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白衣人唤住他们,冷声道:“我什麽时候说过要两间上房了?”
“嗯?这个……”掌柜的和小二都有点懵。看他们举止打扮,衣著高贵,分明是有身份的人,难道不要上房还要住下房不成?
“一间上房即可!”那人接著淡淡吩咐。
掌柜的和店小二闻言,更是疑惑。上房虽然宽敞舒适,床榻也稍大一些,但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还是会不太舒服吧!既然有钱住上房,何必那麽小气只要一间?
不过看见他冷冷撇过来的眼神,掌柜的和店小二都没敢再说什麽,连忙带人上楼去了。
这年头,真是什麽事都有!
店小二摇头晃脑地下楼来,去给两位客人沏茶打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显然是白衣人的身份更高,地位应在青衣人之上。可是刚才见他们用膳时,便明显是白衣人在讨好青衣人。这会儿入了房,那青衣人只不过轻咳了两声,白衣人就立刻紧张地让他上床休息,还命令自己赶紧去沏茶来。
只不过咳嗽两声,用得著这麽紧张吗?这两人,说是主仆?好像不像。说是朋友?又觉得差点什麽。难道是兄弟?更是差得远了。真让人猜不透他们的关系。
店小二这个好奇啊。尤其是他打好水回到客房,正看见那白衣人揽著青衣人坐在床头,神态间说不出的亲昵,更是对他们的关系好奇得不得了了。
不过他还是很有专业素质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後,便知趣下去了。
临走前,听见白衣人正柔声地对青衣人低语,听不清在说什麽,但在掩上门扉时,店小二却清清楚楚地看见青衣人英挺温和的面容上,染著一层与他的年龄不大匹配的淡淡红晕,和一层应该是称之为……幸福的喜悦。。。。。。
断情结番外─元旦奉献
一盏烛火,一杯薄酒,一柄长剑,一个……孩童的小拨鼓。
檀香炉里徐徐散发著淡雅的清香,在黄昏的内室中蕴起温暖的温度。
一人静静坐在桌边,自饮自酌。看他不过年纪很轻,不过二十来岁左右,身著细绸黑色深衣,上面精绣著紫金花样的祥瑞白云图样,衬托著他俊美无俦,气度雍容。
轻轻拨了拨小鼓,小鼓槌击打在精致的羊皮鼓面上,发出清脆的“咚咚”之声。那人秀薄的双唇微微一抿,勾起一丝似喜似忧的弧度。
香气萦绕的空气中,那人黑亮幽远的双瞳,映出迷离之色,不知看向何处。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那人宽阔温暖的怀抱,被他的大手轻轻拍抚,被他低沈的声音哄著。自己躺在他胸前,多麽安心,多麽无忧,仿佛那里是人间极致的净土,剥离了尘世一切庸扰,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窗外突然传来嬉笑之声,将黄昏中日渐落幕的夕光透出生机之色。
那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扇看过去,院落里两个欢快的身影在细细落下的雪中轻动的跳跃。
“月!看招!”
随著少女笑叫,少年漆黑的发上登时落到一块雪团,散了一头一肩。
“好,看我不教训你!”少年抓起地上的一捧白雪,向那边的黄衣少女跑过去。
“啊啊──”少女尖叫著跑开。
少年逮到她,将手中的白雪兜了她一头一脸,那个女孩弯下腰去,长发盖住了脸庞,看不真切,只听得她“呜呜”的呜咽起来。
屋里的年轻男子眉头轻蹙,面露担忧之色。
少年不为所动,哼了一声笑道:“莫要骗我,这种把戏我可不会上当。”
那个女孩突然止住了呜咽之声,却不抬起头来,仍是蹲在地上,单薄的双肩似在轻轻颤抖。
少年虽说了刚才的话,此时面上却现出犹豫之色。又僵持了一会儿,见女孩仍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不禁有些动摇,弯下腰去:“辰?真的伤到你了麽?”
“当然……”女孩抖动半晌,突然抬起身来,一个好大的雪球砸到少年的脸上,叫道:“没有!哈哈哈……”
少年狼狈地站在雪地里,气得面色潮红,过了片刻才再度追了过去。
两人的身影一白一黄,在辽阔的庭院里翩然翻飞,仔细望去,发现二人的容貌一模一样,连那嘴角欢快的笑意,也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竟是一对粉雕玉琢的双胞兄妹。
年轻男子在屋里看著他们在院中笑闹,嘴角也露出浅浅的笑意,容貌上,与那兄妹有些七八分的肖像。
无意识地摸著手上的小鼓,心绪飘离,好像又回到那个遥远的时空,自己趴在那人高隆的肚腹上,幻想著里面的宝宝是什麽模样。那人温暖的大手抚摸著自己的小脑袋,上一刻还对他说著温柔的话语,下一刻却突然呻吟起来。然後父王来了,要把他带离那人身边,自己却紧抓著他的手不肯放。那人痛苦之中,也绝不会伤害到他,明明攥著床褥的手已经泛白,但握著他的那只手,依然温柔如初……
“想什麽呢?这麽入神?”
男子靠在窗前未动,任由身後的红衣美人揽住他腰身,将秀美的头颅枕在他肩颈处,不停地呵气。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红衣美人不依地嘟起红唇,语带怨愤。
“怎麽啦?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黑衣人终於挑了挑长眉,淡淡地道:“你身上的药味那麽重,怎麽会不知道呢。”
“药味很重吗?”红衣人一惊,连忙举起衣袖闻闻,喃喃道:“人家已经沐浴过了。”接著又把头腻到那人胸前,蹭来蹭去,甜声道:“日日,人家好想你啊……”
“辉,别闹了!”一把抓住他下滑的手,黑衣人无奈地蹙了蹙眉。
红衣美人眨了眨修长上挑的丹凤眼,邪魅地一笑:“我闹什麽了?”手却还不老实地探入那人衣襟里,上下灵活地游动著。
“父王今日就要回来了,你安分点吧。”
“回来就回来嘛!今日可是大年三十,热闹点儿也不过分。”说著,犹如涂了胭脂一般的潋滟红唇凑了上来,向他面颊吻去。
“你要是想这样热闹,只怕这个新年大家都要倒大霉了。”黑衣人举手挡住他的“狼吻”,不紧不慢地道。
红衣美人瞥见他手上握著的小拨鼓,瞳中闪过一抹亮光,笑道:“你当父王干嘛这麽紧巴巴地赶回来啊?”
黑衣人闻言,长眉一挑:“莫不是你做了什麽好事?”
“你说呢?”
“你!”黑衣人一把推开他,冷道:“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那当然。”红衣人无畏地笑笑,仰起纤细修长的脖颈,翘起精巧可爱的小下巴:“我更大胆的事不是也做了麽。”
黑衣人不再理他,坐回桌边,饮尽杯中薄酒。红衣人笑吟吟地靠过来,主动帮他斟酒,却见他将酒杯放下,并不再喝。
“怎麽了?干嘛不喝呀,还怕我下毒不成?”红衣人瞪著美目,状似无辜地道。
黑衣人淡淡地道:“下毒你是不会,不过下药可就不好说了。”
红衣人咬著下唇,委屈而幽怨地望著他,真是连神仙都要怜惜了。黑衣人却不为所动,说道:“你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吧。看父王回来要怎麽解释的好。”
“有什麽好解释的,不就是这麽回事嘛。呐,我说大哥──”红衣人拉长声音,轻轻一笑:“你就确定我一定会把药下在酒里?人家浑身都是药的,你不知道麽?”
黑衣人神色一凛。其实从他进屋起自己就一直在注意,未曾露出分毫破绽,难道还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红衣人抿嘴一笑,轻支秀首,露出半截白皙小臂,轻轻柔柔地道:“开个玩笑而已,大哥莫要当真。”
黑衣人对他简直无可奈何之极,昏暗的烛火,把对面那人映得妖冶异常,带出一股魅惑迷离地味道。
二人一时静默著,外面已响起嘈杂之声。黑衣人功力深厚,已听见动静,站起身来。
“父王回来了。”
红衣人点点头,也站起身来,靠到他身旁,粘住他道:“呐,父王回来了,若是有什麽惊喜也就算了,若是有什麽惊吓……你可要担待著我哦!”
“你还怕惊吓啊?”黑衣人闻言,不禁轻笑出声。这人不笑时冷若修竹,这一笑,便仿佛冬雪尽融,梨花初绽。红衣美人不由得呆住,愣了半晌,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轻道:“我什麽也不怕!和你在一起,我什麽也不怕……”
黑衣人敛了笑容,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摔开他的手,由他握著自己,一起踏出门外。。。。。
断情结番外─情人节小礼物
“进来!”
“门、门主!”言非离敲门後走进房间,谁知竟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呆呆地站立片刻,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非离,你来了。”北堂傲泡在屏风後的浴桶里,淡淡地应了一声。
“属下无礼。属下不知、不知门主正在沐浴。”
“没关系。”北堂傲不以为意,合著双眼,舒适地浸在水中,放松全身,不时地撩起水珠淋在身上。
言非离手足无措。没有门主的吩咐不能离开,可是也未听到门主询问,所以也不敢擅自开口。
低垂著头,虽然看不到那屏风後面的春色,但是门主洗浴的声音,身上浸了水也不会消散的冷香,还有不时舒适地哼吟,都在大大地刺激著言非离的感官。
言非离有些懊恼,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紧张,几乎连呼吸都快忘记了,只能僵硬地立在原地。
“你找本座有什麽事?”过了好半晌,在言非离几乎要怀疑他是否把自己忘记的时候,北堂傲终於淡淡开口。
“啊?嗯。北门今年的编制已经做好了,下属各个分部的汇报也都齐了,我已经整理好,只等门主有空的时候批阅。”
“这麽快?你很能干,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人。”北堂傲对自己人从不吝啬赞赏,吩咐道:“帮我把袍子递过来。”
“什、什麽?”
“那边。”
“是。”言非离慌忙绕过屏风,找到他的长袍,回过头来,却见北堂傲已经站起,正赤裸著上身站在木桶里,用手指整理著湿漉漉地黑发。
不辨雌雄的冷容颜,修长白皙的少年身体,周身飘散的冷凝和沈著的气息,都给人一种极大的刺激,好像最珍贵的夜明珠,即使在明亮的白昼里,也能散发出自身的光芒。
言非离大脑轰然一声,眼昏目眩,立刻别过脸,将袍子缓缓递了过去。
“你怎麽脸这麽红?”北堂傲奇怪地问。
言非离努力压下心脏激烈的跳动,收敛情绪,道:“属下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
北堂傲不以为意,还觉得有些好笑,看著这名年轻俊秀的武将,明明比自己大那麽多岁,又不是不解人事的小姑娘,有什麽好害羞的。何况两个人都是男人。红的脖子都透了。
跨出浴桶,北堂傲将长发随手往後一甩,道:“把要紧的事先简单报一下。剩下的本座再慢慢看。”
“是。”言非离犹豫了一下,道:“门主,头发……”
“嗯?”
“还是擦干了的好。”
“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
“不行!万一著凉了怎麽办!”
著凉?北堂傲微微一笑。他从小到大,还真不知道什麽叫著凉。可是没想到这个新收的贴身武将这麽关心自己。本以为这半年来自己放他在门中自生自灭,会让他心生不满,谁知所有问题他竟然都迎刃而解,而且丝毫未曾动摇过。
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
北堂傲心里满意地点头,面上却是不显。将干净的布巾扔给他,背过身坐下,淡道:“你给我擦吧。”
言非离呆呆接过布巾,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前一边帮他擦拭湿漉的长发,一边报告门中的事务。只是擦拭顺滑黑发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
……
“原来你就是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对我有绮念的?”
“……大概是吧。”言非离讷讷地有些羞赧,但还是承认了。叹了口气道:“我也是那时才真正明白自己对你的感情的。这种孽情我无数次想要断掉,可就是做不到。”
“幸好你没有做到。不然怎麽守得云开见月明。”北堂傲吻了吻他的鬓发,笑道:“现在你看见本座沐浴还会紧张麽?不过紧张也没关系,本座来帮你。”一边说著,手已经渐渐抚了下去。
“嗯……谦之……”
“……非离,想不到这麽多年嗯……你这里还是、还是……哈、这麽棒……”
“啊──轻点……谦之……”
石洞之中,一泉温水,两个身影交织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缠绵不休。
在最後一次激烈的撞击之後,两人同时迸发出来,齐齐攀上欢悦的顶峰。
身下之人软了下来,滑落到水中,被另一人拦腰抱起,笑道:“怎麽这麽快脚就软了?”
那人似乎没了力气,过了片刻才道:“上了年纪,便是这样了。”
吻了吻他湿漉的鬓发,北堂傲道:“什麽上了年纪,你正值壮年呢。”
言非离无力地摇了摇头:“你看我这鬓发,都快白得透了,不是老了是什麽。”
“好,老就老了,反正有我陪著你。”
言非离捧住他的脸,细细地看看,道:“你一点也没变,还是我当初看见的模样。”
北堂傲微微一笑,搂住他道:“人说色衰而爱弛。怎麽我对你的爱是越老越弥坚呢?”
言非离道:“我怎麽知道。原来你果然是嫌我老了。”
“怎麽会呢。不是说了,你越老我越爱你。”
“……谦之,你怎麽越老越肉麻了。”
“肉麻?我倒不觉得,不过是真心话而已。”说完盯著言非离道:“不过我还从来没听你肉麻过呢。”
言非离别过脸去,道:“这麽大岁数了,我可说不出口。”
北堂傲有些不高兴:“你从来没有说过。以前也没有!”
言非离僵住,仔细回忆,自己好像确实没有说过,尴尬地道:“温泉泡得太久会不舒服的。谦之,我们还是上去吧。”
“不行!”北堂傲一把把他妄图离开的身影拉了回来,紧紧扣在臂弯里,长眉一挑:“你今天必须说!”
“说什麽?”
“我刚才说了什麽你就说什麽!”
“谦之,我对你的心意何必还需要说出来。”
“不行!一定要说!”
言非离默默地盯著他片刻,越看越觉得他那模样就像离儿小时候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闹脾气时的表情。他最爱北堂傲那种莫名的孩子气,便不再坚持,道:“好吧,我说。”
北堂傲大喜,立刻脸色一整。
言非离看著他虽极力克制,可还是能被自己察觉的期待表情,觉得越发像离儿了,心里顿时一片温暖,拍拍他道:“我也爱你!”
北堂傲没想到他竟这麽轻易地说了出来,一时愣住。过了半晌才怀疑地道:“我怎麽觉得你这态度好像是对离儿月儿一般。”
“怎麽会。”言非离早已摸透了他的脾气,道:“我对你感情会和他们一样麽。”
北堂傲想想也是,可还是觉得他刚才说的太突然了,自己没有一点准备,命令道:“你再说一遍!”
言非离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容易地脱口而出,但凡事有一就有二,说过一遍之後再说第二遍,总会比上一次更容易。
言非离叹息一声,捧住他的脸,缓缓地道:“谦之,我爱你!很爱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样。但是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月圆之夜,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被你折服了。”
北堂傲微微一笑,身後映著朗朗乾坤,月明之色更盛当年。
山洞之中,一池温泉,再撩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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