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吧!?苍茕这下子傻掉了……他记得祖传家谱上的第一代开山祖师是兄弟二人,一位叫苍晟,另一位就是苍伶!虽然苍伶没有传下子嗣就死翘翘了,但是却做了神仙永远保护着苍家的后代。难道苍伶就是这个白化病的家伙?他努力的回想,想到爸爸在小时候说过,祖师爷苍晟素有“银发天师”之称,他弟
弟苍伶也是一头奇怪的白发……唉,看样子八成就是现在的白无常了……
小黑暗暗吃惊,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白一直护着他们,原来小白要保护的人不是死判,而是姓苍的这个小子!
阎王意外过后,冷冰冰的对小白说:“就算你是苍茕的老祖宗,也不可代替他!”
“可是,不是规定只要可以通过刀山油锅之刑,就可以带走地府中的鬼魂吗?那我来,只要我成功了,我就带走孔孔!”
“不准!”
“你、你蛮不讲理!”
“小白,你既然是苍家的祖宗,那么一定早就知道石卿一开始就在苍家落脚,你知情不报!有意庇护!牛头马面!把他押下去!”
“才不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小白无常死吹牛皮。
小黑一听阎王居然要拿下小白,挡在他面前显出单挑不罢休的气势质问阎王:“你有什么证据说小白有心庇护?我二十四小时跟在小白后面,也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判判的踪迹!是你家判判太狡猾了!是你教导有方!”
现场乱得一团糟,苍茕看着甚是火大,不晓得这冥界到底是无情还是滥情!“你们吵完了没有?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搞定!我不要欠人家任何的人情!我也不要阎王法外开恩,我会靠自己成这个任务!坦坦荡荡地带走孔孔!”他又对着白无常说道,“苍家到我父亲那一代已经绝后了,我干爹也说了,我的魂只是路边的野鬼,所以我不是苍家的后人,你不需要袒护我!”
苍茕的不领情让白无常无语……
“好,有骨气!那就请脱鞋吧!”阎王觉得他的性格一点都不像石卿。
干爹一听要脱鞋,心中觉得不妙,自己刚刚在路上给苍茕鞋底施的法术用不上了!“阎王大人!这刀山上的刀每一把都锋利无比,为什么还要脱鞋?”
“那就要问你了!”——好奸诈的阎王!
苍茕倒是很爽气,很快把鞋子扔在一边,还问:“袜子要不要脱?”
“那倒不用了……”阎王开始有点欣赏这个小子了。
苍茕活动活动筋骨,准备上阵了。临走前,他单膝跪在孔孔面前,持起孔孔的手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公主,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把你从老巫婆手里救出来的!”
阎王是巫婆?搞什么啊?现在还在演童话剧?!──孔孔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苍茕振作精神,来到刀山面前……
干爹看着自己的小孩这么有勇气,不晓得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他目光围绕着苍茕,嘴里却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阎王大人,若我的宝贝茕茕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
这句话像一根三寸长的钉子,一下子钉进了阎王的心里……现场沉默着,都静静地看着苍茕攀上第一步。
刀山的坡度很大,大概有五十度左右。苍茕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小段助跑,高高地跳起!第一步踏上刀山就有一米多……一样要被扎,不如先跳得高一点!
右脚踏在一米五左右的高度,左脚紧跟着跨上,接着是右手、左手!尖利的刀锋一下子就把苍茕的手脚戳得千疮百孔,殷红的血迅速流了出来,白色的袜子很快被染成了红色……孔孔看了揪心的痛,想别过头不去看着残忍的一幕,但视线又无法离开为自己拼命的苍茕……
苍茕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努力让自己爬得快一点,立刻提起右脚,往高处再次踏下去……每踏一次,血沫四溅,苍茕的血就如一条溪流,从他身上缓缓流出,挂在银白色的刀山上。
血液不停地流失,苍茕开始耳鸣、眼花……离“山顶”只有两米了,但是手脚的力气似乎已经用尽了。只有他自己可以看到,双手被尖刀戳得血肉模糊,白骨依稀可见……大概脚差不多也是这样了吧……
“茕茕……茕茕……”
苍茕觉得自己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孔孔的哭喊……孔孔不怕,我很快就可以到顶了!
“茕茕!你不要爬了……你不要爬了!”孔孔的恸哭让全场的鬼众都觉得于心不忍,只有阎王仍然不皱一丝眉头。
“茕茕!你想想,你其实不爱我的!你只是可怜我!你仔细想想啊!茕茕……”
苍茕觉到自己的手脚已经无法用力,开始用手肘、膝盖攀爬!每爬一步,都大声喊一次“孔孔”、“孔孔”……
血流得一塌糊土,下面的鬼差都纷纷摇头,“唉……这样痴情的人,真是千年难见啊……”
孔孔已经哭到泪干,听着苍茕喊着自己的名字……思想一片空白。
终于,众人看到苍茕奇迹般地站到了山顶!他已经面无血色,挂满了冷汗。可能是因为疼痛,嘴唇在微微地发抖,但很快,大家听见他在讲话,顿时全场安静下来……
“孔……孔孔,爱有很多种……可能因为我可怜你才爱上你,或……或者你感激我才爱上我,但到头来……一样……一样都是爱。”
说完,苍茕闭上眼睛跳下了热油翻滚的油锅──与其说是跳下去,不如说是失去知觉跌落下去……
“茕茕──!”孔孔只觉得天地一阵旋转,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了!他已经跳了!快让他出来!”干爹抢过马面手中的狼牙棒,冲过去抡起棒子向油锅砸去……
“不可以!”阎王大叫!
“匡当──!”不是油锅破了,而是干爹被狠狠地弹了出去,撞在红漆柱子上!
“傻瓜!这只油鼎是地藏菩萨铸造的!怎么可能打得破!?”阎王和黑白无常立刻跑到干爹的身边,阎王把干爹抱在怀里,“卿卿!卿卿!你没事吧?你醒醒啊!”
干爹睁开眼,慢慢地抓住阎王的衣领,“他已经跳了,他已经跳了,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啊……”
“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心痛之余,阎王发现石卿已经失去了知觉……
第十一章
好温暖……为什么一点都不痛了?
我是不是死掉了?……孔孔在哪里?
好渴,想喝水……
立刻,苍茕觉得有凉凉好喝的清水流进自己的嘴巴里……他勉强睁开眼睛,是干爹!干爹在喂他喝水!
“干爹……”苍茕撒娇似的叫了一声。
“你醒啦?是不是很渴?再多喝一点……”干爹慢慢地把苍茕扶起来一点点,“你觉得怎么样?”
苍茕喝了几口水之后觉得清醒了很多,看看干爹,他梳了一个发髻,穿着青色长袍,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古代画里的美人。
“干爹,我是不是也变成鬼了?”因为自己手上脚上的伤都不见了,再说,跳进油锅,就算不炸焦了,也要炸成金黄色……
“没有,你不是好好的吗?”
“孔孔呢?”
干爹一把掀开苍茕的被子,让他自己看。原来孔孔早就在钻在被子里,抱着苍茕的腿呼呼大睡呢。
“孔孔没事吧?”
孔孔在睡觉,脸……红红的。对了!他有血色了!苍茕惊喜地掰开孔孔抱着自己的手,想把他抱抱好,谁料孔孔一松开苍茕,立刻像只八爪鱼一样扒住苍茕……“茕茕……茕……”还在说梦话!
苍茕仔仔细细地看着孔孔,他在呼吸……小小的胸膛有节奏的一起一伏。苍茕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果然──“咚、咚、咚──”,孔孔有心跳了!
苍茕兴奋极了,孔孔不是鬼了!孔孔不是鬼了!
“干爹!”苍茕兴奋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嘘──!先不要吵醒他。看看他的脚趾甲有没有血色了?”
苍茕抬起孔孔的脚,脚趾甲是粉红色的!他开心地向干爹点点头。
“那就吵醒他吧!”
看着自己熟睡的宝贝,苍茕也不想去打扰他。他昨天哭了那么久,一定很累了……苍茕对于自己的伤倒是很好奇,“干爹,为什么的伤口全都不见了?而且,头也不昏,耳也不鸣。一点不舒服都没有,怎么这么神奇?”
干爹微微笑道:“我也是刚刚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痴情,坚持到最后,所以除了阎王,我们都不知道这上刀山下油锅的秘密。阎王说,这油鼎里的油看似沸腾,其实一点都不烫,它只是测试你的勇气。只要你跳下去,你身上的伤、你流掉的血,它都会帮你修复、帮你补全。而且,会让你的身躯变成不死之躯,不过,这个也没什么用,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对你而言,最大的意义就是让孔孔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而且是和你一样,千年老不死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苍茕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久前还是血肉淋漓,现在非但完好如初,感觉皮肤还嫩了一层!“干爹,那么你呢?阎王还要不要罚你?”
“不用,他原谅我了。你不用担心,等孔孔醒了之后,你们就可以回阳间了。”
“那干爹……你是不是……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了?”
干爹黯然的点点头……
干爹起身离开之后,苍茕还是决定叫醒孔孔……
“孔孔!起床了……”──没反应。
“孔孔,你的茕茕要走掉了!”──孔孔竟然开始睡哭?
没有办法!“孔孔!有麦辣鸡翅啊!”──孔孔“啪”一下跳起来,把苍茕撞到一边去。
“鸡翅?鸡翅!哪里?哪里啊?”
孔孔……你已经不是贪吃鬼了,为什么对食物还是那么敏感?
醒过来的孔孔立刻清醒了,看到苍茕捂着自己的下巴,连忙问:“茕茕,你醒啦?你没事了吧?哪里痛啊?”
苍茕指了指下巴,“这里痛!被你撞到的!笨蛋!”
孔孔捧起苍茕的脸,“啵啵啵”亲了好几下,“还痛不痛?”
苍茕贼贼地指了指自己的唇,“还有这里痛……”
“咿,你这只小色狼!”说归说,亲还是要亲的……
干爹、黑白无常和阎王送苍茕和孔孔到了冥河边上,叫来了摆渡的小舟。
“茕茕,过了河,坐上那辆巴士,它会送你们回阳间的。”
“我知道。干爹,你多保重……”在刀山上没流过一滴泪的苍茕此时却眼眶泛红。
“月有圆有缺,人有聚有散,不要太难过……”干爹又牵起孔孔的手说:“替我好好照顾茕茕,他妈妈打他骂他的时候要护着他哦!”
孔孔拼命的点头,眼泪簌簌的掉下来……
苍茕和孔孔过了冥河,坐上了巴士。两个人跪在最后一排往后看,不停地向干爹挥手,河那边,干爹也不停的挥手,挥手……巴士越开越远,一直挥到看不见那条河,看不见那抹青色的身影……
石卿再也看不到茕茕了,也许对他来说,干爹的角色,就这么告一段落。他放下了一直挥动的手,任凭阎王怎么发落。
“好了,来人,把他押下去……”
“不用,我自己会走!我认得大牢的路!”戏演完了,这样茕茕应该可以安心的走了……
阎王想说点什么,但又欲言又止。从冥府跑来个鬼差,禀告阎王,玉帝召见……
第十二章
幽冥巴士停在了自家门口,苍茕和孔孔亢奋地跳下车,想开心的大叫,想疯狂的大喊,无奈,这里是晚上……于是,两个人悄悄地潜进了屋子。
苍茕给父母留的字条是:干爹、孔孔和我临时决定外出旅行,请勿担心!──这是干爹常做的事情,父母应该不会有什么怀疑。只是不知道明天面对父母之后,该怎么告诉他们,干爹回不来了……
过了半夜,苍爸爸苍妈妈好像听到从儿子房里传出OOXX的声音……
“啊──!痛死我了!”
“糟了糟了,我忘了你这个身体是新的!”
呵呵,今夜的孔孔还是小处男噢……
第二天,苍妈妈在厨房里做早饭,儿子果然跑下楼了!
“茕茕,你们跑哪儿去啦?孔孔和干爹都回来了吧?”
“呃……孔孔回来了,干爹……他说还要去其它地方游玩。”苍茕打算暂时还是对他们隐瞒。他跑进厨房,一看老妈在油锅里炸油条,顿时感到无比恶心!
“妈,早饭有没有别的东西吃啊?”这个叫油锅恐惧症!
苍妈妈夹起一根金黄松脆的大油条,在苍茕面前晃啊晃,“你不是很喜欢吃油条的吗?”
“嗯……孔孔不喜欢吃!”把责任推卸掉!
“你骗谁啊?孔孔他什么都吃!叫孔孔下来吃早饭吧!”
“呃……我送上去就可以了!”孔孔下不了床了,都怪自己昨晚太──情不自禁,不过孔孔自己也有“挑逗之嫌”。
“孔孔怎么啦?”
“哎,不跟你啰嗦!”苍茕拿了几根油条,端了两碗白粥“登登登”的上楼了……忽然听到老妈在下面对自己喊:“你节制点儿!不要纵欲过度!”
“匡当!”苍茕在楼梯上跌倒,白粥撒了一地……
三天后。冥界。
“大人,您回来啦?”黑白无常在门口恭迎。
阎王把披风一甩,第一句话就问:“石卿怎么样?还不肯认错?”
“是,他也不愿说出藏匿宝物的地点。大人,要不要用刑啊?”小白故意很大声地问。
阎王死瞪他一眼!小白在心中好笑,又说道:“那大人亲自去审审他,石大人两天来缩在角落,都没理我们,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一滴水也没进……”
“什么?!他这算什么意思?!”阎王气呼呼地大步走向大牢……
冥界本来就阴暗,这个大牢里更是漆黑一片。阎王走到关押石卿的牢房,看到他坐在潮湿的地上,背对着自己斜靠在墙上,瘦弱的身影显得毫无生气……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