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琅死命地抱紧我,手指掐进了血肉,那支箭啪嗒一声被掷地上。在我与越琅的较劲中腾地落入万丈深渊……
看著越玟即将奔至,我流泪了,并非伤心。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不得不……既然甩不开越琅,劝不了越玟,那不如……
也许上天听见了我的呼应,助我瞬间爆发出潮势如虹的强力!
齿关咬出了血,耳边夹杂著越玟震耳发聩的撕喊,刚露出脸的月光撒著银白光芒从我的眼上滑至眼底。我仿佛腾飞在半空中,身下的空间有股力量顶我不动──我将越琅推了下去。
“墨音!”
越玟悲恸死灰的脸慢慢地离我高去远去。
“回去,别跟来。”我喊不大声,我已耗尽心力。
我仰著面,今日天晴风定的月夜仍能望见浮云漫卷,那长若玉带如缟如素的云鳞在我的视线中渐渐铺展而开。风起了,聚啸风月的如万马悲鸣。
只听见身体下方的空中突然发出的爆裂巨响,轰隆地将整个天际炸得血红血红,弥漫著腥臭的空气充斥在我口鼻。我屏息著,看著几乎跃出悬崖的越玟被某只大手拖了回去。
轻吐一口气,终於能安心了。
於是我静静的躺在飞驰的空中,等待那坠地的一瞬,等待成仙前的粉身碎骨……
PS:表打表骂表难过,请相信主角不死的真理,若他不死就有重回人世的一天。到时候再见吧,墨音大人!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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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为什麽……原本,结局写的波澜不惊,在我的脑海里构思了数十次的东西已经很难有什麽感动。然而在我写‘沈鱼(越玟)’那段时,竟然悲伤不已。泪水仿佛理所当然的出现,又转眼干涸。希望大人们,能有人体味到我深入其中的悲凉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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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条鱼。
你却是天上云端的凤凰。偶尔往溪流里投下仓促一瞥,就能让鱼儿奋不顾身的欲跃出水面。
然而,终究只是条鱼,那流在水中的泪水,你永远也看不见。
竹云──
天是灰色的。
人是灰色的。
头发却成了白色的……
望月没了,主子……没了。我不晓得该说些什麽,只是:庄主,请您活下去。
我只是个小小的下人,我帮不了望月,救不了主子。
主子那麽好个人,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就这样没了?我连最後一面都未瞧见,不,我想见主子,但不要是最後一面!
回想灰暗日子的前几天,主子被迫囚困在望月地牢。凤主子说那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望月的很多地方都被放上了杀戮的机关,一旦触动後果就是死路。
这是为皇族军队准备的。
我那时在想,如果那个太子不窥探主子的容貌,也不去自不量力的想和庄主争个高下,那该多好。
主子还成天与庄主斗嘴撒娇,还成天东跑西跑,那该多好。
可是,事情确实发生了。
当凤主子和二庄主,不,现在应该喊玉王爷,当玉王爷、凤统领和贵茹公主把昏迷的庄主……不,文王爷抬回来的时候,我心凉的掉进冰河里了。
主子没了……庄主想随主子去了……
世界一下子全然崩塌了。
我和凤统领守在文王爷身边,怕他一醒来就跑去悬崖找人,更怕他找不到然後自己也往下跳了。
可是,当文王爷醒来後,他什麽都没做。静静地躺著一动不动,他不喝水不进食不说话,只是睁著眼睛。过了两天,玉王爷能下地了,他来探望文王爷了。
一进门就扑通跪在了地上,玉王爷哭了。
他喊著‘墨音没了,墨音没了!’他想把文王爷的魂魄给拉回来,我知道他想让文王爷认清事实,可是惹哭了一屋子的人,文王爷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凤统领也变得不爱说话,比原本的冷漠样子更象一座万年冰山。他暗地里悄悄得命人设法下山寻找主子。
我曾经偷跑去山崖,就站在主子跌下去的地方,那里有个浅浅的坑。
在石地上的一个坑,那是用多大的气力弄出来的?!主子,你当时一定是拼尽全力了,一定忘了还有竹云等著你回来……
凤九──
自我出生以来,那麽多次的感受到无奈二字蕴涵之意,惟今这次,我确实绝望了。
找不到,完全找不到墨音的下落。即使是粉身碎骨,也没寻著半片衣缕。尽管谁都不期望见到他的尸骨,然而遍寻不著的後果就是快要逼疯了主子。
几年前开始,认识主子之後完全被他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的气魄所折服。在他眼里,任何事都只是翻手云雨这样容易。他救过我,带我脱离万丈苦海深渊,我感激他,想尽全力辅佐他完成登基称霸的大业。然而墨音出现了,他让所有人都惊讶於主子对他的痴迷。那样一个冷然孤傲的男人竟会如此锺情於另一男子,感叹这世界果真时时让人出乎意料。
那时我想,主子这人,若非完全无情即情重如山磐。
墨音踏足望月之时,我几乎每天都以为主子疼他也快到尽头了,谁不想,天天见著主子追随於他的身影。墨音浑然不知,当他一个人站在窗口远眺之际,吟月楼也有双眼睛正望著他。
经历了那麽多些波折,在主子的强压下,外头的纷扰也渐渐平息。大家都以为他们这回该终成眷属了,可恨苍天不如人愿,皇家的纷争愈演愈劣,闹到非得短兵相接的地步也是迫不得已。
然而,会以墨音坠崖收场却是令人错愕不及难以置信……
一个清瘦的身影就这样拼了全力的将太子推下山,满山遍野的水仙清香完全覆盖了火药味和血腥的臭味。仿若天上降落的仙子,我终於开始有点明白,为何主子会这样痴情於他,一个风华无双又温暖如春的人,以自己的性命来维护主子。主子,幸也,悲也。
主子为保全墨音会不顾公主性命,会将垂手可得的江山拱手相让,这一切,我都不觉得吃惊。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情深的不可思议,他无自觉,他确实很无情,因为他能抛弃天下所有的人去追随墨音共赴黄泉。
若他称帝,定是个不负责任的皇帝。
眼见他半脚跨出悬崖的那一瞬间,我甚至犹豫了一下,是否该将他拉回岸边。看著他现今绝望透顶又苦苦守著一丝渺茫希望的悲凉,我後悔了。或许,我不该救他。
水不惊──
这是我最苦恼的事情,究竟该不该将墨音仍有幸存的可能告之庄主。
若我不说,庄主这样下去终会枯竭丧命。若我说了,到头来要他空欢喜一场或许就让他多痛苦十年。
生离死别的事情突然而至,眼见庄主日渐生息泯灭,我想,只有告诉他了。
我拿出师弟在悬崖下捡到的‘瑰’,一个黑如星辰的宝石,他整个人都仿佛获得救孰般的亮起。
他见到‘瑰’就象见到墨音一样,口里不停的说著‘墨音还活著’。那时,我想不能让他有太高的期望,要泼他的冷水,告诉他,墨音只有一成不到的存活可能。或许那个姿色绝代的男子已经灰飞湮灭!
可我……在见到他从惊讶到狂喜,从绝望到期望,又从痛苦到更痛苦,那乐极生悲的过程,令我不敢将他微小的期待扼杀在初出时。
我还是首次见他这样狼狈、可怜。放在过去,谁敢把‘可怜’二字联想於越玟的身上?!他是不可及的、手眼通天神祗般存在望月中。
谁都没见他哭过,更没见有人会哭的这样肝肠寸断。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那天的越玟会是望月山庄的庄主,大华帝国的文王爷。那是一个落魄的男人,靠著仅存的那一点希望而打算活下去。
然而,我依然敬佩他。
墨音,来时形单影只,去时,亦勃然一身。你定不知,你带走的又何止是自己一人的性命……
沈鱼──
眨眼前,他还在我手中掌握,转瞬之间,扑翅飞走。
在那段失去意识的时间里,我依然离不开他,除了他的影子就是他的声音,环绕在我心里,我怕一睁开眼,他又是一阵烟般的嫋嫋飞散。
在他没有真正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江山在我脚下,权力在我手中,即使不当什麽皇帝,单一个望月山庄,呼风唤雨又有何难?这世界,有何是我越玟所惧。
然,不得不怕。有他墨音的存在,就有了我最大的弱点。一条附骨附心的蛆虫,即使丧命亦决不割舍。
一个虚怀若谷,锺灵毓秀,双瞳仿若一剪秋水的少年,生在世上已算是个异类,能委身於我更是奇迹。与他相处越久就越会忘了所有,贤真说是毒瘾,不解我为何执迷不悟。
若我能懂,怎会任其腐蚀心骨,吞噬了我。
墨音,他若非太过愚钝即是太过聪明,摆布我摊开双手由他予取予求。当我想赠与他时,他又说什麽也不想要。时常,恨不得咬下他舌头。
我可坦言,确实是上了瘾,如何?
无人能如他这样带著小小的倔强,一边咬牙一边嬉笑,惹我一阵欢喜又一阵气恼,云里雾里甚至是地狱里游走不停。他的家世背景和温热性子赋予他所向披靡的天资。吾非圣人,怎能不爱!
当我有勇气再次站立与崖边断石处,想起他竟丢下我一人离去的样子,令我大笑不止。
白墨音啊白墨音,不论我做什麽,如何做,都不能拴住你的心,你心不在我,若真有我,就不能让我这样受尽凌迟之痛!
离开我是你的夙愿,因为你知道,我决不会放了你!所以你离开时,连‘瑰’也不愿留在身上。我费尽心思为你寻来的珍宝,你不要……你根本不懂……不懂一个叫越玟的男人究竟能为你做多少……
你曾和我说过,你除了自己的性命就别无其他。那我是否也该告诉你,我除了你亦一无所有。
另一条沈鱼──
若干年後,一个快要赴西方极乐净土的老人,拉著一个青年人的手,恹恹道:“孩子,你陪的我够久了。老天爷怪我留住了你的前途,要我上天与他下棋弹琴了。”
青年人抿著嘴,眼泪一滴滴地滚下娇好的脸庞。
“您救了我性命,而我却救不了您,我……”
老人艰难的挤出笑,“能有你这样标致的人儿陪我,老头儿我无憾。不过呀……我还是要交代你些。今後,可要把你这张脸藏紧了……外头的人,各个都……咳咳!”
年轻人急忙想扶起老人欲灌输自己的真气,老人却摆摆手,“不用了……我早已是老老朽木,能将毕生心血教於你,能让你的玉香进阶顶层,我已心满意足。”语毕,灯油耗尽,息沈心停。
青年人哭了半刻,抹干泪,将老人庄重入葬。跪在墓碑前,默念良久。
“暮夕似霞似锦,云海如缟如素,沧海桑田若你还记得我……我不甘……只做条沈鱼……”
夕阳余辉,无垠天际,国土的另一端,为权为情为怨为恩,世间又将纷端再起……
我本名叫钱素云,是青冥教主刚收了三天的养子。第四天的时候,来了一个武艺高强到让人害怕的人,他扫荡了青冥,遣散了所有人。那人就是越玟,望月山庄庄主大人。我如今叫竹云。因为我是望月山庄竹院里的一名侍童,一名小到看不见的侍童。
我感激他,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也许我和那些被丢入血盅里的孩童一样,一命呜呼。太可怕了,练丹房外几十米处就能闻到的腥臭味,一想到我险些被丢进去,浑身每块骨头都吓地咯哒咯哒直响。
庄主真是太厉害了,英明神武,潇洒倜傥,就算他不可一世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崇拜他,哎,其实望月哪个人不崇拜他的。我算什麽呀,一年到头能见他一次算幸运了,如果在梅院兰院里当差说不定能多见你回。可惜是竹院,里头住的主子都普普通通,庄主也没特别喜爱的。偶尔觉得想换新鲜的,才命人挑上一二个去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