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侍 第一部——涵轩

作者:涵轩  录入:12-29

「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当然不会希望他有事,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乐姬笑道。
「你快点回去吧,万一让人知道你私自出宫又要横生枝节。」
「那我走了。」
回宫的路上。
仇恨的种子在乐姬心里疯狂地滋生,她恨自己当时为什麽不多补上一刀,恨慧恩大师为什麽偏偏救了采臣,恨采臣既然出了家就安心地当他的和尚为什麽又回来!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她刚一回寝宫就听说太後已经由虹靳行宫返回京城。她马上对宫娥道:「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太後,本宫有好多话想对太後说呢!」
玉如宫。诸多妃子听说太後回来了,早早就候在玉如宫里向太後请安。崔秀颖倚在太後身边听太後讲虹靳的见闻。
「臣妾给太後请安。」乐姬盈盈一福。
「乖,到哀家身边来。」太後慈爱地扶起乐姬。「哀家不在宫中的这段时日,皇上可有欺负你们,告诉哀家,哀家替你们做主。」
「皇上才没空理我们呢。」崔秀颖噘起小嘴。
「又怎麽了?」
「太後有所不知,皇上外出一趟带回个人,就关在被称为禁地的灵清宫,有大量侍卫把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有这种事?」太後深知灵清宫在将云心中的地位,如今被关在灵清宫的人,他在将云心中的份量只怕还要凌驾於灵清宫之上。
众妃们七嘴八舌地把她们听到的捕风捉影的谣言都告诉太後。
「如果皇帝喜欢个女人也没什麽大不了,只是这个女人听说哀家回宫,怎麽也不来向哀家请安,未免太不懂礼貌了吧。」太後看乐姬至始至终也不开口说一句话感到有点奇怪。「你怎麽都不说不话?」
乐姬欲言又止。
太後明了地遣退众人,只留下几个平日里喜欢的妃子。前不久还针锋相对,闹得不可交,这会儿全扭成一股一致对外。所以,後宫这个地方,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可以利用的就是朋友,争名夺利时便反目为敌。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臣妾是怕说出来惹太後生气。」
「你说。」
「臣妾无意间得知了关在灵清宫里的那个人的身份。」
「身份?什麽身份?」
「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人僧人。」
语惊四座。
「什麽?」太後拍案而起。
「皇上以前和采臣的关系已经闹得个满城风雨,如今竟然连和尚也弄进宫来。」崔秀颖杏目圆瞪。
「太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太後脸都气白了。
「这个和尚正是失踪多时的采臣。」
太後闻言几乎要昏厥过去。
「你不是说采臣已经被你杀了吗?」崔秀颖低声在乐姬耳边质问。
「我哪里会知道有个老和尚救了他。」乐姬道。
「妖孽,妖孽!」太後连拍桌面「此人不死,总有一天我月半百年基业必毁他手。走,我们立刻去除了他,要快!」
「太後息怒,现在皇上下了早朝,只怕已经去灵清宫与采臣鬼混,太後现在冒冒然冲进去,只怕皇上与太後脸上都不好看,何不等皇上上朝去以後……」乐姬拉住她。
太後果然很快冷静下来,狭长的单凤眼写满了深沈的杀机。
将云果真去了灵清宫。
采臣躺在床上,还不忘念诵今天的经文。想转移注意力,这样身上的痛苦似乎也会减轻一些。
「别念了!」将云打落他手中的经卷。「就算你再念一百年,也成不了佛,做不了仙。」
采臣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看著。
「朕会和你捆绑在一起下地狱,入轮回,转世为人,不管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你都无法摆脱朕。」将云隔著衣服抚摸著采臣胸口的银环。
采臣拔开他的手,爱惜地拾起经卷。他蛮横地紧紧匝住采臣的腰,采臣身体中的伤痕被扯动,他夹紧双腿。
他不是他的奴隶!
「你都这样儿了,还不肯温顺一点,你究竟要和朕作对到几时?」将云故意去舔抚摸他体内的伤口。
尖锐的刺辣一阵阵袭来。轻柔的抚触怎麽锋利的刀刃割在身上一样?
当感情变成一种负累,「爱」怎麽看都像一个痛字了!
他扳开采臣缩成一团的身体,采臣挣扎的力量显得多麽微不足道。
现在的他虚弱得像仲秋的残红,不堪一击,一叶黄昏的暮风都可以让他粉身碎骨。
现在的他根本不是身强力壮的将云的对手。只能任将云撕开他的衣襟,将他的四肢绑在床上,在他微弱的反抗中肆意强暴他。
现在的将云是褪下文明的外衣,变成了强取豪夺地野兽,采臣每一次夹著痛苦的呻吟会引发他更深层的欲望。
现在的将云是真正的魔鬼,他扑向采臣分明是想把采臣也变成魔鬼。
捆绑著下地狱,入轮回,转世为人,不管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都无法摆脱的纠缠。
将云的方式是前所未有的粗暴,采臣却在极端的苦楚中尝到从未体验过的极端快乐。
他放荡地尖叫。
他找到全新的快感。
他享受暴力征服所带来的情欲和道德的激烈冲撞。
到最後,他觉得自己很可耻!

第三十四章 金 铃
玉柳枝,可怜无人惜,吹碎柳絮绕天涯,飘泊千里,何处为家?多情总被无情伤,道是无情偏有情,枕边人如故。
从晌午到黄昏,从傍晚到晨昏。
他们一直关在幽密的房间里,拉上竹帘,做同一件事。
将云的精力像是完全没有止境。他反反复复地索求,变著法子折磨采臣。
很多次,采臣都以为自己要死了,非死不可,终於又在巨大的冲击中一次又一次醒来。
「你爱我吗?你还爱我吗?」将云一边享用他的肉体,一边不断地追问。
我能不爱你吗?我这一生一世一辈子,唯一的错误就是爱上你。注定是苦海,是深渊,是永无止境的痛楚与沈沦,但也是我至始至终终不曾後悔的期盼。采臣想说。
早朝的时间到了,将云终於离开他,采臣长长松了口气。
他可以得到短暂的解脱了!
郭公公趁侍候将云更时偷偷往帐中瞄了一眼,采臣面无血色,气若游丝,看上去倒像是被一群人轮奸後的样子,郭公公不由可怜起采臣来。
玉如宫。
「皇上离开灵清宫了吗?」太後问。
「据刚才打探的人来报,皇上刚刚离开灵清宫,现在正要上早朝。」宫女答道。
「哼,马上起驾去灵清宫。」太後果断下了决定。
「可是太後,金铃公主今天回来呀。」一小太监提醒道。
太後这才想起有这档子事,「对呀,今天小金铃要回来,她一回来找不到哀家还不吵个沸反盈天?好吧,今日姑且先饶了那灵清宫的主儿,过两天看哀家不剥了他的皮!」
「母後!」娇滴滴的声音清脆得像是出谷黄莺,伴著一阵叮叮当当的清甜铃铛声。一个娇小的身躯扑进宣德太後怀中。
「小金铃?你怎麽一声不响就进了宫,也不说一声,哀家好派人去接你呀。」太後怜爱地抚摸著金铃公主的小脑袋。
金铃公主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竟是说不出的灵秀可爱,红嘟嘟的小嘴儿像只甜蜜的小樱桃,头上一对乌金般的双环不忘系上一串小铃铛,走起路来会欢快地唱个不停。「太後和皇帝哥哥都不要人家了,把金铃一个人扔在栖凤避暑山庄,都不来看人家。」她委屈地投诉。
「当初是你自己和你皇帝哥哥赌气非要跑去栖凤的,现在怎麽反倒怨起母後和你皇帝哥哥来。」太後宠溺地点了一下金铃的小鼻头。
「反正人家不管了,这次母後休想再把人家扔到那麽远的地方去了,人家不依。」金铃赖在太後怀里撒娇。
「好,好,母後绝对不会再把金铃扔到很远的地方去,你呢就一辈子留在母後身边当老姑婆。」太後假嗔道。
「才不要呢,」金铃扮了个可爱的鬼脸,「等金铃找到一个比皇帝哥哥还要英俊还要有本事的相公,金铃马上就要嫁给他,气死皇帝哥哥,谁让他都不疼我。」
「你呀!」太後轻点她的俏鼻。
散朝後,寒异到御花园找将云。却见将云在湖心亭里与一个年轻貌美衣身著华丽宫装的少女下棋,寒异心中叹气,叫他怎麽能够相信一个皇帝会有忠贞不渝的爱情,更何况是对一个男人。
他沿著弯弯折折的水上游廊走近湖心亭。老远就听见华服少女嚷嚷「不行,刚才走的不算,人家要重新下。」
「那怎麽行?!举手无悔大丈夫,下出去的棋又怎麽能收回来?」将云笑道。
「我是小女子,不是不什麽大丈夫!」少女振振有词。
「古圣人说得好,唯小人女子难养也!」将云又气又好笑,语气中满是宠溺之意。
「其实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小人,而是女人!」少女放下一粒棋,故作阴险「怎麽样,中我的计了吧,我下在这里看你怎麽办,见识到女人的厉害了吧!」嫩嫩的小脸上故做阴险,洋洋得意,看起来很可爱也很有趣。
「早就知道你的鬼心思。」将云放下一粒黑子挤死一大片白棋「不攻自破了吧!」
「你好诈!不行不行,刚才走的不算!」少女把将云下的那粒棋拎出来。
谁这麽大的胆,敢跟皇上又是耍赖又是吵闹。寒异惊诧莫名。
「寒异你来得正好,和金铃公主下一盘棋吧。」将云马上找到替死鬼,他的头被金铃缠得痛死了,「金铃,他可是月半最聪明的丞相,你跟他下棋保证会受益非浅。」
金铃公主上下打量了寒异半晌,傻傻地问了句「哎呀,你的嘴巴不见了呢,你吃饭时用什麽呀?!」
「金铃,寒丞相只是个大胡子而以。」将云失笑。
「我不信,不然你叫他把嘴巴露出来给人家看。」
不待寒异开口。
金铃得意地嫣然一笑,抢先道「我就知道连他自己也找不到嘴巴了。」
「回公主的话,臣吃饭时只用在胡子中寻一入口,剩下的事臣的牙齿和舌头会自行解决,多谢公主关心。」寒异彬彬有礼地答道。
金铃娇笑起来,笑得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在她觉得这个大胡子实在很有趣,他比皇帝哥哥其他那些古板的臣子们有意思多了。
「我要皇帝哥哥下道命令剃光你的胡子,因为本公主想看看你那个入口的模样!」金铃公主刁钻地拉拉寒异的胡子。
将云饶有兴味地瞅著寒异的反应,他知道寒异非常宝贝自己的一部胡须。他等著看寒异如何应付这个蛮横的小公主。
「公主有命,臣安敢不从,只是书上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公主想剃臣的胡子也要等臣回禀过双家父家母才敢答复。」寒异恭敬有礼地道。
「哦?那你就快去告诉你的家人吧,就说本公主要定你的胡子。」
寒异搔搔头「有点困难!不过如果公主意志坚决臣倒是有两个法子一定可以令双亲应许。」
「说!」
「一个方法就是要劳烦公主派人去支会一声。一个就是由臣亲自去。」
「那有何难!你父母现居何处?」
「双亲早以先逝!」
金铃跳起来「都死了你还要本宫派人去支会他们,你不是要本宫的信使去死吗?还是你亲自去吧!本公主要先剃光你的胡子再砍了你的头你就可以很快见到他们了吧。哼哼!皇帝哥哥,我这一招先斩後奏用得怎麽样?」
将云笑著挑起眉,并不作答。
「公主有所不知,当年替接生的刎婆把臣抱到家父面前,父亲大人一见臣面立即说‘这孩子怎麽丑成这样,抱走抱走,若非他变得好看否则非老死不见。’所以臣一直留著胡子希望变英俊一点,让父亲认不出臣就是原来的丑孩子,可公主剃了臣的胡子,臣就算到了地下也不能见到父亲获得他老人家的许可了。」寒异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
「天底下哪有这种当爹的!」金铃忿忿不平。「不过照你这麽说来,你是永远也得不到父母的允许,而本宫也永远不能剃你的胡子罗?」
「非也,非也。父亲大人不是说非老死不见吗?那就等到臣百年归老之後再去回禀他老人家,而公主亦可以如愿以偿剃臣的胡子。岂不两全其美?!」
「好象有点道理。」金铃公主被他说得有点糊涂了。
「那就等臣老死之时,公主再来剃胡子吧,臣现在还有公事未处理,先行告退。」寒异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过那本宫岂非要等上一百年?」公主盘算著。「算了,放过他吧,其实他也挺可怜的,父亲嫌他丑都不要他,只好留部胡子来美化自己。皇帝哥哥,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呢?」她叹了口气。
「我说那个金铃呀!」将云慢吞吞地开口「据朕所知,寒异好象是个孤儿,他连自己父母长啥样都不知道哩貌岸然。」
「什麽?」金铃方知上当。越想越不甘心「好哇,这个狡猾的家夥居然连公主也敢戏弄。皇帝哥哥,你快点治他个欺君之罪,砍他的头。」气呼呼地鼓著腮帮子。
忍住笑,将云道「没准也许真的是因为他太丑了才被家人扔掉的吧!人家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要去揭人家的创疤了。」
金铃瞪将云一眼「我当然知道他可怜,可人家就是不甘心嘛!」
乐姬也听宫人说了,金铃公主是太後最宠家的公主,虽非太後亲生,但金铃公主的母亲一生下她就难产死了,太後把金铃领过来养大,既使是在那段最黑暗最惨淡的日子里,金铃公主也因被太後送到栖凤,没有目睹到太多皇宫丑陋的一面。在太後心中最重要的除了将云就是这个小公主了。
乐姬当然不会忘记跟金铃套近乎。她专门把金铃请到寝宫中款待。
「你的眼睛怎麽像宝石一样的颜色?」金铃好奇地问。
「臣妾是异族人。」乐姬笑道。
「异族人?你一个人从那麽远的地方来这里一定很寂寞吧,会不会想家?」
「其实臣妾还有个哥哥……」乐姬欲言又止。
「哥哥?你还有个哥哥?你哥哥跟你一样有双蓝眼睛吗?」
「臣妾真希望我们的眼睛不要是蓝的,得不到皇上的注意也许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让臣妾真是难以启齿……」
「究竟什麽事?「金铃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公主要臣妾说,臣妾不敢不说,」乐姬叹了口气「臣妾的哥哥身为男人却胆敢勾引皇上万乘之躯,做出些让人难以启齿的丑事,整个宫里都在议论纷纷,臣妾真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倒干净。」
「男人怎样勾引男人本宫也不知道,不过本宫在栖凤避暑山庄里听说过很多皇帝都喜欢男色,这也没有什麽大不了的吧。」金铃对男宠一事倒也有些了解。
「臣妾本是海宁虹靳人,与哥哥一起当过海宁皇帝的官,以前的海宁皇帝就是因为喜欢男宠才害他亡国的。」
「你们当过海宁皇帝的官?」
「那个皇帝就很喜欢臣妾的哥哥,他们两个人……唉,臣妾就不说了,海宁亡後,当今圣上发现臣妾的哥哥生得好看,就……」
「本宫知道了,一定是你哥哥以前当过海宁皇帝的男宠,海宁皇帝亡国後他怕失去靠山又盯上了皇帝哥哥,他勾引皇帝哥哥,真是无耻至极呀!」金铃忿忿不平。
这些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告诉你的,别赖在我身上,乐姬暗笑。
「公主真是冰雪聪明能举一反三。」乐姬称赞。
「他住在哪里?」
「好象在灵清宫。」
「本宫倒想去会会他。」
「千万不可,灵清宫本是宫中禁地,任何人不得擅闯。」乐姬假意拦阻。
「怕什麽,本宫要进去有谁敢拦我?」金铃气冲冲奔向灵清宫。
看著她的背影,乐姬脸上有一抹冷笑。
「小玉,跟著公主,看看她会把灵清宫闹成个什麽样。」乐姬对一名宫女著。
金铃冲进灵清宫,门口侍卫拦住她。
「放肆,敢拦本宫去路!再不开门当心本宫告诉皇帝哥哥把你们统统拉出去砍了。」金铃怒斥。
侍卫无奈,打开铜锁。金铃大步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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