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知道林毅寻是做什么做什么,不也是网上查来的吗?”
我咳嗽了一声,看见他们看我,才有些尴尬地说:“我后来查了一下,能够查到的,
还真直截至到他离职。”
吴志磊有些得意,但是看见陈凌的脸色,不由收起了神情。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
“咱们谈他做什么。”
陈凌冷声说:“是谁先说他的啊?”
吴志磊一看势头不对,赶紧说:“不过也有可能是罗迪他在街上遇见了林毅寻也说不
定。或许哪天罗迪正在逛街,低头一看,哟,这不是大卫的哥哥林毅寻么,那哥们正
在地铁那儿弹吉他,旁边放一帽子收钱呢。”
我在旁边忍着笑,然而陈凌还是板着脸,说:“那可真巧啊。”
吴志磊看见陈凌真有些怒了,连忙陪着小心,说:“不巧不巧,一点都不巧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这下连陈凌也不好板着脸,于是在我们旁边坐了下来。
她看见吴志磊冲我挤眉弄眼,又有些不甘,便咕哝着说:“你说说,罗迪知道这么多
事情干什么。”
吴志磊见陈凌脸色温和一些,又忍不住插嘴,说:“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事?他跑去偷
窥别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事。”
陈凌撇了撇嘴,说:“就你没艺术细胞,你不觉得那很浪漫很唯美么?”
吴志磊“天哪”一声,说:“陈凌小姐,你别变态了好不好。一个不认识的大老爷们
,天天躲在窗帘后面看你刷牙洗脸,浪漫?你脑子进水了?”
我见他们两人又有要争吵起来的架势,赶紧打圆场,说:“罗迪就算是偷看,哪里看
的了这么多事情。估计是那个买画的人告诉他的。”
陈凌“啊”了一声,转过头看我。
我故作严肃状,说:“也许是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买画的人,把罗迪叫过去,说:‘
我告诉你啊,你有事没事可别乱说,不信你看看现在林毅寻他什么下场,自身难保。
’”我看了吴志磊他们两人,摊手:“就这样。”
吴志磊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他冲陈
凌眨了眨眼,然后又低声说:“勇敢点,哈利。”
我哭笑不得,刚想说什么,陈凌已经兴致勃勃地说:“呀,那你说那个魔头是谁呀。
”
两人同时转向我,眼睛放光。我知道那两个人在玩,当时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配合:“
我觉得啊,既然这么说的话,估计是他大哥的对头,要不至少也是看他大哥不怎么顺
眼的人。”
陈凌“哎”了一声,说:“说的也是呀。”她回过头,对吴志磊说:“肯定是看林毅
寻不怎么顺眼的人。”
吴志磊懒洋洋地说:“看林毅寻不顺眼,这我好理解,可那个人买大卫的画做什么?
挂在家里钉飞镖啊?”
我“啊”了一声,想想也是。吴志磊他们两个人看我半天不做声,在旁边有些不耐烦
,吴志磊便拍了拍我,说:“发什么愣呢?”
我回过神,有些茫然地说:“吴志磊,你说的真对。那个人应该是不喜欢林毅寻的,
他买大卫的画做什么呢?”
吴志磊也怔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我管那个人想什么呢,怎么又给你带
进这件事情去了。”
我没有作声,只觉得有些事情在脑中飘荡,它们在我面前仿佛触手可及,然而我只要
一抬手,带动的气流就会把它们往远离我的地方推开。
那个人也许非常厌恶林毅寻,那个人应该还认识大卫。
我抬起眼,叫了声“吴志磊。”见他回头看我,我犹豫了下,说:“吴志磊,这方面
的事情我不大熟悉,你学的专业和这个有点相关,所以你帮我查查看好吗,林毅寻辞
职后,对谁最有好处。”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跟我说,当你被人从背后用石头砸了,不要看谁的表情最无
辜,不要看谁表情最悲伤。
看谁能够从你被砸的事情得到好处,那个人就是砸你的人。
那天我妈妈的表情,真的很难过。
6
过了两天,吴志磊打电话给我。他咳嗽了两声,说:“喂。”
我当时还在睡觉,听到他声音,一骨碌爬起来,问:“怎么样?”
吴志磊说:“说来话长,要听吗?”
我没好气地说:“别给我卖关子了。”
我听见吴志磊在电话那端笑了笑,然后他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你知道林毅寻和许
永臻的姐姐曾经有过婚姻的关系吧。”
我有些莫名,不过还是说:“嗯,知道啊。”
吴志磊说:“我查了一下许永臻姐姐的资料,完全意想不到,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
我刚想说什么,吴志磊又说:“没有别的意思,是字面上的厉害,他姐姐从小被送往
瑞士读书,是作为许家继承人培养的。”
我有些吃惊,说:“真意外,一般我以为是会让男的来继承家业的呢。”
吴志磊说:“你要是查查她的资料就知道,那个女人非常出色,完全让人心服口服。
所以虽然许永臻也很出色,但是家业由她来继承,公司没有任何人有异议的。至少表
面上来看。”说到这儿,吴志磊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然后才接着说:“林毅
寻辞职离婚后,许永臻姐姐也很悄无声息地移交了在公司的一些事情上的决策权。”
我没有做声。
吴志磊也没有期待我的回答,他平静地说:“如果我把话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你想
知道的最后得到好处的那个人,是许永臻。”
我拿着话筒,好一会儿,我对吴志磊说:“真奇怪。”
吴志磊说:“怎么奇怪了?”
我说:“我现在想起来了,那天下午,有一个人从罗迪那儿取走了画。许永臻原本那
几天本来都一直在那个饭馆吃饭的,可是那天我没见着他。”
从那一天开始,之后我就再也没看见他了。
我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想到的是我第一次见到许永臻的场景,在我转身退出房间时
,我看见许永臻落寞的脸,他盯着手上那根烟,神情专注。
买走那张画的人应该是他。
他叫人跟罗迪说了些什么……是‘你不能对别人说起这件事情’吗?
他应该不喜欢大卫的哥哥,因为他曾经说过:“大卫的哥哥,太急于求成了。”
现在想来,他这句话中的不满,也许是觉得林毅寻有野心。
然而那跟大卫有什么关系。
跟大卫从楼上掉下有什么关系。
之后的几天,我仍旧没有在那家饭馆看见许永臻。
我想了想,便坐车回到学校。在学校大门口转了两三圈,终于停下脚步,走到离我最
近的一辆的士。
那位司机见我拉开车门,便问:“您去哪儿?”
我说:“你带我去见许永臻。”
那人愣住了,说:“你说什么?”
我觉得脑子有些炸,于是把手指按住太阳穴那儿,说:“带我去见许永臻,你知道怎
么去。不要在我面前装了。”
那个人神情突然沉冷下来,他在手机里跟谁说了几句话,然后挂了电话,开动车子。
一路上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闭上眼睛,在脑中里翻来覆去地将那些事情翻倒在
一起,最后搅拌成一团什么也不像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停下车,说:“到了。”
我抬头一看,的确是那次晚上我来到的那个地方。由于是白天的缘故,所以那些树看
起来清晰很多。树影盖住了楼房,仿佛每一片叶子后面都藏有秘密。
我上了二楼,推开门,看见许永臻,他依旧坐在椅子上。
不过烟灰缸没有烟蒂,非常干净。
他看见我,微微笑了笑,说:“坐。”
我站在那儿,盯着他,说:“好久不见。”
他笑了起来,温和地说:“是好久不见了。”说完,他指了指椅子,说:“坐下好吗
?”
我坐了下来,一直盯着他。
他说:“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想,然后说:“我答应一个朋友,要帮他们社团写个剧本,过几个星期就要演
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在一个关键的地方却卡住了。我到您这儿来,是想看看能不能
找到一些灵感。”
他“哦”了一声,说:“是什么样的剧本呢?”
我一边想,一边困难地说:“嗯,那个剧本有三个人,不,四个人……”我有些痛苦
地抱住头:“也许更多。”
他体谅地说:“你可以告诉我事情大概和主要的人物,然后再慢慢加进你需要的人。
”
我说:“这个剧本里,有一个还在上学的A,他的哥哥B,和A的朋友C先生。”
许永臻神色平常,点了点头,说:“哦,A,B和C么。”
我继续说:“B与C的姐姐结婚了,但是这个婚姻,我不能说幸福,也不能说不幸福。
因为显然C觉得B和自己的姐姐结婚是有某种野心。”
许永臻说:“那么这个C应该很不喜欢B。”
我点了点头,说:“没错。”
他轻声笑了笑,然后示意我继续。
我说:“因为B有着野心,并且利用C的姐姐的一些权利,我想应该威胁到了C,所以C
要让B离开公司。”
许永臻说:“然后呢?”
我说:“但是在B离开的时候,A却死了,我现在就卡在这儿,因为我没法找到一个合
理的理由,来解释A的死亡。”
许永臻看着我,轻声说:“A死了,没错,可是你需要什么样合理的理由呢?”
我说:“我需要一个C为什么要让A死去的理由。”
他只是淡淡地笑,然后说:“不过……你为什么要把A的死和C联系在一起?”
我说:“为什么不能呢?这只是个剧本而已啊。”
他也不动怒,说:“这倒也是,既然你是要编个剧本,那自然得让剧中的人都扯上关
系。”
我说:“所以现在我请你帮忙,你帮我把这个故事想下去好吗?”
他看了看我,笑了起来,然后说:“好啊。”
我便接着问:“你觉得有什么理由,能够让C和A的死有关?”
他说:“这么看来的话,一定是和B有关了。”
我说:“B和C关系是不好,可是C和A是朋友呀,我不清楚这其中会发生什么冲突。”
许永臻笑了,说:“你只想到B威胁到了C,所以C要对付B。但你怎么不想,既然B有
着野心,他当然也要想法除去C。这是相互的。”
我一怔,的确如此,如果许永臻不在公司了,许氏集团将来由许永臻姐姐继承,林毅
寻是她的丈夫,到时候公司的决策,谁影响谁,都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永臻看见我的神情,又微微笑了笑,说:“你可能知道,公司的运营,会牵涉到很
多不能放上台面的东西。C自然也会和这些事情有关。”
我依旧疑惑不解,这与大卫有什么关系。
许永臻见我仍然不明白,又说:“如果你是B,C对你和你的手下都怀有警惕,那么在
那些能够接近C的人中,唯一和B有关系的,你认为还能有谁?”
我站了起来,震惊而无法言语。
许永臻露出有些嘲弄而厌倦地笑容,说:“你明白了吧。”
我只是茫然,忘记回答。
他盯着我,微笑道:“没有人是无辜的。”他轻声说:“没有人是干净的。”
当我大脑开始运作的时候,我依旧不愿去相信这个事情。画像上的那个叫做大卫的男
生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男生。警惕,易怒,而已。
我有些困难地说:“是一开始他……”
许永臻打断我的话:“不是。”他见我愣住了,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温和地说:
“不是那样的,只是后来他哥哥要他帮忙,他很为难,但是也没有办法。”
他神情惆怅,然而语气平淡,说:“到底他是他亲大哥……”
我想起来了,许永臻曾经跟我说过这句话,那时他说大卫“脾气耿直,善恶分明”,
现在听起来,只觉得又讽刺又无奈。
我见许永臻有些沉思,便出声问道:“那段时间他烟抽的很凶么?”
许永臻抬起眼,想起什么,笑着说:“没错,抽的很凶。因为他实在抽的太厉害了,
所以有人忍不住劝他少抽点。你知道他怎么回答?”
我看着许永臻,轻声说:“你自己也抽烟,没有资格说我。”
许永臻一愣,接着笑了起来,点点头,说:“没错。”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烟盒,拿
在手上把玩,然后缓缓地说:“所以有时候明明觉得他不是个会藏住心思的人……”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气氛滞重,就咳嗽两声,见许永臻将视线转移到我这边,才
有些踌躇地说:“我们继续说那个剧本吧。”
许永臻平静地说:“好啊。”
我想了想,说:“你能帮我想的更加详细一些吗?为什么C要杀A,即使是那些理由,
然而也……”
许永臻说:“理由不够么?”
我说:“不足信服。”
他摇了摇头,将烟盒放入怀中,然后说:“理由足够了,只是不够详细。”
我坚持道:“那你告诉我那些详细。”
他叹气,说:“你忘记了么,B那边的人,和C亲近的只有A。所以对C不利的证据,A
一定是知道的。”
我说:“然后?”
他微微抬眼,有些似笑非笑地说:“如果要绊倒C的话,只能让A出庭作证。你现在觉
得,理由充分了吗?”
我半响不能作声,林毅寻要大卫上庭指控许永臻参与违法行为,双方是从暗斗到了明
争,大卫如果不帮他大哥,那么死的难看的一定是他大哥。
那是他的亲生兄弟。他只能帮他。
所以许永臻叫人在12月的某天,把那个男生从6楼推下。或者是丢下。
不管怎样,大卫当时就死去了。然而所有的一切却被对面一个躲在窗帘后偷窥的男子
看到,罗迪。
我见许永臻安静地看着我,或者说打量着我。
他的打量总是平静而无声。
他见我不做声,便客气地笑了笑,说:“这样的话,你的剧本可以完成了吗?”
我不知如何做答,迟疑半后,我问:“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他露出好笑的神情,说:“说出去?你说什么出去?这个剧本?”
我壮起胆子,说:“我们都心知肚明。”
他笑了起来,说:“哦?”他说:“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