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啊,说不定这顿饼干就成了媒人呢。」
「林护士。」
「嗯?」
「我可以……」叶广儒露出令人目眩神迷的优雅微笑,「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当叶广儒陶醉地一边抚摸美女的长发,一边啃饼干,倒了十辈子霉的江大天,正在为自己「前途叵测」的生殖系统忧心忡忡。
前列腺癌、阴茎癌,性无能、性变态……太可怕了!
这些词从院长之子,一看就知道很有料的,穿着白袍的威严的医师口里说出来,其威力简直足以和原子弹媲美。
可是……这屁股里面的探热针,也插得太久了吧?
随时秒针弄嗒弄嗒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叶广儒踪影全无,江大天越来越感到怀疑和不安。
砰!
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叶医师,今天的会议你怎么又给我缺席,别以为江主任不在……」身兼科室副主任的黄医师挟怒而来,话说到一半,忽然没了声音。
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位撅起屁股,屁股中间还插着一根探热针的大叔,不,病人。
「叶医师呢?」
「我哪知道?」江大天一头冷汗,不知道要不要把屁股藏起来好,粗声粗气地问,「喂,我说医师啊,这个探热针什么时候才能探好啊?」
黄医师顿时觉得有背后吹过冷风的感觉,「你……叶医师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你探热的?」
「至少半个小时了,是不是屁股里面要探热特别困难啊?」
「……」
「喂!你说话啊!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探好?那个叶医师什么时候回来啊?再不说老子发飙啦!」
「……你可以把探热针取出来了。」
「可以取出来?你确定?叶医师说如果自己随便乱动,可能会检查出什么前列腺癌、阴茎癌,性无能、性变态哦,我警告你,老子可不想得那种病啊。」
「他耍你的。」
「什么?」
「他耍病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可以投诉……哇!叶广儒耍你,你干嘛打我啊?呜,我的鼻子……」
堕落白袍正文第五章
叶广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本来打算吃两块饼干就回去,预计也就让那病人屁股探热十五分钟左右,没想到护士妹妹热情惊人,那头黑发更令他爱不释手,当然,饼干味道也很不错。于是两块变四块,四块变成八块……
等他吃完了饼干,和新认识的林姓护士告别,准备溜回去偷偷把被他遗忘的老伯病患放走时,才刚刚经过走廊,就忽然被人拉到逃生梯,往头上套个黑袋,像猪一样被丢上了车尾箱。
那个过程,嗯,好像有点像绑架。
经过一段不知长短的车程,他被人从车尾箱抬出来,丢到地上后,又被人粗鲁地从地上拽起来。
有人取走了头套。
「老大,我们没绑错人吧?样子斯斯文文的,瞧不出胆子这么大啊。」
「对嘛,看样子挺有料的嘛。」
从一片黑忽然来到灯光下,叶广儒感到刺眼,困惑地眯起眼睛。下一秒,耳边爆起的吼声震得他打了个哆嗦。
「有个他奶奶的料!狗皮膏药!无良医师!混账王八蛋!我一定要活剐了他!」
「老爸,」江一水拦住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叶广儒的江大天,「人已经抓到了,想怎么处置都行,你冷静一下。」
「冷静?你要我冷静?!」江大天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死小子,你老爸活了一辈子,被这样丢脸过!今天你不处置了他,以后就别管我叫老爸!算了,不用你处置,让开,我亲自劈了他当柴烧!」双手拔出当年横扫天下的尖刃刀,杀气腾腾地走过来。
尖刃刀寒光闪闪的逼近,叶广儒简直吓懵了。
他怎么忽然从天堂般宁静的医院,掉进了九流黑道电视连续剧里?
不过那可怕的锋刃尖锐的凶器,看起来不像道具。
那拿着刀的老伯,也就是他今天的病人,好像也挺有黑道老大的威风,并且好像——有充分的动机。
「老老老……老伯,不不不,老大!有话慢慢说,误会啊!误会!」
「误会你的头!误会你的屁股!这次老子要你的屁股捅上九十九个窟窿,每个窟窿里插一支探热针。」
江一水跨前一步,揽住即将把叶广儒开膛剖腹的愤怒老爸,「这小子就是该死,敢这样对我老爸,我也不会放过他,不过老爸,这人是大哥的同事……」
「你这忤逆子!自己老爸受了奇耻大辱,还想帮外人说情?」
「我是想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老爸,至少给人家留个全尸吧。」
「全尸?」
「对啊,丢海里算了。不然又是刀,又是血,又是断手断脚,处理起来挺麻烦的。」
叶广儒缩在墙角,听得瞪大眼睛。
他们这两个人是在谈论他吗?怎么口气和讨论一只猫狗差不多?
天啊!天下这么多病患有意见都会投诉,为什么这个长得像江一天的偏偏就是个黑道老大?
这次惨了!
「都是误会啊,老大,我保证是误会,只是因为吃饼干……呸呸,是因为有另外一个急诊,病人情况危急,我迫不得已……」
「我爸爸是济生医院的院长,他很有钱,他会给你很多钱赎我的……」
「我不要死啊,不要把我丢进海。杀人要偿命的,员警会发现你的罪行的!」
发现自己身陷魔掌的叶广儒,不断用各种言辞给自己找活路。
但忽然之间,所有的哀求和抗议骤然消失了。
叶广儒仿佛哑了似的,直勾勾地看着剽悍大汉们从地下室角落里抬出来的东西。
箱子!
他倒抽着气,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们把箱子打开。
箱子里黑漆漆的,好像一张大开的血盆大口。
「不不,不要关我进去!」叶广儒惧怕地大叫起来,「不要!不要!求求你,我不要!」
江大天不屑地哼一声,「死小子,现在知道求我了?晚了!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江一水抛给手下一个淡淡的眼神,「先关进去,等晚上再说。」
「不要把我关进黑房子!放开我!爸爸!爸爸!救救我!」被几个大汉抓住,拉到箱子前的叶广儒,力竭声嘶地挣扎起来,「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不要把我关黑房子……」
「那是箱子,不是房子,啧啧,看样子挺聪明的,原来是个蠢蛋。」江大天走过去,也帮上一手,把哭叫不安的叶广儒塞到箱子里。
二话不说,哐当!把铁箱盖了起来,锁上。
「别关我!别关我,求求你……」更加惊惶的哭声从里面传出,隔着铁板,非常微弱,隐隐约约地听不清楚。
江大天侧耳听了听,悻悻道,「这兔崽子,还擂箱子呢。」扬起声音对着箱子骂,「擂吧,笨瓜!擂断了你的狗爪子也开不了箱子。等晚上天黑,老子就送你去喝海水!让你插老子屁股哼!」
微弱的哭叫声和乒乒乓乓在里面敲打箱子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但最后,终于还是渐渐平息下去了。
「你们把叶广儒弄哪去了?」
半个小时后,浑身散发着森冷寒气的江一天以无以伦比的恐怖气势闯进江家别墅。
「哼,不孝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虽然对打儿子的怒气有点惧怕,但江一天也不是吃素的,撑起老爸的威严,「谁是什么叶广儒?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啊,一水,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少给我装蒜!」江一天跨前一步,盯着自己的老爸,「医院里面有电子病例,我查到你今天有找叶广儒看过诊。你差点把我的下属黄医师的鼻梁打断,接着,叶广儒也不见了。老爸,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叶广儒在哪。」
黑沉的脸,笼罩着一层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惊险。
慑人的压迫力,连江大天也觉得有些发冷。
他这个大儿子,发起火老可是六亲不认的。
「知道又怎样?」江大天也跳脚了,「你知道那姓叶的怎么对我吗?我往我屁股里插了一根探热针,就跑去吃饼干了!这样的混蛋活着也是社会败类,你老爸这是为民除害!」
「人呢?」
「那可不是别人的屁股,是你老爸的屁股!你这不孝子!你还敢为了他过来和老子叫板?」
「人呢?」语气又提高了八度。
「丢海里了。」
「什么?」江一天高大的身躯猛一下剧震,霍的转身,带着杀气的目光停在了江一水身上,「一水!」
江一水这种时候永远最机灵,赶紧摇头加微笑,「老爸说的是气话,要丢海里也要等深夜才好带出去丢啊。人还在地下室。」
江一天立即冲出书房,直奔地下室。
「大少爷。」
到了地下室,看守的帮派兄弟见到江一天,赶紧恭敬地放行。
但地下室,并没有叶广儒的踪影。
江一天随便抓住一人,「今天抓来的那个医师呢?」逼人的目光教人浑身汗毛直竖。
「医师?在……箱子里。」被抓的人,手指往地下室阴暗的角落一指。
「箱子!」江一天怒不可遏,「你们居然把他关在箱子里!」
随手给了那人一记狠拳,打得他飞跌开去,江一天没功夫理会旁人,飞一样扑到角落的铁箱处。
这是临时找来的铁箱,大概是装旧车零件用的,箱身上落满灰尘,还沾着油污,外面有一个简易的横拉锁,不需要钥匙,在外面用手一拉,就可以打开。
叶广儒,居然被他们锁在这种箱子里。
江一天把横拉锁打开,掀开盖子。
入目景象,让他的心忽然痛得好像裂开来一样。
洁白的医师袍沾上箱子里面的污迹,东一块西一块脏兮兮的。箱子并不长,身形颀长的叶广儒只能蜷缩在里面。
「叶广儒?」江一天轻轻叫了一声。
他以为叶广儒已经吓昏过去了,可一开口,叶广儒忽然睁开了眼睛。睫毛迟钝地扇了两扇,呆呆地看着他。
这眼光看得江一天分外难受,好像锐利的爪子抓在心上。
「别怕,我抱你出来。」江一天靠过去。
叶广儒受了惊吓,而且有小时候的心理阴影,江一天挺担心莽撞行动会把他进一步吓坏。
但他把手伸过去时,叶广儒就同样把手伸出来了,像孩子要妈妈抱一样。
叶广儒的眼神还是直直的,可伸手的动作毫不犹豫,一抱住江一天,双臂就环着江一天的脖子不肯放手了,仿佛畏惧被丢下一样。
「江一天?」叶广儒忽然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刚刚出生的小猫地一声的呜咽。
江一天仿佛被感染了似的,也用很轻的声音回答,「是我,江一天。」
叶广儒扎扎眼睛,轻轻说,「我就知道,遇上你准没好事。」声音有点发抖。「你就是个混蛋、恶魔、魔鬼主任……」他一边说,一边搂着江一天的脖子,好像搂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
虽然还在为叶广儒所遭受的愤怒不已,江一天却无法不去感觉一分甜意。这可恶的小东西,气人的时候却是想打他一顿,可一旦亲昵起来,却又这样的惹人怜爱。
真是像院长说的,无论干什么坏事都不忍责罚他。
江一天好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把叶广儒抱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最近搬离这里,但佣人们还是天天打扫,随时准备迎接大少爷回心转意。
他抱着叶广儒进房,走到床前,又停下脚步。
看看叶广儒身上脏兮兮的白袍,江一天亲亲他的脸颊,「你该洗个澡,小脏猫。」
他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温柔,好像顺理成章似的。也许叶广儒依恋他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明明已经是成熟的男性,却散发着好像受惊小动物似的气息,一点也不像那个顽劣、不可救药的纨绔子弟。
「我比你干净多了。」声音还是轻轻的,可用词还是嚣张硬朗。
「反正你要给我乖乖洗澡。」
江一天把叶广儒抱进浴室。
他打算把叶广儒放下,帮他脱衣服,放水,好好洗一下身上的灰。
但刚刚碰到叶广儒的手腕,叶广儒就露出仿佛快哭起来的表情,察觉到江一天有把他的头从脖子上取下来的打算,叶广儒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抱住了江一天不肯撒手。
江一天哭笑不得,对叶广儒柔声说,「我不会走。」
叶广儒抽抽鼻子,俊美的脸显出一股倔色,「我巴不得你滚蛋。」
「要我滚蛋?可以,你松手啊。」
「我偏不松手。」叶广儒双手抱得更紧,为了让自己安心似的,还把自己的头像鸵鸟一样往江一天胸口挤。
又挤又蹭。
江一天简直要被他逗笑了。
他索性打开水龙头,穿着衣服,抱着这不肯离身的「大猫」坐到浴缸里。
温水哗啦啦地注入大浴缸,浴室里不一会儿就成了热雾的世界。
可能是水温缓和了叶广儒的情绪,又或者和江一天这样贴着坐在一个相对狭隘的地方,让叶广儒相信江一天不会忽然丢下他消失。当浴缸里装满了令人缓和舒服的温水后,叶广儒总算慢慢松开了江一天的脖子。
江一天这才清楚地瞧见了他的双手。
十个指头上都沾着血,是被关在箱子里时,拼命挠箱壁时弄伤的。
「疼不疼?」
叶广儒瞥他一眼,「废话!」
江一天心痛地抓住他的指头,一个一个放到嘴里轻轻吮吸。
「变态……」
对他的出言不逊,江一天罕见地表现出大量。
叶广儒虽然恢复了张牙舞爪的老样子,但这只是表象。和他身体几乎贴在一起的江一天明显察觉到,他的身子还在一阵一阵发颤,而且,那双亮晶晶的乌黑眼瞳仍然闪烁着不安。
「舒服吗?」江一天把他的十个受伤的指头都仔细舔了一遍,盯着他的眼睛询问。
「一点也不。」叶广儒小声抗议了一句,但江一天的眼光仿佛能把他刺穿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可以逃得过这人的眼睛。
他低下头,有点想逃走,可浴缸里很暖和,坐在江一天强壮的身躯上,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地安心。
和箱子里面截然不同……
想起黑漆漆的箱子,叶广儒顿时打个哆嗦。那窒息的感觉还留在他每一根神经里,新妈妈就曾这样把他关在箱子里。
那一天本来很高兴,他答应会乖乖睡午觉,醒来后就可以得到和新妈妈出去玩的奖励。他特意换上有可爱卡通图案的新睡衣,在新妈妈身边睡着,醒来的时候,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
他伸手,四周都是硬邦邦的,好像一个小人国的黑房子,阴森可怕的黑房子。
「妈妈!妈妈!」
他哭了很久,没有任何人来理会他。
黑房子很小,手伸展不开,连转个身子都不行,他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一直哭着,一直在黑暗中呜咽,待了很久,久到失去了意识……
唇上热热的,叶广儒从回忆中被惊醒过来。
江一天正在吻他,男人的热气从唇上传递过来,比浴缸的水要热上几倍。舌头侵犯着柔软的口腔,迷药一样,酥酥麻麻。
舌蕾被外来物刮过的感觉,既刺激又充斥濡湿的热情。
缠绵的吻中,早已全湿的白袍,和其他衣物,都被轻巧地脱下来,扔在水里。
江一天把他从浴缸里打横抱起来,从浴室到床上的短短路途中,不断低头逗弄花瓣般的唇瓣。
叶广儒根本不懂怎么拒绝。
其实也不太想拒绝,这男人虽然凶起来比恶魔还恶魔,但吻起来,味道却真的好极了。他柔顺地待在江一天怀里,让他把自己带到床上。
赤裸的脊背触及床单,叶广儒才察觉自己全身不着一缕。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你脱光了我的衣服。」
「这是必要程序。」江一天低沉地笑着,「总要看看你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给你做一下身体检查。」