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曳（第二部）————笑扬

“沐公子，我哥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不客气的打断沐清尘，月无曳挤入了他和叶非夜之间。
“咦？原来你们是兄弟啊，真看不出来！”听到月无曳喊叶非夜“哥”，沐清尘如是说，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明写着根本不信。
“非夜，我们去问剑阁吧，听说行水宫的人今天就要来了！现在那儿一定很热闹。”月无曳也不去理会沐清尘的话，丢下众人，拉着叶非夜就走。
“公子，等等我~~~”
“哎，非夜公子，我和你们一道去。”
“瑶儿，别跑，你手上还有伤！”
……
月无曳等人来到问剑阁，就发现厅中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早就挤了一大群江湖人，而厅外也围了一群，打招呼的、聊天的，整个问剑阁沸沸洋洋的，很是热闹。于是，月无曳等人选了个人少比较偏的地方站定。

“非夜，你说这个行水宫的宫主会是什么样的人？”月无曳很是好奇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行水宫宫主在叶非夜心中，会是什么样的形象。
听到月无曳的问题，叶非夜神情很是认真的思考起来。
“不管那个行水宫宫主是什么样的人，反正绝对不会是像你这样的啦！”某人忍不住插话了。
“江莫离！你不说话我不会把你当哑巴！”昨天晚上我没去破坏你的好事，让你得了个为心上人服务的机会，你不但不感谢我，还专拆我的台！
“哼，你会这么问，肯定是不知道行水宫有三宝的说法吧！”江莫离摆出一副先生的脸孔，准备对月无曳进行再教育。
“行水宫三宝？”月无曳一脸疑惑的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瑶儿，而后者则心虚的低下了头去。
“行水宫中有三宝，一是行水宫的流云剑，独步武林，剑扫天下；二是双环同心琉璃佩，传说能识百毒、避百毒；三嘛……”江莫离特意的迈了个关子。
月无曳狠狠的瞪着江莫离，“要说快说！”
“那第三宝便是行水宫中的如玉美人！”说完江莫离笑得很大声，“所以，你嘛……”江莫离一个劲的摇着头，不再说下去。不过他的言下之意，不用说大家也全明白了。

忍耐，一定要忍耐！一年不见，不能给非夜留下坏印象！月无曳在心里一个劲的对自己说。不过，此刻月无曳的脸已经和他的眼圈黑成一片了。
待压下怒气后，月无曳挂出一个灿烂笑容面向叶非夜，“非夜，你的看法呢？”一脸期待的等着叶非夜的答案，他决定要忘记刚才江莫离的话。
“如果是你的话，会很有趣。”见月无曳此刻如此期待的看着自己，叶非夜浅浅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呜~~非夜，还是你最好！”话还没说完，月无曳就乘机扑过去吃豆腐了。
“夜～～～”低低的，轻轻的一声呼唤，让在场的几人都回过了头。
10
只为你盈盈一笑 我便逃也无处可逃
拔剑斩情丝情丝却在指间轻轻绕
都只为情字煎熬 枉自称侠少英豪
前世儿女情 还欠你多少
这一生都只为你 情愿为你划地为牢
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 还给你看我幸福的笑
这一生都只为你 情愿为你划地为牢
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 还对别人说着 你的好
————《划地为牢》
众人回过头，正好看到飞剑山庄庄主楚汉风正站在他们身后，神情痴痴的望着叶非夜，脸上的表情似是欲言又止。
此刻正赖在叶非夜怀里的月无曳，用力的紧了紧抱住非夜腰身的双手，之后慢慢抬起头看向叶非夜，想要从他眼中探出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可是叶非夜却并无更多表情，眼神平静无波，神情淡陌。

放下心来，伸出头去笑着和楚汉风打招呼；“楚庄主，好久不见！”
听到月无曳的声音，楚汉风的眼神立刻从痴迷转为憎恨。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很快的，楚汉风便恢复了他的一贯温文儒雅，带着春风般的和煦笑容，“是呀，确实很久不见了。”

“楚庄主，看样子，你今天应该很忙吧。”看了眼正向这边聚集过来的人群，月无曳可不想被他们挤扁，糟无妄之灾。“那我和非夜哥哥就不打扰你了。”
“瑶儿，我们过去那边。”趁着人群还没涌到之前，丢下楚汉风，月无曳拉着非夜和瑶儿转移阵地。从头至尾，叶非夜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给过楚汉风一个眼神。

落寞的站在原地的楚汉风，心中万般滋味皆惆怅，他非常清楚，叶非夜的心中早已经没有自己，一丁点也没有了。
楚汉风并没有时间惆怅许久，很快的，他就被江湖群侠众英豪团团围住了。
“楚庄主，我奉家父之命代表金龙门前来，愿为飞剑山庄助一臂之力！”说话的是金龙门的少门主。
“楚某在此先谢过了！” 楚汉风拱手施了一礼。
“阿弥陀佛！”一声响亮的佛号，这回说话的是少林寺的住持大师：“老纳此番专程前来，也是想为飞剑山庄与行水宫之事进行调解。”
“有劳大师费心了！大师请里面上座。”言行恭敬有礼，举止温文尔雅，
“楚庄主，此次行水宫向飞剑山庄发出行水令，乃是公然挑衅我武林正道！为了武林的正义，为了扬我正道之威信，我们都不会坐视不理的。”这次说话的是青城派的掌门人。

青城掌门人的一席话，说得群雄激愤，一个个皆义愤填膺，纷纷仗义直言说是要鼎力相助飞剑山庄。
“多谢各位对我飞剑山庄的厚爱，楚汉风在此先谢过各位中原武林英雄侠士了！”大厅正中楚汉风一袭白衣而立，一身凛然，豪气干云。
楚汉风，你不愧是出生名门世家，果然颇有大家风范。不过接下来，希望你也能如此有风度。月无曳暗笑一声，心中如是想。
正在众人喧闹间，一道金色光芒凭空而来穿过人群，直直的射入了问剑阁大厅的正座上，一时间众人皆默。那是一块黄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三个字：“行水令”。
“行水宫左使月清池，奉宫主之命今日前来飞剑山庄拜会楚庄主！”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划破寂静长空。伴着声音翩然出现的是一身白衣的男子，曼妙身姿舞出绝妙轻功优美的落在了院中。

11
秋水为容，玉为骨，一袭出尘姿，一身冷清骨，曼妙蝶步轻舞！
——这，便是行水宫的左使月清池。
伫立于院中的月清池随意的扫了一眼所谓的武林群雄，美目中很快的闪过一抹不屑和鄙夷。唇边扯出一抹轻笑：“楚庄主，想不到行水宫一个小小的左使也能有劳中原武林群雄在此恭迎，清池真是荣幸之至！”

“哪里！月左使，三十年前行水宫，号令一出天下动。楚某又怎会小瞧了行水宫呢？再说天下群雄来此，也是想一睹行水宫三十年后的风采，不知美人是否依旧？”谁不知道三十年前行水宫的流云剑法和琉璃佩随着当时的宫主一同消失，行水宫也就此一撅不振蜇伏江湖数十载，楚汉风这是在毫不客气的讽刺行水宫，所谓三宝只余美人而已。

“你……”随侍于月清池身后的四位下属中，已有一个沉不住气，被楚汉风几句话激怒了。
拦住了冲动的手下，月清池并不为楚汉风的话所动，淡笑一声道：“楚庄主，这话要是让我们宫主听了，他怕是要同你生气了！”
倒是月清池的话，在集聚一堂的天下群雄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直只是传说行水宫新任宫主如何如何，事实上除了天山三教的比武大会，这位宫主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所以江湖上还未有人真正的见识过。

“呵呵，楚某一直很想亲眼目睹行水宫宫主的风采。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行水令已到，你们的宫主却未现身。难道是瞧不起在下这小小的飞剑山庄？”顿了一下，楚汉风又别有用心的接了一句，“亦或是瞧不起这中原武林？”

好一个天下第一庄，好一个楚汉风！月清池用心的看了楚汉风一眼。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这挑拨人心之计用得很是纯熟。
对一切心中了然的月清池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楚庄主误会了，宫主昨天就已经到了飞剑山庄。”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骚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人群中不停寻找着那位神秘的行水宫宫主。
这时，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月无曳不着痕迹的移到了瑶儿的身边，脚尖轻轻的踢了他一下，示意他差不多该行动了。
“既然月宫主已经到了，为何还不现身？”行水宫的历任宫主以及左、右二使、四殿皆从“月”姓，这在江湖上是人尽皆知的。楚汉风回转身，眼神锐利的在人群中扫视，会是谁呢？

就在所有人众里寻他千百度之时，两个略显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一跃而出，在空中几个旋转后，一红一黄两个少年定定的落在了行水宫一干人的面前。
“宫主！”见到落定于自己面前的人，月清池及他身后的四个随侍都恭敬的施了一礼。
“清池，你们来得很快嘛！”对着月清池灿烂一笑，不理会其他人惊愕的目光，月无曳像是在拉家常似的和月清池说着话。
月清池并没有回月无曳的话，而是眼神略带责怪的望向月无曳身边的瑶儿，“月瑶，回去以后你自己去长老那儿接受教规的处罚。”
“哥哥，我……”放开揽在月无曳腰间的手，刚才月瑶以轻功带着月无曳从众人头上飞跃而出。月瑶心虚的走到月清池的身边想要替自己申辩些什么，但却被月清池冷冷的眼神吓住了。

“哎呀，清池，是我带着瑶儿出来的，你就别生他的气了。”月无曳替月瑶求着情，“你知道我是最疼瑶儿的了，你可别罚他。况且，他为了我还受了点伤。”
月无曳知道，月清池其实是最心疼月瑶的了！果然，自己一说出瑶儿受伤的事，他的脸色就变了，不再是一脸冷陌，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月无曳他们这边正上演着兄弟情深的戏码之时，一个惊疑的声音插了进来。“你就是行水宫的新任宫主？”

12

月无曳将注意拉回到问剑阁内众人身上，只见所有人都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自己。
其实这也不能怪大家，历来行水宫的宫主不是国色天香，就是风华绝代。先不论这个左使月清池是如何惊艳了，就说站在月宫主身边的那个月瑶，那也是一个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人啊~~~再看看这位少年宫主，唉！也未免太差强人意了吧！

被所有人的目光这样盯着瞧，头一次月无曳觉得，长得不漂亮让大家失望是自己的错。
“真想不到，行水宫的宫主居然就是你。”楚汉风嘲讽的声音传来，“楚某真是荣幸，只是不知我山庄内的东西是如何入了月宫主你的眼，需要屈尊降贵的来到我山庄做偷儿。”一年前的事情，在场的人里只有楚汉风、月无曳和叶非夜三人知道，自然没人听得明白楚汉风这话里的意思。

“一年前，我还不是行水宫的宫主。”是解释的话语，但不是对楚汉风说的。月无曳远远的望向叶非夜，眼神固执而坚定，他不要非夜有任何的误会。
见了月无曳的举动，楚汉风心上很是气恼，但又不便发作，只能冷冷道：“月宫主，不知此次前来飞剑山庄，又是为了什么？”
见楚汉风如此直接，月无曳轻笑一声也点入正题，“我只是想和楚庄主来场比试。”
“比试？”楚汉风冷哼一声，“就刚才楚某所见，月宫主好像并无半点武功。”
“呵呵，楚庄主果然好眼力。我的内力一年前因为某个卑鄙小人而散尽，但招式还是记得的。所以为了公平，我们这场比试只过招式，楚庄主不要动用内力就是了。”顿了一顿，月无曳笑得十分狡黠，“这样一来，我们既可公平比试，又可以免去以后别人在江湖上笑话楚庄主您，说您欺善怕恶、侍强凌弱、仗势欺人、以大欺小什么的……”

“你……”楚汉风气结，这月无曳分明是拐着弯骂自己。“月宫主对比试如此执着，怕是另有目的吧！”
“呵呵，月无曳只是想如果侥幸得胜的话，我有三个问题希望楚庄主能不吝赐教。” 月无曳笑嘻嘻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只是三个问题？！”会是什么样的问题，居然能让月无曳如此费心？楚汉风不解。“那如果是楚某赢了呢？”
“呵呵，如果是楚庄主赢了，那我当年从楚庄主这儿取走的东西，就一样不少的原物奉还！” 月无曳一脸笑得很是天真。撒出了香饵，还怕鱼儿不上钩吗？
如果真能拿回来的话……很快的，楚汉风心中就有了决定。“那么就依月宫主所言吧，我愿以左手与宫主过招！”
“楚庄主不必太过谦让，就请用右手吧，我坚持！”狡猾的笑了笑，月无曳一点也不领楚汉风的好意。
众人见月无曳如此一说，皆是心中一惊：这少年也未免太傲了吧！谁不知道楚汉风一向惯使的是右手，今日他自愿以左手与他过招，实在是有意相让，可这少年却毫不客气的就拒绝了，真是不识抬举！

可是，众人哪里知道楚汉风与月无曳之间暗潮汹涌，这其中的诸多算计可是他们想象不到的……
不理会众人的哗然，月无曳径自走向月清池，讨好般的微微一笑，“清池，借你的软剑一用吧！”
“宫主……”虽然不明白月无曳因何突然改变主意，月清池还是将自己的软剑递出。“请宫主多加小心！”
接过软剑，月无曳对着月清池等人安抚的一笑，转身向已经等在院中央的楚汉风大步的走去。

 

13

闪烁着金属光辉的软剑划破长空，一场激烈的比试随之揭幕。

为在比试中占据主动，月无曳先下手凭借着轻灵的身形步法，挥舞起手中的软剑向楚汉风攻去。剑法婉约飘逸，动作柔软轻盈，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一进一退，如舞影零乱。

这就是行水宫的流云剑法吗？
众人不禁如此猜想，流云剑法消失于武林已三十载，如今见识过的人已经很少了。如此美丽的剑法，只可惜……可惜此刻使出它的人少了内力的相助，只能是徒具优美招式，全无半点锐利剑气，显不出流云剑的本来威力。

楚汉风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如此优美的剑法，自是不敢怠慢，集中精神面对月无曳伶俐的招式，认真的应对起来。
自己要赢，不但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虽然当年被月无曳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楚汉风的一口恶气憋在心中已久，恨不能现在就发泄出来。但他心中很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至少这次不能伤他，不能让在场的众多武林人士嘲笑自己居然对一个武功全无的弱质少年动真格，何况月无曳还是行水宫的宫主。虽然行水宫早已不复当年，但毕竟势力仍在，自己不可轻易与其对上。

怀着这样的念头，楚汉风一边应付着月无曳不断袭来的锋利剑芒，一边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赢得这场比试。

——终于，这个机会来了！
月无曳一个不察，被楚汉风一剑挑开了手中的软剑，长剑飞上高空，不停的在空中翻滚旋转着，落向一边……乘着月无曳飞身去接剑的空档，楚汉风立刻使出一招长虹破天，一剑直直的向月无曳的胸前刺了过去。

楚汉风知道，自己这一剑的出剑速度并不是很快，月无曳是完全能够闪过去的。只要他闪身去避这一剑，自己就能乘机制住他！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很快的让楚汉风变了脸色！
月无曳并没有如楚汉风所想的去避开这一剑，而是出人意料的闪也不闪避也不避，毫不犹豫的用身体接下了这一剑。长剑就这样直直的穿透了月无曳的右肩，血，沿着泛着寒光的剑锋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诡异，万分的诡异！

——众人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让众人有如此反应的，并不是刚才那直直刺穿月无曳的一剑，而是在那之后的月无曳。乘着楚汉风因自己的举动而微微分神，月无曳含着轻笑，将被自己接在左手中的软剑就那么轻轻的……轻轻的架在了楚汉风的颈项上。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行动，就只能是呆呆的看着依旧在院中对峙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