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无人宠 下(生子)——引煜

作者:引煜  录入:12-10

“你上了他苏引月的床,怀了他苏引月的孩子,为什麽就是对我,独独不冷不热,独独坐视不管!为什麽!?我是一个女人!我嫁给了你,就会守你一世,他一个男人,能有什麽好……”沁灵声嘶力竭,一句一句地大哭着控诉,好像要把这一辈子的委屈都彻底发泄出来一般,疯狂的,偏执的,有些歇斯里地的意味。

温柔典雅的美丽皇後,此刻,也不过是深坠情网却不可自拔的可怜女人。

“沁灵……”君赢逝胸口赌得发闷,顿顿的,隐隐地疼痛。

“我错爱了你,我错爱了你……”沁灵闭上眼睛,转过脸庞,连续不断的眼泪掉出眼眶,身体忍不住地轻轻颤抖,就像一片落叶,好似随时都会规落尘埃。

“沁灵……”君赢逝叹了一声,即是无奈,又是心疼。面对着这样一个被他伤得那麽深的女人,即便她做出多麽过分残忍的事情,在她如此一番痛彻心扉的控诉之後,还……怎麽能再去责备她……

“沁灵……”君赢逝润了润喉咙,直觉自己该说些什麽。

“你是一个好女人,真的不该被我耽误……”

沁灵轻轻一震,随即垂下长睫,自嘲一笑:“……我不悔……我不会後悔……”

君赢逝叹了一声,心中顿时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苏引月也一时不知该说什麽,沁灵曾经是她最疼的丫头,如今落得这般模样,他也不知该是心疼,还是该去愤然。

苏引月只有揽上君赢逝,让他靠着自己,然後收紧双臂。

君赢逝轻轻一震,看了他一眼,勉力笑了一笑,然後转过头来,对着沁灵道:“我当时自私了,不该将你带走……如果我不是这样,也许……你能有个更好的归宿……”

沁灵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绝望般的苦涩,竟让在场的三人都不好受。

君赢逝看着她,忽然不知该怎样安慰,也许,这样的时候,任何安慰勉力的话语,对这个柔弱却又勇敢的女人来说,都显得那麽的苍白与无力。

片刻的沈默,凝重而又窒息,在场的三人,都颇有默契地沈默下来,不知该说什麽。

半响,沁灵忽然笑了一声,道:“皇上若想救太子,再不快点……怕是来不及了……”

君赢逝轻轻一震,惊恐地看向她:“什……什麽意思……”

“叛军攻打京城,誓狮大会上……小太子的血……便是祭品。”

“什麽!”

苏引月一听,再也按捺不住。

月下无人宠第六十六章

沁灵说,这日的誓狮大会上,真儿的鲜血,将会成为死亡的祭品。

沁灵还说,所有的人都恨真儿,这个颠鸾倒凤的野种,只有让他彻底地灭绝与消失,整个煜羡,才会恢复前所未有的安稳与宁静。

苏引月疯了一般地紧紧揪起沁灵,美丽的眼睛充血成骇然的颜色,嘴中大声骂了句什麽,阴森森的,骇然然的,然後猛然将她摔下,问了句什麽,咬了咬牙,便一口气奔出苏府。

君赢逝一瞬间愣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他几乎听不见苏引月与沁灵说了什麽,只是看着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唇,胀满的心脏突然就被像掏空一般,空荡荡,茫然然,好似浑然无知却紧紧绞痛。

“快!快跟着主子出去!快去!”

“小公子在京郊的刑场!快去!不能让主子一个人去!

“太危险了!林青,带上一对人马,这就随我去!”

耳边是焦躁急切的呼喊,眼前是穿梭不断的众人,杂乱乱的,噪嚷嚷的,君赢逝眼睁睁地看着徐潜匆匆忙忙地带着一大队人马奔出苏府,这才心里一抽,一下子回过神来。

沁灵呆坐在地上,她怔怔地望着君赢逝,似乎是看出来什麽,也似乎是终於放弃,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下来,幽幽的,包含了数不尽的心酸与苦涩。

“真儿!”君赢逝忽然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奔出府外,心里像被搅碎了般疼痛,光是想象着真儿被他人刨膛破肚般的情景,他便再也忍受不住,几乎就要失声痛苦出来。

可是他不能……君赢逝知道他不能,真儿还被困在他人手中,他怀了那麽久,终於九死一生地生下的孩子,才那麽一大点,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人这样害死。

君赢逝跳上马背,一抽马鞭,高大的烈马嘶鸣一声,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出去。

似乎有人在背後追着他喊了句什麽,也许是阻拦,也许不是,但君赢逝早已顾不得那麽多了,他那麽宝贝的孩子危在旦夕,如果停留一步,他只怕……只怕……

“驾──”君赢逝猛挥马鞭,红棕色地烈马扬起四蹄,大腿上鼓动的肌肉一颤一颤地显示着力量,强壮的四蹄飞奔开来,扬起一片尘沙。

狂风呼啸着刮过脸颊,身下的烈马喷出灼热的气息,君赢逝贵为皇帝,自是受了不少驾术的训练,因此,虽然他武功平平,却驭术颇高,再加上他心情十分急切,没过多大一会儿,便远远的,看见那血腥一般的屠杀会场。

荒凉冷寂的原野中,密密麻麻排列着的一股壮大的军队,黑压压的一片,狰狞恐怖,就像是人间炼狱,泛着死一般腐臭可怕的气息。

领头的大约是一个女人,五十岁上下,一身华贵的妆容,眼眉精致的挑起,虽然不再年轻,却依旧风韵犹存。

她的身後是一个男人,白皙干净,斯文俊秀,额角被人打出淤青的颜色,显然是受了不少的虐待,狰狞的瞳孔深处,阴狠狠的,泛着嗜血的颜色。

身後一大群黑压压的士兵,人人阴暗的笑着,一致抬头望向某处,眼里闪动着敬仰与渴望的迫切神色。

君赢逝急勒马缰,随着他们的视线向前一望,不想却胸口一窒,险些叫出声来。

真儿!那是真儿!

孩子小小的身子被人高高的托举起来,却仍然没有危机意识,呼呼地睡得好香,肉嘟嘟的胳膊竟然还从襁褓中掉出一只,托着他的那人身穿黑衣,低头闭着眼睛,嘴里嘟哝着什麽,好像虔诚地膜拜着一切,身下是一口大锅,锅里好似注着清水,明晃晃的,晃得人眼睛生疼。

那麽一口大锅,旁边挂着几把锋利的匕首,剑尖凉森森的倒垂在地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君赢逝心里一抽,那锋利的刀尖简直就像刺在了他的心头,剜着他的心血,痛彻心扉。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他突然心口一颤,眼里忽然流动起什麽,流转过处,却全是兴奋激动,竟连紧攥缰绳的手指,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君赢逝远远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宽慰。

真儿……

湿湿热热的溢出眼角,君赢逝再也抑制不住,眼看着真儿即将要成为祭品,就是是死,他也会不惜代价地保下他。父子亲情……当真是这麽难以琢磨的东西……

君赢逝刚刚收紧马缰,正要飞奔过去,突然前方好像出了什麽乱子,一大群士兵先是出现一阵怪异的表情,然後纷纷骚乱起来,太後等人也是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张望过去,忽然面色惨白。

“妤太後,我尚且尊称你一声妤太後,你煜羡国母也能做出此事,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麽?……”苏引月神色阴弑地从人群走出,一身白衣飘飘,艳丽的脸上并没有什麽过於扭曲的表情,却天然的怒气,阴暗暗的,压得人几乎缓不过气。

他眯着眼睛瞅着不远处的二人,不紧不慢地抬脚前行,好似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却不知做了什麽手脚,脚步过处,旁边的士兵皆是神色一震,突然面目狰狞起来,疯狂地抓着喉咙,然後惨叫连连的倒下,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後退了一步,佯装平静:“苏引月!你是什麽东西,本宫为民除害,那样的虐子野种,逆天背德,本就不该留下!”

“哦?”苏引月挑着眉看她,徐徐地走过来,美丽的双眸中翻滚着奔腾不停的怒气,好似压抑了过久,终於要在忍受不了的时候,狂啸着奔腾而出。

召来的士兵本就是一堆贪生怕死的东西,虽然强壮有力,虽然粗鲁血腥,但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都是轻轻一震,不争气地向後退去。

苏引月伸起右手,雪白的衣袖顺着他雪白的皓腕滑落下来,一双狰狞恐怖的黑色手掌,一点一点显露出来。他微微笑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潋滟,却氤氲起可怕的颜色。

抱着真儿的黑衣之人轻轻一抖,忽然明白了那是什麽,瞳孔突然突兀地放大,张口结舌,嘴唇发颤,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

苏引月终於从近他二人,美丽的脸上脸上寒冰未消,神色清冷,积蓄着可怕的怒气。

“把真儿给我。”苏引月眯着眼睛望着那黑衣之人,伸出另一只手去,雪白晶莹,白玉无暇,美丽纯洁得不可方物。

那黑衣人退了一步,收紧手中的婴儿,微微发抖。

“你……不可能……你竟敢用这种……当真是不怕死了……”

苏引月轻描淡写:“对付你们这群废物,只要我一个人,便已足够。”

妤太後虽然害怕,却依旧半知半解,不明白苏引月那突然黑了的一只手,到底是怎麽回事。

“苏引月!你使得究竟是什麽诡计!你以为我这几十万的军队,都是泥捏得麽!”

苏引月勾勾唇:“保护好我要保护的人,妤太後,你一生作孽太多,本来我不会管你,只是你一而再再二三的对付那人,事情至此,就莫要怪我无情。”

妤太後向後望去,那人身後竟惨叫呻吟着百人之多,纷纷死命地直抓喉咙,到最後却七窍流血,直至死时,也是惨不忍睹。

周围围了那麽多的一大群人,纷纷举刀相向,却犹豫着不敢向前。

妤太後脸色一变,终於打从心底,开始惊慌。“你……你究竟使了什麽妖……妖术……”

“女人,你还没资格管我。”苏引月冷哼一声,右手可怖狰狞的黑色开始慢慢扩张,疯狂地爬上他雪白经营的手腕,宛如修罗。

“把真儿给我。”苏引月没耐心地重复道:“你既然知道我做了什麽,就一定是苗疆之人,我与你们苗疆之主自幼交好,得罪我,你将会死无全尸。”

黑衣人一震,看看苏引月,又看看妤太後,微微犹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燕楼!你敢!这孩子是逆天的产物!你现在就给我割了这孩子血肉!黄金千两,你要什麽我便给什麽!你想续着那人性命的朱果,本宫也通通奉上!”

名唤燕楼的黑衣男人轻轻一震,手中紧了紧,竟真的拿起一旁的钢刀,似乎就要刺了下去。

“你敢!”苏引月眼神一暗,直觉便是伸手去抓,谁知刚刚伸出一半,才反应过来是那只幽暗泛黑的手掌,不由手下一停,虚晃一招,发力打在身旁的那口铁锅之上。

妤太後微微奇怪,却不知为何,抬头看向刘瑟,微微示意,他却也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不过片刻,那铁锅竟是兹啦一声,忽然冒起白烟,接着变慢慢腐烂,慢慢变薄,锅中的清水渐渐融成浓黑的颜色,穿过薄薄的锅身,漏泄出来。

在场的三人脸色一变,看向苏引月,不由退了一步。

燕楼大惊失色:“你……你用了多少的量……当真想要死麽!?”

苏引月微笑:“即便千军万马,只我一人,便已足够。”

月下无人宠第六十七章

“即便千军万马,只我一人,便已足够。”

苏引月傲然地漠视眼前的众人,白皙秀丽的下颚微微抬起,朦胧清美的白色衣袂淡淡的翻飞在空中,神色倨傲不可一世,那麽美那麽美的人,却有一只手掌,幽黑阴森,泛着深暗的蓝光,隐隐藏在莹白亮丽的素纱之中,突兀兀的,却更显可怖。

周围是黑压压的一群士兵,狰狞恐怖,举着亮晃晃的大刀,脚下犹豫着,等待着,危险地注视着中间那一身白衣的绝美之人,凝视半响,却无一人,胆敢上前。

苏引月轻笑,笑得美艳绝伦,笑得倾尘绝代,一颦一笑却隐隐压着怒气,上空的天也好似渐渐灰暗,风云突变,愈加冷冽的寒风狂啸而来,竟好似配合着他的步调,那一瞬间,逆天般的震怒。

妤太後等人脸色大变,连连後退几步,纤纤手指颤颤抖抖地指着苏引月,吭哧了半天,才抖出一句话来:“苏引月!你……你敢!……你……反了反了……”

苏引月翘着嘴角,一步一步地逼近面前三人,风云突突,吹拂起他凌乱飞舞的黑发,合着他诡异至极的身手,宛如修罗。

燕楼抱着怀中的婴儿,脚下一软,竟跌倒在地。

苗疆奇毒,三千三百三十九种,一层一层的叠加而上,最顶端的,便是那通体黑色的至毒蛊虫──幻灭。

“幻灭”以精为养,以血为食,乃是苗疆血人离幽的怀中至宝,可以说是一见难求。此虫威力无穷,通体黔黑,但凡是它轻轻挨过之地,转瞬之间,便是万物成灰,死寂为尘。也因此,它对寄主的身体状况要求极高,也最为苛刻。

武功登峰造极者,修为出神入化者,身手神鬼莫测者,内力深厚悠长者。

这四个条件,缺一不可。

苗疆血人离幽银发童颜,秀丽无匹,相传性情十分古怪,绝傲孤僻,这为数不多的“幻灭”,又怎有可能轻易相让他人?眼前这苏引月究竟是应了他什麽,允了他什麽,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拿到“幻灭”,纵使是燕楼,也不敢轻易揣测。

他只知道,“幻灭”至毒,一旦沾染上,便就再难脱身。

离幽的“药人”一职,要这天下第一来当,也许,才能更将幻灭的毒性发挥到淋漓尽致。

燕楼微微发抖,他似乎终於明白了离幽的诡异图谋,老谋深算,好似世间的一切,也不过在他掐指一算之间。

“苏引月……你中了【幻灭】,当真是要做那离幽的药人去麽?……”燕楼也是性情中人,他今日所作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那个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深情之人,此刻看见苏引月,他不由心下一震,这才明白,两败俱伤,有时候,也是一种救赎。

毁了自己,却救了心系情牵之人,燕楼惶恐,惶恐得只有抱着孩子微微颤抖,却再也下不去手刺伤於他。

苏引月面色沈凝,看着燕楼,抿唇不答。

妤太後闻言,眉毛一皱,大声斥道:“苏引月!原来你竟勾结苗疆之人……怎麽?当真是要反了不成!?好啊!……就你这个罪状,便足够死无全尸!”

苗疆之人善用奇毒,性情古怪,早就与众国不和,自成一派。

在其他国家眼中,掌管苗疆的苗疆血人离幽更是鬼魅偏激,孤癖绝傲,不可与之深交。但凡与他有一丝半点关系之人,那便是叛国通敌,罪责不小。

苏引月此刻,任凭如何不屑,在众人眼中,也成为了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债之人,更而甚者,比之这些叛变之人,更为遭人唾骂。

暗暗低语声慢慢响起,其中不屑怒骂,冷嘲热讽,无一不清清楚楚地传入苏引月的耳中。燕楼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表情,仍旧淡淡的不屑一顾,平静冷漠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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