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调 上——凌御飞

孟若威不语，只是静静吸着烟。

一声低喃模糊不清地从他口中呓出：“他们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直到客满如云，莫蛛儿和安羽才慢慢出现，而早他们一步来的白灵早就开始‘麦霸’了。

“奇怪……”莫蛛儿不解，有那么多人消失和死亡，怎么这个地方还是热闹的不象话？疯了……都疯了……

安羽到是见怪不怪，他只对吧台前那摸线条修长纤细却挺直结实的背影感兴趣。

孟若威正无所事事地灌着啤酒，却被对面一张笑脸弄得极不自在。

这家伙怎么回事，非得盯着他一个劲地微笑吗？看那么久还不嫌累？

察觉对方已经有些不爽了，安羽哈哈笑了起来，非常大方地拿走他手中的酒杯，仰头一口喝尽。

“味道不错~”安羽眨眨眼睛，模样有些调皮，本来就是一张惹人喜欢的偶像脸孔，做起这种小动作来更有一种特别的可爱和帅气，绝对吸引大批FANS。

“……”如果不是眼前的容颜比较赏心悦目地让他发不起火，孟若威早开吼了。

看他困惑地认真望着自己，眼睛有一点酒气渲染的朦胧，安羽心中暗暗赞叹，他知道不知道他这种表情才更是有着蛊惑的魅力。

“我是安羽。”他笑笑地伸出一只友好之手。

“我知道……”孟若威有气无力地回握那只手。

“哦？你认识我？”安羽笑得灿烂。

“拜托，我有看电视……”那么红的偶像他想不认识都难吧？又不是七老八十对潮流没兴趣的老头老太。

明明知道是当红偶像，却连握手都是一副有气无力毫不在乎的样子，安羽对眼前不输自己美貌的男人更是有种难以形容的好感。

“你好象是人类哦？”

“…………恩……”被人问这种问题还真不是普通的诡异，不过想想冥之谷是什么地方也就释然了。

“人类会来这里是很稀有的事情哦。”

“比不过独角兽稀有拉~”

安羽明显一楞，他知道自己是独角兽？

既然如此，也还是一点好奇或者惊讶或者感兴趣的样子都没有，这人果然与众不同。

“独角兽是种本身的灵气很不容易被发现的神兽，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可是还是忍不住要这样问问看。

“辉告诉我的。”孟若威仍旧懒洋洋地灌着啤酒，在和安羽讲话的期间已经是第二杯了。

“你……是不是喜欢他？”

“噗——”突然听到这种意料外的问题，后果就是将一口啤酒全数喷出，换来酒保一个厌恶的白眼。

“拜托，我正常得很！咳！”该死的，孟若威只好用手背猛擦滴着啤酒的下巴，形象啊……

“没有什么正常不正常的啊，喜欢就是喜欢嘛，在其他的世界，性别不是太重要的因素，也不会象人类一样非得坚持异性相吸的谬论~”

谬论？孟若威挑挑眉看着一脸轻松说着有违‘伦理’的理论的安羽。

“你们不会觉得……咳，同样性别的人，那个……谈恋爱是件很怪的事情？”

“恋爱就是恋爱，恋爱本身又不带前提条件，就算是同性又有什么区别吗？”

“……”算了，对方本来就不是人类，跟他讲这些基本等同于对牛弹琴。

“喂，说半天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我和他是朋友。”

“我没有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也~我是问，你喜不喜欢他？”安羽很认真地将问题一字一句好好重复了一遍。

一瞬间的词穷，孟若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喜欢？哪种喜欢？喜欢在一起算不算喜欢，反正不管同性还是异性，他的心，已经没有爱了。

耐心地看着对方低垂着头，双唇紧抿一脸困惑地思索着，安羽笑得很温柔。单就他没有马上回答‘不喜欢’，反而很苦恼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在他心里是有一定的分量了。

“你刚刚说……恋爱本身不带前提条件的吗？”

突然间近到几乎碰触得到的黑眸令安羽心中一紧，那双眼睛的光彩很暗，却更令人震撼，甚至有种被那长长的睫毛扫在脸上的痒痒的错觉。

安羽不知道这算不算看一个人看呆了，或者是被对方的气势压迫得无法呼吸，总之，他彻彻底底地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如愿说出什么。

好在对方等不到他的回答，悠悠坐了回去。

“你说，如果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不是就一定是场悲剧。”孟若威宛自说着，唇角泛起一抹笑，那种只有面对挚爱时才会有的温柔甜蜜的笑。

这笑容安羽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为什么觉得，那笑容中，会有那么深刻的绝望和痛苦？

“我不知道……只是，爱都爱了，就算付出我的一切我也毫无怨言。”

“那么，如果是生命呢？”

“生命？”安羽还给孟若威一个微笑，同样是那种想起挚爱时的微笑，不同的是，他的笑容，多了一分温暖和坚决。“我的灵魂已经属于一个人了，怎么会舍不得为他付出生命呢？”

孟若威摇了摇头，眼睛模糊地盯着就酒杯。“被留下来的人，永远都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恩？”

“我爱过一个人，爱得深刻，却也辛苦。”

“我知道，我们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

安羽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脸上始终有着温柔。

“不知道你的感情怎么样，可是我啊，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我还来不及给他幸福，却就要失去他了……我真的，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只要能让他留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

“可是有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天若挡我，我就逆天。”

孟若威看着这个笑得春光灿烂的人气偶像，没想到他那温柔高雅的气质下，会是如此坚定勇敢的灵魂。

自己当初如果有这种勇气的话，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果呢？

越是在乎，就越是脆弱，直到失去了爱的人，才发现，心也一起失去了。

“我们的感情很相似啊……呵呵……CHEER！”

“哈哈……”安羽豪爽地与孟若威碰杯一饮而尽，此刻居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对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孟若威嘿嘿笑着说到。

“什么？”安羽也来了兴致，毕竟难得遇到那么对味的人。

“感情的筹码在曾经已经全部压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不管对方是谁，我已经无法喜欢其他的人了。”孟若威学安羽的样子调皮地眨眨眼睛，这么说，他相信安羽听得懂。

“呵呵，虽然这样，我还是要说，真可惜也~”

“哈哈~”

两个人开怀大笑，惺惺相吸，大有一醉方休的气势。

“有没有搞错？”看着倒在一片狼籍中的两人，站着的三人大皱眉头。

“威威也就算了，怎么连安羽也喝成这样？真是可惜了一张帅脸呀~”白灵极不情愿地批评着，一边很小心地移动着自己的美腿，以免踩到地上一堆堆的呕吐物。

“我可扛不动一个大男人。”莫蛛儿没好气。

虽然在场其他人都知道凭她女郎蜘蛛的气力区区一个人怎么可能扛不动？却识相地没有人点破。

“哼，也许我可以用根丝将他拖回去？”望着安羽那似乎沾染了什么恶心物质的衬衣前襟，蛛儿冷冷说到。

……气氛顿时变冷。

踢开一堆瓶子，暮忆辉漠然地走过去，将烂醉中的孟若威抱起，也许刚刚那两人已经大发了一场酒疯，此刻安静得很。

脚步在门口停住，暮忆辉转头丢下一句“剩下的给我好好打理干净。”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留下一干哀号中的服务生。

（二十九）

暮忆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有耐心将这小子身上的污物擦干净，再将脏衣服换掉还把他抱上床盖好被子。

“你居然也会醉……”平时看这小子喝酒那叫一个海量，果然也并非千杯不醉啊。

也许因为今天被迫休息的事情而故意发泄吧？暮忆辉猜想。

“恩……”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低声呓语。

“……”望着被探出床沿几乎一半的身子，暮忆辉只好再费力将他‘摆’回床中间。

“对不起……”

手被抓住，他只好停下动作。“喂，你合作点，掉下去可别怪我…………”

剩下的话全部哽在喉咙，暮忆辉眼睛似乎无法移动，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一缕水痕滑下孟若威线条矫好的轮廓。

他……居然会哭？

“对不起……语，我爱你……”

仿佛宣誓一般的告白，一句句重复着。

暮忆辉想抽出自己被紧紧拉住的受臂，却被抓得更紧。

确定对方是真的无意识，无奈之下，他坐到床边，用床头的软纸擦拭着那湿润的双眼。

只是，眼泪和呓语一般，一直没有停止……

“呜……”孟若威努力睁开他那像桃子一般红肿的眼睛，他就是那种很容易变成水泡眼的类型，就算是睡前喝多了水醒来后也一样，何况哭了一整夜。

“呜……”根本无意识自己是哭过，还以为宿醉害自己破相的他强忍着头晕目眩爬了起来，打算找块热毛巾敷一下好让双眼消肿。

自顾自晃荡进卫生间，开玩笑，这里是暮忆辉家他一醒过来就知道了，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不下于自己家，所以很干脆就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好不容易让眼睛消了一点肿不至于太难看，视线也因而清晰了一点……

“恩？”孟若威眨眨眼睛确定横在客厅沙发上睡得沉沉的人是暮忆辉没错。看他睡得乱没形象，实在是和他死要面子的个性不搭调……

“喂，辉！~”伸手推了推。

暮忆辉似乎很不爽地皱起了眉，却没有醒过来。

没有继续推他，孟若威靠着沙发坐在了地板上，昨天发生什么他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他好象回忆起了什么，却不记得了，只是现在莫名其妙的想呆在暮忆辉身边。

“哎……居然喝醉了。”头实在晕得厉害，孟若威只好自己动手冲了杯浓茶，喝完后肚子又叫了起来，看来自己昨天大概吐惨了吧。

暮忆辉是闻着一道香味清醒的，昨天被孟若威折腾到近乎天亮才睡下，自然累得不行。

醒来就看到罪魁祸首抬着一只碗边吃边看着无声电视。

“喂……”暮忆辉哼了一声，孟若威听到连忙转过头来，报以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

“啊，辉你醒了，都快下午了，饿不饿，我去给你盛碗粥。”说完很积极地跑去拿碗盛粥了。

什么意思？孟若威弄吃的给他？这小子是不是转性了？ 不……问题是，这种大少爷弄出来的东西吃不吃得成……

还没等暮忆辉想出什么结果，碗就递到了他手上，似乎从做好到现在有一小段时间，粥温温的，刚刚好适合吃。

味道还不错，似乎加了鱼之类的海鲜，不过看不出来。

暮忆辉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却发现某人很献宝似的蹲在面前傻笑。

“你干什么？”不爽地瞪着他，这小子吃错了什么药？

“好吃吧？”孟若威用手托着下巴笑得灿烂。

“……不算难吃。”其实是很好吃，不过反正跟自己是没得比。

“哦，那个~昨天抱歉拉。”

抱歉？暮忆辉眉挑得老高。有没有搞错，弄得他的酒吧一团糟，回来又弄得家里一团糟，害他累的要死居然一句抱歉就想搞定？

“咳~”看出暮忆辉的不爽，孟若威只得很勉强地陪着笑脸。

“你想怎么做？”真的很想狠捏一下这小子那张欠扁的脸。

“啊？”

“你不会真的放弃不想查案了吧？”郁闷到去灌酒，如果说他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哎~被你看穿了，怎么样，帮我吗？”

暮忆辉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帮你？算了吧~你还是好好休假比较实际。而且现在估计‘他们’已经插手了，也轮不到你来管。”

“切~那个什么特殊部门？拽得要死~不过我真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反正你别管就是了。”

“……”孟若威默不作声地从后面整个人抱住暮忆辉，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喂……”是要博取同情还是要用色诱？

象征性地动了几下肩膀，身上的人还是没有移动的意思，暮忆辉很无奈地干脆不动了，“你抱着我干什么？”

“不知道……突然想这样，从我醒过来就想这样……”孟若威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

有点熟悉的依赖感，也许昨天无意识的行为依然有一些留在心里，不过此刻两个人都不想去深究。

次日，孟若威依旧厚脸皮地在冥之谷白吃白喝。

“喂~喂？……啊，LACO，是我，恩……听不大清楚。”

前段时间死亡人数似乎有逐渐上升的趋势，搞得人心惶惶，那些神经大条到奇妙的异族终于有了危机感，不再天天往酒吧跑，最近反而比较平和，也许凶手也累了？

“什么？你在城郊的废弃工厂？怎么去那种地方？啊？和谁见面？”

瞪了一眼大吼大叫的某人，暮忆辉很悠闲的喝着咖啡，说实话，酒吧这样安静惬意似乎也不错，他心情满好的。

“哦，那个，上次去你家我带的那颗黑色的珠子你还记得吗？恩，我找不到了……你看看有没有掉到你家里……”

“黑色的？那个不是红色的吗？”LACO的声音模糊得听不清楚。

“什么？红色的，那个……啊？你带着？”

“我约的人来了，先挂了~拜~”

“等……”电话那边传来挂线的嘟嘟声。

红色的？那珠子只有在碰触到混血的非人类才会由黑变红……

不会那么巧吧？

孟若威心中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拉过暮忆辉飞快地钻进自己的车里。

“喂~”等暮忆辉回过神来，已经是在公路上狂飚的时候了。

狠狠瞪一眼玩命似飞车的人，暮忆辉很想直接用手中还来不及放下的咖啡杯将其砸晕。

（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