,是希望他可以从小培养起对自己的忠诚。原来小孩子还是只会哭的娃娃。
明天早上把他带去母亲的寝宫,请母亲哄哄吧。要是醒了还找他哥哥,一直哭下去也不得了呢。
苏小洵那天被送回苏家,韩离不敢看他的眼睛。得到了太子的权力庇佑,却也把苏小洵最心爱的宝物夺走了。苏小洵迷糊著病了许多天,在韩离日夜的期盼中,渐渐好了起来。
他并不常去太子府,惯常只是坐在窗口望。韩离不清楚自己是希望他去,还是不希望他去。无论能不能见到弟弟,对苏小洵来说,都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
再痛苦的事情都要慢慢习惯。每隔五天,苏小砚会回家来住一天。过了一年,苏小洵看起来已经不再那么伤心,苏小砚离开的时候也不怎么哭了。
这时他们已经搬去了朝廷赐予的新宅,坐落在京城最富贵的街上。失去了父亲反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恩遇,尽管让很多人不解,却不会招来妒忌。
韩离的师父在这一年之间回来过几次,为苏小洵诊病,教他解毒的本领。苏小洵对这亲人并不热情,学习他的本领,疏远他的亲情。
无论韩离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苏小洵已经不是自己最初遇到的那个孩子了。他的冷漠里开始夹杂狠酷,等他学会掩藏那残忍,实际上已经变得更加无情。
韩离几乎怀疑,除了谈起他的弟弟,苏小洵的眼睛里永远不会再存在温情。他期望苏小洵会多抽出一些时间去看他的苏小砚,在那里得到一些这个年龄人应有的快乐。
随著岁月的流逝,韩离渐渐明白,苏小洵对他的弟弟,存在著怎样的情绪。苏小洵将他全部的感情给予了弟弟,包括不能容于血亲之间的爱情。
韩离并不在意这一点,尽管苏小洵对弟弟的爱毫无疑问要遭受道德的谴责。但韩离只会永远跟随,倾听苏小洵午夜难眠时的思念。
苏小洵是无情的,娇艳的花朵,流动的春水都不能令他动心。母亲遗传的相思苦让他连想念弟弟都时常变做一场酷刑。
可是──
无情惑
番外宝贝苏小砚
朱昭明斜躺在床上看书。苏小砚坐在他身前,摆弄手里的一颗桃子。朱昭明觉得他像是要往自己的身上爬,把书扔了,翻个身合着眼睛伪装已经睡着了。
苏小砚果真爬了过来,扑在朱昭明的身上,把桃子塞在朱昭明的嘴边。
朱昭明在心里哼:我就不醒,我看你怎么办。
苏小砚契而不舍,脸贴着脸的看他:“太子哥哥,吃桃。”
朱昭明默默在心里对他说,我睡了我睡了我睡了。
事实证明苏小砚一点都没感觉到,他把桃子的皮扒了,在朱昭明的脸上蹭了几下。桃子甜蜜的汁液沾在朱昭明的脸上。
朱昭明在心里哀叹,桃汁真不是能让人感觉到舒服的东西,湿漉漉黏糊糊的被涂满了自己的脸。
苏小砚蹭了一会,看他坚决不肯醒,把桃子收了回去。
哼,装睡,这么蹭哪还会有人不醒。
苏小砚把桃子用力扔在地上,他还不明白早春有桃子是多么珍贵。
苏小砚最近很淘气,朱昭明说了他不听,训了也不听,只好装作看不见。有了朱昭明母亲撑腰的苏小砚在太子府里是可以横行的。
朱昭明等苏小砚自己呆的无聊跑出去玩了之后才爬起来,让侍女取水来把脸洗了,衣服也换了干净的。
那侍女笑道:“苏小公子来了一年了,书不见他读,府里倒是人人都比从前快活。”
朱昭明取茶杯喝了一口,也笑了笑:“他是去年今天来了,正好是一年,晚上陪他玩个够,白天就不跟他折腾了。”
他自己也不过比苏小砚大三岁而已,言谈之间俨然长辈,那侍女笑着下去了,远远看见苏小砚正在爬树去摘高处的梅花。
朱昭明没有给苏小砚安排专门照顾他的侍女,从来都是大家一起看护着。苏小砚住在太子卧室外的偏间,平时沐浴吃饭都和太子在一起,的确也没有专门再派人的必要。
那侍女连忙跑出去:“小公子,快下来。”
苏小砚低头看见他:“姐姐,我给你摘花,给你插头发。”
那侍女长得十分秀美,闻言笑了出来,真正眉目如画,她张开双手:“下来,摘其他树上的。”
苏小砚摇头:“这棵树上的好看。”
平安摘到梅花,苏小砚缓缓爬下树来,把梅花放在侍女的手里,跑到其他地方玩耍。苏小砚是这宫殿里最自在快乐的人,太子严令不允许任何人干涉他。
朱昭明吩咐厨师做了几道苏小砚最爱吃的甜点,小火焖着。苏小砚正是爱玩的时候,常常错过了晚饭时间才回来 ,因此他也不着急,跟苏小砚一起吃。
这天苏小砚却很快就回来了,推开门一阵风似的扑进来,闯进朱昭明的怀里:“太子哥哥,猫猫挠我了。”
朱昭明看他脸上的血印子,心疼问他:“猫怎么挠你?”
苏小砚委屈:“我抢猫猫东西吃,它不让,就挠我。”
朱昭明恼怒:“你怎么不知道干净,你以前吃了它的东西么?”
苏小砚摇头:“没有,每次它都挠我。”
朱昭明让人取清水给他洗脸上药:“幸亏是府里从小养大的,外面的猫不知道多脏。府里的,你也不能吃它吃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疑惑道:“府里的猫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么?”
苏小砚再次摇头:“我看见它像老虎,才抢它的。打虎...是英雄。”
朱昭明大笑:“猫都能打你,别提老虎了。”
苏小砚的脸和手被挠的跟棋盘似的,眼泪在脸上划了许多湿漉的道子。朱昭明十分心疼,把太子府的大猫送去了自己母亲那里养。以后太子府再也没有养过猫,许多年后养了一只真正的老虎,那山林之王是苏小砚的好朋友,名字叫做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