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昨晚那帮人打我的人是你派来的?」方展墨愕然,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是,是......」男人见方展墨并不知情,也有些惊讶。
「哥。」方展砚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展砚?」
「你的伤没好,妈让你早点回家。」
方展墨「哦」了一声,从座位上起身。
「方老板......」余金顺见人要走,心急地拉住方展墨的手臂。 方展砚快一步挡开了他的手,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腕,冷冷地对余金顺说:「租约的事我会帮你解决,受教的话就别再找我哥的麻烦。」
「呃,」余金顺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说:「是、是、是。我一定不会再找方老板的麻烦。」
不等他说完,方展砚已经拖着哥哥离开了酒吧。方展墨静静地跟在弟弟身后,一脸若有所思。
「什么租约的事?」坐上弟弟的车子,方展墨才开始「逼供」。
方展砚一边倒车一边说:「我查出来是他找人打你,就给了他一点小教训。」
「多小的教训?」
「劝说东主收回酒吧的场地。」
「还有呢?」
「顺便举报有人往酒里掺假,再联络几个债主上门收债而已。」
「没了?」
「没了。」
「哈哈哈,」方展墨笑倒在车椅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怎么......不知道,哈哈,我弟弟这么有本事。」
「还好。」方展砚也不由得自主地弯起嘴角。
看着弟弟棱角分明的侧脸,方展墨不无担心地说:「这种人小小教训一下就可以了,别逼得太狠。」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方展墨笑容更深了,「我知道你兄弟情深。」
「你知道就好。」方展砚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展墨,随后打开了车内的音响。
优雅舒缓的轻音乐流泻于车厢之内,温柔地抚慰着略带倦意的身心。方展墨调下了椅背,放松地休憩。忽明忽暗的光影洒
均速前进的车内,落在他精致的脸庞之上,带来朦胧的美感。方展砚将车停在路边,轻轻唤了声:「哥?」
方展墨似乎睡着了,没有反应。
解下安全带,方展砚俯身靠近哥哥,伸出修长的手指滑过他带着乌青痕迹的下巴,经过嘴唇,游走于挺拔的鼻梁,最后顽皮地扫过眼上纤长的睫毛。
看着它们反射性地轻颤,方展砚忍不住印下一个亲吻。如同以往的每一次,浅浅地、轻轻地掠过,相触,再分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方展砚想起九年前在警局见到哥哥时,他脸上那抹空洞的笑容。就是那个笑容,揪痛了他的心,也唤醒了他的爱恋。禁忌的感情,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疯长,碍于血脉相连的亲情,迟迟无法曝露在阳光之下。事过境迁,哥哥已经从那场情伤中痊愈, 而他......
方展砚温热的呼吸引来点点麻痒,方展墨突然张开了双眼。
失方展砚镇定地问:「你醒了?」
过近的距离让方展墨的眼睛失了焦距,等他能完全看清楚时,弟弟的脸早已移开。
「到了吗?」
「没有。」方展砚重新发动了汽车。
方展墨打了个哈欠,问:「怎么停下来了?」
「看你睡着了,怕吵着你。」
「展砚......」
「什么?」
「不要对我这么好。」方展墨有些过意不去。
方展砚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反问:「你是我哥,不对你好对谁好?」 音乐随着话尾音戛然而止,车厢中陷入突如其来的安静之中。
「下辈子我还要做你哥哥。」方展墨笑。
「不行。」方展砚拒绝得十分干脆。
「为什么?」
「做兄弟是有今生没来世的。下辈子你当我老婆好了,一样对你好。」
「去,凭什么是我变女的。你当我老婆还差不多。」
「可以啊,我当你老婆,轮到你来对我好。」
「我现在对你不好吗?」方展墨挑起眉毛,目露「凶光」。
「呵呵,好,好得不得了,行了吧?」
兄弟俩相视一笑,气氛重回融洽。
***
「方经理,董事长请您去一下他的办公室。」秘书小姐职业化的甜美嗓音将埋首于工作中的方展砚,拉了出来。
「我知道了。」方展墨挂掉内线电话,皱起了眉头。
作近百坪米的豪华办公室里,昂贵的紫檀木家具造型古典,浓重的色彩带来沉重的压抑感,一如房间的主人,裴氏企业当家人──裴龙。
年近六旬的裴龙除了两鬓斑白之外,完全没有半点老态,犀利的眼神与刚硬的脸部线条常常让人心生畏惧。此时,他正对窗而立,似乎在欣赏窗外的风景。方展砚站在他的身后,不自在地拉了拉身上的西服。
良久,裴龙问:「听说你打算收购一处没有开发价值的房产?」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方展砚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完全没有因为此事涉及自己的私人纠纷,而有半点心虚。他打算收购的房产正是「半打」酒吧的所在,他就是藉此说服那房东收回「半打」酒吧的场地,给余金顺一个教训。
「我任命你为经理时,并没有给你公私不分的权利。」裴龙不带感情的声音有让人惧怕的力量,不过那个人不会是方展砚。
「我以为您的任命就是公私不分。」方展砚回答。
裴龙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看着他,隐隐有些不悦,「展砚,即使你是我儿子,我也不会把家业交给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董事长,我是姓方的。你所谓的家业与我并无关系。」
两人视线相交,火花四溅。裴龙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庞大的办公椅上,脸色阴沉了几分。
方展砚心头涌上一丝快意,随即微微一笑,说:「不过我既然接受了这个职位,就会努力做好。这次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还请董事长原谅。」
「这次的事你并没有去实施,谈不上什么原谅。不过,你下次要注意就是了。」裴龙顺着方展砚给的台阶把话绕了回来,心中五味杂陈。
方展砚毕恭毕敬地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裴龙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随着办公室那厚重的木门合上,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儿子,他一直有点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的优秀,从行事风格到工作能力,方展砚完全是裴龙的翻版,果断,敏锐,认真起来有一股狠劲儿。裴龙相信只要再磨砺几年,方展砚完全可以很好地驾御裴氏企业,将裴家祖传的基业发扬光大。可他恨的却是他的绝情,一如他的母亲方淑艳。二十三年前,已婚的裴龙与方淑艳有过一段婚外情,她瞒着裴龙生下了方展砚,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两年前,方展砚加入裴龙的公司,直接表明了他的身分,裴龙才真正见到儿子。
于是,他力排众议,将毫无资历可言的方展砚提上经理的位置,希望重修父子关系,结果却是成效不彰。
在方展砚眼中,裴龙这个父亲对他并无太多含义。一直以来,母亲并未隐瞒他的身世,甚至告诉他只要他需要,完全可以去找自己的生父。
可从小与母亲、哥哥相依为命的方展砚却认为,自己在感情上并不匮乏,完全没有必要再去找个陌生人来介入他的生活。更何况,他对裴龙这种明明有妻室,还与其他女人有染的做法并无好感,甚至有些鄙视,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有认祖归宗的必要。
不过,现实派的方展砚是不会拒绝裴龙给他的任何机会的。因为他一直想让哥哥和母亲过得更舒适,现在裴龙可以让他少奋斗三十年,他何乐而不为?如果裴龙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只怕会气得半死吧。
「展砚,你在笑什么?」葛晴看着突然发笑的方展砚,忍不住好奇。
「没什么,今天天气不错。」方展砚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笑容更大了。
葛晴对方展砚明显的胡扯也不追究,只是指着对街的一家西餐厅说:「我饿了,我们在外面吃饭好不好?」
方展砚看着一脸兴奋的葛晴,点了点头。
在餐厅内靠窗的位置坐定,方展砚问:「你今天特意把我找出来,不会只为了在我这里蹭顿饭吧?」
「算你聪明,的确不只是为了这顿饭。」葛晴咬着嘴唇,笑得腼腆。洋娃娃一般的卷发把她粉嫩的脸颊衬得十分可爱。 她是方淑艳儿时好友的女儿,从小与方家兄弟一块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少数几个能让方展砚花时间来应
酬的女人之一。这次她父母出外旅行,担心她独自一人不安全,方母便接她暂住在方家。
「什么事?你说吧。」方展砚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眼睛的余光无意中瞥到街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是想问你......」
失葛晴话还没说完,就见方展砚突然拿出了手机,径自打起电话来。
「哥,你在哪儿?」
作方展砚拿着电话,眼睛仍然盯着窗外。葛晴顺着方展砚的视线看见了方展墨背影,熟悉的修长身形外加招牌长发,想认错都难。
「有事吗?」电话那头的方展墨不答反问。
「晚上我去酒吧接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
「你不在酒吧?」
方展墨迟疑了一会儿,说:「我在酒吧啊,不过要等到关门后才能回家。」酒吧是夜里两点关门,所以除非是周末,否则方展墨一般都不会让弟弟去接自己。
「那你路上小心。」
「我知道。就这样,我还有事,拜。」方展墨不等弟弟回应,便急忙挂断了电话。
方展砚收起了手机,神色凝重地看着方展墨走进街角的那家宾馆。细心的他,无法忽略跟在哥哥身后的那个男人。
葛晴问:「展墨跟你说什么?你不叫他一起来吃饭吗?」
「他还有事。」方展砚的手掌握紧又松开,笑容重回他的脸上,「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葛晴没有注意到方展砚眼中的不快,笑着说:「我们班下周要搞一个毕业晚会,我想请你当我的舞伴。」
「舞伴?你们班上没男生吗?」
「当然有啊!可是我不想找他们,被误会就不好了。」
「你就不怕我误会?」方展砚本意是揶揄葛晴,可扯出僵硬笑容的脸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好在葛晴只记得脸红,根本没注意到。「你如果要误会不早就误会了。」
「到时再说吧,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方展砚并不想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碍于交情便敷衍了下来。
第三章
深夜,方展墨迟迟未归,方展砚辗转难眠。
二十六岁的方展墨并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相反的,他早在十七岁就与付雷霆同居了近半年。方展砚那时才十四岁,对此事一知半解,当他真正明白其中含义之时,方展墨已与付雷霆退回好朋友的界线之内。
虽然心有不甘,但事情已经过去,方展砚就没再追究。 可是从那之后,他开始打着关心的旗号对哥哥的交友情况严加控制,美其名曰为了哥哥的幸福,实际上却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对哥哥的觊觎,更不能接受哥哥与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几次三番折腾下来,方展墨对弟弟的执拗毫无办法,只好尽量与其他男人保持距离,以求安宁。可今晚,他却欺骗了方展砚。
方展砚躺在床上,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也许只是个误会,也许哥哥有苦衷......可什么样的误会会让两个男人一起上宾馆?什么样的苦衷需要瞒着自己的亲弟弟?思及此,方展砚不由得怒火中烧。
「吱呀--」 房门传来轻微的震动,方展砚飞快地闭眼假装沉睡。方展墨没有开灯,摸黑脱了衣服,睡到了弟弟身旁。方展砚马上伸手抱住了哥哥的腰,将脸埋入他的发间。
「你洗头发了?」方展砚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方展墨身体一僵,在黑暗中扮了个鬼脸。
「是啊,去了趟理发店。」
「夜里三点还营业的理发店?」方展砚抬腿压住哥哥的小腹,摸黑扣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不是......有客人喝醉了,吐了我一身......」方展墨只觉下巴生疼,讲话不由得支吾起来。
「然后呢?」
「然后......」方展墨本想再说下去,可下巴上越来越重的力道让他顿时紧张起来,一时说不上话。
方展砚没好气地问:「怎么不说了?」
察觉到弟弟语气中的嘲讽,方展墨有些糊涂。
「怎么不编了?接着往下编啊!你的客人喝醉了,然后呢?为了照顾他,你们只好在宾馆去开房,结果不小心弄脏了自己的衣服,所以你就干脆洗了个澡?」
方展墨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见哥哥没有反驳自己的话,方展砚失控地吼了起来:「我怎么知道?我看着你们进的宾馆!」
晚间的谎言被戳穿,方展墨不由得耳根发热。黑暗中,他看着弟弟模糊的轮廓,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不是有意的?!你和男人幽会,却骗我说在酒吧,居然还敢说你不是有意的?」方展砚突然骑坐在哥哥身上,大力捧住了他的脸颊。
「展砚,你这是干什么?快下来。」方展墨抬手想推开弟弟,却连手腕也被他压在了枕头上。
「我不!你说,你为什么骗我?你和那个男人到底做了什么?」方展砚情绪化的声音夹杂着紊乱的气息,直冲方展墨的脸庞。
「什么做了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我就是去照顾一下......」
「你还想骗我?我看着他好端端地跟着你走进去。你就那么饥渴?随便就找个男人上床,你都不嫌脏吗?」
「方展砚!」方展墨高喊一声,制住了弟弟越来越疯狂的叫嚷,「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别胡说八道。放开我!」
「我不放,你要我怎么信你,明明是你骗我在先。」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跟你说实话你会信我吗?」
「那你现在说,你说我就信你。」方展砚腾出一只手,拧开了床头灯,死死地瞪住哥哥。
方展墨被灯光刺得眯起双眼,感觉自己像个被审的犯人,当下有些恼怒,「展砚,别闹了。」
「怎么?现在又不肯说了,被我说中了吗?」
「就算你是我弟弟,我跟谁在一起也不用向你汇报吧?放开我。」
逆光之下,方展墨看不清弟弟的表情,可手腕上不断升级的力量,却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弟弟正处在爆发的边缘。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自己某个男人稍稍靠近一些,就会引来弟弟莫名其妙的怒火。他一直以为弟弟的举动只是担心他被人伤害,可是一次比一次激烈的言行却让他越来越吃不消。上次是被甩了一巴掌,这次又是什么?
「我不放,你是我哥,我就要管你的事!我不准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要我怎么办?」方展砚看着哥哥,漆黑的眸子里浮出一抹暗沉。
听到这话,方展墨不由得心头一暖,先前的恼怒也消褪了大半。说到底,弟弟也只是关心他而已。
「我真的只是去照顾他。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已经躺在宾馆里了,你说跟着我进去的那个人,我根本不知道是谁。」
「真的?」方展砚仍在怀疑。
方展墨看着孩子气的弟弟,不由得好笑,「真的。」
「让我检查一下我就相信你。」
「什么?」
方展砚避过哥哥询问的目光,支起上身,用力将哥哥的身体翻转过去,让其变成趴卧的姿势。方展墨一时没弄懂弟弟的意图,直到下身的内裤被扒了下来,他才恍然大悟。方展砚居然要用这种方式来检查他的身体?!
「展砚,你要干什么?别乱来,快放开我!」
「我不放!只是检查一下,你既然说没做过,那检查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方展砚单手扣住哥哥的两只手腕,双腿插进哥哥的两腿之间用力撑开,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掰开他的臂瓣。
「不,展砚,住手!你在干什么?!」方展墨拼命地挣扎,像条离水的鱼儿一般上下跃动,无奈找不到施力点,只能任由弟弟摆布。
方展砚被映入眼帘的雪白皮肤烧红了眼,完全听不进哥哥的半点声音。这具身体,这个人,是他的,全都是他的。他绝不会允许其他人去触碰、占有。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