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去一地方,成吗?"
周小川看着我,眼睛里倒映着我眼中的火光,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咬了下嘴唇。
"成。"
那天晚上,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我拉着周小川从工体跑了,上了我的车,我一路加速
,路上,我们都沉默,一直沉默,我看着前头,他看着我,然后,我一直把车开到了
商务会馆门口。
看见"北京商务会馆"的招牌,周小川一下子就愣了,随后,他开始笑,我下车,拉着
他就进了大厅,我开了房,是301号,周小川仍旧在后头笑个不停,我没理他,拽着
他的手,我一直把他带到了房间门口。
开门之后,我推他进屋,然后一脚踹上门,没给他喘息的时间,我把他整个顶在墙上
,接着低头就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辈子我都没这么急切过,我几乎都是在咬他了,撬开牙关,我缠住他的舌头,我顾
不上牙齿相碰触时的轻微疼痛,就只是没完没了的吻他,好像要把这三年来的空缺都
弥补回来一样,我直到他开始拒绝才给他调整呼吸的时间。
周小川气喘吁吁的看着我,脸上的绯红明显是由于情欲的萌动。我稍稍放慢了节奏,
温柔噬咬他耳垂时两手忙着去解他的扣子,然后在亲吻滑到锁骨时拨开了他腰带的搭
扣,我有点紧张,也有点不得要领,太久没做过让我原本熟练的技巧变得生疏起来,
等到他身上仅剩了最后一件衣服,我在和他注视了片刻之后一下子跪了下去。我有些
粗鲁的扯掉他已经紧绷绷的内裤,然后扶着他早已坚挺起来的器官就贴上了自己的嘴
唇。
我听见他控制不住的呻吟,发觉到他膝盖在不由自主地发抖,我含到最深,然后单手
探到他身后去挑逗他已经不适应接纳异物的入口,我轻轻在周围挤压按摩,在他纯粹
出自本能的收缩中缓缓推进中指。
"建军......"他的呻吟好像落水者的呼救,又像落难者的哀求,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是专心于把口中已经硬挺火热到极点的东西弄到最高潮,我极认真的舔弄,从顶端
直到根部,溢出的湿滑液体有男性独有的腥气,那是赤裸裸的欲望。
但最后,他没有射在我嘴里,他在高潮前推开了我,然后在难耐的高声呻吟中,白浊
的液体喷射而出,有些溅在了我身上,有些则弄脏了地板。
"川川......"我在他低叫的尾音中喊他名字,抬起头看着他,我用哀求一样的语调开
口,"我爱你。"
他盯着我看,然后刹那间红了眼眶,沿着墙滑下来,他双手抱着膝盖,脸埋进手臂间
。
"我说真的呢,你听着,川川。"我去推开他遮挡脸颊的胳膊,继续反复着刚才的告白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真的,真的,川川,我是真心的,我爱你,我......"
"行了!别说了!!"终于哭出来了,他打开我的手,半天就只是低着头啜泣,眼泪滑
落脸颊,我去舔,是咸涩而清澈的味道。
"川川,咱再也不分开了成吗?"我抱住他瘦窄的肩膀,"你当年可是说过,谁不要我
了,你都不会不要我,你可不能反悔。"
好一会儿,他就只是窝在我肩上哭,然后,在抽噎声终于停止时,我听见他极轻的说
了句"我知道"。
他知道,他说他知道,行了,这就足够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什么都已经多余了
。
我觉得我可以踏实了,那天晚上,我决定抛开一切所谓的尊严,我想就算是这样跪着
求他,我都心甘情愿。
抱起靠在墙上的小身体,我走进浴室,把他放进浴缸,我打开水龙头,用温和的水流
洗去他皮肤上残留的汗水,我脱掉碍事的衣服,温柔的抱着他,没完没了的吻他,我
在每一次和他的身体相碰触时都会有种莫名的感动,我终于明白了我有多在乎他,我
太爱他,爱到我心疼。
洗了澡,一起倒在床上,我迫不及待的封住他的嘴唇,继而在手掌下滑至他腰际时将
亲吻也滑到他胸口,我耐心在他胸前制造吻痕,然后把为放松他髋部而轻轻摩挲的手
覆住了他股间。已经释放过一次的欲望中心仍旧很容易就再度兴奋起来,我一手认真
抚摸,一手再次探向后面紧窒的入口。周小川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惊惶,我轻轻吻他,
告诉他要放松,然后在他难耐的呻吟声中一点点探进了指头,我凭记忆找到最能引发
欲求的那个点,在稍稍施加了力道的按压中听着他的呻吟渐渐肆无忌惮。
最后,在扩张和挑逗完成之后,我抽出指头,扶住他的腰,小心顶进自己已经将欲望
忍耐了太久的器官,我听见他疼痛的哀叫,尽量温柔的动作,我无休止的吻他,手掌
在二人交合的地方轻轻按摩,然后在他努力的放松和配合中顶进了全部。
"能动吗......"紧抱住他的身体,我声音颤抖着询问。
半天没有回应,直到耳边的喘息声不再那么痛苦,我才听见了一声低低的"行"。
然后,我没了理智。
那天晚上太疯狂了,疯狂到都超出了我的心理界线,没有润滑,也没有防护措施,我
们没完没了的做爱,尝试了所有能够接受的体位,彼此的目光相对,全是淫荡的渴求
,谁都没有先喊停,直到最后一次同时到来的高潮过后,才完全累到动都动弹不得。
没有去洗澡,也没有说话,紧紧抱着他,安慰的吻他,我才在看着他精疲力竭地睡着
之后闭上了眼睛。
我们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没有做梦,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可当我在腰疼中
再次睁开眼时,却愕然发现身边已没有了任何温度。
尾声
三十年,一场大梦,梦醒时发现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至少,是不再年少。
护城河两岸是一片柳树林,顺着河水的走势蜿蜒,从车窗看着这些景致,我鼻子有些
发酸,过去的建安里已经不复存在,在原址上建起来的楼群有了新名字--翠琳小区。
周小川的父母就住在这里,听说从阳台上就能看见河上的黑色水闸,还有新建成的钢
筋混凝土桥。我想,时代发展是好事,环境变化也是必然,我只是有些念旧,我怀念
建安里这个依托了我太多回忆的名字,而现在,那个曾经是万家灯火的地方,却只能
活在我记忆里。
车子开得不快,在快要到那座桥之前,我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下车,徒步朝桥头走
了过去。
天黑下来了,远远的看见桥上有个模糊的身影,确定是谁之后,我大步走上桥,一直
走到那人旁边。
"......冷不冷啊?"我立起衣服领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笑着问。
"你跟大厅服务员说四处走走,那可不就这儿呗。"我叹气,搂住他肩膀,然后半天才
说了句,"川川,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摒住呼吸等他回答,等了有一阵子,才听见他一声忍不住的低笑,抬起头看着我,
他说得挺理直气壮:"谁跟你说我要结婚了?"
"啊?"我当时就愣那儿了,"你说的呀!"
"我说了你就信哪?"他还在笑,好像阴谋得逞了一般,"你怎么也不动脑子想想?"
"哎,你可别拿我开涮!"我有点急了,"那,头年我给你打电话,一女的接的,
那......"
"那是我妹。"
"你妹?!"
"对啊,当时我爸妈还有我俩妹妹都在我家呢。"他说得挺简单,我却完全听傻了。
"不是,问题是,那什么......"我结结巴巴,半天才问出想问的话,"那你告诉我那
是你女朋友?!"
"蒙你的。"
我听了这句话,哭笑不得,我又喜又气,高兴的是周小川没有什么所谓的女朋友,生
气的是他居然蒙了我三年整。
"你真够狠的啊,折腾我这么长时间,我都快拿根绳儿上吊了,你还跟一旮旯儿偷着
乐,你说你......"
"谁让你当初蒙我来着。"自言自语样的口气,他双手撑住桥栏杆,看着桥下的流水,
"怎么着我也得报复报复你吧。"
我哑口无言了。
没错,周小川是该报复我,而且不管他怎么报复我,我都没理由反驳。
"当时,你恨死我了吧?"我问。
"......嗯。"他点头,而后低声喃喃,"可我越恨你,恨到后头就越没恨下去的勇气
。"
我再次沉默了。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我想,不如实际行动来的直接,一把拽过周小川,我借着黑暗
就吻上了他的嘴唇,他起初还有点挣扎,可到后来却完全没了反抗的力气,我很认真
的吻他,亲吻中没了昨天的绝望和不顾一切,却更能引发源自身体内部的欲望。于是
,亲吻结束后,我感觉到了彼此身体诚实的反应。
周小川气喘吁吁伏在我肩膀,说话时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建军......我不成了。"
"我早就不成了。"傻笑出声,我在他耳边提议,"咱回旅馆吧。"
"可这样,怎么回去啊?"
"我开车来了。"
"车呢?"
"停河边儿了。"
"离这儿多远?"
"不到一百米。"
"那......"
"跑过去吧。"我说,然后拉起他的手就往停车的方向跑去。
风呼啸在耳边,掠过脸颊,像小刀子割过一样有点疼,我们一前一后,沿着河沿儿跑
,除了风声还有护城河水的流淌声,一刹那间,我感觉时间都随着风声水声回到了从
前,我脑子里全都是若干年前的记忆碎片,野心勃勃的周小川,意气风发的周小川,
那个变声期时嗓音沙哑的周小川,和我喝同一瓶小香槟的周小川,在河边儿跟我一块
儿逮蛐蛐儿,逮萤火虫的,永远都不会剥泡泡糖上那层糯米纸的周小川......
过往的片断一下子全都明晰起来,让我心潮起伏,让我热泪盈眶,我感觉得到回忆掠
过心坎的摩擦,然后,我把它定格在一九七六年,粉碎四人帮的锣鼓点惊天动地的响
,我和他,在鞭炮声和"胜利了"的欢呼声中,在大人们的秧歌队里穿梭,我们兴奋的
捡着地上未燃尽的火红色小鞭炮,然后我拉着他一直超过了秧歌队的排头,我不知疲
倦的跑,然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气喘吁吁的呼唤。
周小川喊我:"建军!"
然后紧跟着是一句似有似无的......我爱你。
......
......
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
......
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猛回过头,看着身后冲着我微微笑着的周小川。
脑海中似乎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刹那间跑过,手拉着手跑过,一直跑向那棵深深植根在
我心坎儿上的老石榴树。
我有种难以描述的眩晕感。
几步跑回去,我站在周小川面前,我激动到全身发抖,然后,在他鼓励一样的目光中
,一把把他拽进怀里。
那一刻,我听见了命运奔驰而过的声音。
三十年一场大梦,醒来后是最圆满的收场,我别无所求。
侧耳倾听,是护城河水的流淌声,河水轰鸣着越过漆黑的河闸,像之前的若干年那样
继续滚滚向前,然后,一直,就这么奔向了永远。
......
<全书完>
后记
一开始只是一个念头,想写一点关于过去的回忆性文字,关于我,和我的周小川。没
想到会一写起来就停不了了,然后及堆积了这么多文字。
人一过三十,可能就到了回忆的年纪,一段一段的,好象过电影一样在眼前晃,这让
我不得不继续写下去,把它当作是一种事业的写下去。
故事的开始是七二年,结束是二零零四年年初,三十二年光阴,落实到文字上竟成就
了厚厚的一大本,我挺佩服自己。
然后,把这一大本文字递到周小川面前,在他的惊异万分中沾沾自喜。
"你写的?"看之前,他问。
"嗯。"我答道。
"怎么这么多色情描写?忒少儿不宜了。"看完后,他瞪我。
"你又不是少儿。"我狡辩。
于是,文字堆成的书,洋洋洒洒近十八万,记录了三十二年来我们的悲欢。
这些年常会想,离右安门越来越远了,是不是有忘本的嫌疑?可后来又想,右安门一
直在我心里呢,它就是本,最根本的本。
写之前,听了陈升的,《北京一夜》,有两句是"走在地安门外,没有人不动真情",
突然想,走在右安门外,也是一样的,也是动了真情的,那年,那月,我们都动了真
情。
寥寥数笔,算是结束了全书的讲述,但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还远远没有完结......
......
裴建军?嚼子
二零零四年八月二十四日?北京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