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却是侍卫长,也禀:「陛下万岁万万岁,料敌先机,谋反之人已擒获。」
这下才由心里笑出来,天子道:「原来只是图个热闹,这么轻巧就完了,朕还不过瘾啊,柳固远,你听了你恩师刚才说什么没有?」
柳固远出位说:「丞相说他遭人陷害。」
「朕怕再有人说寡人又办冤案,你和几位老臣们去丞相大人家打扰一番可好?诸位大人莫惊,想是确受奸人蛊惑也末可知。」柳固远领命,皇帝又转头笑着看向心宝说:「你虽被冤枉说为朕做了鹰犬,今天倒是帮了朕的大忙,待到事情平稳些,再赏你吧。」
黄门高唱退朝,自有人押丞相去办不说,固远却未曾立刻去查办丞相这事,转到宫门口,跟着早等着的内侍,转回后宫御花园。
经这一役,皇帝更加神采飞扬,双手扶起跪倒的固远,叫人赐坐,固远不敢,站在旁边听话。
皇帝道:「柳爱卿,你可相信护国天命这一说?早先有个高侩给朕讲经,曾言,国出妖孽,必出护国者。朕请他为列卿看相,单点你会保我天朝。」
固远淡笑:「陛下信,就是真言。」意下就是他不相信,这却答得很妙,没有就杆子向上爬的味道,若他真说些居功的话,或为今天的这些计策讨功,说不准又引起君主的不悦。
纵然这样,也未曾讨好了真龙天子,王凿笑道:「柳爱卿就是不信朕的话,非要走喽?」
固远陪笑道:「臣想为陛下更尽其力,才要陛下下放臣去做地方官员,陛下念着天下苍生,做臣子的若是只每天在陛下眼皮做文章,又算得上什么忠臣呢。」
知他能言善道,他这样一个人,若真让他在眼下掌了大权,早晚也要成忌惮,叫他走,又真舍不得。皇帝取了一个宫女捧的早准备好的物事道:「广颜,你爱财,与其要这个东西,不如要个免死金牌保身,寡人也保不了你的时候,也有个抵挡。」这几句却是真心为他好,又是一叹道:「朕不明白,你这样清俊人物,本是不重这些物欲,为何惹这些尘埃?」
听皇上突然唤他的字,语气松动,柳固远心内也是感激,低头双手高举领取了那赏赐,握到手里看,不由露出一丝放松的微笑,竟似完全没听见那高高在上的又说些什么。
皇帝的眼神一凛,喝道:「难道你做这些,竟然都是为那个肥猪吗?」
固远倏地抬头,那眼神就是让皇帝看了,心里也不由一凉,前倾的身体松下来,屁股一下坐稳了。
确实是为了心头之宝,心宝就是粗茶淡饭也可养活,但十几年来,过的却是喝个水也讲究的日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朱家败落了,就是连水也难喝了,不知道以前的水都是打那一线的泉水,再用竹碳过滤了才给他喝,可是——柳固远明白。
「臣做错什么,陛下只管治臣的罪,还请陛下遵循前诺,放了朱家老少,朱家只朱承祖一子,陛下请许他继承祖业。」
「朕听说,那朱承祖不过养子,我若赏赐嫡子朱心宝为官,岂不更好?固远,你何必为他误了终身,假若你喜欢男风,什么样的人才没有呢?」
「陛下,那染了线的办法是心宝想出来的。」固远小心将佛子舍利装到口袋里,这个给心宝,他一定欢喜。「心宝虽呆头呆脑,没什么心计,然而今天这事情,换一个人,谁肯冒这样天大危险,毫不疑心为臣去做?」
「臣以为大无即是大有。」朱心宝的猪是只他一个人可以叫的,即使是皇帝也不成。
心中郁塞,皇帝赏他下去,召在其它园子里的妃子来一起同乐,赏了一会雪,几杯酒下去,蒙胧着倒了,摇晃着突然抓住一个妃子胸口道:「我待你不好吗?」
一时又清醒了,放开那梨花带雨的美人儿,趴在软榻上,恍惚见自己化成一只龙,腾云驾雾在天空翱翔,望见四海升平好不痛快,九转回京,低头一看,一处庭院就在眼下,雕梁画栋好不精致,再一细看,里面还有两个小人,坐在一张矮脚椅上,那下正是柳固远和朱心宝吗?
心宝嘴里还嚼着东西,伏在固远膝上,固远轻轻拍着他的背,怕他冷,抱得严实,没了平时刀刃奸诈,只如江南春水柔若雾,那和自己说话献策的豪杰气,一分也没有了,倒好似和朱心宝一样傻了。
固远柔声问:「今天你就不怕吗?」
心宝的手越过他,拿了块点心吃,呜哩着:「有什么好怕?不是柳大哥吩咐我做的吗?」
最爱他的全然信任,固远把他拖下水一次,日后常常耿耿,想自己为何如此幼稚,又怕心宝从此被他改变,直到今天,才完全放下心来。大着胆子干脆把话都说了。「心宝,你就跟我,再不回朱家,让你哥哥继承了你家可好?」
心宝抬头看他半天,抖着手上的渣,低头不说话。
固远着急了,将他紧紧搂住说:「你难道要让我放你回朱家传宗接代?」
大眼睛里一层水气浮上来,心宝是舍不得朱家的,朱家败落以后,他才知道朱家给了他什么,无微不至的保护,真诚的亲情,这都是修仙路上没有的,是他失去以后无限渴望再获得的,他救朱家的人,也多少盼着能团圆了过以前的日子。
固远发起急来,将心宝按在椅子背上,吻上他的唇,诱惑道:「心宝,若你跟他们去,可就再不能见我了,我们在一起多快活,要他们多余的人做什么?」
伸手探进心宝的衣服里捏弄,心宝张着嘴喘息,泪光点点,忍耐着不肯答应,固远的手向下伸,掐着他的两腿内侧,心宝被剥掉上面的衣服,露着两条胳膊,身体被拎得上下起伏,只是忍耐,眼儿微微眯着。
见他这样子,固远更将他搂得紧了,手下加力,捏动他的宝贝,套弄根部,心宝被他弄得喘息得似发了急症,半边身子搭靠在固远身上,固远将他依靠在自己身上的头微微抬起,吐着舌头在他唇边留连,待到他忍耐下住,又攥紧根部,咬着他的耳朵说:「心宝,你说好不好?」
上面的真龙看见了,心道好不卑鄙,料想心宝一定浪叫答应,却不料他的脸都抽做一团了,只是硬着脖子不肯答应,那忍耐的模样,好招人怜爱,一身的肉白中染了红,如那鲜花初开接近花芯的部分,他越晃越厉害,把上面的遮挡都晃掉了,只见固远的手握着他那水光光的一条,大腿被固远拉起一条搭在他自己腿上,另一条则被掰到一边,雪白嫩爽得仿佛入口即化,固远的手顺着他的腿往上掐,掐在腰里,陷进去一寸,心宝痒得难忍,不断的扭动,哼哼着求饶。
看的人都不禁食指大动,吃的人却并不着急,点上唇说:「我何时为难过你,你就答应了吧,不然被你家知道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那爹爹还好对付,我只怕你大哥对你也是……哼哼……」
一边从他腰上将手向后滑,摸到后窍掰开股沟,在那进出的口处打旋,虽看不见,也从衣服鼓动处泄露出春光片片。
过了一刻,又把心宝掉转身来,撩开下摆,褪去一半裤子,直插入内,心宝终是新手,疼得叫了一声,那声音艳且尖,直把人心提到喉咙眼,固远将头上一只梅花含珠装弹簧的金钗拔下来,用那花瓣戏弄心宝,划过脸又逗弄他张唇。
运作一会儿,固远喘息着说:「你要见你家人也可,我就每年想些办法让你们见了,只是再不许提什么修仙,若是想修,到我们也做不动了,就一起去修,也做个伴。」
「啊……」心宝一声叫出来,算是答应了,脸被他用钗子弄得痒痒,微微抬动身体,咬住那钗上的珍珠,半含到口中。固远再一顶动,他又是「啊」的一声放了口,接着,不停的叫起来,被翻弄几次,阳精直冲了出来。
固远身材虽瘦,又是个书生,力气却不小,你进我紧,两人玩到一处,彼此贪欢,柔情蜜意不消多说,就是完事之后,也抱着吻成一团不肯放开。
光天化日之下,竟行这苟且,想大喝他们,却别不开眼,看了这一场春宫图,天子喉中干渴,咳了一声,幽幽醒转过来,坐在庭上呆呆发怔。
过了半晌,脸上红晕才退了,骂道:「好一对狗男。」他不怨固远贪爱逼迫心宝,反倒想,朱心宝这妖精,外表看着憨厚可爱,似是个好男孩样子,内里却原来这般狐媚,迷惑我的臣子,虽说是帮了我大忙,却也要看他有没有造化领这圣恩,若过了这一关,就放他们去逍遥也罢了,叫来一个亲信侍卫,写了一道密旨,叫他去办。
固远抱惯心宝,臂力大有长进,一番欢爱后,将他抱回房内,哄他睡觉,为他暖过脚心,见他睡得熟了,掖好被子,叫花青照顾他,自己更换衣服,坐轿子来到小风塘,小风塘平日里何等繁华,今日却灯火全灭,连个伙计也不见,店中老板见是他忙迎了上来说:「都按大人吩咐,每日里撒上等吃食到池塘里。」这也算古怪,竟然还要洒酒水的。
固远一笑,将一锭金子放到他手里说:「记得这酒楼已被我买下来了,我不日将离京,你需小心照顾这池塘里的鱼,这些额外打赏给你。」
掌柜的接了金子,又是拜谢,将给他准备的酒席端上来,识趣的退下去了,固远执着那银酒壶,跪在池塘边向下倒了少许。念:「烦请锦绣姑娘出来一见。」
话音未落,一尾红鲤跳了上来,落地化做红衣妙龄女郎,正是那日里要杀他的锦绣。固远深深一鞠躬道:「多谢姑娘帮忙,多谢各位水族兄弟。」
锦绣翻着白眼说:「你们人的事,本来我们不想管的,若不是上天护你保国,我辈又怎好妄动,不过是遵循天命罢了。」
固远再拜道:「若非锦绣姑娘愿意帮忙说项,怎么能劳动得了众神水族,一夜之间将石逆贼的兵器全换了呢?怕就是知道他藏刀所在,要想不惊动他缴械也是难如登天。」
锦绣冷笑道:「你别好话说得一大把,你可真能保证对心宝好吗?」
固远道:「姑娘多心了。」
掠过酒壶,锦绣自饮道:「我这里算是信你,你还需小心你那顶头做主的人和那白狐狸吧。」
微微一笑,固远答:「多谢姑娘指点。」
锦绣侧头看他,见他成竹在胸,不由恍惚想,难道我们都是错的?我们这些个,都要为心宝好,想着要保护他,却忘记他有手有脚,自己可走,倒是这个混蛋,把心宝拧得虽说是无法修炼了,却活得像个人了,人又何妨,只要心宝高兴,不就好了?叹了口气,锦绣纵身入水。
固远又把几十道好菜倒进水里,祷祝了一番。
夜深,固远把百草霜叫进来说:「可都准备好了?」
将灯拨得亮些,百草霜答应说:「京里这些家人,只留大老爷和伺候大老爷的人,其它的都分发工钱打发了,车早备好了,路上吃的行的用的,一应俱全,只等大人说走。」
固远说:「天一亮你们就走吧。」见她不走,问:「有什么事只管说。」
百草霜跪下答:「奴婢不跟大人们去了,就在这里守园子最好,奴婢一向心高,为了向上攀爬,是什么也不顾的,原本向石丞栢告密,说心宝少爷在府上的就是我,我本想,去了心宝少爷,大人终有一日看上我,如今明白,不过是妄念。」
扶起她一叹,固远说:「谁又不是?我难道不是?若心里头没有牵挂,怎么会如此行事,百草霜,你对我一片深情,多谢。」
百草霜终于明白他为何对自己如此好,原来他们受的是一样的苦,是她会错意了,放下也倒释然,不由也是一笑,固远看了,心中赞她,这女子手段多,知道为自己打算,能提能放,真是难得,可惜她生为女儿,不然倒可培养她在朝为宫。
固远回到房中,守着心宝坐了一夜,天还不亮,把他叫起来,亲在耳朵上道:「心宝乖,我们要离京了,你跟辰砂花青先走,我随后就到可好?」
困得厉害,心宝又要倒下,固远把他生扯起来,亲手为他换了衣服,又端碗粥喂他喝下叮嘱:「路上自己小心,你谁也不用管,只顾好自己就成。」
心宝又想后倒,固远默默看他,拉着他的手揉搓,又抬起来用脸蹭了蹭,突然拉他就要走。
知道不能耍赖了,心宝突然哭着叫:「我不走,我一走你就追不上来了!」
就当做没见到他的泪,固远狠心将他塞到马车里,背对道:「我柳固远若是人追不上你,就是化成灰也要跟着你。」
车里的丫头拉着,心宝挣扎着从车窗里伸出头疯狂的去抓他,猪爪子也赶上猫爪锋利了,拽得固远的头发都乱了,把他抓得不得不扭转身:心宝号啕:「我能保护你,我有法术!」
固远抱着他的头一吻道:「朱心宝,你跟了我就是普通人了,昨是最后一次,从此后我们两个相伴到白首。」一甩鞭子拍在马股上。
整理完朝服,固远想了片刻,又去了东房,在门外跪下一拜,那房里的人居然也没睡,柳老爹开门道:「你这是要丢下我走了?」
固远叩头说:「儿子不孝,现今已经为爹买下京里最大的赌坊,爹喜欢,什么时候去赌都好,就让儿子也赌这一次。」
柳老爹老泪纵横道:「我柳家几世才出了你这一个,你又何必,难道没有个两全的办法?」
「天要容我,我自然有活路,若是不容,也能保住柳家,请爹放心。」
「难道柳家就要断在你这一代?」
两行泪流下来,固远磕了三个响头,柳老爹不由老泪纵横道:「孽债啊孽债……」
这边固远怀着小心上朝,那边心宝的车快马加鞭已跑出城外,固远经昨天那一番话,知道圣上布眼线在他身边,也不敢多叫人,只让两个丫鬟跟。花青见心宝难过,逗着他讲些笑话给他,辰砂打开一个点心盒子逗他开心,谁知道他连吃的意思也没有了,只窝在里面包着团被子凄惨的哭。
突然马车一个疾停,赶车的颤声说:「姑娘,有人拦路。」
辰砂掀开帘子一看,果然有个黑衣蒙面的骑着匹花肚马挡在路中央,她待要叫,那人已经冲过来,提刀刺进车内。
第十章
若论凶险,草芥有草芥的火燎,牡丹也有牡丹的花夭,话说则天女皇的时候,也是在此冬日里兴致大发,要百花齐放,偏牡丹不肯,而受贬离。
大殿之上,昨儿被吩咐查案子的大臣,启奏说已从丞相府邸的荷花池里查到兵器若干,丞相是再难翻案,坐实谋反。天子又传旨,除紧要人物外,其余人等不再追究,提拔了一些亲信,固远也在其中,升为正三品官,却不提要放他去外省,见他眼色使得快爆出眼珠来,也作没看见,退朝却宣他去御书房见。
在门外等了半天,固远心中着急,跪得腿脚发酸,才有一太监招手叫他进来。
皇帝笑道:「柳爱卿你瞧,朕一连失了这么多大员,连折子都批不过来了。」这又怪哪个,你是不爱与他人分权的人,固远心里虽这么说,却万不敢回答。
皇上又发话:「肤已下旨赦免了朱家全家,封了朱承祖进户部继承他父亲的官职,他推辞说他还有个嫡亲的弟弟,朕就奇怪,莫不是他牢坐得久了,得了什么毛病,朱家这代只剩他一人了不是?」
「陛下说得是。』固远不安,擦着头上出来的汗。
「柳爱卿。」皇上又不紧不慢说:「朱家没有这个人,你以后也不会管朕要这个人了吧?」
耳里听了他慢条斯理的话,就传来极细的一声响,瞬间炸得他聋了一样,固远直起身来,仰望上头——那是巍巍的宝殿!是镀金的龙椅!是黄绸幔幔……是绣着的五彩翔龙,隐在白色云雾当中,下面是仙鹤遥望,万宇不到头,水波荡漾……滔天的水波,一层蓝一层白,黄缎子上突然出现一抹扎眼的红,把他的魂魄吸进去,他再看到眼里,是一只被鲜血泡着的小猪,张了张嘴,他叫下出声,又用手搓了把脸,他仍是讲不出话。
蓦地,固远身子一歪,一下倒了。
殿上诸位都吓得凝住,总管推了一个小内侍过去,内侍战栗的走过去试了下鼻息,身上像落着虫子,声线拔高地惊叫:「没……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