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月正坐於玉冽衣的对席,两人的面部和姿态带著神似的气韵,但若是让人去辩,又不会轻易出错:冽衣的幽雅是发自骨髓的潜移默化,江南月的幽雅则是发自与生惧来的贵气。
两人的眼睛都没有在空间作出任何的接触和暗示,他们都只静静的观望,轻抿著青瓷杯中的郁留香,闲庭散步的泰然。
比赛已经进入最後的阶段,所有在场的世家子弟武林同道该出手的都已经出了手,只剩最後的一位胜利者带著不可自溢的笑俯瞰著垂手顿足的众人。
"好,现在的决胜者是武当的玄真子,还有哪位要上台挑战的?"
静默,正当提那看向主宾席上的冽衣江南月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穿透了众人的耳膜。
"我。"简单的音节却使静默的众人炸开了锅。
只见一位身著绿色披肩,头戴面罩的人款款地朝著较武场的方向走来,她的步履很轻盈,蝶翼扶过花枝露珠般的风采,直看得众人心笙荡漾,纤细的身材,白皙的手腕,从头罩下延伸出的黑锻的秀发,浑身散发的妩媚娇腻中潜藏著无尽的活力和韧劲,这般美丽的人儿,带上面罩更是别有一番情趣。
"请问阁下是?"提那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武林盟主之位向来都是传男不传女,要是眼前的这人执意要参加,恐怕会坏了祖辈遗留下的潜规矩。
"我就是我,有什麽问题吗?"
感觉到清丽的声线中不满之意变浓,提那忙扶手一辑。
"不,若是姑娘执意要与台上的兄台比试,那就点到为止。"
虽然看身手她也不差,可这麽娇滴滴的大美人要是伤著了,也未免可惜。
"姑娘?"暗影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没有即时发作,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要见一见天机堡的堡主玉冽衣,其他的琐碎容後再说。
"我胜了他,是否可以和天机堡的一笑公子比试比试?"
美人的话即使不动听也不会遭人非议,玄虚子也不过是微微皱了皱眉,摸了一把下巴上长长的胡须。这美人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想他玄虚子乃是武当全真道人的首席弟子,岂是她说败就败的?
众人只顾嬉笑著欣赏美人的绝世风姿,却忽略了他说话时盛气冷然的霸气。
可这一点玉冽衣却没有遗漏,从刚才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的身形,他的声音,他说话时的姿态,活脱脱就是自己梦中魂牵梦绕的暗影!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脏无法承载地狂跳,会是他吗?
尽管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幻想也许影还没有死,可是想到他身上的毒,那麽高的悬崖峭壁,影武功再怎麽高强也不会幸免吧!况且若真的是他,他为何不来与他相见?
冽衣的手不住地颤抖,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公子,公子?"一旁侍奉的平儿焦虑地拉了拉冽衣的衣袖,手有意无意地划过冽衣的手臂。
"哦,没什麽。"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冽衣从仲怔中回过神,竟忽略了丫鬟明显愈矩的碰触。
"呵呵,我赢了。"众人眼中的少女笑得天真无邪,高雅绝尘仿若仙女下凡,否则世上真有人将轻功演绎得如此出神入化?
"冽衣公子,看来你我又多了一位竞争对手。"
江南月用的竟是腹语,"是你先还是我先?"
"在下玉冽衣,想领教阁下的高招。"对於江南月的挑衅,冽衣不为所动。
"好啊。"暗影在台下观战时就已经发现了台上的这位似曾相识的男子,没想到他的人和名字一样带给自己心灵深处呼之欲出的激动。
"慢著,在比武之前我想问冽衣公子几个问题,不知冽衣公子能否满足在下的要求。"
"好吧,你问。"微略地皱眉,冽衣感到浑身的真气迅速地回转逆流,只要稍微的息呐都会绞得胸口生疼,难道是被人下毒了?
"在下想问的是,冽衣公子............"
青纱帐下的红唇微启,白皙优美的手腕轻抬,眼看就要摘掉面上的薄纱,露出庐山真面目。
"嘶......"众人都是倒抽了口冷气,眼前的美人足以用倾国倾城豔绝天下来形容。
肌肤晶莹剔透,欺霜赛雪,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唇红齿白,巧笑嫣然。
端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暗影今天穿了身湖绿色的长衫水袖,清亮的色泽称著如花的娇容,浓豔中透著雅致,一双狭长的单凤眼微微上翘著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滟冽的水泽正一眨不眨地注视著冽衣。
"我想问的是,冽衣公子是否认识这张脸的主人?"
他笑嘻嘻地用手戳了戳自己弹指即破的丽颜,很满意地看到刚才自持淡定的一笑公子脸上难以把持的激动和欢欣。
"这位姑娘怎麽看起来有些眼熟呢?"有人在下面小身嘀咕。
"是啊,我此生阅人无数,象今天这般绝妙的人儿除了......"说话的人瞳孔不自觉地收缩。
"这,这不是......"有人吱吱唔唔地想到什麽却不敢说出口。
"这张脸我玉冽衣即使死了也不会忘记!"
略微发颤的音调从天机堡堡主的口中说出顿时一片哗然。
"难道,难道他真的是魔教教主暗影?"
"不会吧,人家是个姑娘呀!"
"况且当日我亲眼看到暗影这个魔头被黑罗煞推下了山崖!"
"那,那眼前的这位"
"影,你终於回来了。"
其实初见他时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隔著面纱却能感受到那人与影如出一辙的气质和风韵,自己曾千百次地幻想影会有一天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对著自己笑,对著自己撒娇,对著自己用含泪的幽怨的目光责备自己,为什麽这麽长时间还未替自己报仇,是不是把自己忘了。
梦中的情境一遍一遍在眼前浮现,做的梦太多,以至於明明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冽衣却不敢伸手确认。
影没有死呢!他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对著自己笑得楚楚动人,每次自己一对上他那双钩魂夺魄的眼,自己的思维就会停滞。
冽衣想哭想笑想大叫想狠狠地将朝思慕想的人儿抱到怀里撵转搓揉,恨不得将此生所有的爱怜都一股脑地倾注到那人的身上。
可是,他很快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武林正派的人不会放过暗影,而暗影现下一副模样,可能是摔下山崖时脑部受了伤。
他不记得自己了,不然他听到自己叫他影的时候,那般的茫然,那般的无措。
翦水般的眼眸里困惑不断,似乎在竭力地要想起什麽,却是什麽也找不到。
"童儿,到我这边来。"0B81398A
冽衣想过了,暗影的身份虽然已经让很多人起了疑虑,尤其是当年在决情峰一战中幸免的一干人,可是凡事愈是想隐藏,愈是遮不住藏不了。人们都知道他叫暗影,可是却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叫童祈,况且现在自己被人下了毒,武功施展不出来,万一失忆後的影到处乱跑遇到仇人,那该如何是好。其实他是关心则乱,暗影一身的武功,即使是真的有人想要寻他的事端也是枉然。
"冽衣公子,你认识我?"暗影眨了眨眸,不理会外人探究警惕的目光。
"对不起啊,我好象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暗影用的竟是腹语。
因为他感到堂上的那群正派领袖投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
"我以前和这里的人有仇吗?"暗影用腹语轻声问道。
"童儿,你真是太淘气了,我不是叫你在堡中等我吗,你若真的想要与我比武,我们可以回堡再说。"
冽衣背对著堂上的那群掌门住持,几不可察地对暗影眨了眨眼。
暗影也是个善於察言观色的角色,一听到冽衣字里行间都暗示著自己快走,又眨眼回答他确实与在场的武林众人有仇,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即将计就计陪冽衣演起双簧来。
"哥哥,你!你不要耍赖,我现在就要和你比嘛!"娇嗔地一跺脚,抽出腰间环配的清风剑,作势就向冽衣刺去。
冽衣自刚才探知到自己中毒後,就一直暗自逼宫,趁著毒素还未蔓延将毒素硬生生地转移到左手脉络。眼看暗影提剑刺来,不由一声长啸。
众人只觉一道白影流星般划过,一眨眼就同水绿的倩影消失地无影无踪。
56
"听说了吗?九王爷把当今圣上软禁起来了!"
"是吗?那现在的时局该不会动乱吧,我们老百姓还指望过太平日子呢!"
"据说当时逼宫的时候,大理段氏的二王子也在场。"
"天朝皇宫的侍卫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怎麽抵得住他们里应外合的夹击呢!"
"你说什麽?大理段氏不是和天朝结亲吗?为何还要帮九王爷篡夺帝位呢?"
"谁说得清呢!这些个王孙贵族的心思又乞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够揣摩的?"
街头巷尾充斥著这样的议论
王宫
斜阳西下,几朵暗云涌动,笼罩挣扎在地平线的边缘,黑压压地如同呼啸而来的黄蜂,阴郁沈闷如同现下的时局。
"王兄,没想到吧,当日你削了我的兵权,为何没想到我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呢!"
嗤笑的低叹直直地撞进瘫软在龙椅上人的耳膜。
"九弟!你"
"住口,谁是你九弟!"九王爷赵炯暴喝著打断眼前男人的喟叹。
当今圣上就这样虚弱无力地卧在龙塌上,平时的凌厉尖锐消磨待尽,眼里的神色给人莫名的忧伤。而顺著他的视线牵引,看到的是位和他的样貌有七分相似的男子。
"不许你用这样的目光看我!"狠狠地拽起赵玄的襟袖,象扔废物般将他摔至大殿一角。
"赵玄,你不要忘了,现在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我的阶下囚!"赵炯眼中满是讥讽。
"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久到我以为这一辈子都等不到了,我的皇兄!"狠命地揪著地上人的头发,赵炯的眸中泛著兽性的凶光。
"你现在一定在後悔当初为什麽没象噬杀其他皇子一般杀了我吧!呵呵......"低笑从喉腔的缝隙挤压出来,嘶哑如一头咆哮的野兽。
"九弟!"匍匐在地上的男子发出几不可闻的呻吟,原本刚毅的面部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羞辱奇怪的扭曲著,没有血色的唇紧贴著地面,磕得他嘴角溢出血丝。
"住口,我叫你住口!"赵炯狂暴地掰开皇帝的头,指缝狠狠地陷进男子的肌肤里,手握的男人被他象破布般抖动摇晃在他的怀中。
"不要......这样,炯!"微弱的呢喃在齿间徘徊缠绕,但最终钻进了九王爷的耳。
眼前的男人好象点穴般一动不动,眼角的湿意深深地印进皇帝的眼。
"对不起,炯............"惨白的面庞,月色下的睫毛轻颤,灰色的投影在眼圈四周丛生,原本坚硬的外形没来由的给人凌虐的冲动。
"啊哈哈............对不起?"
赵炯仰天大笑,声音中的悲凉落寞使整个未央宫都死寂了。
"我等来的就是一句‘对不起'吗?赵炯啊赵炯,没想到你蒙上篡位的罪名,苦苦痴等了20年,等来的就是当今圣上的一句‘对不起'?!"
止住笑,男子的眼直直地望进闭上双眼艰难喘息的人,心头一阵火起。
"天下人都道我野心我权术,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天下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只不过是当时我的年少无知,才乖乖把它捧献给了他亲爱的哥哥!"
一步步地走近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男子的声音出奇的温顺怪异。
"哥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果你想要炯儿什麽都愿意给你!"
"当年的我怎麽会痴傻地认为你对我的真心,一个劲地讨好你,只要你稍微皱一下眉头,就会把你想要的东西捧到你的面前,生怕你会不理我,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每句话语,都能牵动我整个的心!"
地上的男人眼角也泛出泪花,从禁闭的双眼汩汩地流淌,无声的哭泣,赵玄哽咽著从喉中吐出"炯,你这又是何苦哪!"
"是啊,我这又是何苦哪,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喜欢皇後才娶了她,所以我不惜一切手段赢得了她的心,还私通她为我生了个孩子,可是後来我才发现你自始字终喜欢的都不是女子,是啊,我是傻,明明喜欢的也是男子,却为了和你斗气去碰一个女人,因为,从你登上王位露出你的本性後,我就对自己发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要把它原原本本地夺回来,不惜一切的代价!"
"炯,我没有骗你,我对你是真......"
"住口!你别想再骗我,我听够了你的花言巧语,我也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陷进疯狂中的人将手握成拳,狠命到捣进男子的口腔。
"唔"唇瓣开裂,牙齿上都染著触目惊心的红,妖冶的色彩让肆虐咆哮的人更加疯狂。
"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就放过你。"血顺著他的手腕流下,"滴滴答答"地撞击著光华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的白金玉宇上印射出两个缠绕翻滚的身体。
"直到几年後,我才明白你为何对我做出那样违背伦常的事!"粗嘎的声线夹杂著啜泣和喘息回荡在空旷凄凉的宫殿上空。
"今天,我也要让亲爱的皇兄尝尝当年我的滋味!"那是一种被撕裂的痛楚,灵魂被劈成两半的心碎神伤。
"啊!"肉体的折磨已经到了极限,无法承受更多的男人在那一记致命的贯穿下背过气去,
留下茫然无措的九王爷,当今权高位重的先帝次子赵炯。
"我做错了吗 ?"即使是错我也不会回头了,就象很多年前爱上这人那样,即使知道他是逢场作戏还是义无返顾地执迷不悟。不同的是,现在的自己不再是他摆弄的一颗棋子,我有了驾御他的僵绳,只要将他套牢,就算是死也是甘愿了。只是,自己原本不想这样的............
"凤,你怎麽了?"天麟焦虑地望著怀抱中的男人越来越虚弱,不禁叫出声来。
"哦,可能是这几天赶路累了吧!"俊雅的异族男子连忙支撑著站起,温和的蓝眸对上天麟。
"可是你的身体一向很好,为什麽?"白皙的面孔皱成发酵的包子。
"只要你乖乖的不要给我添乱,让我耗费灵力,我就不会有事了。"宠溺地按了按少年的头颅,男子顺势将虚软的身子靠近天麟,嘴唇不时蹭著少年柔软的鬓角。
"不要啊,这是在大街上。"天啊,这是京城,人来人往,被人看到了多没面子!
"有什麽要紧的,他们看不到我!"
"可是他们看到我啊,你不觉得我现在的姿势很奇怪吗?"是很奇怪,但是你的衣服更奇怪。
"天色不早了,养足精神,我明天要进京。"皱著俊朗的眉峰,男子的口气有些不善。
"好了,好了,我让你靠还不行吗?"奇怪,最近的凤除了身体虚弱外,还动不动就无赖,变得越来越离不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