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拐抢骗————Grotes

「经理，我先去办事啦。」爽朗的对罕墨唯笑笑，齐萨踏著轻快的步子出了办公室，罕墨唯微一颔首，也开始埋头做起自己的事，不过难免有些怨言，都进展到这样了，怎麽还叫他经理…
出了罕墨唯的办公室，敛下笑容的齐萨眼神异常凌厉，缓缓的走到自己的办公室，谨慎的关上门，不意外的在办公桌前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呦，洛华。」打了声招呼，齐萨坐到洛华对面，手肘撑著桌面，十指交叉，眼眸深邃的看不出想法。「查到了吗？」
「当然，」洛华笑道，昂起的下颚神情有些倨傲，「不过还是费了我一点功夫，所以才让你有这一天的逍遥日子。」
瞥了齐萨一眼，视线暧昧的在他颈部兜了一圈，「你也真没良心，放著老朋友替你做牛做马，一个人跑去和小情人温存，我在考虑这个情报要不要收费了。」
「好啦，」齐萨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笑开来，「我懒得跟你扯淡，说吧，那个混蛋果然有问题吧。」
洛华的神情也忽然转为郑重，拿出一叠资料递到齐萨身前，「当然，要不是因为他，威伏尔老鬼怎麽可能这麽快就锁定你，虽然他现在还没证据，不过既然那个人渣肯帮忙，这也只是迟早的事了…等你替他偷完东西。」
冷哼了一声，齐萨不懈的道，「那麽原因呢？我猜猜…因为蓝英篱？」
「宾果。」洛华一笑，已经没了刚才的严肃，「怎麽样？有没有开始後悔挑错烟幕弹啊？」
「後悔？」齐萨一扬眉，「我该後悔的是我本来的薪水没了。」顿了一顿，齐萨的眼中闪著冷冽的光芒，「不过，换成价值数亿的玉麟和情人…还挺值得。」

29
遗玉轩，专门替住在宗家里的分家人士规划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外堂错落精致的庭院和雕梁画栋的房室听堂，但以分家的身份来说，这种环境清幽布置典雅的地方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你来了。」梁映辉冷清的嗓音淡淡说道，一旁的蓝英篱静静的坐下，低垂著头，望著梁映辉背对自己的身影似乎隐忍著什麽。
「…怎麽不说话？」梁映辉一皱眉，转过身面对依然低头的蓝英篱，「怎麽了？有什麽事吗？」
抿著嘴唇摇摇头，蓝英篱抬起充满雾气的眼睛看著梁映辉，嚅嗫著嘴唇，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静静的瞪视著蓝英篱好一会，梁映辉轻叹口气，走上前轻轻的将蓝英篱纤瘦的身子揽进怀里，「好了…别哭…」
「映辉…」紧紧的拉著梁映辉的衣服，似乎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轻柔的安慰自己，当自己、他，还有罕墨唯还没变成今天这种局面的时候。
「…我拜托你，映辉…不要再为难墨唯了好不好…你知道他根本没想过和我们争继承权…」
蓝英篱话还没说完，梁映辉硬生推开了她，原本漾满柔情的双眼换上了浓厚的愤恨。
「哼…我还在想是什麽事呢，原来又是那个混蛋。」
恨恨的转过身，蓝英篱像豁出去一般，上前几步道，「我是真的不希望你们变成这样啊…还有那个叫齐萨的，是你找来的人吧？」
梁映辉霎时几不可见的一颤，有些生硬的回问，「他跟你说的？」
蓝英篱缓缓的摇摇头，「看到你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平常…平常你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那麽…」那麽好脾气。
见兰英篱一阵沈默，梁映辉也大概猜的到她心里在想什麽，抿著嘴唇没多说什麽，眼中却闪过一抹怨毒，别以为他不知道，蓝英篱在公司里和那个不要脸的小偷有什麽传闻……
踩著一双高跟鞋走出罕家，蓝英篱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梁映辉很爱她，也很在乎她，这是她所知道和了解的，但是她还是没办法理解梁映辉处心积虑想铲除宗家到底是为什麽，原因是知道了，但是就是无法理解。
「唉…」轻叹了口气，蓝英篱恍神的看著湛蓝的天空，脑中又浮上齐萨那天对她温和的安慰，也许，自己不该再下去了……
晃了晃手上的公事包，九点多的办公室仍透著淡淡的光，传出细微的打字声。
齐萨紧盯著萤幕，专心一致的处理公事，但实际上从紧皱的眉头就看得出，他正陷在极大的烦恼中。
「真是的…」过了半晌，齐萨深深的抒了口气，伸手在根本没有汗的额上抹了一下，随手拿起外套和公事包，走向罕墨唯的办公室。
走廊上的灯早已关了，齐萨缓步走著，心中思潮起伏。
“到底要不要说…”皱紧了眉头，齐萨凭著直觉反应在走廊上左弯右拐，就是不停的想到自己和罕墨唯的事。
要是现在跟他说，他大概会很生气吧，早知道就不要跟他扯上关系了嘛…害我这麽烦恼…
想是这样想，齐萨到是从没有真正後悔过和罕墨唯相遇，只是威伏尔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担心…要是让那个老鬼和罕墨唯见面了，情况绝对会变得很糟的…但是…难不成要他自己坦白吗…结果大概也不会好到哪去吧…很不幸的，自己现在已经没办法对他说谎了…

30
「喂，你在发什麽呆啊？」
罕墨唯有些不满的伸手在齐萨眼前晃了晃，吓了某个正痛苦挣扎的人一跳。
「呼…」吐了口气，齐萨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来平稳一般，邪气的笑笑，「我想到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罕墨唯脸一红，也就没多计较齐萨的怪异之处，用手肘敲了他一下，抢先走出了办公大楼。
晚上的风有些冷冽，把自己的领子拉了拉，齐萨随即走上前去，揽住罕墨唯单薄的身子，左手绕过他的腰握著对方的左手伸到口袋里，把外套弄得鼓鼓的，看起来很是好笑。
「你…有病啊…」声音细若蚊蚋的骂了他一声，虽是这样说，罕墨唯仍是没把手抽出来，视线羞赧的瞟著地板，静静的跟著齐萨走到停车的地方。
「呐，齐萨。」斜睨著齐萨阴影中有些黯淡的脸庞，罕墨唯靠著车窗，手指缠绕著自己的头发。
「那个…你…喜欢小孩吗？我是说…我是个男人…所以…」
罕墨唯有些不知所措的说著自己突然从心中冒出来的犹豫，眼神闪烁的慌乱。
「喔，所以呢？」齐萨没所谓的笑笑，「我不喜欢小孩，也不想要有，至於你是男人嘛…我想我们下午已经很清楚的确认过了吧。」
暧昧的吃吃笑了起来，齐萨心情大好，流畅的操控著方向盘，一个个闪过的昏黄路灯都将罕墨唯脸上羞愤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我…谁跟你说这个啊…」不满的啐了一口，罕墨唯索性转过头看著窗外，但没过多久就又转了回来，「那…那你爸妈呢？总不会也这麽随便吧？」
随著罕墨唯的问话，齐萨的表情跟著一僵，眼神明显暗了暗，嘴唇微动，最後淡然却参杂著几不可见的勉强笑道，「放心啦，我早就逃家了，没有爸妈家人这种东西。」
此时就算在迟钝的人也会知道自己说错话，罕墨唯不禁在心里暗暗後悔自己没事干嘛想东想西提起这件事，一方面又忍不住好奇想知道齐萨的过去，一时车中的气氛就这样僵在那，不上不下的一阵死寂。
「真是的，好啦，想知道是吗？」
良久，齐萨听来似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瞥了罕墨唯一眼，而後者虽然很想出声说自己并不很在意，但不知怎麽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看著罕墨唯笑了笑，齐萨的表情看来云淡风清，没有明显的波动。
齐萨的原名是齐萨·亚罗森，在他的国家中，这个名字对上流社会来说并不陌生，而对那些人而言更熟悉的便正是齐萨的鼎鼎大名和赫赫传闻，虽然大都不是什麽好事。
亚罗森家的次子，男主人在外面生下，能力却比其大哥和三弟要出色许多的私生子，这种存在当然是不被允许的，尤其是当他还有这种出类拔萃头脑的时候。
女主人眼中的刺当然不需要多久就被拔除了，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把这个不起眼的杂种杰决，於是，在大概四五岁的时候，齐萨离开了他只待上两年的地方。
不过不是因为别人被赶出来，而是因为小孩自己奇异的倔强。

31
即使只有四岁，齐萨就是知道，或说，体内有一股诡异的因子催动著他—不要待在这里。
趁著晚上，黑暗笼罩一切，寂静无声的背了个包袱，不过轻轻一跃，简简单单的就逃离了太过冷漠的家。
出走後的四岁孩童想当然尔没有任何谋生能力，仅是凭著当初驱使他逃跑的倔强硬撑了下来，才在贫民窟里遇到那个笑容满面的人，洛华。
齐萨异常平静，似乎在说的根本不是他自己一般，其中当然略掉了和洛华相遇之後的事情，他被培养成和洛华一样有自己专长的地下人物，专门替洛华家里，也就是黑道做些任务，不为什麽，只是因为洛华觉得他有潜力罢了。
事实证明洛华的直觉很强，他的确在受训两年後工程，在三年做了一笔大的之後离开了，直到现在，除了洛华知道以外，其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干这行的，这对小偷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工作来说无疑是最保险成功的。
正当齐萨平静的叙述，一边胡思乱想时，罕墨唯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你…你以前姓亚罗森？」
楞了一下，齐萨没多想的应了一声，倒是罕墨唯出乎意料的沈思起来。
瞥了他一眼，齐萨也懒得问他在想什麽，在他的印象里，罕墨唯只要没有泪眼汪汪的对他掬一把同情泪就是万幸了，哪还会去问他在想什麽。
两人就这样维持著奇异的沈静开到罕墨唯家前，匆匆忙忙的下了车，罕墨唯不同一般的没再跟齐萨多说什麽，仅只是道过晚安後便直直走进大门。
「这小子，在搞什麽啊…？」
望著罕墨唯的背影咕哝了几句，齐萨有些不满的开车掉头离去，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打著节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一阵铃声。
「什麽事？」
顺手接起电话，一端的洛华仍旧是那副随随便便带著笑意的口气。
「没什麽，我打来慰问慰问，」洛华笑道，「顺便跟你说，因为这次情况有点特殊，我决定帮你一把，你现在赶快回来吧，我再跟你说。」
挂上电话，齐萨一头雾水，不解的看了电话一眼，随即勾起一抹笑容，一踩油门，车子在暗夜的马路上中甩出一个银白的优美弧度，尾灯拉出一道炫目的红，往自家急驰而去。一向懒到不行的洛华竟然要帮他…天要下红雨了…
洛华悠閒的品著齐萨家里昂贵的上等茶，脑里飞快的转著待会要和齐萨说的东西，直到外面传来一到几不可闻的引擎和轮胎奔驰声。
「呼…说吧，你要怎麽帮？」
踩著一贯幽雅的步子走进客厅，随手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向沙发上悠哉坐成一个奇异姿势，身穿斜领休閒服和牛仔裤的洛华问道。
弯著嘴唇人畜无害的笑了笑，洛华将自己手中的马克杯放到茶几上，仍视为持著那个奇特的懒人姿势。
「还用说吗？当然是帮你偷到玉麟啊，」他一脸漫不经心的道，「…或是…要我帮你把你的小情人从水泥老头那抢过来也行。」
齐萨闻言不禁一挑眉，眼里流光闪烁，随手解开了上衣的头一两个扣子，双腿交叠。
「你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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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的灯光一直亮著，直到将近十点，罕墨唯才有些倦怠的往椅背上一靠，闭上双眼轻蹙著眉。
休息没多久，罕墨唯霍的睁开眼睛，两臂在扶手上一称，再度坐到了电脑桌前面，霹哩啪啦的在键盘上移动著十指。
「什麽啊…果然没多厉害…谁叫他们要把齐萨逼走…」
看著萤幕上一排排一页页的数据资料，罕墨唯有些不屑的撇撇嘴，这种公司，不用多久就可以让它完蛋，不过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呢…？
想著，罕墨唯又靠到椅背上，双手枕著头，闭目凝思。
若是吞了他们，照现在LF的状况来看应该是没什麽问题，刚好他们也是同类型的公司，要做起来不会那麽困难，再说，自己也还是希望能替齐萨做些什麽…虽然这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想了好半晌，罕墨唯这才又坐起身，飞快的敲著字。弄明白了利害关系，剩下来的就不是什麽男士了，罕墨唯毕竟身为大企业的经理，从小为公司间的竞争生存、尔虞我诈所受的训练可不是齐萨这种偶尔玩玩股票的人能比得上的。
“呵～我这样算不算替齐萨报仇呢？”
「我没什麽意思。」洛华挪了一个姿势，懒懒得靠著沙发。「我只是想…那个老头应该不会这麽简单就把他的儿子，独子，送给你吧。」
「当然了。」齐萨无所谓的耸耸肩，这种态度却引来洛华的好奇。
「喔？这麽说你是早就想到办法罗？」
瞥了洛华一眼，齐萨一挑眉，无所谓的道，「没什麽啊，罕墨唯根本没打算继承LF，也对钱财没兴趣，那麽他当然会乖乖跟我走不是的吗？」
「呃…」洛华不禁一滑，齐萨…有时候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笨啊…「跟著你？在知道你是梁映辉找来的人以後吗？」
「呃…」齐萨也是一愣，显然他是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了，或是说，他的心神总是下意识忽视这个问题。
「唉…」见齐萨这个样子，不用说也知道他是没想到了，不过下一秒，便见齐萨拉长了一张脸，「你以为我没想过啊？我就是找不到方法啊…」
「嗯…也对啊…的确是有点麻烦呢…」洛华抚著自己光滑的下颚，似沈思般的道，「我想他知道以後大概是不会随便原谅你的吧。」
强忍下心中冲上来的怒气，齐萨费了一阵功夫才压抑住自己打人的欲望，「废话，我就是在想这个啊，说这种话还要你讲！？」
赔罪似的笑了笑，洛华摆了摆手，耸肩道，「别这麽说嘛，好歹我也在帮你想啊，再说我来也不是要找你说这个的。」
「那就怎样？到底是谁先说起这个的？」不满的抱怨几声，早知道就不要为了方便拿资料把家里钥匙给他，结果就是这家伙根本有事没事就跑过来浪费他的茶叶。
像是感觉到齐萨心里在想的，洛华满不在乎的瞟著别处，「好啦，不要在那碎碎念，总之，你先把那个会场的地图和人员配置什麽的看完吧。」
说著，洛华不知从哪拿出几卷海报似的东西，齐萨俯身接过，在桌上摊了开来，一边不禁啧啧称赞，「你果然有办法，这种东西这麽随便就弄到了，也省得我还得一个人想办法。」
洛华毫不谦逊的接受了齐萨的赞美，倨傲的笑了笑，「当然，毕竟我才是情报源，」瞥了齐萨一眼，眼里闪著异样的光芒，爽朗的笑道，「而你—是小偷，懂吗？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不管是偷是抢，还是用骗的拐的，都要把目标给我弄到手！」

33
有了洛华的一句话，齐萨终於开始进行他不知道拖延了多久的任务，罕墨唯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忙什麽，总之，两人在接下来的两三天内没再多说什麽，一切就像他们真的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一般公事公办，出奇的，连蓝英篱这一阵子也像是消失了般，不见踪影，也没再听到威伏尔或梁映辉的消息。
「好了，接下来就剩这个了…」习惯性的咬著笔头，齐萨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一堆字，昂贵的笔随即在手指上流畅的打了个旋，流利的转了一圈。
「喂，你还在那干嘛！？」齐萨一愣，手上的笔喀的掉到桌上，洛华从外推开门走了进来。
「啧，是你啊，没事不要吓人好不好，干嘛啦？」
洛华没答话，迳自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在齐萨面前坐下，抒了口气才道，「那个是不是你做的？」
齐萨一挑眉，疑惑的看著洛华，「做什麽？」
深深的扫了他一眼，洛华过了半晌，这才放心似的笑道，「没事，我还以为亚罗森家的事是你做的呢。」
「他们？怎麽了？」齐萨闻言不禁一皱眉，洛华没事人似的笑道，「没什麽，好像快垮了吧，短短半个月内弄倒他们，而且先前毫无徵兆，我就以为是你做的啦。」
「半个月…？」齐萨低垂著头，脑中飞快的搜索著半个月前他所知道一切有关亚罗森家的事，突然一颤，倏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声不吭的快走出办公室。
「墨唯！」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罕墨唯有些讶异的抬起头，但随即放松的一笑，「什麽事啊，齐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