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个人隔得太近,近藤和彦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药水味。
"那天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的将来感到害怕,不知道以后可以做什么、去什么地方,是不是要永远都待在这个家......一点也没有察觉下雨了,直到你突然把雨伞放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淋得浑身湿透。"
近藤和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话。他当然还记得,甚至还能清楚的回想起当时泽原纯一的表情,还有他空洞如死灰般的眼神。
"那天你的表情真的很温柔,但背影却显得非常孤单,因为即使被雨水淋湿了,你的脚步却一点也没有加快,一个快乐的人就不会如此缓慢的走在雨里吧?所以我就想,你一定也很孤单,就跟我一样。"
想起那个时候,泽原纯一突然笑出声来。"我撑着你的伞,跟在你身后走,一直回到家,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叔叔的儿子,当时我真的又惊讶又高兴。"
话说到这里就停止,泽原纯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后来的一切近藤和彦都知道了--他偷偷跟踪他的事、那个停电晚上的事,还有两人开始变得熟悉,又因为他的怯懦而使得彼此再度疏离的事......
不过近藤和彦的想法并没有改变,他还是很厌恶近藤孝行与男人之间的关系,对同性之间的那种事究竟有何乐趣也不能理解;但是他觉得泽原纯一是不一样的,他和泽原纯一之间并没有那样的关系,只是单纯的被吸引而已......
事实上直到现在,有时候他还会对自己竟喜欢上一个男孩而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他们跟近藤孝行不同,既没有开口说爱,也没有肉体上的需求。
谷村浩司在晚上又来了一次,在仔细的检查过后,他才终于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之外,其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明天应该就能回去上学,真是太好了。"
面对他的笑脸,近藤和彦仍然一如既往的冷眼相对,说的话也明显带着刺:
"这没有什么好不好,你不要拿别人受的伤痛来安慰自己。"
"和彦......"坐在床上的泽原纯一见谷村浩司显得无比困窘,有些不忍地出声。"谷村医生只是好意。"
"是吗?"他漠然一笑,语气嘲讽。"那还真要谢谢你的‘好意"了。"
谷村浩司只能无奈地陪着干笑两声,在临走前又交代一遍:"每天要按时吃药,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再每天过来了,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另外因为腹部是烧伤,所以最好不要碰水,要是被感染的话就麻烦了。"
在他关上门离开之后,泽原纯一还一直望着门的方向出神,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那么对待他?"近藤和彦走到他身旁坐下。
泽原纯一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我绝对不会觉得你不对,但谷村医生其实并不是很坏的人。"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所做的事都要自己去承担后果,包括别人的谴责。"近藤和彦正色道,泽原纯一善良的个性固然令他疼借,但他容易心软的作风却不是自己所欣赏的。"太过让步只会令自己处于劣势,想要学会保护自己的话,首先自己就要有绝不能让步的原则才行。"
泽原纯一听了苦笑一下,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我没有你那么厉害,什么原则之类的也不太懂,所以才这么软弱吧!"
他的话令近藤和彦皱起眉,本想再说几句,又不愿显得自己好象很爱说教,只好作罢,站起身来。"我去给学校打个电话,你先休息吧。"
第五章
近藤和彦站在浴室外的穿衣镜前,将自己的上衣全部脱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总是有种疲累的感觉,无法丢下泽原纯一不管,又不能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就这样老是不断想着他的事,思绪里一点空歇都没有。
走进浴室,他顿时发觉到不对劲,本想立刻退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浑身赤裸的泽原纯一正坐在浴缸的边缘,避开缠在腹部的绷带洗着身体。
"啊!"
"抱歉!"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近藤和彦慌忙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眼睛只能紧盯着墙壁。"那个......对不起,因为门没锁,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心脏突然跳得好快,他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自己的解释听来很牵强,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他一直在发呆,才会没发现浴室里已经有人。
"我、我知道,而且这又没什么......啊!"泽原纯一直觉地站起身,没想到偏偏在这时脚下一滑,惊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近藤和彦听到他的声音,没有多想就立即转身走过去把他扶起来。
"没事吧?怎么不小心一点?"
"我......"泽原纯一顿时涨红了脸,目光四处游移,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直到这时,近藤和彦才惊觉两人的姿势有多糟糕,赤裸着身体的泽原纯一就这么被他抱着,腰际刚好紧贴在他的双腿之间。
虽然只看了一眼,这遍布伤痕的身体是绝对称不上美丽,但反而凸显了难以形容的野性气息,结实而笔直的双腿,有别于女性的柔软,充满了弹性的结实肌理,令人升起想要狠狠凌虐与摧毁一番的欲望。
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处因为这么简单的接触就逐渐坚硬起来,近藤和彦霎时慌了手脚;而泽原纯一也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被抵住的腰际不由得颤了一下。
"啊......那个......抱歉......我先出去了......"他顿时松开双手,快速地转过身往外逃去,双颊因为身体的燥热而发红。
没想到才刚走了一步,他的手臂就被泽原纯一拉住,不待他回头,一股力量立刻将他撞得背抵在墙壁上。
"纯一?"
泽原纯一垂下脸躲开他的注视,极小声地说:"其实......我可以帮你。"
"你......"近藤和彦紧缩的喉咙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声音却因为他接下来的举动而彻底僵化。
泽原纯一半跪在地上,动作有些笨拙地伸手解开他的皮带,长裤就这么掉在脚边,紧接着,他开始隔着底裤抚摸着他发热的男性象征。
近藤和彦倏地倒抽一口凉气,一股麻麻的战栗感沿着背脊爬入脑海。他可以推开他的,但他没有这么做。虽然他不想承认,可被这样抚弄着,从心底升起的......绝不是不好的感觉。
是什么呢?
浴室内的水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让他觉得自己正置身梦境一般。
不知不觉间,全身仅有的遮蔽也被脱到一旁,近藤和彦身体微弓的抵在墙上,而同样全身赤裸的泽原纯一则跪坐在他的面前,脸埋入他的双腿之间,舔吮着他的大腿内侧。当勃起的欲望被泽原纯一含入嘴里时,那突如其来的快感令他不受控制地发颤,膝盖抖动,如果背后不是墙壁,恐怕连支持自己站立都难以办到。
泽原纯一开始吮吸着他的昂扬,那种既湿热又柔软的感觉,和自己做的时候完全不同;他的动作依然笨拙,却相当专注。忽地,近藤和彦感到自己被咬了一下,不由得痛哼一声。
然而泽原纯一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在他的欲望顶端轻轻啮咬,他的舌尖好像是有生命的软体动物一样来回的舔吸,同时他的手也不断地仔细抚弄着。
快感像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身体,近藤和彦粗重地呼吸着,为了站稳不得不将双手压在泽原纯一的肩上,那纤细的肩头支撑着他的重量,光洁又炽热的触感也在手掌下骚动不已。
泽原纯一闭着眼,在变化角度的时候微微把头仰了起来,被热水淋湿的头发贴在脸上,衬出皮肤特别的白皙,在热气的蒸腾中带着说不出的淫靡气味。
"纯、纯一......"近藤和彦模模糊糊地低喃,身体仿佛被绷紧成一条直线,随时都有折断爆开的可能。
他再也按捺不住,开始在泽原纯一的嘴里轻轻抽动起来,被吮吸、摩擦的快感刺激着他的每一处神经。
"唔!"
稍一用力,那坚挺的火热就好似撞在泽原纯一的喉咙深处,他闷闷地低吟一声,正想要后退,却被近藤和彦弯下腰来将他的后颈抱紧,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接着继续摆动腰际,猛烈地抽动着。
"唔......唔......"
泽原纯一从喉间发出有些痛苦的声音,近藤和 彦的回应令他感到既羞耻却又兴奋不已,纤瘦的身躯颤抖着,晶莹的唾液从唇角溢出,顺着喉结流向平坦的胸膛。
或急促、或痛苦的喘息声充满了浴室,泽原纯一维持着这种令人羞耻的姿势;直到最后,近藤和彦微微抽搐,他才从近藤和彦松开的双手里跌落在地板上。
高潮之后脑中足足有几秒钟的时间是空白的,近藤和彦轻轻喘着气,看着泽原纯一沉默地背过身去,一时间气氛显得尴尬不已。
终于......他跟纯一还是发生这种关系了吗?就像父亲跟上川那样。真是不可思议,那么淫乱的声音与动作,偏偏却带着致命般的诱惑......他终于也变成这个样子,然后沉迷其中了吗?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但他却明白自己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快或者后悔。
"纯一......"近藤和彦低唤一声,然后慢慢地靠近他。
"这......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泽原纯一突然抱着自己躲开了好几步,慌乱地解释道:"我、我虽然知道这么做有点过分,但是......其他人之间一定也有开这种玩笑的吧?只是帮助彼此达到高潮而已......"
"纯一!"近藤和彦皱眉打断他的话,"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并没有想以这个向你要求什么......请忘了今天的事吧!"泽原纯一说完,低着头就夺门而出。
近藤和彦本想追过去,但意识到自己的全裸,又不得不放弃。
反复想着刚才的情景,近藤和彦慢慢走到莲蓬头下面,任由热水冲洗着还在发热的身体。
其他人之间也会开这种玩笑吗?会吗?无法忽略心里掠过的不悦,他不能接受这只是个玩笑的说法。
像那样的抚摸,被含住、吮吸的柔软触觉,还有摩擦时的快感......记忆重现,那种无法言喻的刺激感觉就跟着快速在体内流转一遍。
想到这里,他有点惊讶地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再次苏醒,血液仿佛全部聚集在下腹骚动着,不由得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早上醒来的时间比平时要晚得多,近藤和彦放下闹钟,快速起身梳洗、穿好衣服,下楼之前本来还在想着见到泽原纯一时自己该怎么样才不会显得尴尬,没想到却在楼梯与正要上来的他碰个正着。
"早安。"泽原纯一笑了笑,已经穿好制服的他,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嗯,早......"近藤和彦胡乱的应着,然后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你今天这么晚,我正打算去叫你呢。"泽原纯一说着又转过身去,"不快一点的话,迟到可就不好了。"
他这种自然的态度让近藤和彦跟着轻松不少,心里的紧张感也逐渐散去。
"啊?还真的连早餐都没时间吃了。"他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
谁也没提起昨晚的事情,避而不谈虽然不是近藤和彦的本意,但泽原纯一却仿佛打定主意这么做。
两个人到学校的一路上都比平常还要沉默,偶尔说了几句,也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主动提起总显得有些不妥,近藤和彦想着,还是等到适当的时机再说比较好。
在走入校园内时,泽原纯一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拾起头来。"说起来,今天是情人节吧?"
近藤和彦"啊"了一声,"今天几号?"
看他一脸迷茫的样子,泽原纯一顿时笑出声。"连这个日子都不记得,河内同学可是会生气的。"
直至此刻,近藤和彦才发现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竟可以是这么的无忧无虑,但他的话却让近藤和彦不由得皱眉。
"纯一。"他表情认真地叫住他。
"嗯?"
"其实我有话想......"
"没时间了。"泽原纯一慌忙地打断他的话,脚步急促地走到鞋柜前。"等回家后再讲好吗?"
看着他不知所措的身影,近藤和彦的心也微微泛疼起来。
我不会再逃避了,纯一。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对他说着。
也许现在泽原纯一还不能相信他,但他会用时间来证明这一切。
他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着他的事,即使不用说出口来,他一定也会慢慢明白的。
一天的课刚结束,近藤和彦就被河内京子叫到走廊上,她什么也没说,就先将拿在手里两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给他。
"这是送给你跟泽原两个人的,希望你们会喜欢。"
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喜欢上一定是件令人艳羡的事,近藤和彦从大家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得出这个结论。
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河内京子怕他拒绝,赶紧说:"这是我姐姐做的,我听说你被泽原传染感冒,两个人都好几天没来上学,我一直很担心,知道你今天会来学校,就顺便带一些来。"
"对不起,我不能要。"近藤和彦平静地看着她美丽的水眸,"而且今天是情人节吧?如果不是纯一提醒我的话......"
"我又没有其他意思,是情人节又怎么样?我只是以朋友的身分关心你们而已。"无视她的尴尬,近藤和彦以近于冷酷的把话说了出来:"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不可能交往。"
从未被人当面拒绝得这么彻底,河内京子听了之后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一张俏睑顿时涨得通红。
"那、那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啊......"从微颤的红唇间好不容易挤出话来,她的眼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你不用说出来我也知道的......我、我只是关心泽原而已,下雨的那天如果我早点发现,他就不会因为淋雨而生病了,所以我......"
"对不起。"近藤和彦由衷地道歉,然后向她点了一下头。"纯一还在等我,我会向他转告你的心意。"
他离开的脚步很快被河内京子追赶上,她的样子看来非常的生气,在近藤和彦回过神来之前就已经一头撞入他的怀里。
"我知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在你身边,想跟你说话,我也从来没有要求过要当你的女朋友,不是吗?难道只是像个朋友那样也不可以?"
近藤和彦沉默了数秒,最后在心里轻叹一声。
"实在很抱歉。"
"好过分,为什么你非要拒绝得这么彻底不可?"她肩膀微微地颤抖,"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尽管已经极力掩饰,近藤和彦仍然看得出来她十分的难过。可是每个人在感情方面都是自私而残酷的,只顾得到自己心中念着的那个人。
"是的。"他点头。
他想要守护的人,就只有泽原纯一一个。
"她是谁?是我们学校的人吗?她就真的那么好?"河内京子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像是不甘心又极为伤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