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就可以解脱!
可是没有力气!
可惜──没有力气!!
只能看著它再一次与指尖相错。
握不住的,是最後的一线浮木,
握得住的,是烙下的刻骨的绝望......
苍天,你何其残忍!!
眼见明澈仍然不死心的探向解药,再也抑不助的欲火在怒气的催化下激绽而出,扶住明澈早已无力的腰,他突然──冲进他体内!
"不──"剧痛带著狠心的劈裂感突然冲涨进私密处,再也不能隐忍的痛楚终於破唇而出,血淋淋地揭下他最後的尊严,让他在眼前一黑的时候仍固执地盯著身上因激情而兴奋的男人,提醒自己,
噩梦不过
──刚刚延展......
冲撞──再冲撞──
像玩偶一样被男人叩住腰部不断的挺进,让叫嚣著的痛疯狂肆虐到全身。
湿润粘稠的液体扯出,再凄艳的摊开。将绝望的种子以排山倒海之势埋在他体内,
永远......永远......
也别想摆脱!!
空荡荡的地牢里,可以清楚的听到肌肤撞击传来的淫乱声和男人在情欲的浪潮上低吼轻叹声。
有几个狱卒在听到声响後躲在角落里偷看,用一双充满污秽的眼睛。
但向楷已经不关心这些了。
他像个傻子似的呆呆看着那个十多天前和他结伴而行的清朗透澈的人,
那个俯仰间淡定温和的人,
那个由内到外透著干净澄明的人......
怎麽可以这样羞辱他?
怎麽可以!!
喘息愈加粗重,一声低吼,袭昊将那股急欲的渲泄迸射了出来!
他伏在明澈身上急促的呼吸著,抚摸明澈的脸颊,却发现那瘦削青年的身体,竟冰冷得可怕!
袭昊急忙从他身体里退出来,看著那受尽凌辱的人。
明澈。
身似琉璃,内外明澈。
自几时起为他的风采所倾倒?
绝对不是现在。
绝对不是。
绝不。
他绝不承认那残败破碎的躯体,那空洞麻木的表情,那宛如死灰的眼神是属於明澈的!
可是......可是......
我在做什麽?
他仓皇起身,只一下,便有沾怖的血丝被他扯出。
而明澈,仍然没有知觉。
他死了麽?否则为什麽感觉不到痛?
我要──失去他了吗?
从所未有的恐惧突然狠狠撅住他的心,
怎麽会这样?
怎麽会?
"怎麽会──"
"怎麽会这样!!!"
"向楷──怎麽会这样!!"
他大声喘息著,嘶吼著,"怎麽会这样?你告诉我!向楷你快告诉我!!"
一直僵冷的向楷忽然笑了,像在听这辈子最有趣最可笑的笑话。
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整个人都因这种笑抖了起来,竟然不可抑制。
"你......你笑什麽......你还没告诉我,澈他到底怎麽了?你说话啊!你快说话啊!"
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袭昊忽然敲了敲头,"你被封了哑穴?我帮你解,解开了你就得告诉我!"
他抓断一截桌面向向楷掷去,那木块绕了个弯,跌在向楷脚下。
他一怔,强慑心神,又抓了一块木片,这次终於撞开了向楷的穴道。
随即便听到向楷几欲震破窗棂的狂笑声!
他笑得几乎弯下腰去,用手指点著惊慌失措的袭昊,铁链在他手腕上叮铛作响,他却越笑越大声。
"别笑了......不许笑......住嘴!!!"袭昊抖著手,想止住那让人疯狂的笑声,却又下意识的去掩住耳朵,"不要笑......不要笑......"他喃喃道,顺手扯了件包袍,心慌意乱地向门外退去。
"砰!"他撞在门框上,他也不管,只是全力急掠而出。
屋内几个狱卒走得干干净净,向楷被解开镣铐推进对面的牢房。
满室仍旧残留著浓重的情欲和血腥味,向楷不知道怎麽向那被折磨的人靠近,
他只觉得两腿发软。
明澈仍维持著探向瓶子的姿势。他微偏著头,紧紧纠葛著不胜虚弱的眉。
苍白像腐蚀人的钝刃停留在他的脸上,他无知无觉地昏迷著。
向楷压抑住不断痉挛的胃和那几欲冲眶而出的湿润,轻轻过去跪在他身边,执起他冰凉的手颤声呼唤著,"澈......澈......"
没有任何反应。
他身上布满男人凌辱的痕迹,向楷抖著手,用破碎的衣衫沾了墙角冰冻的水轻轻替他擦拭著,水很凉,向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冻冰了。
水蘸光了,明澈细嫩的大腿肌肤却仍遍布血丝。他捡起撕落一地的碎裂衣片为青年遮盖著身躯,心一痛,一滴眼泪落在明澈身上。
如果我的眼泪能为你洗掉耻辱......那该......多好......
做完这一切,他扶起明澈上身,让他倚在自己怀里。从茶壶里倒了一碗凉茶,递到明澈唇边,"澈......没事了,你喝点水......"
水流过干渴的唇,有一大半都洒到明澈身上,但他似乎有了点知觉,略转了转头,他看到一脸惊喜的向楷。"澈,你、你醒了?"
明澈没有表情。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向楷,阿楷啊!"
明澈又看了他很久,眼里似乎有了影像,
然後慢慢的,虚弱地,
他笑了......
好模糊的笑容。
"你......没......事吧?"他问。
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
不是关心自己,而是在问,你没事吧?
究竟受伤的是谁?
像绷断了揪心的弦,那濒濒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
向楷一头扑进明澈怀里,放声大哭!
"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澈!啊!!
我害了你!我不是人!你杀了我吧!打我骂我,我对不起你!......"
被遮去了光泽的月,凄楚的像杜鹃的羽
──被这声声泣血点点涂成。
恨不能抽光所有怨愤的歇斯底里,在整个冰冷的室内回荡。
只有痛哭......
唯!有!痛!哭!
没有人来洞彻,没有人来拯救,
只余下那无处可避的......拼命翻涌著的腥甜的绝望......
直到哭累了哭哑了哭竭了,
才可以慢慢抬头,
那一张寂寂而淡漠单薄的脸......
"澈,你......"
明澈以目相示,"那个瓶子......帮我捡一下。"
"干嘛,你还要相信他?"向楷大叫,"那根本不是什麽解药,他要是有那份好心我把头都摘下来给他!说不定,说不定他又要玩什麽把戏。澈,你千万不能再信他!"
想摇头,才发现连这样细微的动作也做不到,而自己竟然连麻木的心情都丧失了,"没事的,帮我......拿过来......"
"不可以,澈!"
"没事......真的没事......"
在这样的坚持下,向楷千不甘万不愿的拾起瓶子。他突然想起在那最迷乱的时刻,明澈一直都想握住那个瓶子,就像要握住救命的稻草一样。心里一酸,他将瓶子放在明澈手里。
瓶子里果然只有五颗药,向楷喂明澈服了一颗,忐忑不安的注视著他。
明澈阖上双眼,淡淡的道:"我睡一会,三个时辰後叫醒我。"
三个时辰之後,你就可以恢复体力......
那个男人!!
相信他的後果一如反噬的最恶毒的蛇!
用尽全力制造著伤痕,层层铺叠到你最软弱的心里。
可不可以,不要再信他?!!
盼不到沉沉的黎明,
只有淅淅沥沥的一点昏黄,拉长了孤寂的影子。
嘴唇紧闭著的明澈,苍白得如同天上的一闪而过的流星,曾经的绚丽呵。
他就这样平静睡去。
除了眉宇间淡淡的忧悒外几乎看不到任何情绪的变化。
是伤得太深,还是已经失去感觉痛的能力?
还是......
不管怎麽样,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为了自己,他一定会活下去的,
不──是吗?
强硬的,慢慢放下悬挂的心。困意和倦意趁势袭来,
不一会,向楷就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
朦朦胧胧间,觉得有人轻轻推他,他一惊而醒,见是明澈,不觉喜道:"你好了?"
"还没全好,不过也快了。"微弱的声音,
却坚定。
坚定的闻之酸楚。
"要逃出去......"
逃出去。
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逃亡。
很轻易的打昏两名狱卒,很轻易的夺了钥匙,很轻易的更换了衣衫,
很轻易的,逃了出来!
明亮的阳光下是另一个世界,就这样逃出来了麽?那梦魇一样绝望的经历,已经过去了吗?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澈,这里面一定有鬼!"
炊烟悠远,鸡啼阵阵。
清晨带给森冷小院的,是不和协中的祥和。
一株冠桠从生的古木墙边斜倚,两匹马就被拴在树干上,埋头嚼著一堆草料,
偃了杀伐、止了暴虐、息了腥涩、留了静谧......
然而,是本质麽?
他看到他眉宇间忧悒如故,举手投足间是掩饰不住的虚弱,却固执地推开了自己的扶持。
他看到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用低弱而淡定的声音道:"向兄,请上马。"
"上马?"他迟疑道,"这会不会是圈套?"
"也许是......"明澈轻咳著,"但总要试一试。这里离院门应该不远,你骑一匹马,用另一匹马冲开守卫,应该没有人能拦住你。"
向楷怔了怔,似乎有点发懵,他试探著问:"你的伤能不能撑得住?"
"撑不住!"明澈断然道,"所以,只能你一个人逃出去!"
"什、什麽?我......一个人?"
明澈感觉有点支撑不住遍布伤痕的身体,他扶住古木,借力平息自己乱成一团的气脉,缓缓地道:"从山庄逃出去,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向西,过沙漠到天山。这条路沿途没有遮蔽,容易被追兵赶上,但只要走小路就可以甩掉马队。
另一条向东,那是返京的路,走官道远走小路近,但小路难行官道易走,而且官道上特别容易暴露。戬苍山庄不追则已,若追,必会从东西小路分头堵截。
现在你只要逃出去,就将一匹马赶上向西的大路,你自己也要走官道回城。你不要急著赶路,如果让过山庄的追兵,他们断不会料到你仍在身後。
你找户人家养养伤,过十余天再转道东南,不要回绵江,也不要......入京,他们会派人在京城里拦截你,你要安全......要报仇......就要忍心等,千万不要一时义愤做出傻事。阿楷......你......要活著......"
深提的一口气说到这里已经气竭,他心口一阵绞痛,再也支持不住,顺著树干滑了下来......
向楷急冲上去抱住他,明澈举手一拦,"快走,别管我。"
他嘴边的血丝一点点渗出,向楷急得大吼:"我怎麽能不管你?你当我是无情无义的畜生吗?你要不是为了我,为了我......"眼泪忽然夺眶而出,他愤然扭过了头。
明澈被他哭得心里一乱,强烈的眩晕感又涌了上来──这是酣梦,哪怕一点点残存都可以瓦解他拼凑的理智!
我不能倒下去!我得坚持!!
他疲惫地握住向楷手臂,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他看著他,他眼里的潮湿恍惚了自己的影像。
他透过他,看自己苍白到毫无声气。
这样的自己连随时的昏厥都抵御不了,怎麽可能逃得出精构的天罗地网、铁骑雄兵?
怎麽可以,拖累住他?
"听我说,阿楷,在没被人发觉之前,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你逃出去,才可以报仇,你逃出去......"他看著他,明晰而平静地,一字一句地道,
"我才可以死!"
向楷傻掉了。
"你......明澈......你......"
"你要让我安心,别让我坠入地狱里去,那样的话......我就找不到我父亲了......"他勉力想笑笑,勉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更好一些。
"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半个月之後这还没你的消息,我就能放心了。阿楷,你要成全我,这是我唯一一次求你,求你......让我死得无牵无挂,好吗?"
像被整桶冰兜头淋下似的,向楷巨烈的颤栗著,眼泪哗哗流了满脸。
他用力掩住嘴,才没让自己痛哭出声。
透过泪眼朦胧,那清澈的瞳仁里深藏著的果决坚毅,一寸一寸,如黑火一样烧坍了自己涌到嘴边的抗议!
他忽然发现,这年轻人骨子里的的清寒清傲是永难征服的,
──不管,是怎样的对手。
终於,他咬住牙关,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我会活下来,好好地......活下来!"
我会记住换来我生命的一切!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这是他跨上马後向明澈说的最後一句话,混杂著冰凉的血和滚烫的泪。
俯下身,他用他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速度疾冲出去。
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
没有喧哗,没有嘶杀、没有声息......
侧耳听著,也不过是风吟云咏,淡得闲散而缱绻。
原来活著,的确不是件坏事情。
摇头,慢慢环抱住自己。
背心倚在树干上,带来撕裂的伤口一阵削骨般的疼痛。
但是,这样才能清醒呵......
於是在力气稍复的时候竭力靠过去,还有什麽血是不能流的,还有什麽痛是不能捱的......既然这样,索性更痛一些吧......
只是可惜,没能死在战场上......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该怎样善待他?
如果,只剩下让人绝望的眼前,
我该怎样......弥补他?
一直怀疑是不是看花了眼,明明为他们备下了马,又暗地里吩咐人不得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