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历风行------ 踏雪寻鸦

      「我可没这么说。」聿川忍住笑。
      「马的，本大爷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本大爷这就找给你看!」
      「可别太过逞强啊。」
      「废话少说!你等着!」雷说完，站定，聿川可以看见雷的双眼微微放出了光，没一会儿，雷便转头对聿川咧开了笑。
      聿川挑眉看他，雷嘿嘿笑着：「等一下可得拼命赶上本大爷的速度喔，跟丢了可不管。」
      「哦?还真的给你找到了?」
      「那当然，这次找到的气挺大的，有场好架可打啦!」雷说完，也没见他做什么动作，身子已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跟紧啦!」雷的声音远远传来。
      聿川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雷是真的把全身的气息都收束起来了。
      聿川感受着前方洞窟里的浮动魔气，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感受不到雷的气息。
      「你的确是一个高手。」聿川看着雷，难得老实道。
      「呵呵呵，那还用说!」雷挺起胸膛笑道。
      「里面的魔怪很多，但似乎不是很强。」
      「这才好，你不是要活捉一两个来问伊希塔布的下落吗?」
      聿川没有回答，握紧了法杖以一股惊人的气势冲了进去。
      雷吹了声口哨，一刻也不停地紧跟在聿川的身后。
      当他们有如闪电般穿过山洞潮湿的通道时，就可以看见通道尽头的壁上到处是小的坑洞，有如蜂窝般密密麻麻。
      通道尽头是一个由陷落的断层形成的池塘，池塘里仍竖立着为数不少的石柱，石柱下的水面幽深黑暗，充满不祥的气息。
      「都躲起来了。」聿川的法杖微微放着光。
      「躲?来来来，交给我，一下子就夷平这个地方。」雷踏步向前。
      「我们还需要活口，你收敛点。」
      「好啦，问到了伊希塔布一定把她交给你处理啦!」雷碎碎念，「惹到了聿川还真是不得了啊!」
      聿川假装没有听到雷的碎念。
      「对啦，聿川，等一下要不要来比赛?」
      「比赛?」
      「对啊，比谁杀的妖怪多。」
      「真是没有意义的比赛。」
      「啥?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不会。」
      「你跟我比嘛!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一件事哦!」自从女娲到另一个地方去执行任务，他就已经好久都没有和别人比赛这种刺激又好玩的赌盘了。
      听到雷的提议，聿川在那一瞬间想到的赢的条件居然是「完全忘记在我被下咒术时上了你的这件事」!
      该死!自己真是太可耻了，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居然不思承担责任，而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试图让自己的心理负担减轻。
      「好不好?」雷还在试图说服聿川。
      「好。」像是为了想要证明自己并非是寡廉鲜耻的小人，聿川决定答应雷的赌约。然后，等到赢了之后他要雷说出他是什么妖怪。
      「耶!」雷用力欢呼，开始大叫：「喂，你们快给本大爷滚出来，要是缩着不出来，本大爷会一个个去把你们揪出来的!」
      雷的声音还回荡在洞窟中，从壁上那堆密密麻麻的小洞穴中，瞬间就接二连三地弹出了为数惊人的鳄鱼，简直就像从机关枪里射出的子弹一样直接射向两人。
      聿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跟在鳄鱼后方冲出来的是各式各样的恶魂和魔灵，洞穴瞬间就弥漫了逼人的妖氛鬼气。
      「哇哈哈!看我的!」雷大笑，抢先跳上了水中央的石柱上。
      三只鳄鱼简直就像在等这个时机，猛地从水中扑了出来，想要将雷撕咬成碎片。
      「雷!你能不能把鳄鱼交给我?」笼罩在护身魔法阵中的聿川语气严肃。
      雷正拳脚齐出，打算将鳄鱼揍个头破血流之时，忽然听到聿川来了这么一句，雷一挑眉，迅速屈膝弹跳，跳出鳄鱼的包围圈，跳到了聿川的旁边。
      「把鳄鱼交给我。」聿川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好吧!」雷想到前几次聿川遇到鳄鱼的情况，聿川的反应相当大，像是跟这些鳄鱼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似的。「那我就委屈一下招呼那些小喽罗吧!」
      「嘶!」
      「吼!」魔灵们显然听到雷的话了，一个个迅速地冲向雷，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雷吞噬。
      雷瞬间就和魔灵们打成一团。
      另一方面，聿川周身爆出了红色的光芒，手持法杖、满脸肃穆的聿川轻声地念着咒语，法杖光芒所到之处瞬间凭空冒出为数众多的水精灵。
      雷第一次看见水精灵是红色的。
      那是带着愤怒和悲伤的精灵咒语。
      「聿川气疯了，你说是不是?」雷伸手掐住一个精怪，凑在精怪的耳边像在说悄悄话，雷的话都还没说完，雷手中的精怪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雷拍拍手，看着四周的精怪们，自言自语道：「哦，对了，我得留一个活口，依照现在聿川的情况，他大概已经忘了这回事儿了吧!」
      聿川第一次在不失控的情况下和鳄鱼们战斗，聿川尽量不去回想族人的惨状，努力控制自己的悲伤，用力地不让自己崩溃。
      「水之灵，渗透敌人的甲壳，刺入敌人的心脏。」聿川挥动法杖，一边唤动水精灵的同时，一边让自己的法杖前端化为锋利的宝剑。
      「你们的血将祭袒阿格里帕一族的英灵。」聿川冲进水精灵和鳄鱼的战圈中，用力挥动宝剑，利剑所到之处血花翻飞。
      「吼——」鳄鱼们一个个张开腥臭的大口，聿川并不能像雷那样瞬间秒杀所有的鳄鱼，于是有一只鳄鱼的利爪狠狠地撕裂了聿川的背。
      「唔。」聿川一回身，身子一矮，利剑从鳄鱼的腹部刺进，鳄鱼向前扑的冲势未止，利剑拖出一道鲜血。
      聿川心念一动，唤出恶魔巴钦。
      「巴钦，寻找适合的药草替我止血。」
      于是聿川就在一边让巴钦为他止血的情况下，一边挥动着剑和众多的鳄鱼交战，没多久，聿川身上的血就已经分不出是谁的血了。
      雷退到洞穴的入口通道之处，双手抱胸，看着聿川和鳄鱼混战不休的画面。
      「聿川，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鳄鱼看似笨重实则动作迅速灵活，聿川身上已到处都是伤痕，恶魔巴钦正努力地为聿川治疗不断多出来的伤口。
      「火精灵霍雷斯，烧尽一切敌人!」聿川额上冒出斗大的汗，说明其灵力的负荷开始吃重。
      霍雷斯喷射着炙人的火焰，目标全是鳄鱼们的眼睛，有不少鳄鱼被霍雷斯的火焰射中，纷纷掉入洞穴里的水洼中。
      这一边，一只鳄鱼在另一个同伴的掩护下，扑上来紧紧地咬住了聿川的脚，聿川几乎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聿川咬牙，剑一挥，斩断了鳄鱼的身体，但鳄鱼的尖牙还留在腿上，负责疗伤的恶魔巴钦简直忙得团团转。

      「聿川!」雷一惊，一旁半倒在他身边的魔灵笑出了声，雷不禁气得踢了它一脚。
      眼看水精灵和火精灵已联合起来在消灭为数不多的鳄鱼，聿川以剑拄地，强忍着晕眩，慢慢地朝战圈走去。
      包围圈中的鳄鱼们还犹自凶狠地咆哮扑动着，聿川慢慢站直身子，收回了法杖里的宝剑，也连带地唤回了水火两精灵，仅剩的鳄鱼们见包围消失，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扑向聿川。

      雷本来已经打算冲过去解围了，但却惊见一道黑色的气从聿川的身上进出，一只庞大到不像话的犬灵瞬间张口，将仅存的鳄鱼全都吃了进去。
      雷张大口，惊讶地发不出声音，聿川真的是太厉害了啦!
      全身是血的聿川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雷回过神来，就要跑向聿川。
      「别过来。」聿川像是察觉雷的动作，轻道。
      「你受伤了，还是赶快医治吧?」
      「没关系，等一下。」
      「在胡说什么啊……」雷咕哝着，原本不想理会聿川的胡言乱语，打算先过去将他扛回饭店疗伤，却在看到聿川的表情时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张没有任何喜悦的脸，甚至可以说是悲伤的表情，聿川将法杖斜指在自己心脏的地方，对着犬灵喃喃地念着什么。
      雷没有看过一个打倒敌人的赢家会有这种表情，他不能理解聿川的行为，但聿川脸上的悲伤却让雷隐约了解到一件事。
      或许打倒鳄鱼对聿川来说是件具有不同意义的事。
      「阿格里帕的犬灵为你们带来了敌人的血，愿你们安息，不要害怕，无需旁徨，阿格里帕的众民，犬灵将永远守护你们。阿格里帕之王在此向你们宣誓，会用敌人的血洗净你们的灵魂。」

      满是血腥的洞穴，水波荡漾着血色，聿川低声念着对族人的祝祷词，而雷在低声回荡着聿川声音的洞穴中，发现了聿川脆弱和坚强的一面。
      那一瞬间，雷感到心头一紧，不知怎么，即使知道聿川是个强得不像话的人类，却还是突然觉得：他非常非常想要保护眼前的这个人。
      第七章
      「马的！那些大夫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人可以治好聿川啊？」雷大声咆哮。聿川不会有事吧！聿川几乎是燃烧着生命在和鳄鱼们战斗，雷想起聿川在对犬灵念完祝祷词之后便昏了过去，那冰凉的体温和微弱的气息，都让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大夫？雷先生，你们中国方面的说法真是有趣，不是都称医生吗？」艾克试着用轻松的语气道。
      「死小子，你是嫌这儿死的人不够多是不是？」
      「呵呵，雷先生，这儿是医院，可别乱说话。」
      「那你就别选在这时候瞎搅和！」
      「我是怕雷先生太过紧张，想缓和一下雷先生的情绪。」
      「这意思是说本大爷闹事是不是？」艾克这家伙越来越不怕死了。
      「负责聿川的主治医生都是专门负责总统先生的名医，一定没有问题的。」艾克道。
      「哼哼，就是最厉害的意思是吧！」
      「对了，雷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聿川大使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大半夜地，雷抱着浑身是血的聿川疯狂敲门，艾克差点没给吓死。
      「当然是去打架啦，要不然你以为是我打他的啊？」雷脾气很大。
      艾克心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口头上还是客气的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自从两位前来保护总统先生之后，发生在总统先生周围的不明攻击明显减少，总统非常关心，我问清了原因，也好向总统报告。」

      「哼哼，你就说我们两个去找『不明攻击』的老巢好了。」
      「就是所谓的坐等攻击，不如主动出击的意思是吗？」
      「对。」
      此时急诊室的红色灯光熄灭，一名医生走了出来。
      「怎么了？聿川他还好吗？」雷急急向前。
      「深入聿川大使体内的……牙齿已经取出，但是……」
      「一次说完！」
      「啊！是的！虽然牙齿已取出，也已经将伤口缝合，但是聿川大使体内却有不明的毒素，目前只能先行注射退烧药物，毒素方面，还有待进一步的厘清。」
      「总而言之，你们没办法就是了！」
      艾克连忙一个手势阻止了雷，转身向明显吓到的医生道：「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吗？」
      「嗯，能不能请问……聿川大使是被什么动物咬伤的呢？」医生小心翼翼问道。
      「鳄鱼。」
      「啥？鳄鱼？」医生的嘴巴差点掉下来。鳄鱼的牙齿会有大量类似神经毒素的毒物存在喔？
      「就是鳄鱼啦！你怀疑哦？」雷相当不爽。
      「不！不是！我这就去通知毒物检验组。」
      看着医生匆匆远去的身影，雷不耐烦地走来走去，「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聿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