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左右无人,我轻轻一脚把它踢到一边的稻草堆里了,听到它凄惨的闷叫了一声
,我的心情总算好些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徐大娘的儿子徐阿大满身是血被乡亲们送了回来,途中还在气息奄奄的大骂
金剥皮黑心。
原来,我们之前送给他一颗蛇珠,他欢天喜地拿到城里去当,城里识珠的人都说这是
个无价之宝,可以跟十年前当地官府敬献给皇帝的一颗明珠相比。他本想拿到当铺当
了钱,还掉欠城里的首富金剥皮的高利贷。谁知当铺也是金剥皮的财产,当铺的老板
见到这颗无价之宝,不敢擅作主张,报告了金剥皮,金剥皮居然声称蛇珠是偷他家的
,派家丁将他打了一顿,抢了他的蛇珠,声称徐阿大家欠他的高利贷还没还干净,他
打算亲自下乡催逼收粮了。
徐大娘听完这些话,当场晕了过去。我连忙让月元帮他们娘儿俩医治。
我没想到送给他家宝物,居然给他家造成灾难,暗恨自己大意,便向乡亲们询问。听
他们七嘴八舌一说,我倒也明白了。原来这金剥皮是城里的首富,控制了当地从米庄
、布庄、药铺到当铺赌场的百分之八十的生意,对农民更是穷凶极恶,贱价收粮,高
价卖出,甚至草菅人命,因为黑心贪财,又极为吝啬,所以被送了这个绰号。照理讲
,他为富不仁当有报应,可因为他背后有某个世族撑腰,所以即使逃税漏税,官府都
拿他没办法。
世族在这个世界是特殊的存在,他们大都有源远的家世,尊贵的权势,是真正的贵族
,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在这个被各类诸侯小国分割得支离破碎的世界上,某些抢到
国家政权的皇帝,在真正的世族眼里,不过是些风水轮流转的暴发户。
我对这个世族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到,颇为新鲜,但是显然偏离了我对古代中国的理
解。
“最可气的是,金剥皮平时隔三岔五就让狗腿子来收粮,明知我们收成不好,就强抢
其他东西抵,逼我们不分春夏秋冬,上山给他采草药,猎野物。我们欠了他驴打滚的
高利贷,只好苦苦哀求。他这个人又喜欢附庸风雅,假惺惺的要我们跟他下棋,如果
赢了他就可以抵消欠款。可是我们庄稼人家,肚子都填不饱,怎么会这种玩意儿?只
能一年一年被剥削了。这次他扬言要下乡收粮,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了逼迫阿
大帮他找其他宝珠。”一个青年气愤的说。
我听他口齿清楚,分析得也很有条理,不像其他愚民,不免多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虽
然一身粗布衣衫,长得倒是眉目干净。便对他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小哥,依你的
看法,这个金剥皮会不会恶人有恶报?”
他仿佛才看清我的脸,咋一惊艳,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见他呆呆的,便转问昊希,“你觉得呢?”
昊希皱眉,“杀了他。”
我早就看出他的杀意了,笑道,“那也不用,我们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砍掉他一只手或脚,让他活着?”昊希问。
“那倒是未尝不可,不过暴力未必能解决问题。世界上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
让他当个残疾的乞丐倒也便宜了他。”
我们在这边谈笑风生,没发现周围乡亲们都在发抖。等我回过神来,大部分人已经散
了,只有那个青年,还有几个年轻的村民在脸色发白的听我们谈话。
我叫过那人,对他如此如此吩咐了一番。他疑惑的看我,我让月元拿了几颗蛇珠出来
,拿在手上抛着玩给他看,说,“要是搞砸了,大不了就再赔一颗宝珠给徐家还债了
。”
他见我胸有成竹的样子,点点头,带了几个看起来年轻机灵的村民去了。
我继续将蛇珠拿在手上抛着玩,见昊希跟月元一脸疑惑的样子,便给了他们一个笃定
的笑容。我可是大都市里混出来的精英白领,才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现在知道这些珠
子价值多贵重,我怎么可能随便将它们送人?
那个什么金剥皮,等着接招吧。
第二十八章第一盘棋
第二天,金剥皮带着狗腿子闯到了徐阿大家里,张牙舞爪的要他交下欠粮。
我问他,“金老爷,阿大还欠你多少钱?我是他亲戚,可以帮他还。”
我昨天让刘青他们去城里散散布消息,就是说徐家来了个有钱的亲戚,那颗宝珠就是
他给的,他手上还有一颗祖传宝珠,比被金剥皮抢去的那颗更大。刘青就是那天义愤
填膺的青年的名字。果然金剥皮一听到消息,就急不可耐的带着狗腿子来抢珠子了。
他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怀疑的说,“徐家怎么可能有你这样子的亲戚?”
我跟昊希他们穿的衣物虽然式样简单,但质量绝对是上乘,再加上气质不同,他一眼
看出我不是阿大亲戚,倒也是个势利得蛮有眼光的小人。
我微微一笑,“金老爷好眼力,他家先人跟我家先人是生死之交,所以一直以同族亲
兄弟相称,只是后来战乱中走散了。”
“徐阿大他爹欠了我爹三钱银子,如今利滚利,二十年下来已经有七十两了。”金剥
皮相信了,伸出三个手指。
三钱银子滚到七十两,真够黑心的,难怪徐家一贫如洗。
我故意沉吟不语,装出为难的样子。
“老爷我最喜欢宝物古玩,公子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将祖传的那枚珠子给我,作价
抵掉徐家欠款。”他露出了真目的。
我想了想,说,“宝珠是祖产,仅此一颗了,实在舍不得出卖。但是欠债还钱,也是
天经地义。听说老爷你性高情雅,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如果谁赢了你一盘棋,就可以
免掉欠款。小可也粗通棋力,不知可否跟我下一盘棋比试一下?”
我的其他能力不敢说,但是下棋这件事上我一向颇有天赋,几乎可以狂妄自认无敌手
,直到大学时遇到一个科班出身的同学,才输给了他。此人是中国国家队一级棋手,
多次获全国少年组棋赛第一名。他用了一个古时的棋局,只花了十步就摆平了我,事
后惺惺相惜,他借给我一本他的教练师父写的据说是他棋队的“秘笈”,收集了世界
上古往今来所有的著名棋局。后来工作后我只顾挣钱享乐,倒是忘记了这种黑白棋盘
的乐趣了。
“一言为定。”看来这位金老爷对自己还是太有信心了啊。
我们相视而笑。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我不用一刻钟,就杀得他落花流水。
“你输了。”我笑吟吟的说。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反悔,咬牙说,“再来一盘。这回我输掉的话,我就送上三担
米给徐阿大母子。但是如果你输了,宝珠还得归我,你本人也必须过来服侍我。”
“好的。”我笑道。
这种人嘛,本来就是半桶水,越输越输不起的。
第二盘开局了不久,就见汗水直从他肥肉满满的额上往下掉。
“这盘不算,老爷我今天心情不好,发挥不出来。”他眼见快要输了,立刻抓花了棋
盘,气呼呼的道。
“老爷输了,赖皮是乌龟。”村民们带着一群顽童在旁边起哄。
金剥皮的脸又青又红,他拂袖而起。
我取出一颗明珠,拿在手心把玩,夜明珠柔和的光芒衬得我修长瓷白的手映出淡淡的
粉色。
他贪婪的看着,向家丁示意。
家丁们冲上来,不过都被昊希三拳两脚轻松打发了,连金剥皮本人也被他掀倒在地。
金剥皮狼狈的带着家丁们逃走了,走前扔下一句狠话,“你别得意,我们这盘棋还没
有下完......”
村民们放声大笑。
后面几天,金剥皮没有敢再来找徐阿大麻烦。吟风也醒过来了。
我自觉上次伤了他心中有愧,天天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也许是因为我对他的迷恋之情
藏也藏不住了,他的性子越发娇纵,居然将我当仆人使,时时要我陪在身边照顾他。
这样一来,别说昊希,连月元都看不下去了。他这样作践我,我倒是甘之如饴,只是
我总觉得他的颐指气使似在掩饰内心的惶恐不安,甚是可怜。
我想吟风他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既然他不说,我也无意追问。反正我已经
得到过他的人了,将来就算有一拍两散的一天,吃亏的也不是我。
起初几天我们分床而卧,他病得昏沉。后来他身体渐好,却时时在噩梦中惊醒,连带
我也睡不好。有一夜我又被他的呓语惊醒。
“不......放开......”
我见他似在噩梦中挣扎,瓷白的额上满是冷汗,不忍心便轻轻叫醒他,没想到他一睁
开眼,一双水漾的眸子如困兽般愤恨的看向我,那种抵死绝望的表情虽然只是一瞬即
敛,竟把我惊出一身冷汗。
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我上了他的床,把他抱
到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他僵硬的身体逐渐在我怀里柔软起来,紧紧的贴着我,
一言不发。
自从那夜之后,我们又恢复了谷中同床而卧的情形,也许是我淡然的情绪感染了吟风
,他在我怀里时不再受噩梦的困扰,睡得好像还算香甜。可是我可就苦了,初识断袖
风味的我,晚上玉人在怀,香体横陈,不免时时被刺激得兽欲大作,口水直流,但顾
着他身体还没恢复,我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有时难免情欲高涨,甚是难过。
我只好运功炼气消磨难以入睡的时间,以至于即使进入睡眠中,我也在分心练功。夜
夜如此,我只觉得元气在周身畅通不休,功力似乎越发高强了。
后来才知道,我的这种练功方式,却是误打误撞走出了魔功的死角。因为这种所谓的
盖世神功,其实是一种急于求成的魔功,任何人在清醒的意识下练功,都会有走火入
魔的危险。我这样的大懒虫平时对练功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有晚上睡眠时,身体才顺
势遵循魔功的经脉运功,我的原则也是强身健体不贪多,结果反而不容易被魔功控制
。
不久,金剥皮叫人带话给我,说他得了一位高人指点,问我敢不敢跟他再比一盘,还
是以那颗宝珠作赌注。
刘青等人说这肯定是个陷阱,但这样的挑衅正合我意,我立刻答应了,并且提出让他
派一辆大马车接我们进城。
说实话,我早就住腻乡下了,适合我的还是商业繁华的城市。
--久违的城市啊,我来了。
史学家载,煌沌圣元6356年,命运的车轮开始启动,将皇甫凤铭,这个有着奇异灵魂
跟不拘思想的绝世美人,这个被后世尊为千古耀昙帝的传奇男子,如一颗熊熊燃烧着
的原子弹,投入了这个名为煌沌的世界,送入了尧都,进而引发了帝都乃至整个世界
的蜕变!
后世小说家言,耀昙帝其人--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地狱不灭的火,一半
是天堂温柔的风......
第二十九章一局定乾坤
我们一大堆人坐着金老爷的大马车进尧都城的当天,就直接被拉到了金剥皮的豪宅里
。
金剥皮显然是对那颗明珠势在必得,他甚至发出了棋局公告,请来了当地的名绅跟官
府的文书官作为见证人,这些人看到我跟吟风昊希时也是眼睛发直,我倒无所谓,但
是吟风也被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们色迷迷的看着,我觉得颇为吃亏,遂挡在他面前。
他一直笑着,倒是蛮享受我对他的过分保护的。只是每当他跟昊希对上眼时,空气中
总是噼里啪啦一阵火花。
一名肥头大耳的所谓名流上来殷勤的问我姓名。
我总不能自称皇甫凤铭吧,前皇族的姓一定逃不出当今凌王朝的注意的。
姓什么好呢?看到月元,我灵机一动,遂自称姓安名凤铭。
之所以姓“安”,是因为月元母亲留给他的玉佩上就是个“安”姓,因为纪神医一再
强调她是贵族女子,所以“安”姓想必不是俗姓。
果然他们肃然起敬。一个名绅问我,“不知道公子跟珩水安氏是何关系?”
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只好笑笑。
不过看在他们眼中,却成了莫测高深的意思。
“安公子,我家老爷说了,如果这盘棋你赢了,老爷就免了徐家村一年的欠粮,如果
你输了,就要带着宝珠当他的仆人。”金剥皮的管家摇头晃脑的跟我说。
“你家老爷确定要一盘定胜负吗?”我见这金剥皮如此笃定,心里倒也有些发毛。
“难道安公子你反悔了?”金剥皮立刻说。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那太麻烦了。要不这样吧,要是我输了,还是宝珠跟人都归
你。要是我赢了,你就拿米放满这个棋盘吧,第一格放一颗米,第二格放两颗,第三
格放四颗......依次类推,每一格放前一格的双倍即可......”
昊希他们惊讶的打断了我。刘青高叫道,“绝对不可。一年的欠粮有多少,一粒米能
值多少钱?安公子你是不是......”
“脑子坏了?”我替他说出后面的话,摇摇头说,“我没有,只是觉得这样更加公平
。”
“对,就照安公子所说。”金剥皮打断了我的话,贪婪的吩咐道,“快拿纸笔来,老
爷我要跟安公子画押。”
就在我快落笔的时候,昊希“哼”了一声,上前握住我的手腕。
我沉声道,“放开。”
我不是太子,可不会被这种脑子不开花的笨蛋摆布。
他狠狠的放开我,面色铁青的站到我身后。
我龙飞凤舞的签好名,说:“开始吧。”
金剥皮示意,打躬作揖的请出一位青衫翩翩、手执玉扇的清俊公子。
“这位是鄙人家祖侍奉的琅琊郡王世子老爷,本朝风花雪月四大贵公子之一的金月郎
公子。他棋画双绝,列国公认,举世无双!他如今正在周游天下,正好到了本城,听
说了安公子棋艺不凡的事,有兴趣亲自指点一下鄙人。”金剥皮得意的介绍。
我见金剥皮一大把年纪,竟恭恭敬敬的称这位青年公子为爷,还配上一长串庸俗到恶
俗的修饰语,不免忍俊不禁。
后来才知道,当时流行趋炎附势,诸侯割据天下,世族权势滔天,是以金剥皮颇以自
己家族曾侍奉过琅琊金氏为荣,想来他的金姓也是那时被赏赐下来的。
那位公子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收拢玉扇,坐到他身边,只是狭长的眉眼里尽是鄙视。
不过,金月郎还真是人如其名,长得不恶。
他清亮的目光落到我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慕,但即刻就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味道。
有了高人指点,金剥皮果然棋艺大进,我应付得有些吃力,很快就被吃了好几颗重要
棋子。我元气大伤,有些后悔,居然没有写清禁止他人帮助,但现在只有尽力施展棋
艺,按照推算出的最佳步骤凝神下棋了。
这盘棋下了大半个时辰,我渐渐被逼到死角,局势渐渐明朗,就算不通棋艺的人也知
道我已经败局显露。
金剥皮又在月郎公子的指点下,下了高明的一步,吃掉我一个关键棋子。我看着棋盘
,久久不语。
“如何?安公子你就认输吧。”他得意的叫起来。月郎公子意味深长的打量我,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