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Hyacinthus]————天戒-流[上]

作者:天戒-流[上]  录入:07-06

既然葛雷不相信,我就要让他相信!我爱葛雷,我这个心意绝对坚如磐石!只要我示弱,只要我放弃,那葛雷便永远都不会知道、亦永远都不会相信我是如此的爱著他!
「医院就在前面,我不跟进去了,晚安。」
面对霍地转身,以执著异常的眼神望向自身的我,葛雷明显感到一阵语窒及难以理喻。是想逃避这样的我?是抗拒我的真正心意?还是为我这可以称之为「疯狂」的爱所吓怕?就在到达医院的一刻,葛雷立即转过身,放下话後便头也不回的跑离。
想追上,脚动不了。想捉著,却捉不到。这是我现在的状态,亦是我与葛雷关系的写照。
忿恨不已地搥打墙壁,我任由鲜血从指间流出却没有理会。手臂,已再没有痛的感觉,因为再痛,都比不上心灵的痛。手上的伤我亦视若无睹,因为心中的伤,比这些都深刻多了。
转过身,我没有踏进医院,让宁谧的街道,再次回归寂静。


葛雷篇 17
当我吻过苏文迪,突然感到颈边的麻痒暖意,微微的转过脸,只见到苏文迪的头正搁在我的肩上,继续单手的紧抱著我。
到底怎麽了?怎麽苏文迪好像..很感慨的样子?不过是一个吻吧...
我没有问,只是静静地站著,然後苏文迪轻轻放开我,以刚才抱著我的左手,小心地抚在我的脸上。总觉得..有些什麽是怪怪的,彷佛有些什麽是不对劲,我努力地想,到底是气氛怪怪的?还是苏文迪的态度怪怪的?又或是我的心怪怪的?
无视苏文迪还在抚著我的脸,我四处地望一下,然後见到对方的右臂正无力地垂下。
「你的手...」
看来是脱了臼?难道苏文迪刚去惹事生非了?应该不是吧?虽然以他的为人,是绝有可能去挑衅别人,可是最近不是少了很多吗?不不,或者说,他几乎没再撩事斗非。
「没事,我不痛。」
苏文迪有点勉强地一笑,摇摇那像极了瘫痪的手臂,想装作若无其事。别开玩笑了,现在是手臂脱了臼,可大可小啊,即使再不痛也好,也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想著,我便请苏文迪去医院,谁知他又开始发挥最近的黏人性格,硬是要我跟著去。
唉,算了。转身回到屋子里,我换上便服,拿过锁匙,跟苏文迪夜半出门,而苏文迪待我锁好大门後,又再次如常地牵著我的手。
又来了,到底是什麽回事啊?为什麽要把我们的关系弄得像情侣一样?
「你...为什麽牵著我?」
会是什麽答案了?老实说,我的确有点好奇,也有一点期待,我是真的希望在苏文迪眼中,自己不再是那一脸叫人上,希望自己可变回一个人,可是我却想不到,要是苏文迪不再视我为泄欲对象时,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什麽。
「你认为呢?」
ok,即是叫我猜。难道苏文迪没想过吗?要是我想猜的话,我就不会问了。
「我不想猜。」
「葛雷,你真不够浪漫。」
浪漫?这是什麽笑话吗?我们之间怎可能有浪漫可言了?难道苏文迪以为上上宾馆、在校园呆坐、到餐厅吃晚餐,这些就是浪漫?不,或者我会认为气氛不错,可是浪漫?
不行,今晚我真的有点怪,我好像吃了火药般,心中很焦躁......
「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浪漫可言。」
「从今天起,我希望有。」
谁知,我才刚刚平静下来,接著又变成苏文迪有点激动。只见他突然站在路边,手中一拉,令我站著面对他,然後用最近经常出现,热切而充满渴望的语气说道。
我突然有点不知如何回应,也不知如何面对苏文迪才好,我连忙别过脸。
「你喜欢吧。」
换言之,苏文迪想怎样便怎样吧,然而..我是因为要乖乖听话,所以才这样说?还是我..其实也希望如此?我到底在想什麽了?我不知道..原来..不只是苏文迪变得怪怪的,连我也变得很怪了...
别再想下去,再想下去,你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会变了...
可是..我觉得...我和苏文迪之间的关系早已变质啊...但到底变成了什麽?不行,越是去想,心情便变得越是心烦气躁,心里彷佛有著什麽要发泄出来...
「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再这样了,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再进一步。现在的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对等的。」
「对等?这世界是没有对等的事,我是弱者,生得一脸叫人上我的,所以被你强暴,然後成为你的泄欲工具,这是事实,弱肉强食。」
不对..我不应该这样说...我不应该有自己的思考..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会对你做出恶行,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
好感?开玩笑,我是不会被你的认真表情骗倒的...我不会信你的...
但你不是也察觉到吗?苏文迪一直在看著你、陪伴你,你知道的,苏文迪的世界只有你一人...你知道苏文迪对自己有多专注...
我...我是知道...对...我是知道的...可这代表了什麽?什麽也不是!
你不是想有人爱吗?你不是一直在渴望苏文迪能够爱自己吗?
我是,苏文迪说因为对我有好感,所以才这样对我...可是...为什麽他要以我一脸叫人上为由来强暴我?为什麽..这样伤害我...
但...
够了够了够了!我不要再听任何解释,我不要再听苏文迪说自己有多爱我,我不要再听下去了!通通给我收声啊!
「是好感也好,是什麽也好,我都没所谓,总之我会听话,什麽也不去想的。其实这样子不是很好吗?没有任何烦恼,有什麽都由对方决定。」
身体..变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会自己冷笑著,会自己说话...这些是什麽?我的心声吗?还是...我的怨怼了?
「爱我的事,我不能替你决定啊!」
「你想我爱你吗?得到身体还不够,你还要得到我的心吗?」
「我...爱你...」
「你爱我,所以我便要爱你?好啊,你要我的心,我便给你!反正我什麽都不想要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什麽都不想要啊!到底..到底是谁在我体内说话?到底这是谁是思想了?这是谁?
「你是真的...愿意爱我?」
我不知道..我知道苏文迪对自己来说是很重要,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原谅你,我想多看一会,我想得到证明...
「你叫我爱你嘛,那我便爱吧,没什麽所谓。」
我没有这样想,我真的没有啊...我真的..没有这样想吗?不行,头很痛,我开始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的真正想法,我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
「你叫我爱你,我答应,怎麽你又好像不高兴,到底你想怎样?」
「真心...爱我...」
「我不知道,玩完了强暴,你开始觉得得到我的身体不足够吗?所以便想得到我的心?苏文迪,我真不知道你想玩什麽把戏。」
轰然一声,突然在我心中响起,我终於明白..自己在想什麽了...
「这不是把戏!我知道,要你相信曾经伤害你的我,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但我知道,我一定要试,我要尝试让你相信我,我愿意以时间证明,我现在所言非虚!」
当苏文迪激动地捏著我的手臂说著时,我想也不想地,甩开他的手,随便说医院就在前方後便转身跑离。不行,要快点跑,要远远地逃离,否则..苏文迪便会看穿我在想什麽,看穿我原来比任何人想像中更在意他、重视他...
我根本知道苏文迪是认真的,他对我的感情不是把戏,因为我也把自己的心思放在苏文迪身上。而我之前所说的,并非因为要乖乖听话,也不是存心拒绝他,我只是在说晦气说话。
苏文迪说对我有好感,所以做出种种恶行,这我理解,并原谅他强暴我。
两个男人之间的性爱是违反生理构造,这我明白,并接受了他加於我身上的痛楚。
我知道苏文迪有多爱我、知道苏文迪有多重视我、知道苏文迪眼里只有我一个、知道苏文迪是非我不可,这些我都知道,我是真的知道,与此同时,我也开始变得重视他。可是越是清楚他有多爱自己、还有自己有多重视他的同时,我便越是无法原谅...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在心中的某一角落,我一直在埋怨著苏文迪说我一脸叫人上的样子、埋怨他曾把我丢弃在後巷里、埋怨著苏文迪曾如此离弃我、伤我的心...


文迪篇 18
自从我向葛雷表白後,我觉得自己一直於天堂及地狱两边徘徊。
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我想,是因为我们二人间的相处。要说改变,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我们还是像往常般,上课,一起午膳,下课,在约定的地点见面,然後到公园的小山丘眺望日落,结伴逛街及晚膳,送葛雷回家。第二天,又是这样。
其实在表白後的一天,我很怕葛雷会不再出现於我的面前,因为他在前一夜对我的冷寞及逃避,让我有种拒绝我的感觉。所以当还是愿意与我一起午膳的时候,我的心真的有一刹那的狂喜,认为自己还有机会。
然而,原来见面并不代表什麽。葛雷对我,比以前更冷淡了。不论我说什麽、我怎样逗他、买什麽东西给他,他都无动於衷。喜欢的话,他还会对我说一声谢谢,不喜欢的话,就不吭一声,把礼物带走便离开。很多时,我都想牵著他的手,寻求一点点我们在交往的感觉,有时,葛雷乐意让我牵,使我觉得他接纳我,但更多的时候,他都甩开我,迳自走在我的身後,俨如我是主人、他是宠物一样。
好像...不论我干什麽,心意都无法传达到葛雷心里。
我知道,要重拾葛雷对我的信任,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我该怎样做?要如何做才能让葛雷明白我爱他的心意并不把戏和儿戏?我真的束手无策。
『以恋爱来说,小南是前辈啊,不想请教吗?』
请教那只狗?要我请教那只狗?上天是故意要我难堪吗?我怎麽可以向那只狗低头啊!!
但...那二人不是幸福得羡煞旁人吗?葛雷与自己能像他们般幸福,是自己最渴望的吧?那请教他们,让他们教我幸福的秘诀,也不是什麽可耻的事吧?
去?还是不去?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在心里作出挣扎,最後,我决定「请教」程慕南。
下定决心,我告诉葛雷有事要找沈凛,所以当天未能陪他,葛雷的反应还是与平常没两样,既没有高兴,亦没有挽留,就像身边有没有我,於他都无关重要。在心里讪笑一下,笑自己又作出多馀的期待了,但我还是坚持要送葛雷回家後,才朝沈凛的家走去。
然後,我发现自己这个「请教」的决心,真的比豆腐还要软。到达家门前的我,又开始犹豫起来。啊啊!我还是讨厌面对那只狗啊!想想平时见到他的背影,我就讨厌他全身的,现在要我面对他,还要低声下气的要他「教」我,真的...好讨厌啊!
追求人是不需要寻求协助的吧?所以我应该离开,再尽自己努力。
但你不是努力很久了吗?葛雷还是无动於衷呢!所以请教一下他人,也不是很丢脸啊!
请教的人是那只讨厌的狗啊!那样根本是丢脸加三级!
但你不是说过为了葛雷,要自己干什麽都愿意的吗?只是丢脸而已,又不是要你放弃生命,难道你对葛雷的爱,只到这种程度?那难怪葛雷不接受你!
对...为了葛雷...就连生命我都愿意放弃,那面子算得了什麽?好!丢脸就丢脸吧!
就在我终於下定决心要按下门铃的时候,咔嚓一声,木门已从内里打开,站在门後的,是一头金发、抱著黑猫的男人。
「如果你是来吵架闹事的话,我便要你双手脱臼,如果你愿意进来乖乖地吃餐便饭的话,我可以叫小南准备,你的选择是什麽?」
有种...自己在面对三合会会员的感觉......
「我来不是吵架,也不是来吃饭。我只是有点事想问那杂...不,程慕南。」
「但我们准备吃饭,不想有人骚扰。」
妈的!是你说我可以向程慕南请教的啊!你现在却说要吃饭?你在耍我吗?
想立即转身离开,但一想到若连一点气也受不了,那我还怎麽追求总是拒绝我的葛雷时,我便压下要走的冲动,点头答应了沈凛的「邀请」。
「这是好开始。小南,准备多一个人的饭菜吧。」
嗯?我...是看错了吗?那个面对我时,总是冷笑的沈凛,今天竟然对我露出一个可称之为欣喜的笑容?我是不是...眼花了?
感觉到异常诡异的我,压下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跟随沈凛走到饭厅。看著眼前久违了的中国菜色,嗅到窜入鼻子中的香气,我巴不得立即大快朵颐,只是...那只狗!竟然无礼地要我吃罢滚蛋?可恶啊!我才不会如你所愿!
「你觉得我很想吃你煮的东西吗?也不知会不会有毒!」
习惯性地抢白一番,但我在吃了一口程慕南所作的菜後,立即变得无话可说起来。
可以说...人不可貌相吧?我怎样也不会想到,一个只有十多岁的男生,煮的东西会比家中的厨师好吃。而且...这个男生是我最讨厌的人啊!我竟然还是会有此感觉!呜!我真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现在的复杂心态。
「如果是煮给你的话,我发誓一定会像上次般下小便时让你痛得要命的东西,但如果是煮给我吃的话,请放心。小南,今天你体育堂辛苦了,吃点鸡腿吧。」
那又是...程慕南根本不知道我会来,这顿饭本为沈凛而煮,当然是不会下毒...咦?等等?沈凛刚刚说了什麽?像上次般下小便时痛得要命的东西?即是说...早前让我小解时痛得死去活来的凶手,就是这个人了?
一阵怒吼,我要求沈凛给我一个解释,然而那只狗和四眼田鸡,竟然无视我的存在,不断给对上的碗子送上食物。这两个人...拜托...有外人在啊...请顾忌顾忌,不要你侬我侬的,好吗?
想是这样想,但看到二人恩爱非常的画面,心里不由得羡慕了起来。不知道...我与葛雷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们会有这麽甜蜜温馨的生活吗?我是...很希望,只是...葛雷愿意吗?
怅然若失地吃著眼前的美食,突然间,沈凛夹了一些菜,放到我的碗子里。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自懂事时开始,我从来没有好好地与忙碌的家人一同进膳,更不用谈是送菜给我了。所以对於沈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除了一声谢谢外,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应。
「不用谢,多吃一点吧,小南准备了很多,有什麽就迟点才说。」
「嗯...」
低下头,我再次品嚐起程慕南所煮的食物。好像...比刚刚更好吃了。我不知道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在沈凛及程慕南不断为我送上菜肴时,我就出现一种很微妙的窝心感觉。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家庭温暖了?
难为情地完成这顿晚饭,我看著程慕南收拾碗筷,沈凛则回到沙发上,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怎样了?第一次与人一起吃饭的感觉如何?」
「我有与家人一起吃饭的!」
「但你的反应很生硬。」
眼前的男人真的很眼利,只是一顿晚饭时间,便把一切都看穿。可是纵然事实全都如他所说般,我还是如同刺蝟般摆出一副「别接近我」的姿态,要他别再多管閒事。
「你这麽不懂得与人相处,怎样去追求心中受过伤的葛雷?喂...烟灰缸在这里,别为我们增加垃圾。」
我看不到吗?你不用那麽慎重其事吧?反正到最後,程慕南都会收拾,也不差在多一点垃圾吧?
为了垃圾的问题争论了一会,最後随著沈凛一句「喜欢说话带刺,活该你追不到葛雷」,话题终於转到了葛雷的身上。其实...对於是否要问程慕南,我还是有著迟疑,但一想到我是为了葛雷,勇气一下子又涌了出来,让我终於下定决心,向程慕南问话。
「我问你,你怎样追求这只老土四眼青蛙的?」
「教了你又如何?你懂吗?你知道如何为对方牺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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