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那个更漂亮的是个哥儿,好象是小夫妻两个。
我挡在凤玉前面,各位有何贵干?
呦,长的这样单薄也想英雄救美。
他也是美人儿一个呢。
,……
一个个逼近的丑恶的嘴脸,还有那种十分难闻的酒气,逼的我们一步一步后退,可凤玉突然叫了一声,我才发现后面也是他们的人,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周桥,你在哪里呀。凤玉尖细的嗓音叫着,想让周桥过来。
别叫了,叫了也没有用,谁敢管我们呢。
就是呀。
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凤玉在我的身后直发抖,我把她搂在胸前,她问我,爷怎么办?我知道她的意思,也许我报出名字来可能会制止他们,可目前这样的情况已经是我的笑柄了,让我如何在朝野立足,堂堂的内阁大学士在这里遭到近卫军的调戏,所以为了名声,我的名字不能让他们知道,可目前这样的形势,他们已经横行霸道惯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还有一层,近卫军是郑王的亲信,他们这样做,我不知道是否是另有深意。
这位小哥儿,别放不开,大家玩玩儿,……
他的手拂上了我脸。
爷,凤玉叫了一声,想拨开他的手,可他身上有功夫的,拉住了凤玉。
放开她。
我抓住他的手腕,他松开了凤玉,反手抓住我的左手一甩,把我甩倒了。一阵剧痛,我的手腕肿了起来。
爷,凤玉扑到我的身上,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我安抚她,可她已经哭了。
小子别不识好歹。
你,……
突然,他们后退了几步,中间的地方一下子大了。我一看,是周桥。不禁松了口气。
周桥,杀了他们,他们伤了大人。
凤玉的声音冷然凌厉。
我抓住了周桥的衣角,拦住了他舞动的剑。小声说,不要伤人,他们是近卫军。
周桥的眼睛看着我,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出了事,我怕我保不住你。
他们毕竟是郑王的亲信,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不得势的文官。
他扶起了我,大人想怎么办。
逼退他们。
他冷笑一声,退敌而不杀敌,大人对我的剑术可真有信心。
我微笑了一下,只能如此了。
我从来没有见识过他的剑法,其实现在我心里也没底。
周桥仗剑而立,他们也不敢近前,情势暂时平稳一些。
爷,手疼吗?
有姑娘关心,好多了。
您的手,……,好象,……
她哭的不成语句。
可能断了。
周桥听见我们的话,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剑马上指到刚才那个人。我感觉出不对,但疼痛已经几乎剥夺了我的控制力,刚才周桥不在的时候我由于紧张还可以勉强忘记,可现在心松了下来,我感觉到的只有断骨的疼痛。
他的剑已经出鞘,指着那个人。
是我断你手,还是你自断手臂。
什么,……他们笑的很张狂,好像听了很好笑的笑话。
今天就是杀了你们也没有人敢对我们如何的。
周桥,我们能走就走,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
大人,他们伤了你,伤了你呀!凤玉喊了出来。
他们在叫着好,一时间,喊声一片,很乱,周桥已经让我给凤玉扶着了,他正准备出剑了,对方已经显然做好了上的准备,一触即发。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他们自动散开,那个人走到了前面。
是苏公公,刚才的那个人的声音马上很谄媚,我们在这里喝酒,他们几个来捣乱,所以我们叫了几个兄弟教训一下。
王已经到了附近,不要喧闹,他们是谁呀,……,啊,是周相,大人,您怎么在这里呀,……
苏袖是子蹊贴身的太监总管,他在,说明子蹊不远了,唉,也许今天的事情瞒不住了。
他扑到我的面前,捧起我受伤的手,我疼的一激灵,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天呀,是断了。他的声音是宦官特有的尖细,这可怎么好,要是王知道的话,可怎么好呀,可这也瞒不住的,啊,是郑王,……
等我看见子蹊的时候,他就在我的面前,那些近卫军已经跪到了一片,而我们的外围站的全是他的贴身护卫,也有一百多人。
周桥依然在我的身边站这,只不过剑已经收了起来。
王,凤玉跪在他的面前,给大人做主呀,是这些人意图对大人不轨,然后大人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扭断了手。
从来没有见过子蹊还有这样阴暗的脸色,我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王,这是内子。内子一向心疼臣下,有些小题大做了。
我对着子蹊有些尴尬的笑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他也不愿意声张,他的近卫军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而对象是我,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没有说话,拉起我的袖子,他细白的手拂住我的手腕,好像在探伤,他的手一用力,我的反应是立即的,全身哆嗦了一下。
腕骨没有断,是错位了。
听说王子从小习武,对于伤筋断骨这些事情比我这不懂的人要明白,刚才因为情势紧张没有来的及让周桥看,况且我因为很疼以为是断了。听他这样一说,松了口气。
多谢郑王。请恕臣君前失仪。
我现在衣服上满是土,狼狈不堪。
永离想朕如何处置他们?
一场误会,郑王受惊,是臣的过错。
感觉他的手很用力的掐住了我的手腕,我疼的几乎昏了过去。他贴在我的耳边,我很不习惯,可不敢推开他,我的手还在他的手中。
王叔怎样对付那个对你出言不逊的人,你看朕也这样如何。
王,您和先王不是同样的人。
子蹊可以说的上一代英主,怎么可以和那个死在后宫的先王一样呢。
朕不如王叔?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生气。
不是,您明理,这样的事情不能声张,大事化小好了。他们这样做事情惯了,今天是遇到了我,要是普通的小民百姓也就只有这样任他们欺负了事,没有人会管的。所以也不能说他们做错了,其实仅仅是时间和要欺负的人不对而已。
他看着我,放开了我的手。
王,臣有伤在身,先行告退。
周桥扶起了我,凤玉磕完头也随我们走了,子蹊一直站在那里,那些近卫军也没有动。
爷,那些近卫军都如此的嚣张吗?
凤玉在上船的时候问我一句。
见怪不怪,习惯了。
五百年的岁月足够可以改变一切,原先的励精图治,原先的繁荣盛世,原先的清明天地都已经随着大郑宫斑驳腐蚀的痕迹渐渐消逝,现在的我们,现在的王朝也不过是还没有完全毁灭的但已经伤痕累累的空架子。
理所应当在家养病,子蹊派太医来了很多次,又送来了很多的药物,全是大内珍藏的珍品。其实我的手也只是扭伤比较严重而已,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只有安分的休养生息了。
第三天我的手已经肿的像个馒头了。凤玉小心给我换了药。
幸好是左手,不然笔也拿不了了。
爷,您原来还可以双手写梅花小篆,现在,……
会好的。
大人,有客。
一个小童跑了进来。
谁呀,可有名刺?
凤玉帮我缠完最后一点,慢悠悠的问。
没有,可跟着那位爷的是一个太监,叫什么苏袖,挺俊俏的。
我马上站了起来,是子蹊。
人呢?更衣。
在中厅。
怎么进来的?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周桥说让他们进来的。
哦,那好,奉茶。
周桥见过他的。
等我赶到中厅的时候,子蹊背着手站着,看着墙上挂的画,苏袖站在他的身后。
王,我轻轻说了一声,他转过了身子。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行大礼,子蹊拦住了我。
不是宫里,不是朝堂上,不必如此。苏袖你先下去,我和永离单独说些事。
是,苏袖躬身退了出去,临走,把门也代上了,偌大的屋子中就我们两个人。
这画是谁画的,好象是牡丹,如此特别的笔锋,水彩,仅仅是黑色却已经画出了倾国之色,字也特殊,辗转反侧妩媚异常。
我看了那副画,此时有些感慨。
是,先王画的,臣左手写的字。
他依然看着画,半晌坐在了正堂的椅子上。
永离双手的小篆也是名震京华,王叔的画别具特色。王叔经常把你引为知己。
那是先王的抬爱,臣不敢当。
那几个人,朕已经都杀了。
……
怎么不说话。
臣无言以对。
他冷冷笑了一声。
感觉很奇怪,朕为什么这样做。其实朕也很奇怪。不过,此时真有些明白王叔的心思。……好了,说正事吧,新州巡抚陆风毅到了京城,你可知晓?
他现在这样问我,自然是知道徐肃到我这里来过,这样的事情不可以隐瞒。
是,知道。
怎么不告诉我?
第一次听见他在我的面前称呼自己为我,有些吃惊,可我没有表现出来。
臣以为王不会理会。他只是来看看军饷是否已经批了下来。
结果呢?
应该已经走了。
昨日离京的。他是徐肃的门生,也是你的同门。不过徐肃很喜欢他。他不过只是一个二甲进士,也做到了封疆大吏,能力不错。
徐相眼光一向很好。
他别有深意的笑了。自然很好的。周夫人没有报到吏部,至今没有封号。
臣尚未娶妻,那日王看到的是小妾凤玉。
哦,为何不娶?
其实这是私事,一般这样的事情郑王不会过问,可子蹊的样子像是非等我回答不可。
不想拖累他人。
也是一种理由。伤可好些了。
多谢郑王关心,好多了。
我穿的是宽长袖子的袍子,平时我总嫌它的袖子碍事,可现在我到庆幸可以挡住我的伤口。我想反正他也不会近身看我的伤口,可他好象不这样。
是吗,那就好。
说完,他来到了我的身边,我退了一步,但他拉住了我左手的袖子,想看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抗拒了一下,就被他扯住了。
欺君之罪可是祸灭九族的。
臣知罪。
他看了我一眼,拉起了我的手,把袖子翻开,虽然有药使手感觉很清凉,可动一下还是很疼。
肿成这样了,筋骨正了吗?
已经正好了,是周桥给臣正的骨。
就是那日仗剑而立的黑衣人?
是,他是臣的家臣,跟臣两年了。
你和他很亲近嘛。
这话中透出一种类似幽怨的味道,我看了他一眼,可他一直在看我的手。
还好,正的骨不错,左手没有废。
他松了口气的样子,并且带了一种真心的高兴。他忽然抬头看见了我正在看着他,白皙的脸有一抹淡淡的嫣红。好象为了平复情绪,他过了一会才说话。
朕虽已登基,可仍需要一位老师教导,所以,朕想请永离当朕的老师,辅导朕的功课,如何。
臣自当鞠躬尽瘁。
后一句话,我不想说,那是我竭力避免的。
很好。
不过第五天的时候,我上朝了。远离中枢机关是异常危险的事情。手依然很疼,可宽大的朝服遮盖着什么也看不出来。子蹊拣了两件要紧的军务说了说,并且正式发旨意给新州一百万两银子的军饷。虽然官员们不说什么,可我知他们并不服气。
新州巡抚陆风毅今年三十岁,正是男儿功成名就的大好年纪。他少年游学四方,虽然是书生可擅长用剑,徐肃很欣赏这个学生。在我和徐肃的关系很好的时候,他经常给我讲这个师兄的一些事情,但我一直没有见过他。
别人不服气他是因为他在科考中的成绩并不是很好,仅仅刚是个二甲进士,要是正常的晋升,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微末小吏而已。可他在不到十年的时光中就已经成为了巡抚一方的二品大员,并且新州的军务也是他一手把持。说句不好听的话,在新州,他可以一手遮天,难怪招人的嫉恨了。
等散了朝,子蹊召我大内觐见。
怎么今天就来了,伤好些了吗?
多谢郑王惦念,好多了。
我们在御园中,子蹊站在一株玉兰花前,看着刚刚冒尖的花骨朵。周围的人离我们都很远,我甚至看不见他们。最近他很喜欢支开随身的侍卫和苏袖。
这两天我把薇音殿中收藏的王叔的帖子和画都找了出来。结果,所有的画都是你给题的字,而且所有的画都是素墨花卉。你在大内住过,是吗?
是。那个时候先王突然喜欢上画画,就让我在禁宫中住了两个月。
兰妃昨夜死了。
那个孩子的母亲也死了,先王的一切都已经在禁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保重身体。
我有什么好保重的。她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一些感慨。
陆风毅正式进京述职在下个月,现在已经是月末了。你多注意一些。
是。
转眼已是清明,小雨绵延下个不停。腕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一到这样的天气总免不了难受。
眼前的人看着远方,一双凤目有些迷离的柔软,而他的剑眉英气逼人,使他俊美中带着英武。
他就是陆风毅。
这里是京城外的一间茶棚,我在这里等他,因为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公子对面可有人?
我走到他的面前,问了一个显然他会回答没有的问题,可此间茶棚别处也是空空的,只几个桌子有人,并且那些人都在紧张的看着这里,那是他的亲兵。
他看了我一眼,仿佛有些掂量我的感觉。
没有。
那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吗?
请。
他很豪爽。
小二走了过来,爷,要些什么?
一壶热茶,几样点心。茶要热的,我去去寒气。
刚才在外面等他们过来的时候,衣服被雨淋了,湿湿的。
好,您稍等。小二下去了,不一会,我要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陆风毅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我一眼,他没有吃什么,单单是这样坐着。
公子是京城人氏吗?
我找些话说。
不是,我家在南方。
今年天比较冷,想必此时的南方一定是春意盎然。
是,树也绿了。
他的旁边来了一个人,爷,雨小了些,咱们走吧。今天要赶进城里的。
他看了看外面,点头。那个人叫其他人收拾东西,陆风毅也站了起来,对我说,在下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他日如果有缘,再与公子品茶。
慢走。
我起身答礼。
缘分也许是天注定的,可我和陆风毅的缘分是我注定的。在他进京的第三天,有一个庙会,他也去了,我自然跟在他的后面,在护国寺的门口拦下了他。
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我笑着看着他。
他有些吃惊,然后也笑了笑。
真是有缘。
在下想和公子同游可好?
既然公子不嫌弃,那当然好。上次我说了,要和公子品茶。
其实他是一个很爽快的人,可他的神情中带着一些忧郁。
品茶就不用了,我也不会。我们随便走走。我是进京赶考的,公子呢?我们沿着这条街随着人群慢慢走,不时的还看一看街边卖的小东西。
在下陆风毅,已致仕。
那应该称呼为陆大人,在下黎永,永嘉人氏。
那离这里不远。
快马三天就到。
大人,……
我比你年长,在下不才,如果公子不弃,称呼我为兄可好?
好好,陆兄。
据说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可我不这样认为。这些年来,我看过的人很多,人情世故也明白不少,足可以判断出他的性情禀性。他少年时曾背剑独游五湖,这份胆量就不是一般仕子拥有的。如果他很平庸,徐肃也不会如此看重他了。
我们聊的很投机,可他一句关于任上的话也没有,看来他的警惕性很高。我的假话也不少,但即使这样的情况下,我依然可以感觉出他待人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