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 四 再度沦陷——猫咪果冻

这可不可以称为野兽的第八感？我淡淡的笑：“今天我和夕雾要去你们那边，下午三点的时候来接机。”
“什么？！”他好像噎到了，接着大吼起来，然后立刻压低声音，“你们怎么这么快？”
“我们本来就很好啊。”我说。
“我费了那么久，你……你才两个月而已！”
“我们等的时间一样长。”
“别废话了，来接机，记得，朝也一起来，夕雾很想看见他。”
“什么？你……你……”
没等他反应，我关上手机。夕雾在我怀中抬起头，绝美、绝媚的脸上是满满的笑容。
“我讨厌他。”
我停下脚步，挂着淡淡的笑容回头，瞅着身后那个一脸嫉恨之色的人：“你说什么？”
“我讨厌他。”悲愤的神情，仿佛自己背负着不共戴天的国恨家仇，令人不由得肃然起敬，但事实上——
我的笑容更加深刻了些，伸手搭着他的肩，慢慢的加重气力：“你说什么？你竟敢讨厌我的人？”
他吃痛，气得鼓起双颊，怨恨无比地瞪着我，仿佛我才是罪魁祸首：“全是你的错！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来这里打扰我们的生活？”
“你还是不是我的死党了？”不过是来过个年，有必要这样吗？
“不是。”他翻脸之快有如翻书，冷冷的摇头说完，大约看到我的脸色难看起来，马上补了一句，“是你的知交。”
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我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追上前头黏得紧紧的夕雾和朝。
背后两道哀怨的目光几乎要刺穿我，我当作没感觉。
这家伙也不想想，难道我好过吗？刚下了飞机，夕雾就兴奋得不行，看到雪的震撼还未去，朝一出现，他就忘了周围还有谁了，奔过去就搂住他不放。朝也没有任何推拒，任他粘在自己身旁……

前面两个惹得众人目光停驻不已的人儿步子放缓了，朝清清洌洌的视线望过来，夕雾眉眼间都是笑，对我招着手。
身后的哀怨气息更重了，发出生人莫近、以免迁怒的警戒。
我拉着行李走到他们身边，朝瞟了我一眼，蹙了蹙眉。
“白痴，你来接机，还让他牵着行李。”
冷冰冰的话一出口，曦便一付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委屈万分的扯过我手里的行李，顺带恶狠狠的横了我一眼。
我额上的青筋隐隐约约的跳起来。
这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待客之道啊？何况我们还是知交，有这么对待朋友的吗？（嫉妒得也太明显了）
朝沉下脸，语气更冷了：“你去超市买菜。”
“这么拖着行李去吗？”好不委屈。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欠了他还也还不清的债务，否则他怎么这么不情愿？
“给我。”
“还是拖着去吧。”飞也似的跑开了。
朝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舒开眉，仍然是如泉水那么清冽的眼神，带着些化不开的情：“斐哥，对不起。”
“没什么。曦这家伙，越来越受不了他了。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以前不是吵架才会这样的吗？
朝的神色没有变，眼中的情却变成了愁：“不是。”
“他为什么那么紧张你？真夸张。看他见到我就像见到洪水猛兽的样子，我真想耍耍他。”夕雾笑呵呵的出口。
我嘴角微微挑起来，和我的想法一样。曦的表现，让人不想恶作剧一番也不行啊。
“我不知道。”朝摇摇头，顿了顿，“我们……大概不该在一起。”
我和夕雾有些愣住了。
“他不信任我。”
朝淡淡的解释，之后就不再说话。
一路上，我想着朝那个表情，那么无奈的表情。他都能表现出这样，可见他内心确实被曦的占有欲和怀疑伤害了。
曦在想什么？如果要强调自己爱朝，也用不着做到这种份上啊。我能理解他害怕失去的心情，却总觉得他反应得太过了。看来必须找时间和他说一说，熙呢？难道没有发觉他们之间的裂痕？怎么都不提点提点？或者说，熙现在也处于尴尬的境地，不好插手？

后视镜里，依在朝身边的夕雾也反常的沉下脸，咬着唇不说话。
好好的欢乐气氛，都被曦搞砸了。
我叹气。
我们直接去了朝和曦的小窝。说是小窝，两人的房子也不比我的房子小。
熙、颜已经在房里等着。大大的拥抱过后，颜和朝便去厨房忙碌，我和熙坐在沙发上聊天，夕雾则不肯安分，东看西瞧，仿佛不知疲累。我含着笑，看他好奇的四处探索，从放酒的房间一直到他们俩的卧室。

挂着淡淡的晕红出了他们的卧室，夕雾靠在我身边，丝毫不避讳。
“怎么了？”我笑。
“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吗？”熙打趣，狐狸式的笑容亮出来。
本来这也算是窥探隐私的行为，我们却觉得彼此太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难道夕雾觉得不好意思了？“放心，朝和曦绝对不会吝啬得不让你看看的。”
“里面挂满了素描。朝的裸体素描。”他蹭蹭我的颈子，忸怩的说。
我和熙张大嘴，一时竟然合不拢。
“夕雾，你可千万别对那个醋缸子说起你去过他们的卧室，否则他非变脸不可。”熙小心的四处瞄了瞄。
我也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早知如此应该阻止他的探险行为。
“可是，画得好像啊。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朝呢。”夕雾绝美、绝媚的脸上红晕更重了，瞬间流转过的千万种风情也让人心醉。
就在这时，门开了。曦一手拉着我们的行李，一手提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的走进来。我忙推着夕雾去客房休息一会儿，然后和熙一起帮曦卸下重担。
之后，他只休息了一会，又上下忙碌起来，在厨房附近出出进进，挂着丰富的表情。
我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他一忽好、一忽坏的神情。
“熙，你不觉得他们之间越来越辛苦了吗？”
两人都受到了伤害，就因为曦日渐滋长的独占欲，而且，是不分敌友、不分应该与不应该的独占欲。难道他忘了过去的教训？如果硬要将朝捆在他身边，朝肯定会离他而去的。

“是啊，还不如以前的时候。”
这语气听起来总有那么一点奇特。我回头，看着熙。
“又怎么了？”我自己一帆风顺，可也不能放着他们两个不管。
“曦为什么不信任小朝呢？是因为我吗？”
他有点迷惑的瞧了瞧曦忙碌的背影，“颜也越来越疏远我，大概也注意到曦和小朝之间的不愉快了。如果真的是我造成的，或许在小朝获得硕士学历后，我应该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这不是你的问题。”曦对所有接近朝、和朝接近的人都抱有敌意，这种占有欲，让我这种旁观者都觉得快要窒息。
不过，这四个人之间仍然是怎么理也理不清。不，应该说只是曦和颜的心结还没解开。看朝和熙相处都很自然，丝毫没有前世纠缠的影子，为什么另外两个人还那么……在意他们呢？

“斐。我想只有过了这关，我们才能继续。”
“我说了不是你的问题。如果曦和颜不能克服的话……”对爱人的不信任……也会毁了一切……
“我和小朝受到了伤害啊。对我来说，曦是我最疼爱的人，他不信任小朝，也连带着不信任我，我真是觉得郁怒。颜呢，她的不信任更让我挫败。这种被怀疑的感觉，就像你的感情被全盘否定，除了愤怒，还有悲哀。两个人这样的话，更不能相处了。慢慢的，不信任越来越积累，爆发的话，两个人之间这么久的感情也会毁于一旦。”

“斐，你要小心。”
我挑起眉。
“别让夕雾不信任你，到时候，两人都会受伤。”
我笑，淡淡的，却也带着不确定：“我没有做什么让他不信任的事情……”应该是。
熙只是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我被他的笑容怔住，没有再说话。
那天，其实不很快乐。曦和朝、熙和颜之间都觉得有些别扭。夕雾也连带得少了笑容，逗曦的兴致也消失了。
守岁之后，熙和颜就回去了，我和夕雾也只在这里住了两三天，见识到曦的胡搅蛮缠和伤心欲绝，朝的无奈伤怀和愤怒不甘。
回家之后，我开始仔细考虑该怎样把前世的事情向夕雾说清楚。毕竟，坦白是信任的基础。
然而，为了不打扰他考试的心情，我决定将披露的时间延迟到他取得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时间慢慢的过去，我静静的，不急不躁的等待着五月的来临。 （数字）

11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四月份的时候，某一天，夕雾突然兴高采烈的翘了整天课。

要不是潇儿时时刻刻不忘记去骚扰夕雾，我也不能得到这么确实的消息。于是我下了课就往家里赶，心心念念的要好好拷问拷问他。他在学校向来很注意自己优雅的好学生形象，今天怎么会例外？而且据潇儿的调查，他眉眼满是笑容的……公然的——在上完早读后走出校门。
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他的生日？不会，徽儿已经把他全部的资料都给我了，他的生日在七月份。

门一打开，我就望见夕雾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笑。

这么纯净而且幸福的笑容，的确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我揣测着，不动声色的换了鞋子，走到他身边，先试试他额头的温度，很正常。

“手拿下来！”他收起笑容，恶声恶气的说。

我淡淡的将手放下，半途中改为揽住他的腰，把他往我怀中带：“怎么了？”

他轻声笑，乌黑柔软的头发在我颚下蹭来蹭去：“我很喜欢跳舞呢。”

“我知道。”他跳舞的样子，几乎把所有一切都忘了。是，也包括我。虽然我有点吃味，但是……对于无形的东西也实在没有办法。

“我妈妈教的。她很喜欢看我跳舞，我也真的很喜欢，所以……一直在练，找机会就去表演。遇到南宫大哥之后，总算有了表现的机会。”

今天的事情和跳舞有关吗？我暗想着，仍然安稳的当个听众。

“我妈妈，怎么说呢？是个很聪敏的女人，博古通今，什么都教会我，却总是带着哀伤的表情看着我。我总以为是父亲负了她，她才会这么忧愁，但——后来发现不是。”
摇微的忧愁，是源于生下爱人的恼恨与不甘吧。摇微这一段到底说不说给他知道呢？还是只要说清楚我、徽儿和潇儿的事情才好？

“就是和老头吵架的那一次，我什么火气都往他身上倒。结果老头对我说，妈妈对他根本就没什么感情，他们本来只是因为内心空虚才在一起，后来妈妈怀了我，本来想打掉，不知怎么却生了下来。”
我眸色一沉。打掉？若是摇微真将夕雾扼杀在肚腹之中，我恐怕上九霄下十八重也要把天帝拖出来问个明白。

“生下我，妈妈便和老头脱离关系，自己搬走了。小时候我一直很气愤，为什么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现在想一想，妈妈的生活简直是以我为重心，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该学会的，不该学会的，她教了我那么多。”
“她是不是曾经让你率性而活？”我插口问。估计要不是这一句，夕雾不会率性活到认识黑社会老大，还在同性酒吧中跳舞。

夕雾抬起头，晶晶亮亮的黑琉璃似的眼睛望着我，有些讶异，也有些高兴：“是啊。妈妈说，人生在世，最好不要被任何人束缚，不要被任何情束缚。妈妈还说，不要随意把自己全部的情感灌注到一个人身上，那样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我挑起眉，吻吻他的额头。前世或许真的是教训，但是……夕雾爱我后悔了吗？应该没有过……我不确定。如果他后悔，怎么会再度投向我的怀抱？或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曾经有过的愿望，今生为他实现。夕雾，你的愿望是什么？是我吗？不是我，是什么东西？只要我能为你得到，我就会帮助你……只要我能再以情人的身份陪伴在你左右，我愿为你付出一切。

“你怎么突然激动起来？我已经准备好万劫不复了哦。”

他的笑语惊醒了我，我忙亲住他的唇，好久才放开：“小孩子别胡说，什么万劫不复？我怎么会让你痛苦呢？”

“嗯，你不会干预我的决定吗？即使你心底总觉得我是个小孩子？”

“有时候，一时冲动之后的决定反而更让人幸福。”如果……如果有当初的话，或许我也不会为了一时冲动而放弃完整的计划。我们的过去，无从怀念，痛苦远远多过幸福。

“说到你的心坎里面去了？”他笑，媚色无边。

“你和我绕弯绕了那么久，总该说出今天一整天做什么去了吧？不过，我猜得没错的话，今天是艺术系考试的日子，你去舞蹈专业考试了吧。”

“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啊！”他瞪大了漂亮的眼睛，捏住我的脸往两边拉，“不过怎么看也不像呢。我肚子里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虫子？”

“考上了吧？”我努力维持自己的淡然，噙着笑。

“考上了……我可以和你一起上课去了。”
“书画专业和舞蹈专业课程不一样……”脸被拉得更疼了，我淡然优雅的笑容变成了苦笑，他才放手，滚在我怀中呵呵的笑。

“反正你是老师，天天要去学校，那你每天载我去。”
“好啊，咱们也来夫唱妇随。”

“谁跟你夫唱妇随？是夫唱夫随，”他假装恼怒，跳起来，媚眼瞟着我，“我以后就赖定你了。不管今后你怎么赶，怎么打怎么骂，我都不会离开这里。”

“正好啊，我们不是要夫唱夫随吗？”我抓住他的手，再次将他带进怀里。

“我可以不用去上课了。反正也考上了，老师也说我的成绩完全不用参加结业考试。”

“那我带你多去大学里逛逛吧，熟悉熟悉环境。”我说，另一只手不停歇的拨电话号码。

夕雾瞅见了，凑过来看：“要庆祝吗？”

“总不能让徽儿和潇儿，还有你怀袖姐姐担心吧。”我说，然后笑，“而且徽儿和潇儿功劳不小啊。”要不是他们，这两个月我们也不会磨合得这么顺利。

“功劳？他们哪来的功劳？两个都喜欢赖在我身边的家伙。”夕雾转转眸子，忽然跳了起来，气乎乎的，“原来我养了两个间谍在身边啊！”

“有什么不好？”

“什么啊，我和他们都有十多年的交情啊，认识你才多久？”他横了我一眼，颇有点不是滋味的样子。

要不是我，他们俩怎么有今天？我笑，抱住他向门外走。

“你是怎么收买他们的？”

“无所不用其极啊，威胁、利诱……什么招数都用上了。”用不着我明示暗示，他们自动就会将情报送上门，夕雾也太低估我的影响力了。

“哼……没这么简单吧。”
“好，过一阵仔细说给你听。”

“我没兴趣。”

“不行，必须保持这个兴趣才好。”

“我……我只对你那个锁得严严实实的书房很有兴趣。这两个月也不见你进去，在家里又把它锁得那么紧，很神秘嘛。”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里面都是我的画，从能握笔的时候，一直到现在的画。”

“是不是怕小偷，所以才锁起来？”

不是小偷，那是我心底的禁地……不过既然他都已经来了，我还有什么禁地可言？“过一阵，等我最近的课题闲下来，我就打开它，好好的向你讲述一段历史。”

“你的历史？”

“很长很长的历史，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情史？”绝美、绝媚的脸上很明白的闪过不快。

我轻笑，吻住他的唇。

“你在开车！”他挣扎起来，我仍然没有放开他的打算。车子在高速路上左右摇晃，他马上安静下来，任我吻着，红着脸。

我顺道载上了徽儿、潇儿和怀袖，找了家僻静的而且颇有口碑的饭店。潇儿和夕雾点了一大堆菜，乐呵呵的。徽儿和我带着相似的宠溺笑容看着他们，看得怀袖一脸惊异的问我们俩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徽儿三言两语茬开话，然后五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酒饭过半的时候，怀袖将夕雾拉到一旁，一面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们，一面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