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负债情人(出书版)+番外 BY 希佑

作者:  录入:12-16

的事情不以为意,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失去至亲的刻骨疼痛,他不明白对我来说,

人的生命是不可以轻易拿来玩笑的。

高三毕业那一年的暑假,得知父母去世消息时,我正在家乡那条小河里游泳。当

时的天空澄清得没有一丝杂质,透明的蓝,干净的白。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这样

蓝的天。

年少的我也曾以为那是一个拙劣的玩笑。甚至到步上灵堂,念着别人替我准备好

的悼词,我仍然留存着一丝希冀,盼望躺在棺材中的两人能够突然坐起身来,如

往常那般乐呵呵地对我说:「傻瓜,你上当了。」我不管那会吓坏一屋子人。

然而直到被推入火化炉,我的父母仍没有醒来。

屋子里的人沉默地流着眼泪,我终于知道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如此脆弱,却被程风拿来玩笑。

我愤懑地回家,洗澡睡觉。

程风讷讷地跟进房,问:「你不先吃点东西?」

「我不饿。」我冷道。

程风又再怯生生地道:「你的脚需要擦药酒吗?我帮你。」

这一次我直接把脸埋进枕头里。

房内一时寂静如死,很久以后我迷迷糊糊地听见程风的声音,他说:「段希佑,

我不是故意的。」停顿片刻,又说:「还有,我真的不会游咏。」

可惜我已睡死。

我做了一个许久不会做过的梦。梦里面我在透明的蓝天下游水,白色棉花糖般的

云一朵囤积着,沉沉的好像要落进河里。外婆从远处的小丘上跑下来,踏着过去

矫健的步伐,张开口正叫喊什么。

我满脸茫然,呆呆立着,被脚下的泥沙裹住,拖入水中。

呼吸变得困难,就要窒息,我拚命伸长手,只看见水面上被光线折射扭曲了脸庞

的外婆的脸。

接着我从梦中惊醒,喉咙紧紧地收缩着,出了一身冷汗。

客厅里传来程风打电话的声音,他用一贯任性的语气说:「你可别逼我,总之…

…你也可以当作没见过我。就这样!」

我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右脚的脚踝上不知何时贴了一块消炎止痛的酸痛药布,是

程风趁我睡着的时候贴的。

把脚放在地板上踏了踏,已经不是那么疼了,我起身走出卧室。走到房门口,程

风正巧打完电话,回过身来看见我,神情突然有一些小小的紧张。

「你又拿我家的电话来讨债。」我打着呵欠抬手挠挠头发,发梢被睡得四处乱翘

程风一愣,斜过眼来试探着发问:「你不生气了?」

「谁说不生气!」我怒道,「这个月的电话费全部记在你的帐上!」

程风噤声,定定地望我一阵,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迫我进盟洗室,靠在门框上重开话题:「段希佑,你今天不用去

上班,我帮你跟严崎请了假在家养伤。」

我用清水漱口,然后吐掉,抬眼盯住镜子里的影像,半信半疑道:「你怎么会有

严崎的电话?」

「啊?」程风的眼珠向着斜上方轻轻一扫,答:「是他先打过来问你的情况如何

。」

我好笑,揭穿他:「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我家的电话号码。」

盟洗室内一时只剩下牙刷与牙齿摩擦发出的规律声响。镜子里的程风拿手掌摀住

自己的面颊,一副要用头去撞墙的悔恨模样。

我兀自梳洗,懒得理他,直到内心挣扎的某人自己振作起来,面对现实。

「好吧,段希佑。」程风中气十足地喊我,一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模样道:「事

到如今,我只有告诉你真相了。」

不知他又想到什么低劣的借口。

「给我点时问做心理准备。」我打断他,低下头去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溃,回身

面向他,这才道:「好,你说吧。」

程风深呼吸,瞪起无比严肃的双目,彷佛正在揭示一段神秘的历史遗迹。

「嗯……其实,我是有钱人家的儿子,因为不想继承家业,这才偷跑出来找了份

工作自力更生。严崎是我家以前的熟人,所以我才会有他的电话号码。」

「啊!」我作恍然大悟状一击掌,依着他的话说下去,「那么昨晚那两位不速之

客也不是什么仇人,而是奉命前来接公子你回府的家丁啰?」

「就是这样的。」程风点头肯定我的说辞。

我盯住程风的眼睛,同他瞪视。他的眼神传达出一种讯息,中心内容大约是:我

说的句句属实。诚恳得几乎要让人信以为真。

一秒钟以后,我仰起头,用尽底气毫不客气地大笑三声:「哈哈哈!」

我拿濡湿的手指去戳程风的胸口,一脸鄙夷地告诉他:「程风,这么狗血的桥段

亏你还能说得出口,是看不起读者吗?你以为个个姓程的,都可以冒充程氏集团

的继承人?」

语罢,我还嫌口气里的讥嘲意味不够,又再补充一句:「假如你真是什么有钱人

家的儿子,我就自己扒光了衣服躺到床上去任君处置!」

程风张口结舌,眼尾的肌肉抽了一抽,终于在我强硬的目光中无力地垂下肩来:

「那你觉得该是怎样一回事?」

「事实上严崎是你往日的倾慕对象,因为他对你不屑一顾,使你自尊心受到伤害

,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相对。昨晚那两个人其实是你的旧日情敌。」我点着头说出

脑中猜测。

「你不觉得这种桥段更加狗血?」程风即刻露出一排牙来。「狗血的即是经典的

。」

「我给你做早饭去。」程风说不过我,转身要往厨房走,嘴里一面道:「反正发

烧了你也不能去工作。」

闻言,我疑惑地抬起手来探了一下额头的温度:「我没有发烧呀?」

程风于是顿下脚步,回头牵起我的手掌按向自己的脑门。我只觉一股略高的温度

穿透皮肤,蔓延开来。

「发烧的那个人是我。」程风道。

不简单,这小子现在开始懂得改用苦肉计了。

我督促程风躺到床上去,扯掉他身上的围裙挂在自己脖子上,又往他嘴里塞了一

根温度计,然后去厨房熬粥。

上午十一点,程风的体温是三十八度四,烧得不算太厉害,脸上潮红一片,眼皮

半耷拉地躺在床头看着我。

我喂他喝粥,他张了嘴一碰到调羹就喊烫,死活不肯喝。

「段希佑,你帮我吹吹。」他说。

念在昨晚害他跌进人工湖里去的分上,我只得再用力吹那粥。

「段希佑,我想听音乐。」程风见我如此听话,立刻趁热打铁。

念在昨晚害他跌进人工湖里去的分上,我打开音响播放一张轻柔的音乐CD。

「段希佑,读书给我听。」

念在昨晚害他跌进人工湖里去的分上……

「你有完没完!发个烧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踩着脚到书橱旁去找圣经,打算用

精神攻击来催眠床上的家伙。连生病都还那么生龙活虎地折磨我,我是你的奴隶

吗?

程风在床头支起半个身子,有气无力地叫:「段希佑,给我读那本书:《男性之

间的性爱行为分析(二)》。」

「你烧得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吗!」我咬牙。

下午一点,程风的体温没有下降,反而升至三十八度八。我换掉他头顶上方化成

水的冰枕,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窗外的微风掠过屋内,带起一股湿气。程风时睡时醒,面部有些微的浮肿,他张

开嘴,呼吸颇为费力。

我开始感到心忧,生怕他下一次睡着便不再醒来。

「程风,你醒一醒,我带你去看医生。」我轻声叫他。

程风掀开肿胀的眼睑,眨了一眨,虚弱道:「我不想去医院。」

「别撒娇,你又不是小孩子。」

我弯腰扶他坐起来,程风伸出绵软的胳膊环住我的后背,下巴搁在肩头嗫嚅道:

「一定是喝了你煮的粥才病情加重的。」

「要是有这种秘方,我早就把你毒哑了。」可恶,这小子好重!

我支着程风的双臂费力提他起立,怎奈对方不肯配合,直直往我身上挨过来,我

的右脚尚未痊愈,一下使不上劲,抱着程风一同跌倒在地,后脑勺直接「咚」地

敲在地板上,脑袋里一阵空旷的回音。

程风拨着我的脖子,伸长舌头舔我的耳垂,呵呵地笑说:「段希佑,我想要你。

「少说胡话!」我用力推他,程风纹丝不动。

这个家伙,白长了一身肉。

「段希佑。」程风又来咬我的耳垂,喃喃地发问:「告诉我,床头柜上的那瓶硬

币,是不是聂长平给你的?」

我的视线于是转向帽子上装得满满的玻璃瓶,怔愣片刻,才说:「是。」

我不打算掩饰,反正他已看出端倪。

「要是比聂长平更早认识你,你会不会喜欢我多一些?」他再问,口气酸酸的很

是惹人怜悯。

「别尽说些胡话。」我不愿回答这种无稽的假设性问题。

「段希佑,假如我是有钱人家的儿子,你会不会更喜欢我一些?」

程风挺起脖子看我,眼眶泛着红,不知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还是另有其他因素。

「段希佑,你可不可以更喜欢我一些?」他哀求。

我不由得叹气,手掌按住程风滚烫的脖子轻轻搓弄。

我问他:「程风,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我不知道,可我喜欢你。」程风说着吻了下来。

我仰望头顶的天花板,程风在我的怀里发烫。

该怎么办呢?我问自己。

下午五点,程风的体温已经恢复到正常范围。他在床上睡得安稳,手指紧紧扣住

我的手腕,像在保护自己的东西。

我拍他的手背,将手抽出来,去客厅打电话给严崎。

「我今晚会去上班。」我说。

「不必麻烦,在家陪你朋友好了。」严崎的声音显得并不在意。

「不用了。我怕今晚不去,明天就没机会了。」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我可不想隔天在「进行式」的门口也看到告示牌写:由于店主私人原因,本店

怎样怎样。

把程风的宵夜留在餐桌上,我赶往「进行式」工作。

一进门,菲菲热情地迎上来问:「你的脚好了?」

我转动脚踝,答:「好得差不多了,不会妨碍到工作。」

严崎将一杯酒放在盘子里,向我示意角落的一张桌子,道:「那位客人昨天就问

起你,本来还以为今天又要无功而返。」

我回过头去,看见桌边一抹熟悉的背影。

坐在「进行式」内等待了我两晚的,是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我放下酒杯对他微笑:「嗨,听说你找我。」

那人抬头望我一眼,也笑:「很久没见,你精神不错。」

「托你的福。」我抬手摸摸脸颊,坐到他的身边:「也不是很久,从『大都会』

结业之后就没见过了,领班。」

「前领班。」他修正我:「听说你在这里工作,我特意来见见故人。」

他的消息也还真快,我才过来做了一日,第二夜就能寻上门来。

「『大都会』结业以后,你去了哪里?」我问他:「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会尽

力。」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也不能算是熟络

「我和一个小富婆结了婚,目前在她的公司里帮忙做点事。」他笑得很勉强,「

你知道,我们这种人没什么前途,能够找到有钱的女人结婚,已经算是不错。」

看样子,他一定是受过不少歧视的眼光。

「你今天是来找我诉苦的吗?」我望着他,对他此行的目的越来越抱有怀疑的态

度。

他端起酒杯小啜了一口,放下,迎上我的目光道:「段希佑,你记得聂先生吗?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我只觉太阳穴那里突地一跳,脸上一下失了温度。

「哪位聂先生?」我怀揣一丝侥幸地问他。

「就是很有礼貌,每一次给的小费最多的那位聂长平先生。」他小心翼翼地看着

我的眼睛,好像一旦发现我有任何抵抗的情绪,就会立即停止接下来的说辞。

然而我不言语,安静地等待他继续讲完,我早有预感,那个叫做聂长平的男人不

会从我的生活里轻易抹去。

「以前我就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不同寻常,你们是不是……」

原来他以为我和他一样,想要找一棵长满金苹果的大树爬上去,一辈子不愁吃喝

,而如今他在他的那棵苹果树上发现要牢牢攀住树干必得经受旁人侧目,他一个

人承受不起,于是跑来寻找我这个同好探讨经验与门路。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探讨一些敏感话题。」我果断地打断他

,直接进入主题,「你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

「其实,前两天,我陪小白婆去医院做例行的身体检查,出来的时候看到聂先生

。」他说到这里抬眼观察我的反应,然后道:「我听见医生对他说的话。奇怪得

很,通常医生不会直接告诉病人这种情况的,我想他身边或许没有相伴的人。」

我的手指在盘子上轻轻地颤抖,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

我问他:「他得了什么病?」

「我也不太明白他们说的那些专业术语,但是看医生的语气,似乎非常严重。」

严重?如此模糊不清的词语。究竟什么样才算是严重?缺胳膊少腿?半身不遂?

又或者……危及生命?

直觉告诉我,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谈下去,我怕会听到什么与自己无关又不愿知

道的事情,况且这说不定又是聂长平布下的另一个骗局,为了将我往更深的深渊

里推。

我不愿上当。

「嗯,嗯我要去工作了。」

我不知所措地站起身,竟忘了托盘还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随着我的动作它「匡啷

」落地。我心惊,弯腰捡起来落荒而逃。

一整晚我心不在焉。

我想起我们的初遇,想起一同度过的时日,然后是无情的分别。整场恋爱的戏目

全部由聂长平掌控,我没有一丁点的主动权。

我不知道我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众多被骗的傻子之一,或者

纯粹的路人甲,我甚至不肯定他有没有在任何时刻的一瞬间里真正地喜欢过我。

或许他根本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领班离开「进行式」的时候到吧台边交给我一张字条,他说:「你可能会想去看

看他。」

我接过那张写了医院地址的字条,攒在手心直到天亮。

步出「进行式」大门时,程风环抱双手立在一旁,见我出来,他赶忙走到近前抱

怨:「你可真好意思丢下重病患一个人跑来赚钱。」

「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重病患。」我斜过眼去看他。病才刚好,程风又恢复了原

先精力旺盛的模样,要是我也能像他这般,烦恼自然会少掉不少吧。

「那是仰仗我顽强的体魄与意志力才得以痊愈。」他自傲。

「程风,你重病的时候可是可爱多了。」我戏弄他,「至少还会诚实地求我喜欢

你。」

「那是发烧说的胡话。」程风害羞,别过头去。

「你说胡话的时候还问我,要是比聂长平更早认识你,我会不会喜欢你多一些。

」我说着话,眼望远方天空中清淡的白云,早晨的空气那样新鲜,令脑子也变得

清晰不少。

「程风,假如没有你,我会感到很寂寞。我至今都还能清楚记起你出场时穿的旧T

恤,还有阴沉凶恶的表情。每一次当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你总是在我的身边

,害我几乎没有时间去伤感。」我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句句不假。

程风睁大眼来回头看我,我猜他大概能从我的话语中感受到一些什么。

我对他说:「我无法设想一件不能从头再来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感情不是比较之

推书 20234-12-16 :爱吗?——烨之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