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还不可以吗?!”小行四肢乱蹬,“你去找南楠啦!对了对了!他还给你打过电话呢!”
“哎呀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也是互利互惠的嘛!你就当借个嘴唇给我,人家很长时间没有亲嘴了说!”方奂言脸皮上笑嘻嘻的,手上可一点没闲着,几下就把小行压倒了。
“这种东西哪能乱借……呜!?”
方奂言舌头的动作可比上次要激烈得多,虽然不是做爱时那种挑逗的吻,可也多多少少带了些情色的意味。小行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没一会就缴械投降了。双手紧紧抓住方奂言的肩膀,往他的怀里靠去。笨拙地追逐着对方的舌尖,寻求着更深入的口腔。
方奂言最后狠狠地嘬了一下小行的舌头和嘴唇,快感般的疼痛让他从喉咙里发出近乎撒娇似的嘤咛。小行迷茫的眼睛好一阵子才找回焦距,粗重的喘息和狂乱的心跳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事情。方奂言伸出舌尖舔去小行唇角流溢的唾液,刚想说点什么俏皮话逗他,却被小行触电般的推开。
像小鹿一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混杂着近乎恐惧似的神色,没有怒吼也没有反击,只是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然后飞快地跳下沙发逃回自己的房间。
方奂言挠挠脑袋,吐了吐舌头,表情状似无辜。
“吓?玩过头了…………?”
那一夜,方奂言睡得不醒人事。好象把这一阵子没睡的份额全补回来,醒来的时候至少已经是中午了。
看着那从厚厚的窗帘缝隙中透出来的阳光,他仿佛还在梦里。
恍如隔世……
他把眼睛又闭了一会儿,把脸往羽绒枕头里蹭了蹭。
在脸上慢慢漾开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还没有疯呢……太好了……
虽然这也是一种逃避的做法,可是既能让自己的身体忘记疼痛又能记住那种简直是深入骨髓
的快感,也绝对不是一件坏事,不是吗?
至于心理,经过一场疯狂的**,也不知道是又强韧了不少、还是又大条了不少,总之又回复到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的正常状态。
他抬起手拍拍脸,完全地清醒过来。
欧阳天赐还是如往常一样起得很早,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处理自己手头上的各种事情。
中午的时候,端了杯自己煮的咖啡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听见楼上的房间发出沉重的“咚”的一声。
端咖啡的手顿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一想——马上就有了答案,不过,决定不理。
唇角却不由自主地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歪歪扭扭的人影伴随着呻吟声从二楼扶梯处出现。
方奂言裹着薄被一脸痛苦地站在那里。
“好大一声呢,刚醒来就做运动啊?”欧阳天赐心情极好。
“哼……”方奂言手揉着腰,“托你的福,又重新学习了一遍直立行走!”也不等欧阳天赐说话,他又委屈地张口,“我饿死了啊……!”
欧阳天赐一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来,凉凉地说:“自力更生。”
“怎么这样~~~~~?!昨天才刚亲热过的好不好?!”方奂言一点点蹭下了楼梯,皱着眉头问,“……厨房呢?”
“左手边直走。”
于是一边抱怨着“怎么那么远”一边慢慢地往那个方向移动。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东西还不少,他找出了面包、果酱、蔬菜沙拉……好象没有啤酒,于是他在矿泉水和牛奶之间选择了前者。
抱着一堆东西往欧阳天赐身边一坐,开始准备填饱自己的肚子。
“呐,我问你一个很‘肥皂’的问题。”
欧阳天赐眉毛一挑,看着正往面包片上涂抹果酱的方奂言,“很‘肥皂’?”
“恩,就是八点档肥皂剧的那个‘肥皂’!”把面包片对折,往嘴巴里送,咬了一口才问;“你昨天……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露出一个“你实在很白痴”的表情,欧阳天赐啜了一口咖啡,“这个问题很低智商,我拒绝回答。”
“嘁”了一声,方奂言嘟囔着“好象你有多了解我似的”,低头专心吃东西不再说话。
不是“有多了解”,而是好象越来越不了解了……欧阳天赐这样想。
看他的神情,应该已经没事了吧?他并不想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那跟他无关。重要的是,这个男人那个时候来求助的是他,而不是别人。也许是他所说的那个“宇文”不在的缘故,不过没关系,哪怕只此一次也足够了——足够给他能够完全地把方奂言掌握在手心里的机会。
他想要这么做,从“宇文”的手中,或者是从其他任何人的手中,把方奂言夺过来。
归根究底,是他内心深处的独占欲在作崇。这种独占欲,早在那次酒会的晚上就初露端倪,在昨天自己说那句“你不要后悔”的时候,完全支配了他的行动。
方奂言一直在欧阳天赐那里待到傍晚才回家,刚一进家门就被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小行抱个满怀。他看了一眼小行身上青青紫紫的地方,心脏仍是“咯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
“奂言……”小行带着哭腔叫他的名字,“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我能出什么事啊……”他笑着摸摸小行的头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来,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好一点?”
“早就没事了。”
“恩,可是这个样子让你的小女朋友看见可不好!”
“我……没告诉她……”小行低头轻声地说,“不想让她知道……”
他和俞心悦交往还不到一个月。上次跟方奂言发完脾气的第二天,就冲动地跟她告白,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是哦……会让她担心的么。”
“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南楠很久没来了啊……”
“恩……”方奂言顿了一下,没注意到小行吞吞吐吐的态度,“小楠他……最近比较忙,也许这一阵子都不过来了。”
“哦……”不知为什么,好象松了一口气似的,小行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有点小人。自从上次以后,奂言已经不会再带男人回家了,他实在很希望这样两个人的日子一直继续下去。
也许,他是在等待着,自己真正的心意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啊……对了对了!小行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吧!”方奂言亮出久违了的钱包,“然后陪我去顺便剪个头发……实在太长了!”
“我这种样子怎么去啊大哥!!”
“你是男人吧!有点伤算什么!换个长袖的衣服不就得了!”方奂言极有气势地一指房门,“去,给我换衣服去!”
“能不能晚两天再出去啊……”小行一边抱怨一边被推进房间。
可是,那天晚上他们因为方奂言突然改变主意而没能出去,临时叫了外卖,而且也打消了要剪头发的念头。觉得有点奇怪而问起来的时候,方奂言只是嘿嘿地干笑说“长点也挺好”。不过对于不用把自己这副狼狈相展示给别人看,小行还是很高兴地没有追问为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房东大人时不时地用手摸脖子后面,露出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手指一点点地滑过日历,对照了一下手机上的日期,方奂言抓了抓短时间内都不能剪的头发。最近日子过的有点混沌,有点“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感觉。
他抓过一支笔在那上面画圈圈。上周四开始请假照顾小行,请了一周,上班那天是周五,晚上去见了那个天杀的欧阳天赐,第二天傍晚回家……然后今天,是周日。
太好了……可以休息一天,明天精神百倍地去上班吧!
总算可以把乱成一团的生活调整回来,对现在的他而言实在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奂言——!”
小行在卫生间高喊,方奂言丢下日历一溜烟儿地跑出去——恩,还有个伤患要照顾。
对着镜子一点点地揭脸上的医用胶布,小行在镜子里对方奂言说:“奂言!这个这个!可以揭下来了吧?帮我一把……!”
方奂言一呲牙,把住他的手往回一按,“给我乖乖贴回去!”
“怎么还不能揭?!都一个星期了说……”
“不行!起码还得再换一回药才可以!!”
“啥——?!”小行嘟着嘴不情愿地在刚贴回去的地方用指尖轻挠,“……痒痒的,难受死了!”
“忍着!”方奂言恶声恶气地说,捏起小行的下巴做流氓状:“要是不想让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留下疤痕的话——就乖乖听大爷的话吧小妞!!!捏哈哈哈哈!!!!”
“去死吧你谁是小妞?!”
小行一边怒骂着打过去却也止不住乐,两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的时候,门铃响起来。
“呀呀……有客人!”方奂言带点惊奇地去开门。除了曾经交往的人之外,没什么朋友知道他的家。
“呃……请问,你找谁?”
门外是个陌生的少年,黑黑的皮肤,个子比方奂言还要高上一点儿,稍显稚嫩的脸庞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情。
他看到方奂言也愣了一愣,“行列……不是住在这里的吗?”少年簇起眉毛来,疑惑地问了一句。
“啊!是找小行的吗?请进来吧!”方奂言一侧身,笑着说。
“不……”少年却没有动,“他在吗?有东西要给他,给完了我就走。”
“哦……”虽然很奇怪他的态度,但是既然他不进来也没必要再让,方奂言正打算叫小行的时候,一扭头,发现小行已经站在了身后。
脸色铁青。
陌生的少年看见小行的样子,着实惊呆了一下,喃喃地自语:“怎么会……那老头……下手这么重的……”
“你来干什么?!”
被小行凶恶的口气问得有点不悦,少年的表情变得冷淡。
“给你送这个!”把一个长方形的小型包裹递过来,“你的学费。”
“不要!”小行看也不看,一口回绝了。
吸了一口气,紧皱眉头的少年看起来脾气不太好。不耐烦地把东西塞到小行怀里,“去跟那老头儿说,我只管送东西!”
“我说了不要——!”小行把那包得严实的包裹丝毫没有犹豫地扔回去,“我不要你们家的臭钱!!!他是你爸!不是我爸——!!!”
东西结实地砸在少年身上,然后滚落到地上。勉强维持着一丝耐性的少年一下子被激怒了。
“随你的便——!!!你就装清高去装到饿死好了!”少年修长的手臂揪住小行的衣襟,再恶狠狠地推开,小行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不要拉倒!这个时候还……啊——?!”
少年惊叫出来,手臂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扭在身后。方奂言冷冷地挡在小行面前,丹凤眼里看不见一点温度。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吗?”方奂言的手稍稍用力,然后放开。少年立刻跳出几步远,摆出戒备的姿态。
“想打架吗?好,我奉陪到底!”少年露出好战的本性,看起来是经常打架的样子。下一个瞬间拳头就已经招呼上来了。
本就不善打架的方奂言被冲击力击退了好几步,背部撞在自家的门板上,有什么东西倒在自己怀里。
“小行——!?!?!”随着方奂言的一声惊呼,代替他承受了重拳的小行慢慢滑下身体。
刚愈合的嘴角再次裂开流下细细的血流,还没完全消肿的脸颊又肿得更高了。
没想到他会冲出来的少年,惊谔地收回拳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拿着你的钱……滚回去……”在方奂言的支撑下摇晃着站起来的小行,慢慢地开口。
“你——!!”大约是那个“滚”字又刺激了高傲的少年,可是看着那张被自己打得凄惨的脸却没办法发火。
“这样你还不满意吗?”小行讽刺地说,“……那个男人跟我再没有关系……你们就当我死了好了……总之,不再跟你们有任何瓜葛!请你离开。”
没有眼泪,没有愤怒,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心死般的平静和决绝带给了少年意料之外的震惊。
“……你保重吧!”转过头,少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后就没有再说什么,捡起地上的钱飞快地离开了。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都怪我——”方奂言关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药箱翻出来,却被小行拉住他的衣服。
“奂言……你抱抱我……”
方奂言“啊?”了一声看着居然在微笑的小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抱抱我……就不疼了……好不好?”小行扯动他的衣服,象撒娇似的看着他
方奂言看见了那笑容里的悲苦,于是张开双臂,紧紧地拥住小行的身体。
在熟悉的胸膛里,小行慢慢闭上眼睛,流下眼泪……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才高考完……恩……没见过几次,反正也没啥话说……也谈不上交情好不好……根本就是陌生人嘛!”小行手捂着冰袋敷在脸上,歪着头说。“这样就好了……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甚至笑了一笑。
苦涩的笑容刺得方奂言眼睛有点酸,他轻扳过那小小的头颅,在头发上印下心疼的吻。小行顺势倒在他身上,让他的胳膊缠绕上去。
“我已经成年男人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绝对不让他们看扁!”此刻依偎在别人怀里的“成年男人”甚至攥紧了拳头。
那可爱的模样让方奂言忍不住“哧哧”笑起来,虽然有点失礼,可是这样的情景和所说的话实在有点不太搭调。于是他很不给面子的亲亲小行的额头说:“……你真是太可爱了!”
红着脸的“成年男人”,最开始是害羞然后是生气,“啊——?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是!当然了,也有可爱的成年男人啊!”
“你分明是在取笑我吧?!”小行越发的火大,瞪起眼睛。“我是认真的……!!”
方奂言把他结实地搂过来,脸埋在他的肩上,这个动作让小行瞬间就安静下来。
“我知道……小行很坚强的,你要一直这个样子哦……”
“恩……?这还用你说啊……”心跳有点加速的小行,故意不去注意对方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达到自己皮肤上的微热温度。
你要坚强……坚强到不会被任何伤害击倒……
小行又休息了一周左右,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不过上班的第一天,还是把俞心悦吓了一跳。心思柔软善良的女孩子,当时就掉下了眼泪,看着女朋友抽泣的小脸,小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幸好没有让她看到自己刚受伤的样子,不然一定会吓坏她的。
他搂着那娇小的、在自己怀中不停颤抖的身体,轻声安慰着她。
他一直认为,无论何时,在心爱的人面前一定要表现出最坚强的一面。让她安心、让她认为值得依靠,时刻保护着她不受伤害……即使换成两周以前那个模样的自己,在她面前就算忍到内伤也绝对不会哭出来。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脆弱的部分。
可是为什么,在奂言面前就可以呢?
放声地哭、耍脾气、闹别扭、撒娇,连吻都接过了……想起来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行为,一样不少,全在他面前做过了。
想心疼的是这一个,想被心疼的是那一个;想让她放心的是这一个,想在他怀里哭泣的是那一个……
好象有什么乱了套……
可是小行在这混乱面前,意外地平静。
总会到做出选择的时候,伤害谁,被谁伤害,他好象已经预见了不久之后的未来……
除了方奂言打电话调情的对象换了人之外,现在的日子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奂言,上边在催OY那边的设计费,你什么时候过去拿?”会计部的女孩子晃着那一头洋娃娃似的卷发,对电脑前的方奂言说。
“啊?现在?一般不是要到年底的吗?”方奂言疑惑地抬起头,把长得挡住眼睛的额前发拨开,才看见小会计举着发票站在眼前。
“我也不知道,急着用钱吧。反正也是咱老板的熟人,价钱也定好了,你去一趟不就得了。”
把发票拍在桌子上,“呐,都开好了!”
“呜……真是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