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下人,每十分钟一次,每个人都累得直喘气。
"下去领赏吧。"闻老爷子摆了一下手,一转身,走进了后堂。
"老爷。"后堂里等着四个穿着黑色紧身利装的男人。看见闻老爷走进来,立刻全都单
膝跪了下去。
"要你们找的找到了没有?"闻老爷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这四个人都支支吾吾,"这,老爷,我们已经把那段河封锁住,上上下下艘索
了三天三夜,可是......"
"饭桶!"老爷子大怒,眼露凶光。
四个人吓得脸色都白了,心里只发颤。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你们也要把袁小蝶的尸体给我找出来。"
"老,老爷,我看袁小蝶的尸体八成是叫鱼吃了。我们在河里捞的时候,还碰到了两条
鳄鱼。"
闻老爷冷冷道:"他也有可能还没有死。"
"那怎么可能?就算他是假装中毒,可是老爷你的功力那可是天下第一呀。袁小蝶就是
个铁人,中了你两掌,恐怕也"
"少拍马屁!"
"是是是。"
闻老爷冷冷道:"中了我两掌,还能逃得了。袁小蝶的名声倒不是骗来的。不过,他就
算能逃走,也活不了几天了。"
"那是,那是。敢跟老爷做对,袁小蝶根本是自找死路。"
"你们听着!今天每个人都拿出十二分的力气看好,绝不能让袁小蝶在这里出现。如果
有人失职,后果你们自己该知道。"老爷子的声音冷冰冰地,冷得就像冰山一样。
"是。"
"还有,这件事不能让少爷知道。尤其是你,如果走漏了一个字,你一后就不用再说话
了。"他的话是对那个拍马屁拍得最凶的人说的。
此时,大街上。
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乞盖,拄着一根拐杖,慢慢地往前走。
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劳累,很疲倦,连面前的路都看不分明。
迎面走过来几个耀武扬威的人。
"他*的,竟然让我们在河里捞了三天,皮都泡胀了,倒霉透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
人。
"大哥,你那还算好的。我还叫鳄鱼连裤子都撕烂了!我才叫倒霉呢!"另一个只有一
只眼的。
"哎,你们说,这袁小蝶会不会真的没死?尸体怎么会捞不到呢?"又一个老几。
"哈哈。也有可能是叫鳄鱼吃掉啦。"
"吃掉了我们还捞个屁呀?不如回去泡女人。"
"反正老爷叫我们巡街,我们就把眼睛张大了,好好看就是了。说不定还真的撞着了袁
小蝶,那可就发财啦!"老大。
不过他马上就撞到了这个乞丐,很脏,很不好看的乞丐。
"妈的!你小子走路不长眼,找揍啊?"
乞丐已经摔在了地上,一摔下去就爬不起来了,还一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暗红色的血
。
"大哥,你不用吧?你把他撞到吐血了。"只有一只眼的男人瞪大了眼。
"太夸张了吧?"这个大哥也瞪大了眼,"不关我的事呀!"
可是满大街的人都在看着他。好多人都在指指点点,还有几个人说要去报官。
这个乞盖趴在地上,气喘得很急,一副很难受的样子。突然又是一口血呕出来,好像
马上就要断气了一样。
"大哥,不好!他好像要没气了。你闹出人命了。"一个人蹲下摸了摸这个乞丐的鼻息
,立刻大叫起来。
"那..那现在怎么办呀?"老大也急了。
"趁他还有点气,赶快把他抬去找大夫,看还救不救得活。"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人抬起来,慌慌张张就去找大夫。
找了一个大夫只看了一眼,就直摆手,说了三个字:"不得活。"
"啊,那现在怎么办呀?我可不想吃人命关司呀!"老大急得团团转。
"有了。我们把他抬到没人的地方扔了,毁尸灭迹,不留下证据不就行了?"那个一只
眼的。
"好,就这么办!"
几个人正要走,忽然面前冒出来一个白头发,长胡子的老头,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哎,好狗不挡路,老头!"
"你们要把谁毁尸灭迹啊?"这老头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你偷听我们说话!不想活啦!"一个老几目露凶光。
"我是个大夫。"老头不理会他们说什么,只指着他们手里的那个乞丐说:"我能救得活
他。你们把他交给我看看。"
"你真的救得活他?"
"反正他都要死了,给我看看也没关系嘛。"
地方换到了一家客栈,一家很豪华,也很贵的客栈。
几个老几把乞盖抬上了一张很大,也很舒服的床。老人坐在床前,很安静地给他把脉
。
"好狠的出手!什么人这么大胆,能把你伤成这个样子?"这话是大夫是这个乞丐说的
。
可是乞丐已经昏过去了,什么也听不到。
"喂,大夫,你干什么?"这几个人全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老大夫把这个乞丐的上
衣脱了下来,然后坐到他的后面。
就只见两道黄色的光芒从这位大夫的手掌发出,只一闪,就进入了这个乞盖的背。
乞丐又吐出一口暗红的血,倒在了大夫的怀里。
这几个老几口水流了一地。
"你们几个在看什么?"老人睁开眼,瞪了他们一眼。
"没有。"几个人马上把身转过去。心里在想看不出来这小子身上皮肤那么白,胸口上
还有个漂亮的刺青。
"咦?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还是那个老大,摸着下巴,又把头转回来。
"对了!大家快看,是蝴蝶刺青!他是袁小蝶!"
"呀,这怎么回事呀?这小子是"另一个。
"快抓住他!"
这几位老兄哪是铁龙王孟东楼的对手?他们一出手就只有败,只有死。
等官府的人赶来的时候,他们每一个都已经死得硬梆梆的了。
官府的人好慢,每次总要等到别人都死光了,他们才到,到了就收收尸,事就完了。
可是这样,他们还觉得麻烦。
"大人,今天又死了五个。"一个官兵。
"死死死,上个月死的人都还没搞定,这个月又死了一墙边。本官哪有那么多时间管这
么多?"一个戴着红缨帽的官老爷,嘴巴一翘。
"大人,这五个人都是死在同一种掌法下,应该是一个人干的。我们要不要通缉这个人
呀?"
"通缉个屁呀!这些江湖杀人不眨眼的人,你想要本官得罪他们,想要本官短命吗?"
"那..那这个......"
"直接报个群殴就算啦。"
第十五章,不是结局。
漫家的花轿正在南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经过。
花矫前有一百名妙龄少女提着花篮,撒着粉色的花瓣走在前面。花轿后有一百名年轻
的男子,长得都还不错的男子,举着五彩的彩旗跟在后面。
最前面还有几十马车的嫁妆,黄金白银无数。还有几百名气派的保镖沿路保护。
无数的鲜花撒在花轿上,无数的鞭炮从太原一路放到南京。
车马如龙,仆从如云,何等风光!何等辉煌!
这一定是南京城有史以来最大规模,最热闹的一次民间婚礼。绝不比皇室贵族们的那
些差。
"哇!!我出嫁的时候,要是有这个一半的派场,我就是死了也甘愿啊。"
"我要是能嫁给闻家的七少爷,我才是死了都愿意呢。听说七少爷是个美男子耶!"
"好羡慕漫家的小姐哟。有钱就是好。"一群在旁边做花痴梦的女人,咭咭喳喳地说个
没完,脸都红红地。
漫点花轻轻撩开花轿的帘子,看了一眼夹道观看的,或嫉妒,或羡慕的男女老少,只
是一声冷笑。
世人的眼睛,是多么容易被表面的风光迷惑。世人的心,又是多么容易被利益和美色
所引诱。
为什么要嫁给七少爷?她跟七少爷之间根本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她也知道七少爷喜欢的人是袁小蝶,对她,根本更是没有一点儿感觉。
而她,其实也一直爱着袁小蝶。但她以前就知道,袁小蝶心里特别的人只有七少爷一
个,对她只有朋友之情。
就算后来知道了他是女人,也没有对她有过那种想法。
她早已经认了。只希望袁小蝶能过得开心,她也就会很好过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恨袁小蝶,她想报复他。
卓清寒那个傻瓜竟然爱上了她,她就正好利用他去对付袁小蝶。她并不想要袁小蝶死
,他只是想要他痛苦一些,不要他过得好。
关于袁小蝶的身世秘密,也是她查出来,告诉卓清寒的。
但是她也知道,卓清寒那种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公子哥,根本对付不了袁小蝶。
她也收买过武林高手去抓袁小蝶,反正她别的都已经没有了,就是有钱。
可惜那群饭桶又全部给羽长青打发掉了。
这一次,她下了最多的注,她把自己也压下去了。
她要在七少爷和袁小蝶之间,永远插进一个漫点花,要让他们怎么也成不了。
欢庆声一路高昂,经过一家客栈的楼下。
窗子是打开的,喧闹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把袁小蝶从梦中惊醒。
他难受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孟东楼。
孟东楼正坐在床前,一只手按在他右手的手腕脉搏上,按在他一直戴着的果核手链下
。
袁小蝶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睁得很大,呻吟着说:"我...我从来没有求过人,
现在....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做到......"
孟东楼冷眼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帮你?"
"只要你肯帮我做这件事...我,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他突然开始咳嗽,咳出一口
血,全吐在枕巾上。
"不要再说话了。"孟东楼轻轻按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你,你
要是死了,我岂不是白废功力了?"
袁小蝶吃力地取下右手腕上的果核串,放到他的手里,喘着气:"把这个...交给七少
爷,跟他说,我恨他,我不会原谅他,我......"
他的眼中不但有泪,也有恨。
他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连心肺都要咳出来,手却用力地推开孟东楼,叫出一
声:"快去!"
花轿已经来到九连岛的河对岸。
现在的九连岛,一百多年来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现在的袁小蝶,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难受过,不停地咳血,不停地落泪。胸口疼得好
像有柄尖刀插在了心脏上。
空空荡荡的房间,他就是死了,也没有一个人会知道。
现在的七少爷呢?
他活了这二十多年,也还从来没有这么苦闷过。
选择本身就是种痛苦。迷茫,畏惧,顾忌......可是每个人都要选择。
要走什么样的路,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不管你有多不愿意,你都要面对,没有人可以
逃避。
挂满了红帘的新房,鸳鸯戏水,龙凤呈祥的被单和枕巾,窗口上的大红喜字......
七少爷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袁小蝶。如果是袁小蝶,一定早就一口否决了这门亲事。
可是他要顾虑。反对自己从小到大最尊敬的偶像,反对之后呢?他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了,大得他不敢去想。他没有这个勇气。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觉,和袁小蝶相比,他显得有多优柔寡断。
花轿已经过了九连岛河上的百米吊桥,停在了九连岛的大门口。
"快叫新郎出来接花轿呀!花轿到了!"
有人敲响了新房的门。
"七少爷。"进来的是个丫环。
七少爷连头都没有回,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一样。
"刚才有位客人叫我送件东西给你。"丫环慢慢伸出手,手中正是一串古铜色的木雕果
核。
每个果核上都雕刻着两个观音像,很小,也并不算是很精致的观音像。
丫环当然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叫她送这种小玩艺给少爷。这种东西满大街都有,一点
儿不值钱。
七少爷静静地看着这串手链,看了很久,眼眶忽然已湿润。因为他知道,他这一辈子
很可能是再也见不到袁小蝶了。
"七少爷,我跟朋友说了。你要是一定不肯跟我走,我就把你抢走。"
"开玩笑,你要我全部的头发,那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啊?哪还有女人会看上我?这头发
可不是一天两天就长得出来的,在头发长出来之前,我岂不是要学求死和尚念经?"
七少爷拿了把剪刀过来,"把眼睛闭上。"
就只"嚓嚓"一阵减头发的声音。
一会,"可以睁开了。"
"这下子完了。"袁小蝶苦着整张脸,对着镜子一看,"闻飘雨!你搞什么东西!我又不
是小姑娘,你干嘛给我减成这个样子?"
"把你的手给我。"
袁小蝶把一串碗豆大的果核手链套在闻飘雨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
"据说保姻缘的。我们一人戴一只,就算是在谈恋爱啦。"
"完了。眉毛真的烧掉了。这下子成怪物了。闻飘雨,这次我可要在你家里住到眉毛长
出来为止了。你可不能赶我走。"
"闻飘雨,我很害怕......我怕我有一天会离不开你。而我又非离开你不可。"
"你不要哭,飘雨......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了。"
"好呀,你走好了。走了就不要回来找我!"
闻飘雨看着他,"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如果你听得见,我现在一定会对你三个字。"
这三个字他当时没能说出口,现在也许他再也没有机会对他说出口了。
"飘雨,飘雨......"袁小蝶正睡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还在梦中叫过他的名字。"闻
飘雨是个大笨蛋!"
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如果这颗心死了,无论你再为它做什么,它都不会活过来。
良久,良久,七少爷才伸出手,从丫环手里把手链拿过来。
他的手在发抖,手腕上也戴着一串完全相同的链子。一滴眼泪忽然滴下来,滴在这串
果核上。
"少爷,那个人还要我转告你一句话,他说有个人....有个人恨你,不会愿谅你了。"
"恨我......"七少爷忽然笑了起来,大笑,尖利地冰冷地笑。
丫环给他吓得都怔住了。
他自己却如大梦初醒般地喃喃自语道:"无论我怎么选,总有人会恨我。他既然已恨我
,那就算再有更多的人恨我,又怎么样呢?"
喜事仍在继续,所有的贵宾都已入座。花轿还在大门口等着,吹拉弹唱,喜气掀天。
闻老爷皱了皱眉,对一个刚跑过来的下人道:"少爷呢?快去叫他出来接花轿。"
"叫不成了,老爷。"下人苦着脸。
"怎么?"闻老爷子心一紧。
"你还不快告诉老爷。"这个下人后面带来了一个小丫环。
小丫环满脸泪水,手上还抱着一柄月白色,形式狭长古雅的长剑。
"老爷,少爷他...他走了。这是我叫我交给你的。"
痴情剑。羽长青为悼念亡妻玉夫人,而采西方寒铁精英,呕心沥血铸磨三载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