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hermit-D·S

我只想维持现状就好。
我继续沉默。

“我很寂寞。”罗凌宇突然说，“你也许在一开始就知道了，我是很花心的人。但是，事实不是那样的。不错，我经常更换床伴。但是，对我来说，那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在床上多激情，事后的空虚却是无论如何也填充不了的。直到碰见了你。”

我一惊。

“我要告辞了，天色不早了。”我尽可能平静的说。
说着，我起身向玄关走去。

“等一下！！”我的胳膊被大力扯住。我被迫转身，对上罗凌宇那双深邃的眼眸。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双眼，其中所交织的复杂神情，是我无法解读的。
我在等罗凌宇开口。

然而，他却也是沉默，只是微颦着眉，直直的看着我。
我回望着他，看向那双我无法解读的眼。

终于，他受不了似的呻吟了一声：“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
“因为，”我用空着的一只手扳起他的脸，试图抚平他纠结的眉头。我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我想我是很愿意有你这个朋友的。
所以，我不想伤你。
我不问你任何事。因为，我有一种直觉，不论我现在说什么，我都会伤了你。
我觉得害怕。

因为，我想我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抱歉……”
[墨]

10

“……抱歉……也许我很冷血……所以……我不知道该怎样……如果我什么地方伤到了你……抱歉……”

我难得的失措了。
气氛从未有过的古怪，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我语无伦次。

罗凌宇仍旧沉默着，甚至连正眼都不看我。
我大概要失去一个朋友了，我想。

终于，他抬起头来，看向我。
“我想，我应该是很强势的人。”
他的眼神已经平静下来。
“所以，应该是可以承受任何的打击。”他微笑。

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说：
“如果你真的不介意，我就问了。”
他点头。

“你想让我问什么来着？”

……………………
……………………

“你确定你是很冷血而不是很搞笑？”
“………………”
“………………”
“我说什么了？让你觉得很搞笑？”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弄清状况。”
“没有。”
“…………”
“有什么不对么？”
“那你为什么一副好象发生了什么很严肃问题的样子？”
“有么？我觉得我平时也是这样的。而且我觉得你刚才肯定比我严肃。”
“………………”

“天~”罗凌宇终于松开了手，苦笑着倒在身后的沙发上，“真拿你没辙。我不知道你是真就这么迷糊还是有意气我。”

我微微一笑。难得糊涂也是一件好事。
聪明如他，或许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有时候，有些事情就糊弄过去也不是坏事。
比如，刚才的尴尬，就当作从没发生过好了。

不过，说到底，我还是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所以，尽管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还是禁不住烦躁起来。

那莫名其妙的几分钟，就那么无疾而终了。

因为种种原因，我辞掉了原来那个在小印刷公司的工作，另由朋友帮忙，在一个公司找了一份库房保管的工作做。那家公司虽然是表面上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公司，却隶属于一间相当大的公司，所以效益不错，库房的工作也很忙。为了应对隔三岔五就有的加班，所以我干脆带着自己不多的行李直接住到了公司库房。

转眼，试工期就已经过了，我库房保管的工作也基本转上了正轨，恰好又逢公司生产的淡季，不必在周末再加班。所以，周末，我难得清闲的到市中心的广场去散散心。

“迪京！”
我正在懒散地喂着广场上的鸽子，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转头一看，竟然是韩冰。

“最近怎么搞的？玩人间蒸发啊？不但搬了家换了电话，甚至连个消息也不留一个。”
“呵呵，”我干笑两声，想把这个问题带过去，“区子硕呢？今天怎么没见他和你粘在一起？”
“啊，他啊？”韩冰脸红了，“那个……”
我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和他在一起，我当然支持，不过，”我促狭地眨了眨眼睛，“要注意身体啊。”
韩冰的脸更红了，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拳。
“哎呦，好疼，”我夸张的叫到，还不忘继续调侃他，“怎么，被我说中了？”

“别东扯西扯的了，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几个月没见了，聚聚如何？”

“哎~~让我打搅你们甜蜜的小两口，不太好吧？”
又是一拳，加了些力道挥过来，我及时躲开了，“哎哎，不说笑了。”
韩冰还真是清纯，每次拿他和他的小情人开涮，他几乎都会脸红。

“老地方，来不来？”韩冰问。
“明天恐怕不行，下下周五晚上如何？”
“好，就这么说定了。”

其实，明天我并没有什么事，但是我想拖延一些时间，我需要好好整理整理这过去几个月来的心情。
晚上，我躺在我硬硬的木板床上，在黑暗中思考着。
其实，如果今天不是韩冰说我，我并不觉得自己前几个月来一直在搞人间蒸发。然而，现在细细想起来，以前也换过不少工作，但从没像这次这样，不通知任何人都就走掉。

可是，自己也不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像逃避什么一样的跑掉。

回忆一下，几个月前，唯一还算的对我生活节奏略微有些影响的事，也就只有罗凌宇的那次了。
那天从他家回来，我也曾想过一阵。他那天的样子的确有些反常。

我曾经反复思考，他那天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
然而，我想不出。

如果我也是一个GAY，那么，他说的大有可能是已经爱上我云云。
但是，我对男人没兴趣，他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绝对不可能爱上我。

我很懒。
我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
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墨]

11
时逢第二个周五，我如期赴约。

然而，我在酒吧里等了很久，仍然不见韩冰和区子硕的身影。
我喝了口水，决定再等最后五分钟。

“嗨~~好久不见~”

我转身，看到的人却是罗凌宇。

“在等人？”他问。
我点头。
“韩冰和区子硕？”
我再点头。
“他们不会来了。”
我继续点头，表示了解。
然后，低头喝水。

“喂，偶尔被人放次鸽子，也不至于这么不高兴吧？连话都懒的说？”罗凌宇在我身边坐下。
我摇头。
“完了。现在他俩就是想来，我也一定会通知他俩不要来。”罗凌宇耸耸肩膀，“你一旦不说话，就表示心情极度不佳。”
我不理他。
他说的也对也错。

“好吧，我还是给你解释一下吧，免得他俩被你杀了。”罗凌宇不看我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韩冰刚才给我来电话，说区子硕突然胃疼，要去医院，而你又没有带手机的习惯，所以要我来通知你一下。”

“谢谢。”我简单地对罗凌宇说，转身准备离开。

“喂，等等！！”在酒吧门外，罗凌宇追上了我，“怎么？有心事？你可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被放个鸽子就气的不成。”
“谢谢关心。我没什么。”我看着脚下的路，慢慢向前走着。

“过来！”我被罗凌宇猛地拉住手腕，拉到了一辆小车前，“你要是还把我当作兄弟，就有话直说。走！上车，跟我兜兜风去。”
他拉开了车门，站在那儿等着我。
我似乎是没有拒绝的回路了，于是只好点点头，上了他的车。

“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我打开旁边的车窗，凉爽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上周听韩冰说，你换了新工作，已经忙了好几个月了，一切也都走上正轨了。不会是出了什么麻烦了吧。”
“难道还会是情感问题不成？”罗凌宇不等我接话，继续问下去，“你恋爱了？”语气中满是惊讶。

凉风一吹，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不由得一笑。“别逗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是？”
“工作上出了点小问题而已。”

罗凌宇似乎吁了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能让处事一向冷漠淡然的你有点儿失常的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小问题吧？”
“告诉我，或许我可以给你帮些忙。”
“不必了，我自己能搞定。”
“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不要那么见外！”罗凌宇坚持着。

“我说过了，是小问题。”我叹了口气。他真是执拗，败给他了。“公司的一笔款项不见了，归咎到我身上。”
“怎么可能？你是才去的新人？！”

我又笑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确定你要听。”
“当然。”他点头。

“好吧。本来我的试工期是三个月。但是，因为工作做的好，所以，虽然没有正式的文件，但是在大约两个星期以后，老板就找到我，认为我可以留下了。当然，委屈一点的就是，工资还是按试工的标准发，但是所少的部分，会以奖金之类的形式给我。一切都很正常。直到这周周一。”

“怎么了？”罗凌宇皱眉。
“周一正好是公司结算。库房的帐本和会计的有几处对不上，而财务那里恰好有些款项说不清楚。最后，这笔烂帐就算到了我头上。因为财务出问题的时间是我到那里的半个月后开始的，正好也是我开始加工资和奖金的时刻。”

“简单来说，事情就是这样。”

“那笔帐有多少钱，两千？三千？”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你是新人，怎么会算到你身上？……莫非……是有预谋的。”
“不错。”我肯定的说，“他们是早就要找个新人来做替罪羊的。这次和我一起被诬陷的还有他们的会计，大概比我早半年到公司，跟我的一个朋友认识，这次的工作，也是他帮我推荐的。我们俩，就是那替罪羊。”

罗凌宇沉默了一会儿，问：“最严重的话，到什么地步？”
我微微一笑，“如果罪名真的成立的话，两年之内我大概是出不来的。”

车被猛地停在了路边。
“喂，这里好象禁止停车。”我好心地提醒他。
罗凌宇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已经严重到那种地步了么？”
“还好吧，”我轻描淡写地说，“现在刚刚立案。”然后抬手指着旁边的标志，“罗凌宇，这里禁止停车……”

“妈的，别管他妈的什么停车不停车了，”罗凌宇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事出突然，这周才开始严重起来。”
“这样。”罗凌宇突然转身抓住我的肩膀，“这件事交给我。”

我笑了，拍拍他的肩，“你先把车开走，然后，咱们再好好谈谈。”
“好。”他这次倒是很干脆地答应了，“到我家，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现在时间充裕了。”坐我旁边，罗凌宇少有的严肃。
“其实，罗凌宇……”
“叫我凌宇，别那么见外！”
“好吧，凌宇，”我犹豫了一下，考虑着用什么样的措辞，“其实事情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一个人完全可以摆平……”

“比起进局子，还有什么更严重的吗？！”罗凌宇几乎是怒吼起来，“那种事我绝对不能容忍！！”

“你先听我说，”我急忙拉住罗凌宇。认识他这么久，我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态。“你先听我说，我真的没事，没事……”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觉得你是个喜欢独立的人，所以就一直有意不去关注你，想你大概会讨厌我的帮忙，怕你讨厌我，”罗凌宇深深地陷入沙发里，把脸埋在双手之中，絮絮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早知这样，就不该放任你……”

“我真的没事，没事……”现在，我只会反复地说“没事”这个词了。罗凌宇这样，倒让我担心起他来。

“你听我说，”罗凌宇突然坐直身子，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力道之大不禁让我频频皱眉，“我知道你那个公司，它是隶属罗氏财团下面很小的一个分公司。我在罗氏财团里有……恩……有熟人。交给我，我很容易摆平。”

我在心里不禁咂了咂舌。早就觉得罗凌宇不是普通人，不过没想到他竟然一手通天到这个地步。罗氏财团，那对于我这种普通平民来讲，简直就是遥远的天境，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好了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试图掰开他的手，可惜失败了。“我真的自己就可以摆平。”
“……我绝对不饶恕算计的的那些人，”罗凌宇显然没听进我说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那种冷酷的表情，是我从未看过的，“我要……”

“罗凌宇！！！”我用力地大叫，总算把他从自我世界里拉了出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好好地听我说。”
他一楞，犹豫了一下，终于松了手。
我喘了口气，揉了揉肩膀。好大的力气，明天大概要淤青了。

“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罗凌宇似乎不明白我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好吧。”我叹了口气。今天的罗凌宇似乎比起平时来，头脑要坏上一些。“我的意思是，你认识我时间也不算短了，也多少应该了解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