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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间红色的血柱横空飞溅,为血腥的氛围更添了几分腥味!
君玉涵紧紧一抿双唇,握住敖肇的手不自觉地多用了几分劲,只是敖肇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了腹部之上,并没有注意到君玉涵正强忍着斧砍之痛。
他森冷地转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神将,那眼中的冷冽令那神将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这、这令人从心底生出寒意的眼神竟与天帝的眼睛一模一样!
这该死的混蛋,居然在这紧要关头来打扰他们!敖肇马上便要生了,他断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和差池,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敖肇!
骤然一凝气,一股强大的力量浑然聚集在君玉涵的四周,就听得他一声怒吼,一阵刺眼的光芒便由他的体内射杀出来,便将那神将连人带斧全然震开!那猛烈的阵势便连一旁观看者都感受到了余波,心中猛然惊愕,这力量和天帝全然无差!眼前这人简直就是天帝的翻版!
被君玉涵的这股子力量震撼住的神仙们再不敢轻易上前,却哪里知道君玉涵刚刚的提气对身体的负荷!一股呛人的腥味从心口翻滚而上,一口火热的液体充斥在嘴里,他脸色不变地将那一口血生生地又咽了下去,这个时候他一定要沈稳住!刚刚的那一击耗了他大半的灵力,这一击不仅仅是要震慑住这些天将,同时也是为了安抚敖肇,让他安心地生下孩子!
"呜啊啊──啊......"敖肇五官全都凑在了一起,双目紧紧地闭着,两只眼睛都快聚在了一起,湿冷的汗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整个身体像是从水中捞出一般,好不容易有了体力的身躯又因为生产的消耗、孩子的闹腾而渐渐消散,他原本高声的厉叫越来越低声,转变成断断续续的啜泣凄呻,握着君玉涵的手也缓缓无力下来。
君玉涵心中一紧,更为有力地握住他的手,他低头看向敖肇的腹部,敖肇的腹位下移了不少,看来孩子有些下来离出生不远了!他心中不觉有些欣慰,然而这个时候更不是该松懈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地将丹田内的灵力强行提出输入敖肇体内,敖肇一定要坚持住!就算拼上性命,他也不会让敖肇和孩子出事的!
又有了一些力量的敖肇没有停歇地进入战斗之中,拼命地缩紧腹部肌肉一点一点地将孩子挤下来,而腹中的孩子随着他不懈地努力慢慢地挪移下来,似乎终于寻找到了出口,那孩子也变得兴奋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着钻入那甬道之中!
"嗯啊!啊!"敖肇无神的眼睛猛然睁得硕大,那狭小的甬道硬生生地挤入庞大的巨物,仿佛身体在瞬间撕成了两半,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是活的!但是那巨物不断下钻的裂痛又将他的生魂拉回,告诉他还活着并在经受着这巨大的考验!
伴随着孩子的下滑,湿热的液体不断地自他的下体淌出,在早已湿冷的衣服上又添了些水,但是他已顾及不了这些了,所有的羞耻感都已经被剧痛掩盖,本能地大幅度打开自己的腿,甚至裸露出自己的私处也在所不惜,以便于孩子的出来能够稍微容易些。
君玉涵也无心再顾虑其它,费力定住自己开始摇晃的意识,不断地将灵力输入敖肇的体内,本想开口安慰敖肇几句,然而他怕自己一开口,那咬牙秉住的一口气就此泄了,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呼喊着敖肇的名字:肇──肇──
"啊!啊!呜啊!"敖肇的眼睛越来越涣散,那孩子每下移一分他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多裂开一寸,心脏似乎也跟着被撕成了碎片,再细细地再将碎片撕得更碎!他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就在敖肇想要放弃的霎那,他湿冷的脸上感觉到了一阵温热,什么东西?十分勉强地朝上看去,模模糊糊之中似乎看到君玉涵的鼻下挂着两道血流,那血还在不停留地下落着,玉涵──"玉......玉......呜......"
君玉涵温柔地看向他,咽下口中的血水,苍白的嘴唇勉强扯动着,安慰他地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着自己的没事。
不必言语,敖肇亦明白他眼中之意,他明白──他明白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孩子!玉涵,他明白!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把这孩子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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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天帝和幻尘子打得不可开交,虽然幻尘子的魔力了得,但是终究不是天帝的对手,数十个回合下来,他渐显败迹,呼吸吐纳越来越乱,出招之中破绽百出,而相较于他的疲于应付,天帝则显得轻松自若得许多,他嘲讽地笑道:"朕早就告诉过你,你从来不是朕的对手!真是自不量力!"
一招白虹贯日声势浩大,令幻尘子全然无法躲闪,身子被直直地击中,体内的五脏六腑在瞬间被击打得移了位,整个身体顿如失了支柱一般地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天帝冷笑了一声,缓缓走上前去,一把拉起幻尘子耷拉着的脑袋,狠毒地笑道:"你永远都不可能赢过朕的!"举起双刀便要交叉砍下!
幻尘子瞪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恨意!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说斐彦永远心中只有他羲玄吗?!可恨!他不信!他若救出斐彦,斐彦必会对他另眼相看的!可恶!他要杀了他!但是这身子却已不得动弹,只能亦目光憎恨着。
天帝酷虐地笑着,下刀的手没有半点犹豫,只是就在他刀落的霎那,忽然一股强烈的灵冲猛然冲击着他的身体,竟让他的刀有些偏离地砍在了幻尘子的侧臂,这是怎么回事?!
天帝惊愕地回头瞪向敖肇,他不再去理会幻尘子,一步一步深沈地朝敖肇走去,冷眼看着敖肇苦苦挣扎于生产的艰苦之中,不断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厉叫声:"啊、呜啊啊──"伴随着叫声那身下的洞穴被一点一点地打开,撑到足以令一个婴孩通过的大小!
那高低起伏的呻吟之声并不是天帝所关心的,令他关心的是敖肇一点一点下移的肚子,那孩子已经越来越下面了,似乎离出生已不再遥远,只是这孩子到了此刻居然还有如此强烈的灵力,琬若不是改了他的命格了吗?!而且他并未成熟就出生,不应该有如此之深的法力才是!这孽胎果然留不得!
而君玉涵虽察觉到了天帝的接近,但是在苦海之中奋然挣扎的敖肇根本无法离开他,自己一旦不再供给灵力他怕敖肇会撑不下去!这个时候他又怎么能分神!
他瞪向敖肇的下体,隐约之中那不断被扩大的穴口隐隐约约之中似乎能够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半圆,应当是孩子的头颅,这样的意识不禁令他心中有了一丝兴奋,孩子就要出生了!
而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松手!就算拼了一命,他也要保得他们"母子"平安!君玉涵猛然提气,持续发出的灵力在自己和敖肇的体外形成一层凝固的保护膜,那强烈的气势倒是令天帝微微后退了一步。
天帝冰冷地笑着,蠢货!纵然他体内有自己一半的灵力,然而以他如今尚未完全脱离凡胎的身躯来运用如此强烈的法术,身体只会被法术反侵蚀而令身体无法负荷,重一点得甚至会导致七孔流血而死!
高举的双刀猛然用劲便在君玉涵的身上划了一个十字,令君玉涵险些无法抵抗地倒下去,只是他紧紧地咬住牙关,微微弱了一些的保护膜又强撑起来,而在同时他的双目竟开始缓缓地滴落红水,眼前再无法看清敖肇,惟有血红一片......
哼!他倒是倔强得很!但是他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如此凶猛的法术吗?就算他不再使用光刀,他料他也撑不了多久,只是他不能等了!他绝对不能令这个孽胎出生!
骤然凝聚力量,手中的光刀表面多出了一层闪烁的黑子,发出"劈哩啪啦"的响声,那用肉眼便能看到的灵力着实是令人胆战心惊,这一刀下去非死亦是重伤!
再次高举的光刀闪着骇人的黑光,眼见着便要再次击向君玉涵他们,却在刀落的刹那,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生生地帮君玉涵挡了这一刀,那人一个四两拔千金,竟将力反给了天帝,令天帝不得不倒退了两步,秋至水!他胆敢插手天庭之人,忘记了自己当初的誓言了吗?"秋至水,你好大的胆!"
"玄......住手吧......没有用的......"却没有想到一声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他回头冷眼看向天后,压抑地问道:"天后!你此言何意!"
天后苍白着一张脸,看上去极为虚弱,身子已经呈现半透明态了,着实令周遭的神们吃惊,只是她脸上温和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动摇,眼中带着眷恋,说道:"玄,我并没有改变那个孩子的命格,而是把我的力量给了他,令他成为成熟体罢了。"
"什么!"天帝的双目一下瞪得硕大,布满了血丝,他猛然回头怒视着敖肇,提刀便要砍去,却被秋至水再次阻挠,他勃然大怒道:"滚开!"
秋至水轻叹了一声气,道:"羲玄,放弃吧,终究是你的儿孙,你又有什么好争的!"
"不管是何人!只要威胁朕的帝位便是朕的敌人!"天帝冲冠而怒,黑色的头发变得张牙舞爪,墨色的眼中充满了杀虐之气,模样着实骇人,不禁令秋至水叹息,为了帝位他已然入魔!
"呜──不要──"天帝一声惨叫,胸前突然现出天帝玉令,那发着金光的天帝玉令突然飞向敖肇。
"啊、啊、啊──啊────"敖肇惨厉的叫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粗喘得声音如同濒临死亡的野兽,硕大的肚子不断地抽搐滚动着,被大开的穴口突然奔出了大量的血流!在身下形成一滩惊人的血迹!敖肇只觉得体内狭小的空间被拳脚撑到爆裂,唯一的出口像被彻彻底底地撕烂一般,他猛然直起身子,仰头用尽全身力气呐喊了一声:"啊────"
一个巨物撑开穴口上的裂伤,带着母血从内部滑至体外──"哇──"一声震撼天地的啼哭,宣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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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肇──生了!"君玉涵兴奋地叫道,憋着的一口血再不能忍受地喷了出来,但是他并不在意地擦掉了嘴角的血,眼睛已经无法看见任何东西,只能以手代眼颤抖地摸向敖肇。
"孩子......抱......抱......"敖肇费力地说着,每一个字都是用血在说话!
秋至水上前抱起那初生儿,抱给君玉涵和敖肇看,笑道:"恭喜,是个男孩。"
君玉涵慌忙伸手去摸那孩子,抖动的手颤颤地勾勒出那孩子的轮廓:这孩子长得奇特,上身为人下身却是龙尾,头上有两只小角,像两个小包子,十分的可爱,虽是刚生下来的,却将眼睛睁得硕大,圆圆的眼睛好奇地观看着这个世界。君玉涵轻笑道:"肇,这孩子像你!也像我!"
"嗯......"敖肇痴痴地笑了开来,而眼神则越来越涣散,而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地合上了,在君玉涵手中的手渐渐无力地松开......
"肇──"君玉涵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胸腔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颤悠着手擦净嘴角的血,他紧紧地抱住敖肇幽寒的身躯,静在那里凝固了空气。
秋至水慌忙拉住他,道:"万万不可,你若再度真气给敖肇,只怕你的身子就再无法承受了!"如今他七窍已经有五孔流血,再下去必然会七窍流血而亡!
"......这孩子究竟如何能够救肇?"君玉涵流着血的眼睛看向秋至水,虽然那双眼已不能视,秋至水却能感觉到他的心眼正直直地瞪视着自己,让他心中生愧:"这孩子本是帝王命,我本以为你和天帝的关系会让天帝睁眼闭眼,再加上这孩子当是未来的天帝......你们想当然便能脱罪......"却没有想到天帝又哪里在乎什么儿孙,反而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是吗?"君玉涵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冷淡的态度却更让秋至水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
"师弟,莫要自责,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误导,是我使得障眼法罢了。"琬若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羲玄,柔声道,"玄,放弃吧......"
"凭什么?!"在一边的羲玄猛然一声吼,他挣扎着站起身,怒道,"朕才是天帝!他不过是新生儿,不曾经历磨难!更是混血的杂种!凭什么做天帝!凭什么要将朕的苦心经营让于他!"
"咯咯──"那孩子笑乐两声像是回应天帝的质问一般,他的小手突然一伸,竟抓住了那天帝玉令,便见天帝玉令原本身上已有的裂痕越来越深,猛然发出"啪拉"一声响,玉身全然而碎形成一阵亮光,一个人影从碎片中走出。
躺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幻尘子突然兴奋地大叫道:"斐彦!斐彦!"只是那人影并没有理会他,直接朝羲玄走去。
羲玄怔怔地望着消逝的天帝玉令,突地转目瞪向那人影,咬牙切齿地说道:"君斐彦!你果然不是诚心为朕牺牲的!"枉费他为他做了这么多牺牲,说到底这人还是不曾真心待自己!
君斐彦哀伤着轻轻摇了摇头,走上前轻轻地拥住羲玄,只是那手却一下子穿越了羲玄的身躯,他温柔地笑了笑,没有实体的灵魂亲吻了一下羲玄的唇,轻轻地说了一声:"玄,对不起......"那虚幻的影子便随着天帝玉令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君斐彦!"羲玄倏地一声巨吼,然而却再无人能应他一声了,他猛地回头横眉怒向琬若,渐渐失去力气的身躯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瞪着她,充满恨意地吼道:"琬若!"
琬若那一双如玉般透泽的眼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叫他放弃确实很难啊,就如同要自己不再爱他一般!淡淡地笑了,她终究还是食言了,本说好无论如何也会帮他的,只是她很自私,自私地想要解脱,自私地想要报复他对自己的无情,自私地想要他去承受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她轻柔地点点头,道:"是我,一切都是我设的局。"
羲玄牙齿"咯吱"作响地仇恨地视着她,费力地问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没有......"琬若笑了笑,并不回避羲玄的仇视,不给羲玄说话的机会,言道,"玄,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十个儿子是你杀了的事吗?"
"你胡说什么!那是后羿所杀!更何况不是还有一个活着吗!"这无聊的女人就因此毁了他的大业吗?!"何况孩子算什么!死了还能再生!"
"呵......我还以为让你生过孩子之后你便会懂得母子连心、失子之痛,但是我终究错了......"琬若无奈地摇摇头,却换得羲玄双目瞪得更大,除了忿怒更多了一丝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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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眼中的诧异,琬若又是凄然一笑,她设得这场局中有许多枝节,但是最终还是得到了她最初想要的结果,可是她自始至终都不开心!在这场局里没有赢家,不管结局如何,有的都只是输家罢了......
她喟然长叹道:"从你设计令后羿射日,杀了我十个儿子之时,我便思索着如何布这个局了,其实每走一步我都会心生犹豫,却是你一次又一次地逼迫我走下去,最终走到了这个结局......呵呵......也好也好,我们一道从中解脱,你心中也极为不安吧?因为这帝位本来就不是你的,故而你患得患失,就怕有朝一日会失了帝位!所以你对谁都不放心,对谁都防着,而这样的日子很累吧......"
"你──"天帝虎视着她,只是却没有言语反驳,亦说不出什么,久久地才说了一句,"身为帝王本该如此!"
"是吗......也许正是因为你的如此防备,如此心狠手辣,才会有了今日种种吧......"琬若看着他,突然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他们万般辛苦去改变命运,最终还是被命运给摆了一道!若非有羲玄的杀子行为,自是不会有她的设计,不会有君斐彦与羲玄的孽缘,更不会有君玉涵的出现,也不会有今日的新帝了!一切早已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原来如此,玄啊玄,你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得改变,正因为你的多疑戒备与赶尽杀绝,才将命轮又拉回了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