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又俯耳过来,低吟着:“你这么扭呀扭的,吃我豆腐。你赔我。唔,赔什么好呢?”他在我锁骨上吻了一下,“赔这个好不好?”湿湿的唇移到乳头上,“还是赔这个呢?”他的脸蹭着我的肋骨,一路吮着肋下柔软的腰,“好像这个也不错。”被他忽轻忽重用嘴唇抚遍上身,我再也没有理智控制自己,叫出声来:“啊……唔……请你……啊……”
“还是赔我这个好了。”燕云探手划过肚脐,下腹,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我发烫的下体。血液一下子全冲到了那里,灼热的情欲和残存的理智交替滚过我的脑海,我刚获得自由的一只胳膊连忙按住燕云的手,“别,不要!不要这样!”
“嘘!放开。要不我们俩握着一起动。”啊!我本能的松开手,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人生得意须尽欢。把自己交给我吧。”我的头脑一片混乱,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些什么,只感觉他的手爱抚过我的大腿的内侧,轻轻把玩着阴囊,然后又重新握住我颤抖的下体,一下一下律动起来。“啊……”我长叹一声,分不清声音里更多的是迷乱还是渴求。燕云又吻住我的唇,我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鼻息相接的那张绝美的脸,身体被他牢牢掌握着,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被他摇摇摆摆的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我喘息着侧身躺在床上,平复自己的情绪。狂风暴雨般的性爱已经结束,我都不知道自己倒底射了几次,羞愧让我不能看到燕云的脸。在一个今天刚刚见到的、素昧平生的--男人--手上达到高潮,光是想到这个,我就恨不得立即消失到天涯海角。
可是,那个男人就坐在我身边。我还躺在他的床上。
“喂,你射了好多。”燕云扳过我的身体,让我面对这他,又伸手来拉我的裤子。“你!你又要干什么……”燕云笑了起来,好像一只看着鱼的猫。“来,我帮你弄干净。”说着一块雪白的汗巾覆了上来,温温的,燕云轻轻的擦拭着,虽然刚才那个部位被他握了很久,此刻我还是闹了个红脸,我夺过汗巾,低声说:“我自己来。”刚才他出去了一下,原来是去打水了。
燕云好像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盘腿在我身侧坐了下来。“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真丢人。已是而立之年,还做出蠢事。
“比我大三岁。”燕云摸摸我的眼角。我知道已有细细的皱纹,比起丰神如玉的他,我不过是个平常又平常的普通人。不,我还不如普通人。我想起了燕云在大厅里说过的话:“瘫子”。忽然间,一颗心像被人打了一棒,直往下坠。
“把汗巾给我吧。你再这么擦下去,皮都破了。”燕云拿过我捏成一团的汗巾,就势在我眼角吻了一下。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愈发笑得灿烂,像一只捉黠的猫。我的脸又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他吻我的脸!吻我的眼角!!很奇怪的感觉,刚才那颗沉甸甸的心,又轻飘飘地浮起来。他吻我……
燕云蹭地跳下床,还在笑:“你还真是容易害羞呀。”说着端起水盆打开门出去,一脚跨出门外,又回头一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等我回来告诉我。”
房门轻轻合上。燕云出去了。
我静静躺在床上,打量这个房间。靠窗一张很大的书桌,放了一只青色的大花瓶,一大束粉白的菊花淡淡飘香,白天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捧本书正好。侧面是书架,三三两两插了书,一点也不博学的样子。再过来是一副木头屏风隔住了我的视线,看不到那边的陈设。想必也不会很奢侈。为什么刚才燕云自己去端水?他掌控长江无数生计,不说富甲天下,也是食金噎玉,怎么没看到半个丫鬟侍女?慕容家虽说是武学世家,不肯张扬,也有仆从数十,整日伺候着。我纳闷起来,燕云的作风很神秘。
胡思乱想着,还是想到他出门时的那句话。那有这么胡来的人,都已经有肌肤之亲,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仿佛他那明珠般的笑脸又在我面前,我的心温柔的跃动着,每一下都是:燕云!燕云!
我悚然一惊:才见到他一个时辰,他竟攻城略地,占领了我的心!从没有过这种事情。虽然也曾对某个女子动过心,也曾为某人的一笑开心起来,但那些都来去匆匆,我依然孑然一身。春暖花开,海上明月,我也会想起生命中留下记忆的她,心中也不过是淡淡的惆怅和自伤。
从不曾,从不曾有过如此强烈的情感,强烈到听到他的声音就手足无措,看到他的笑整个人就融化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
燕云,我爱上你了吗?
脑海里细细描摹过他的眉梢,他的嘴角,他鸦翼般墨黑的发……
燕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爹爹给我起的名字,我叫慕容……
4.
早晨的阳光照进房来,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舒适。家具泛着乌光,白菊花倒晶莹剔透起来。
一切都跟昨晚一样,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手脚冰凉。燕云没回来。
他说要我告诉他名字。他说要我等他的。
可他没回来。
吱--门被推开。
我热切的目光追了过去,也顾不上被他看穿心事。燕云!
小赵惊愕的看着我。“二爷,你……”
热情被冻住,我默默收回目光。其实早就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在我傻傻的激动了半个时辰后。他在自己家能有什么意外,不会迷路,不会摔到脚,也不会被打劫。可我还是不相信,刚才明明笑着叫我等他,怎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小赵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我也知道现在我的样子糟透了。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还有两个黑眼圈,因为一夜没睡……还有体力透支。整一个“做过”的惨样。……也的确是做过了……我一阵心虚,低下头,忽然想到昨晚,燕云似乎都没有脱下衣裳来。心暮地一沉:昨晚,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动情,燕云撩起了我的欲望,自己却全身而退。
我颤抖起来。
“二爷,我扶您起来。”小赵已恢复镇定,伸手过来扶我。
“别!别过来!”我惊慌了,昨晚燕云还拿走了我的裤子,说脏了需要清洗。那时我还在意乱情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被子下只有我丑陋的身体。
我暗暗咬牙。燕云,你从那时就没打算回来吧?还是,你从来就没准备走到我面前?
门又被推开了。“我家燕爷让我给先生送衣服来。”声音娇娇脆脆,人影袅袅,一个穿着绿衣的少女立在我面前,捧着一套衣裤。
谁说他没有使奴唤婢?不过是为了骗我罢了。燕云,原来你真的是要折辱慕容家的名声。
早已想到了,还笨笨的落入他的圈套。怪不得问我多大了,想必很得意吧。
我应了她一声。“有劳了。”小赵默默接过衣裤。那少女微微一福,退了下去。
“小赵,你也出去吧,我自己穿好了再叫你。”
“是。”
那天以后,我一直没再见到燕云。当天晚上,我被安排进了另一处厢房,小赵住我隔壁。每天的饭菜都是那个少女送来,有时穿红有时着绿。菜色丰富,我常常可以喝到参味很重的鸡汤。小赵什么也没说过,只默默的立在屋角,偶尔要背我出去走走,我挥手叫他自去休息,不用伺候。腿断后都是自己一个人料理生活,除了进出不便,也不至于难成怎样。再说也想安静安静,我忘不了小赵当时的眼神。他一定觉得我丢尽了慕容家的脸。被他瞧不起也没什么。我只是自己瞧不起自己。
三天后,那个燕云身边的年轻人来了一下,打量了我一番,留下一把带轮子的椅子。我看了看,黄杨木做的,四个椅脚装了包着皮革的轮子,可以让别人推着在平地上走走。住在慕容家一年多,还没人想过送个这样的椅子给我呢。燕云对待俘虏的待遇还真是不错。
也不曾计算过了多少天,浑浑噩噩的。直到有天中午那个少女请我去饭厅。
“慕容先生,我家燕爷请你共用午餐。”
原本木然的心又颤动起来,燕云让我过去。我又可以见到他了。我闭了闭眼睛,答道:“好。”
小赵扶我:“二爷,我背你。”
“不必。我就坐那个椅子好了。”不用他的东西就很有尊严了吗?人的肉体是脆弱的,任是谁都可以把我推倒在地或鄙夷嘲讽,但我的心只属于我自己,谁也不能践踏了去。
人说:无欲则刚。
少女引路,小赵推着我,转过回廊。进了房门我就没出去过,竟不知如此别致。粉墙青瓦,水磨石的地面,朱漆柱子映着小道,廊边种着一丛丛的兰。檐角上挂着碧玉风铃,微风过处,佩环叮当。
饭厅不大,四面开窗,小小的圆桌,已经坐了两个人。看我进来,上坐的黑衣人一指他的右首,笑道:“你来啦,请坐。”
5.
终于又见到他了。燕云眉梢眼角有淡淡笑意,也不再说话,只定定看着我。我心一动,悄悄侧过脸,恨恨地想: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笑的是,我居然还能从他脸上看到真诚。我疯了。
他身边坐的就是那个年轻人。长眉入鬓,一双凤眼,竟也是个俊朗的人物。人客到齐,那少女开始上菜。燕云吩咐:“先盛一碗汤给慕容先生。”
“今天的鱼汤很不错,我早晨刚钓到的鲫鱼。”燕云很高兴的样子。
那青年哼了一声:“少来了,明明是我的鱼。”
“你都睡着了,我帮你看的鱼竿,当然是我钓到的。”
“你……无耻,点我的睡穴。”
“哈,我看你昨晚睡得晚,帮你补补眠而已。”
两个人斗着嘴,却很和谐,这是很长时间生活在一起的结果。那青年虽板着脸,但一点也不恼,笑意藏在冷语里。
红色的裙摆一摇,汤上来了,热气腾腾。我喝了一口,很苦。
燕云问我:“怎么样?今天这汤是偎翠特意做的,不好吃我罚她的零花钱。”
“很香。”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
“我给爷也盛了一碗,加足了巴豆,爷快尝尝。”绿衣少女端菜上来,把一碗汤重重墩到燕云面前,“我倒不信爷能克扣了我的。”
恩?我再迟钝也发现了奇怪之处。刚才她不是穿了红裙吗?怎么一下子就换成绿的呢?
绿衣少女向我努努嘴,说道:“我们都在先生面前绕了许久,先生竟不曾瞧过我们。”
门帘响动,一位红衣少女抿着嘴进来,手持酒壶,也不说话,巧笑倩兮。
两个人站在我面前,竟是一模一样。
燕云大笑,“又骗倒一个。她们俩是双胞姊妹。红衣的是依红,绿衣的是偎翠。”
姐妹花一齐向我施礼:“慕容先生万福。”好一双妙人,可惜取了个俗名字。
燕云把我面前的酒杯斟满,“罚酒一杯。”
我一笑。“该罚。两位姑娘见谅。”一饮而尽。又骗倒一个?他还真是乐在其中。
坐定吃饭。燕云甚是殷勤,不时布菜,我来者不拒,也不怕他要毒死我。反正他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倒看看他请的这桌什么宴。饭桌上就我们三人,我闷声吃着,燕云不时和二女玩笑。“今天的烩三鲜怎么没松子?”“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没吃。”“小红,你说。”“……姐姐拿去喂鸡了,忘了买。”原来依红是妹妹,也温顺些。“长生,我竟没只鸡来得重要!明天全家吃烤鸡,我要把它们都宰了!”燕云拖着长音跟那青年抱怨,他叫长生。“你休想打我的鸡的主意。”“爷,姐姐是用花生、松子、芝麻等香料喂鸡,想试试看鸡肉会不会好吃些。上次你不是赞不绝口说龙家的白斩鸡异香异气的嘛。”“小翠!你真好。”“少来。你的赞美不值钱。”
连小女孩都知道他的话不能相信。我想我上当是因为接触得太少。不过他……我情愿永远不要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饭已吃完,燕云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他请我来做什么呢?只是要告诉我他完全不把那天当回事吗?刚才跟长生说“你昨晚睡得晚”,想必……想必……我禁止自己乱想下去。他爱怎么生活是他的事,我不必受他的影响。
“燕总舵主,告辞了。小赵,带我回去。”
“小赵,你先回去吧,我和慕容先生有话说。”
小赵看看我。我点点头。本就宴无好宴。
燕云推起木椅,说:“我带你四处走走。”
花园里阳光明媚,秋色正好。燕云推着我沿水塘边漫步。园子里大片绿色的植物,半人高,也看不出是什么。走了一晌,阳光温温的洒便全身,晒得很舒服,身后燕云的气息也愈发浓郁。再走下去我会迷恋起来。“总舵主要说什么?”我决定先开口。
燕云停下脚步,伸手抱我起来。
“你干什么?”我大惊。
“你怕我吗?我不干什么。只想更舒服点。”他不顾我的挣扎,抱着我来到塘边的斜坡上。秋草绵长,像碧绿的地毯,燕云让我躺在草地上,自己也睡在我身边。我停止挣扎,因为他没有对我动手动脚,而且,这样躺着很舒服,让我不由得放松下来。
“这几天我将长江入海口的生意都交给海龙王了。昨天,你大哥已经带着寿礼赶去京城。还有十九天,应该来得及。”
原来是告诉我这个。我松了口气。
还以为他会反悔,毕竟可是很大的损失。没想到这个荒唐的交易居然完成了。
“其实你的损失比慕容家大。入海口是贸易利润最丰厚的地方。”慕容家不过付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而已。
“说出来的承诺当然要办到。钱嘛,赚不完的,何况我花的又不多。”燕云不在乎地挥挥手,好像富贵于他不过是浮云罢了。
我不相信。信他的是傻瓜。“你会中兄弟也同意吗?”
“不同意也不行。军令如山倒。”燕云被太阳晒得迷着眼,翻了个身,俯卧在我身边,“很想要再抢回来好了。我们是强盗嘛。”说着冲我眨眨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格外的淡,灿灿生辉。我喉咙发干,脑海中浮现那晚燕云的吻。
如果放任自己回忆下去,我的身体又会发生羞耻的变化。我清清嗓子,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我现在就很满意。有他们三个呀。”
是指那双明花初胎的美人和英俊的长生?他是你的爱人吧,你拥有他竟然就满足了。心里酸溜溜的,泛起无力感。
“一个人能依红偎翠,长生不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楞住。啊?是这个意思啊?
“你以为是什么意思呢?”燕云托腮似笑非笑看着我。我摇摇头。太阳晒得我头晕,逻辑也混乱起来,不如离开是非之地,逃回我的小屋。
“请扶我一下。我想回去了。”我低头,不看他的脸。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的残腿,竟如此身不由己。
燕云坐起身,却把我按回去。“冬天就晒不到这么舒服的太阳了。再陪我一会儿。”
他软语相求,我无语了。理智说赶快走,可身体不肯离开。我贪恋燕云的气息,哪怕多呆一会儿也好。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啊。
“反正闲着无事,我给你做按摩吧。”燕云高兴起来,卷起袖子摩拳擦掌。
“不行!你住手。”就是这两条腿让我成了废人,为了这我痛过累过,有时也恨得入骨,现在想开了些,但还不至于能安然把残缺暴露在人前。尤其是燕云,这个几乎完美的人。
“你不要乱动!”我的挣扎在他手里近乎儿戏,他轻易的制住我,“我的手势很不错的,试试看吧。而且,像你的腿这样,血脉相通却筋断骨折,勤做推宫活血才舒服些,否则手脚冰凉,严重了还会长疮的。”他的声音少见的严肃,我无法反抗。这些我都知道,在寒冷的早晨,我哆嗦着从床上爬起来,却因为力不从心摔到地上,有时躺着半天也不动,希望老天干脆收了我去。缓过神来,又告诉自己,自暴自弃不是丈夫所为,天让我活下来我就有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所谓长疮,也经历过,疼极了,哆嗦着手处理伤口,现在小腿上还留着去年冬天时疮伤结的疤。很难看。为了不再落到更痛苦的境地里,我坚持一天两次给自己按摩,就连这些天生活被打乱一团,也不敢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