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千影

作者: 千影  录入:08-08

      「可爱到这种程度的人,居然会在苍龙会出现……」指腹温柔轻触相川柔软的脸颊,嘴角微扬的线条却带上一丝嘲弄:「陷阱吗……」

      「唔……」

      听到相川细微地呻吟,若松伸手拍拍他的脸:「小实?」

      「唔……」吃力地掀张眼帘,有点模糊的视线里,微微晃动的身影看不确切,倒是游移在颊侧的体温真实地无法忽视。

      「舒服点了吗?」

      「嗯……啊!」猛一下瞪大眼,却被剎时满映入眼的阳光眩地一阵恍惚,怔仲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若、若松先生……」

      「嘻嘻嘻嘻嘻……」

      一抖一耸的肩膀露出再明显不过的笑意,相川突然觉得怒上心头。「我、我先回去了!」

      「抱歉抱歉。」反手撑住他手臂,只一轻扯将他压回床上。「火气这么大?还不舒服吗?」

      「……不,我好多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把你丢在大太阳底下的。」

      「呃……」一呆,面对真的露出一脸反省神色的若松,毫不犹豫的反应是乖巧回礼:「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您的错。」

      「嗯?」

      「啊,我大生红血球偏低,严重贫血……」

      「原来如此,难怪昨晚也……」

      微微收紧了唇,相川没想到若松会先主动提起昨天晚上的事以致于有些无法反应。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若松先生……」

      「嗯?」

      「那个……昨天来的……那些人……?」

      眉楷一扬:「想知道?」

      「不,不想……」忙不迭地摇头,就算多少可以猜测得到,他还是一点也不想真的从若松嘴里知道。迟疑了好一会儿,相川轻吁了口气才又开口:「若松先生……这次我会上山来找您的目的,您是知道的。」

      半是疑惑于突然认真起来的相川,半是对他接下来的话感到好奇,若松只不置可否的吭了一声算是响应。

      「虽然说……我在苍龙会待了两年多,可是事实上组织的事情我几乎没有参与过。苍龙会究竟在做些什么我都是从文件和组织里的人嘴里听到的……如果要说真实感,几乎是没有。」

      轻轻叹了口气,相川不曾转移地视线直直盯着自己在薄被上交握的双手。

      「可是……淡路先生却派了这样一个任务给我……我啊,是第一次从淡路先生那里得到像这样独当一面的任务哦。啊、虽然说平常组织里所有的帐务都是我在负责的,不过这和那不一样,我是说……」突然惊觉自己的语无伦次,相川陡然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

      「呃……对不起……我、我是怎么搞的……平常我就算紧张也不会这样乱说明的……」不好意思似的微微红了脸,相川觑觑若松的表情,掩在银边眼镜下的眸光温柔若水,就连唇角稍扬的弧度看起来都十分真诚。

      疑惑地蹙起眉:「若松先生……」

      「我啊,并不排斥继承组织。」浅浅一笑,若松平和的神情和相川第一次在教堂中所见到的毫无二致:「不管是父亲的还是母亲那边,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不排斥……咦?」用力抬起头,吃惊地望着若松:「是,是这样子吗?」

      「这种反应,是高兴还是怀疑?」带笑的脸庞凑近相川因为惊讶而显得呆滞的脸侧,在气息恰好足以交递的距离故意般地停驻:「我从来没有说过好或者是不好,只是没有人来问我而已。」

      「这表示若松先生愿意回京都去继承组织吗?」圆睁大眼瞪着若松好象真的很诚恳的脸,相川有些不敢置信。

      「我只说我不排斥。」微一耸肩,往后退开了些却露出一丝恶作剧似的神情:「其实,依我家的状况,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是苍哥,不是我。」

      「可是淡路先生……」

      「没错,他才不可能放下自己一手打出来的天下,到京都继承别人的组织,所以他也只是找我当垫背的而已。」

      「……」抿了抿唇。因为若松说的是事实所以没有任何反驳的立场,相川只能默默地思考着之前若松话语中的含意。

      「……若松先生,其实在等待什么人来提出这件事吗?」

      眉稍一扬,镜片下的眼摔转瞬之间仿佛闪过一丝利芒。单手撑着床垫倾下上身,距离倏忽缩近:「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若松先生会是长久待在这里的人,虽然好象很适合……可是……」

      「可是?」

      「可是好象总有种不得已的感觉……」像是终于发现若松和自己的距离,相川装作若无其事地垂下了头:「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哈哈哈哈哈!」

      「若、若松先生……」瞪大眼,尴尬地看着笑趴在床上的若松,支吾了好一儿会儿: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呼、没、哈哈哈哈……」翻抬起半伏在被子上的头,若松像是强忍着笑意地瞅着相川微微涨红地脸:「我呢,对这样子的生活的确是过得有些不耐烦,不过其实这种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孩子也好,村民们也好,对我来说,都是可爱的家伙。」像是终于顾了气,若松就着半趴的姿态伸手摘下眼镜,微微挑起笑:「不过,的确是无聊了些。」

      猛吸了口气。之前好几次隐约浮现的感觉是什么在这瞬间被清楚感受到。只要是戴上眼镜时,几乎所有的锐利部可以被藏在温和的镜片下,一旦失了那脆弱的屏障,那份无以名之的压迫感只要瞬间就足以漫延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挥之不去。


      「喂,小实。」

      「嗯,啊?」吓了一下才用力眨了眨眼:「若松先生?」

      「你知道,你最最最可爱的样子是在什么时候吗?」掌心托着侧脸,若松似笑非笑地用空出的手恶作剧地捏捏相川丰润如孩童般的脸颊,又在他有所反应前放下。

      「不知道。」楞楞摇头,倒是没去注意若松滑到自己肩侧的手。

      「就是……」一顿,猛地直起身,在他想起该要挣扎前顺手将他压在身下,嘴边的微笑若有似无:「被吓到的样子。」边说着,低头在他颈子上咬了一口,在相川发出一声惊呼的瞬间吮上他唇。「和……呆滞的样子,最、可、爱、了。」

      「唔、唔唔唔……」

      叩叩叩──

      「神父神父~」

      门外传来的声音规矩又有礼,正是刚才带了孩子们离开的大男孩。

      坐起身,若松若无其事地在相川额上留下一吻。「乖乖睡觉。」

      「什、什么乖乖睡觉……」

      伸手揉乱相川深栗色的头发:「就是乖乖睡觉。」站起身,重又戴回眼镜的脸庞在那瞬间又变回温柔平和的若松神父。「或是,想要继续?」

      「才、才不要!」

      明显露出的惊恐神色只让若松脸上玩笑似的笑意更加明显,微微侧着头看着他:「是不是我一天不回答你就一天不下山?」

      「……」抿紧地唇满是警戒的意味,相川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若松,一言不发。

      「不是任务吗?」

      仿佛从那人轻松的语气听出一丝『原来你的决心只有这样而已啊~』的味道,相川咬了咬牙:「是、是啊!若松先生一天不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我就不回去!」

      「那很好。」微微一笑:「这样我就不会无聊了。」

      *****

      「老大……说起那个神父……」一手用力搔着自己上了发油以致于有些僵固的头发,一边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怎样?」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面前茶几上杂乱无章地堆着啤酒空罐和几份看起来已经翻了许多次的文件档案。

      调查之后的一无所获让板仓的怒气往上急攀到最高点。调派了组里几个小弟去调查那个神父的身份却只得回『好象是老神父的远亲』、『好象是老神父的学生』、『好象是从东京来的』、『是单身』、『好象没有家人』等等比摸棱两可还要虚无缥缈的答案。

      「我就不信这人是天上掉下来的。」咬着烟,努力克制自己点上火的冲动。「这个村子这么小哪来这种身家背景不清不楚的家伙!」

      「可是啊……」从桌上堆着的文件里捡出一张明显是偷拍下来的照片,蹲在桌前歪过头看:「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唔……」

      「要说什么快说!吞吞吐吐的是干什么!」

      「没、没有啦……」抓了抓头,又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好象在哪里看过这个人耶……」

      这下瞪大了跟,长手过桌一把捞住他衣领往回扯:「在哪里?」

      「我我我我想不起来了啦……」因为呼吸不顾而干咳着却是不敢挣扎,结巴了老半天:「可是我真的觉得我看过这个人……」

      「妈的全是屁话!」

      「不是啦老大,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有看过的印象,那他的出身可能不会是我们想的那么正派……」

      「嗯……」猛地皱起眉,这个可能性倒是和之前自己预想的有些许出入,不过……

      「这么说的话倒是很有可能……」缓缓松开了手,板仓皱着眉思考了起来。

      「所以老大,我们是不是换个方向去找会比较快啊?」

      抢起头来看了年轻的小弟好一会儿,板仓数天来第一次露出微笑:「阿智,算我没有白养你了。」

      *****

      我应该是掉进什么圈套了吧?

      基本上来说,若松先生不像是个随便对人动手动脚的人,虽然好几次、嗯……对我动手动脚,不过都像在开玩笑……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因为我很有趣吗?

      之前淡路先生说过要我小心随便摸人的男人……若松先生这样子也算吗?

      但是、唔……应该还是在开玩笑吧。

      毕竟那些动作因为戏弄人的感觉太重实在无法讨厌,就像和被小猫小狗咬了一口的感觉相去不远,又不带侵犯的恶意,所以……

      应该只是这样吧。

      『对于意料之外的情感,相川的思考可能比别人慢了三拍也不一定。』

      这是大学时期,一个相川非常尊敬的教授在认识他三年之后下的评语。

      不是不想,只是整理出结论的动作比起别人比较慢了那么一些;不是迟钝,只是将他所想象的A转换成别人所谓的B比起别人所要花的时间久了那么一些。

      『这可能是因为,相川都是从正面的角度去考虑别人的情感吧。这是件好事唷。』那位教投在相川大三上学期很是突然的离开了学校。在那之前某一次的聚会上,教授用不经意地口吻,却仿佛有些感慨的这么说。

      也许真的是如此吧。

      因为对自己这一点有着深刻的自觉,所以相川在碰到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时,往往会先退一步,独自把自己的想法和感觉整理清楚之后才进行下一步。

      这也是之前教授劝告过的。

      而,在耶天离开教会回到旅馆之后,相川努力的思考了许久,而后得出『无聊的若松先生正打算从对我开恶质玩笑这件事上得到生活乐趣』的结论。

      虽然之前从若松的档案资料里多少知道他是个在很多方面都很有一套的人,不过倒是没有他喜欢男人的资料记录……

      默默思考着。在脑子里重新把对于若松的调查资料整理了一次,顺便补上了『具同性恋倾向』。

      「不知道淡路先生知不知道这件事……」

      在床上滚了滚,眼角瞥见桌上的日历:「啊……今天已经十八号了……咦。」猛然想起了什么,跳下床拿起电话,迅速拨了几个号码。

      「喂喂,须藤哥吗?是我相川。」

      『小实?啃呵好久不见~』

      「是啊是啊,组里一切都还好吗?」

      『嗯,你走之前大致上记下来的都没什么问题。其它的……健二老大说等你回来再说。』

      「我知道了。不过……须藤哥,我可能没办法那么快回去,所以……」

      『别担心,要是真的有问题我会处理的。对了小实,你那里……一切都还好吧?』

推书 20234-08-08 :拿什么灌溉你,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