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将我拉近,“我现在需要这个,我必须把你的心意以某种方式确定下来。”他平静地说出了我前一刻的心声。
我们默默地对视了一秒钟,然后我不知怎么就笑了。
我抬高陈安的一条腿,缓慢而坚定地将自己推进,随着我的动作,陈安的呼吸有些窒住,搭在我背后的手也无意识地加了力。我俯下身吻住他,手再次探向他的腿间,立即引发了对方下腹肌肉的一阵紧缩。
完全没入的那一刻,让人失神的快感从结合处通过神经的轨道被无限放大地传达到脑部,这真是无法言喻的瞬间,居然感觉自己因此而变得完整。
“陈安……”出口的呼唤完全不由自主。
和陈安做爱无数次,每一次都获得了极致的快感,但今天显然与以往有所不同。血液中的对抗与藏匿着的暴戾已经无处可寻,我们对待彼此的耐心多到不可想象,想征服对方的念头完全散去,因为我们同时在心里承认,自己才是那个被征服的人,而且心甘情愿。认同的心情以及磨合了多次的身体,让这次性爱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这场感官的盛宴中,我和陈安已经分不清让我们沉迷的到底是爱还是欲,但这其实已经不再重要。
陈安在沙发调整了一下姿势,使这个局促的地点不能对我们的投入和尽兴构成障碍。
我们无止境地辗转纠缠,那些平时我会下意识避免的过于亲昵的举动此时都毫无保留地一一呈现。爱意与温柔主宰了彼此,谁也不想做出什么粗暴的动作破坏掉这一刻脉脉温情。
抽出和挺进的动作,密集的轻吻,双手的抚摸和拥抱……两个人在节奏分明的律动中配合得天衣无缝,自然挥洒尽情享受,从没有过的默契和亲昵。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诚实地贡献出来,也同时释放了对方的全部热情。
在共同到达顶点的那个瞬间,我与陈安再次交换了一记热吻,把彼此的嘶吼吞没在口中。
美妙的眩晕在脑海里徘徊不去,身体里狂热奔腾的血液好半天才渐渐平息下来。我和陈安相叠着躺在沙发上,皮肤上满布着激情的汗水,我挪动了一下,然后翻身躺在地板上,侧过头出神地看向陈安在几只垫子里露出的侧脸。
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叫陈安,这一点每次想起来仍然有些心惊。
回忆一路走来的旅程,一切那么惊心动魄却又顺理成章,似乎时时都有可以调头走掉的岔口,可每每在犹疑之后又重新上路,有时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一切早有注定,然而随即我又意识到无论什么都只能是缘于彼此的选择。
只是一个直视你双眼的微笑,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回眸,或者只是一句简单飘忽的话,陈安总是可以把自己独特的魅力挥洒于其中,轻浮中也带着所向披靡的优雅,让人不得不有一些感叹。其实,陈安是个相当执著专注的人,这一点从他持续光顾一家餐馆就可以看出一二,虽然他的神情言语永远充满了变数,好像很难被抓住,但其实他一直在原地,迷惑你的那些都只是那个人无数变幻的形象之一。
当他对我亮出那在黑暗中都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眸子的时候,当他带着淡淡的却惊人的绝望说他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当他在书房弹奏着里斯特的钢琴曲平和地注视着我的时候,我的脚步就逐渐走向他了。
有些事我一直不想承认,但也绝不会欺骗自己,以往我竭力避免着不想被陈安影响,因为我知道他具备对他人有着很大作用力的性格魅力,然而最终的结果是--我们互相影响了。
两个这样不同的男人能够共同走到这一步,我想我们已足够幸运。
明天,我不知是否还能保有这份幸运,但无论如何我与陈安已经同时迈开了坚定的步伐,我想我可以对未来期待……
“……你这个阿姨真的--很特别。”
“没错。”
“我让你上班迟到了。”陈安转头看着我。
“没关系。”我手伸过去揉乱了他的黑发。
46
如同身处平静的台风眼,哪怕周围涌动的都是蠢蠢不安的危险空气,我和陈安依然过着如同以往的生活,没有规律的见面以及很有规律的电话联络。我们都知道即将要面临的是怎样一场或者几场暴风雨的洗礼,却极有默契地一同沉静下来,享受这难能可贵的从容与安逸。
这样的生活也许是再完美不过的:我们在书房里合作弹奏一支曲子,午夜的时候在厨房做各种千奇百怪的宵夜,在浴室为彼此口交……经过那么多那么多的彷徨,当确定无疑的一天终于到来,我想我也能放下顾忌,全情投入到这段感情中来。而无论我的母亲、整个梁家会对这一禁忌关系作出什么反应,我都会接受,可是不能妥协。是的,我不能--这条路上始终相伴的那个人,在提醒着我,也鼓舞着我。每次回首看到陈安那张神气无畏的脸,我也总会在叹息之后微笑起来。
中午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到我的手机。
“纪业,我一直在等你电话。”是余家欣。
我暗自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居然把这个人忘得死死的。我试着挽回自己的疏忽:“抱歉,家欣,我正想这几天找个时间约你出来。”
“虽然知道这是假话,不过我选择相信。今晚怎么样?”她的说话方式一向直接,这一点和其他女人很不同,也因此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地点你来选。”
“就上次那间餐厅好了,我觉得那儿气氛不错。”
“好的,我去接你。”
结束了和余家欣的通话,我又把电话打到餐厅,以陈安的名义订了位,他有那里的VIP金卡,可以享受优先订位。
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我加快了工作效率,确保自己可以在这个下午全部完成,我不想耽误这个约会。
有些意外的是,快到约定时间的时候,余家欣又打来电话,说她现在不在家里,给了一个美容会所的地址让我去那里接她。
我开车抵达,正看到余家欣站在会所的门口冲里面的什么人挥手,然后一转身看到我,立刻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率真、柔媚、理性,无限气质尽在其中。
“很抱歉,临时被朋友拉出来的。”她温和地表示。
“没关系,这里反倒更近。”说着,我为她打开车门。
在餐厅门口当我向侍者报上陈安的名字时,余家欣有些诧异地看向我,我对她一笑没有解释。92D9C0E盏熟局走结:)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停下刀叉,浅尝了一口红酒,我的视线投向对面正专心享用食物的余家欣,没有所谓淑女的做作的矜持,她有着自然大方地用餐方式。这样一个女人,美丽端庄,举止得体,知书达理,家世雄厚,如果我的对象是她,母亲大概会一百个满意吧?
“怎么了?”她很可爱地摆摆手拉回我的思绪。
我一笑,说:“突然觉得你是位很完美的女性。”
“完美绝不是一件好事,纪业,相信我。”很笃定的语气。
“我以为人人追求的不过是所谓完美。”
余家欣用餐巾拭了拭干净的嘴角,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自诩为完美主义者,其实他是否真的知道什么是完美?一个人所有人谓之好,他不一定真的完美;一件事有人说它坏,它也未必就不完美,更何况尽善尽美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很显然,这是一个真正有智慧的女人,她可以温和内敛地对待他人,也可以犀利敏锐地看待世界。
“你确定你在大学里学习的不是哲学?”我笑着说道。
“哲学是我的选修。”她也笑。
隔了一会儿,余家欣再次开口,语气却有些犹豫:“刚刚非要拉我去会所的人是奥黛丽,她不让我来赴这个约。”
“为什么?”我很自然地问。
“她说你和陈安的关系密切,我是白费心机。抱歉我这样说,不过这就是她的原话。”
“作为专家你怎么看?”我保持着微笑。
“如果用心理学来解释爱情未免太过庸俗,而且我也不想让你以为我是个喜欢卖弄的女人。”
“我知道你并不是,但你真的是很聪明。”
“我想我可以为此而骄傲。”
“没错。”
我的婉转抵挡并没有达到效果,余家欣在一来一回的对话推拒中变得愈发执著,此时她直视着我的眼睛,带着一丝恳切和挣扎低声问道:“纪业,你知道我对你有好感……所以请你坦白告诉我,你和陈安--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习惯被人这样紧迫地逼问,我严肃地看向她,却在看清对方眼中那脆弱的企盼时无法生气,只好收回视线,淡淡地回答:“家欣,你已经知道何必再问?”
闻言,余家欣顿时泻了气,几次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能强作精神,苦笑着说:“没错,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让自己死心。”
良好的用餐气氛就此萎顿下来,我刻意保持沉默,给予双方情绪的调试时间,然后开口转换了话题:“你有什么打算吗?在香港开一家私人诊所?”我知道她回国不到半年,暂时还没有稳定下来。
“不,”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的研究方向并不是病理。”
“那真的很可惜,我本以为可以免费到你的诊所里倾诉烦恼呢!”我故意开着玩笑。
“别说笑了!”余家欣也忍不住笑了,“年初我打算回英国,我的硕士导师手下有一个研究所,正召唤我过去。”
“那很好,很适合你。”
她看着我,微弯的嘴角难掩失落。
在余家恢宏的铸铁大门前,余家欣沉默地注视着我,目光中有着温和的留恋,恍惚中我几乎忘了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家欣,祝愿你在英国一切顺利。”我有些词穷。
她点点头,欲言又止,最终走近两步靠上来,随即一个轻浅的吻落在我脸侧。
我捏了捏她的手,说:“有的英国男人还不错。”
她笑了出来,说:“纪业,你倒真有几分像英国绅士。”
“希望这是夸赞。”
最后余家欣微笑了一下,然后深深地说了句:“再见,纪业。”
我对她点点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然后驾车离去。
回到家刚打开门,就被人在黑暗中箍紧了脖子。
我先是一惊,继而又放松下紧张的肌肉,那熟悉的男用香水味道已经向我告知了对方的身份。
“你不是说今天没时间不见面的?”
陈安一个用力把我压倒在门板上,恶意地用下面顶了我一下:“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我接到可靠线报,说你跟女人去我们的餐馆吃饭?”
“我们”的餐馆?我暗笑,然后故作惊讶地说:“你不是买通了那里的服务生做你的线人吧?”
“我还没那么无聊!”他说着放开我。
“那怎么现在却来质问我,嗯?”我拉住陈安的手臂,另一只手按开壁灯。
“有点好奇。”他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是那个奥黛丽的朋友,余家欣。”我实话实说了。
“哦?”陈安有些愕然,“你们有联络?”
“以后不会再有了。”我淡淡地回答。
他听懂了我的意思,伸长手臂抱住我,在我身上蹭了蹭,说:“你怎么这么讨女人喜欢?”
“你在说你自己吧!”
陈安一笑,没有多说。
我脱掉外套挂好,问:“吃晚饭了?”
“嗯。”他应了一声,拖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你不会是真的为这件事特意赶过来的吧?”我有些不放心。
“你就这么小看我。”陈安颇为不满,我挑挑眉毛,不以为然。
突然想到什么,我对他说:“我妈并没有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梁家人,她选择一个人承担。”
“她并不想把你置于受整个家族批判的境地,她爱你。”
其实母亲会这样做我也有所预料,她的性格注定她首选的方式是独自解决,特别是这件事关乎她所一直看重的儿子。不过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我的母亲虽然温和,但是内心坚定,行事果断,她想要达成的事情通常会执著到底。我不知道她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来“拯救”她的儿子,对此我多少有些不安。
“陈安,如果……”我犹疑着开口。
“嘘--”陈安竖起食指轻轻放到我的唇前,“我们之间没有如果,嗯?”
“好吧好吧。”对视片刻,我终于笑起来。
47
忙碌了整个上午,刚刚得到空闲在椅子上坐下,景天就推门而入,突兀地来了句:“纪业,你这次真的玩火了。”
“什么事?”我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让乐天派的莫景天如此愁眉苦脸。
“昨天我去了大屋。”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心里默数这是半个月以来第几次被人当面质问。
我笔直地看向他,问:“你想说什么?”
景天苦笑着摇摇头,说:“你也知道这是有问题的,不然你不会这样戒备地问我要说什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口气和缓下来:“景天,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就算有,也不是出在我和陈安身上。”
他烦躁地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在椅子上坐下,语气中有着无限的无可奈何:“本来我们可以把他的桃色新闻当作一个笑话看,但现在--”
“别这样说,景天。”我温和地打断他。
“好吧。”他耸耸肩,“纪业,虽然我从来都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刻板到万事都循规蹈矩死守条框的人,但你一直--很明确,和一个男人搞到这个地步实在不像是你会做的。”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是那样一个男人。”
听他这样说我倒笑了:“我现在依然很明确,虽然曾经犹疑过--而且你说陈安是‘哪样’的男人?”
“你知道他在社交界几乎声名狼藉。”景天坦白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地说道:“在这个圈子里,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着伪装,这是制胜甚至是生存的砝码,你认为会有人赤裸裸地在众人面前呈现自己?不,我们只是活在一个娱乐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要有某种形象。”
“你在为他辩解,虽然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也许吧,相信我,我很清醒,而且很认真。”
“真的那么认真?”景天挑着眉毛,语气中已经开始带着轻松的调侃。
“真的!”我笑说。
“啊呀,不行!”他夸张地哼了一声又苦恼起来,“纪业,你知道你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我想想都觉得那不可实现!”
“那么我就实现给你看。”
短暂而坦率的对视之后,景天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再次摇摇头说:“纪业,你总是用你标志性的不动声色的表情去做最惊世骇俗的事情,这次的感情事件大概会比上次的并购案更加轰动。”
“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如果惊动了其他人,那绝对是我期待之外的效果。”
景天有些默然,继而正色道:“纪业,我只是为你担心--”语气突然转冷,“而且你居然让我从干妈那里得到这个消息!”
对于他的不满我多少也怀有歉意,有很多次我都想向他如实地说出这件事,可是每次话到嘴边还是被收了回去。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景天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抱歉,我该早点告诉你。”
“你的确是的。”他哼了一声,“与陈安相比,我还是觉得安雪儿更好点。”
“行了行了。”我阻止他的没完没了。
景天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某人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开口就是抱怨:“纪业,你的秘书怎么那么难打发?”
正是我的阿姨乐星。
景天看着她有些怔住,疑惑的目光投向我。
我随口对他说了句:“我阿姨。”
他点点头,不过表情看起来仍然懵懂,说:“那我先出去了。”
走过乐星身边的时候,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
“这就是那个莫景天?”乐星问。
“嗯。”
“这几年他一直跟着你吧?你还真长情!”她笑着说。
“胡说什么!”我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