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雷白了他一眼,把火势收小一点。
自古,火狐便是仙家最好的烧火工,火势收放自如,清洁无污染,很多火狐都在替天上
的神仙们打工,干得最好的便是厨师这一职业。
老实说,红雷曾经怀疑狐左是天上的厨子,因为他真的非常非常会做菜。不过,狐左本
人从来没有承认过。
而『红一族』是习惯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的『游牧民族』,从来都是到处流浪
,直到冥界大扫荡,为时局所迫,才在此地安居下来。一住,已经好几百年了......
当初狐左还以『江湖郎中』的身份为村里人看看病,但随著医术的发展,狐左渐渐地隐
退,和外面的社会彻底断绝了来往。
直到文雨的出现,又勾起了狐左与人交往的欲望。大家都纷纷揣测,是不是狐左的发情
期到了?
『狐左,红雨说得没错,你是该问问文雨的意思了。我看......你已经表现得够明显
了......』红雷捣了捣药,『如果,他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还是早点脱身吧!自古的
人妖恋,都很艰难。何况你是只公的,真是难上加难......』
狐左坐在床边,柔柔的抚著文雨的脸。『等等吧......再等等吧......』
『你能等到你要的结果吗?』
『应该能吧......』狐左思量著,看著文雨,突然脱口而出:『我爱你......』
文雨像是听到了,『唔唔』了两下,口齿不清的回应狐左:『我也爱你......』
哈!?
狐左顿时两眼放光,激动的问红雷:『你......你听到没有?文雨说爱我!他说他爱我耶!
』
红雷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歪著脑袋看著狐左。
不太可能吧?
狐左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功了?
文雨一定是烧糊涂了!
狐左得意的亲了亲文雨,决定再试一次。『文雨,我爱你。』
果然,『我也爱你......』
而且,口齿还比刚才清晰!
兴奋的感觉从脚趾头冲到头顶,狐左高兴得跳起来想向众狐宣布,突然文雨补充了两个
字,『妈妈......』
狐左『碰』地跌倒,众狐鼓著腮帮子,颤抖著肚皮,一只接著一只呈无力状爬出了草棚
子......
爬到老远後,才开始放肆地大笑起来。
红雷没有笑,只是很鄙视的看著趴在地上、四肢瘫软的狐左,继续煎药。
文雨刺激了一下狐左也就算了,偏偏还要伸出手乱抓,抓到狐左的手就开始哭著喊妈妈
,狐左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哄哄他。
『文雨乖,妈妈在这儿呢。』
文雨开始撒娇,『妈......我想吃饺子......』
『好,妈妈给你做饺子。』
『妈......什么时候去放风筝......』
『春天,等春天了,妈妈带你去放风筝......』
『妈......』
『......』
『妈......』
『......』
真是母子情深呐!文雨叫得越深情,狐左的脸越黑。
最後,连红雷也憋不下去了,跑到屋外『哈哈呵呵』的笑了几分钟後再回来继续板著个
脸煎药。
於是很快的,狐左有了新的称呼--狐妈。
几天後,狐左在屋里喂文雨喝药,红风从外面跑进来。『狐妈,药材库里没人参了。』
文雨不解地问:『小左,为什么他们都叫你狐妈?』
还不都是你害的!可恶的文雨竟然一点记忆都没了!
看看太阳还没下山,文雨的病也没全好。虽然已经没什么热度,但是咳嗽连连。
文雨躺下後,狐左出去找到了红雷。
『红雷,今晚文雨拜托你照顾一下。』
『为什么不让红雨去照顾他?』
『他还小,不牢靠......』狐左斜视著在外面打滚玩闹的红雨,想起了红雨的企图。那
死小子对文雨有非分之想,以後可得防著点。
狐左把文雨拜托给红雷後,匆匆离开了。
今晚,他要去长白山挖人参。
等文雨病好了,彻底给他补补身体。
文雨窝在暖暖的被窝里,看著狐左拿给他的小说。
狐左说,今晚他有点事,不回来了。临睡前叫红雷把药热一热。虽然文雨不想麻烦红雷
,但是,为了热碗药特意去生个火实在太麻烦......
吱呀一声,门开了。反正红雷还要进来,门也没拴上。
文雨低头望去,没有狐狸,只有一双脚。抬起头,才看到一张好久不见的脸。
『小队长!?』他来做什么!?
惊愕不已的文雨下意识地把手里书塞进被子里。
『哟,文雨,就你一个人啊?』小队长鬼头鬼脑地探进来,迅速扫视了屋子里的一切情
况。『何建国呢?』
『他、他、他......』文雨压根儿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而且还是直接跑进屋来,
他紧张了半天,『他』不出个所以然来......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小队长盯著桌上的药碗,端起来间:『这个......』
『噢,我、我生病了,在喝药......』文雨急忙解释。
这个屋子里有太多的不妥,崭新的竹质家具,精致的煤油灯,绫罗绸缎的被褥......
『不是,我是问你这个玉碗是哪儿来的?』小队长拿著手里的,还盯著一边的全套玉质的
食具,『这是白玉的吧?』
文雨紧张地低下了头,捂著嘴巴不停的咳嗽......本来有点苍白的脸一下子像充了血一
般绋红。
这该怎么解释?
告诉他这里有狐狸精吗?这种理由谁会相信?
而且,在不知道後果的情况下,不可以做可能伤害他的事情!
凡事都装糊涂吧......『我......我不太懂,这是......是挖墓穴的时候挖出来的,正
、正好碗破了,所以我就拿来用、用了......』
文雨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理由,可以拿来敷衍,他说完之後,静静的等著小队长的反
应。
『墓里的?』原来著墓里还有这种宝贝!?『那这灯呢?你盖的被子呢?』
『也......也是......』
小队长的眼里闪过一丝贪婪,装著语重心长的样子开始训话。『文雨,不是我说你,这
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墓里挖出来的东西又不是你的,你怎么可以自己拿著用了?这可都是
集
体的东西、国家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是、是......』文雨现在只会点头说是。
『何建国呢?我也要跟他说说。』
『不太清楚,他只说他出去了。』文雨的声音越来越轻,小队长认准了他现在十分心虚
,就越发放肆。
『那我现在就把这些东西没收了,明天你和何建国到村委来一趟,交待交待清楚。』
『嗯,嗯......』文雨又点头。
『没事,』小队长假意安慰,『你们还小,不会有什么事的,就说不知道就行了!』
『思......』
小队长把碗里的药往地上一倒,和一整套食具叠在一起,又上前掀起文雨松软的棉被,
文雨的书便掉了出来。
『红楼梦?』小队长捡起地上的书,皱著眉头读出书名,『你怎么还看这种书啊?不可以
的!』
『我......我......』文雨手足无措,狐左最近老是拿些描写爱情的小说给他看,反正
自己『不挑食』,给什么就看什么。
『哪儿来的?』
『是......是......咳咳......』
『又是墓里面挖出来的?』小队长抢在前头。
『嗯......』什么都是墓里面来的,这种回答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狐左的家,就在墓地
的下面。
小队长又鸡鸡歪歪地把文雨说了一顿,文雨什么也没听进去,穿好了裤子坐在床边低著
头,在心中默默的呼唤著小左。
终於,小队长『满意』的离开了,抱著一大堆东西照样健步如飞。
文雨拿出被狐左嫌弃在旁的旧毯子,铺在床上。
走到外面轻轻的呼唤著红雷。药被倒掉了,没有必要热了。
天色已暗,天空开始零零星星的下起雪来。
红雷不见了,叫了几下,都没有回应。
算了,他大概忙去了......
文雨走回屋里,用旧毯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牵强入眠。
小队长没有直接回去,他张望了四周,鬼鬼祟祟的钻进茂密的林子里。捡起一段树枝开
始刨坑。刨完了就把白玉的食具埋了进去,只留一个碗和一双筷子以作明天交差之用。
他得意地笑了笑,在坑的位置插了一根树枝作为标记,免得在今晚的雪过後认不出这个
地方。
突然。
『张小队长,你在干吗?』
『啊?』小队长浑身打颤,被人发现了吗!?转过头在夜色里依稀的辨认此人是何建国,
原来是何建国......不怕。『我在干嘛你管得找吗你?』
何建国冷冰冰的看著他,开始『哼哼』的冷笑。小队长站起来轻蔑的看著他,冷风中,
他身後似乎有什么东西随风飘摆著......那是什么?是动物的尾巴?
文雨醒来,被窝还是暖暖的,捏一下,唔?怎么......是软软的那条?昨天不是被拿走了
吗?
狐左端著药碗跑进来,那碗还是玉碗......?
『文雨,快起来,喝药了。』狐左一大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煎药。
文雨仔细看著狐左,身上有点脏,头发有点乱,脸上有被什么东西抓过的痕迹。
『小左,你去哪儿啦?』
『不告诉你。』狐左笑眯眯的把药碗搁好,『我回窝去洗一下,我知道我很脏。』
好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东西全回来了?
昨天是梦,还是今天是梦?
狐左跑进窝,红风正好憋见他。『哟,狐妈,怎么这么脏啊?跟人打架啦?』
『哎......别提了......昨天错挖人参老怪的孙子,和人参精们打了一架......』
『那挖到了没?』
狐左得意地笑笑,从怀里拎出一株巨大无比的人参,『当然挖到了!』
狐左拿出来秀的人参上绑著一块手绢?红风把它扯下来......『这是什么?』
『哇啊......哇啊......』
人参立刻号啕大哭......乍听之下,还以为是谁家的宝宝没奶喝。
红风立刻又堵上人参娃娃的嘴巴,『喂,狐妈,一般不是都挖没有成精的人参吗?你逮一
只会讲话的人参回来,文雨肯吃才怪呢!』
狐左把参娃娃交给红风,『哼!被他们群攻了一个晚上,我不把这眫小子抓回来吃了我不
甘心!你帮我把它洗洗晒了!文雨找我有事。还有,千万别让他碰到泥土,不然他会遁地
而逃。』说完,便进澡堂了。
红风打了个哈欠,心想著把这种无聊的事情交给红雷得了......
第六章
雪止天晴,在阳光的照射下,到处都白得耀眼。
狐左开心地牵著文雨的手,荡悠悠的走在小路上。『文雨,我们去哪儿?』
『去村里,小队长有事找我们......』
文雨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问他为什么那些东西又全回来了?
狐左捉摸了一下,抿著嘴巴一直没回答。文雨也只好沉默。
快进村子的时候,他俩远远的看见一群村民众在河边,破冰打捞著什么。文雨跑过去,
遥遥地站在人群後面。
村民们......捞起来的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小队长......!?』文雨立刻认出了那身打扮,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狐左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静静地看著。
『看来是昨天还没结冰的时候掉下去的......』
『好好的,怎么会掉下河去呢?』
『真是作孽......』
村民们纷纷议论著,文雨看著小队长,他的表情扭曲著,像是临死前见到了什么恐怖的
东西。村长用麻袋盖住了尸体,低头看见他的手里紧拽著的东西。村长把它拔出来,问
大家:『这是......什么?』
许多人蹲下去看。
『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吧......』
『红色的毛?』
文雨静静地呼吸,但是呼出的白气越来越急促......
狐左摆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对他而言,这种人死了世界才会清静。上次文雨送完蔬菜之後,居然还来勒索上门来了
,说是不给他点好处他就告诉生产队文雨和何建国私种蔬菜粮食。
哼,真是好笑。幸好这种人的小辫子多的是,随便揪几根就可以让他闭嘴。不过,闭嘴
了一阵子,居然又找上门来了!果然是找死的料。
远处,一个女人拖著几个孩子奔来,一到这里便扑倒在小队长的身上大哭,懂事的孩子
因为知道没了爸爸所以开始哭泣,不懂事的孩子因为看见妈妈在哭,所以也哭。
周围的村民低著头,开始抹眼泪。
『你昨天晚上在哪儿?』
『嗯?你问我啊?』狐左指了指自己。
『当然是问你。』
『我出了趟远门。』狐左笑了笑。
文雨看著他,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笑得那么轻松,那么自在。
文雨抓住他的胳膊往回走,这个家伙一点都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中。
『你昨晚到底在做什么?』
一回到草棚子,文雨第一句话就是问狐左昨晚上哪儿了。因为他实在太可疑,早上的样
子,像极了和谁纠缠过。
狐左听出了文雨的意思,有点不高兴了。『文雨,你怀疑我?』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昨天被那个人拿走的东西,今天又回来了?』
『我不知道。』狐左转过身,背对著文雨,他不喜欢看见文雨怀疑自己的样子。『那种
人死了活该,要换做是我,我一定烧死他!』
『你......咳咳......』文雨看著他的背影,说不出话来,偏偏来一阵猛烈的咳嗽,转
过身,背对著狐左。
平时只要自己一咳嗽,狐左就会上来轻轻拍著自己的背,此时的他,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定生气了......
文雨终於等咳嗽停止了,转身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狐左已经不见了。话都没说完,怎么
就跑了?
神出鬼没的家伙,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狐左还是无处不在的。
文雨一个不留神,午饭已经放在桌上了,热气腾腾的冒著白烟;再一个不留神,药已经
煎好摆在那儿了。文雨想逮住他跟他说话都没机会。
直到傍晚,门终於开了。
文雨抬起头,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
『我是红雷。』
没错,声音的确是红雷的,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以前的他,都是狐狸的样子,看不
出太大的神情,现在,文雨才看到他看上去是多么的桀骜不羁,那双跟狐左一样颜色的
眼睛透射出不一样的光芒......就像屋外冰冻的雪......
『文雨,人是我杀的。』门外的风贯进来,轻轻的拂动著他身後长长的尾巴。
『你杀的......?为什么?』文雨皱了皱眉,也没有显出多大的意外。如果不是狐左,那
他的嫌疑就最大。他从早上一直都想问狐左有没有这个可能,可是狐左就是避而不见。
『你不用问我为什么。我不是狐左,我做事不用向你说明。』
文雨怔了怔,眼神变得非常严肃。慢慢走到他跟前,『那我来说明,你嫌他贪得无厌,
认为他阴险狡诈,认为他会破坏这里的生活,所以,你杀了他。』
『你知道就好!』红雷低沉地说道,『我哪里做错了!?』
『你有什么权力杀人!?』文雨也不示弱,『他做了什么非要你杀了他不可?』
『你......』红雷突然一呲牙,猛地,伸手掐住文雨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凌空举了起来!
『哼,我想杀人和你没有关系!对了,其实,忘了告诉你,我最想杀的人,是你!』
平时只是以为红雷有点不合群,只是不爱说话,只是喜欢装著成熟......内心还是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